首页 > 文章中心 > 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关系

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关系

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关系

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关系范文第1篇

建构主义原本并不是国际关系学界的概念。它最初被用于教育心理学领域,曾经出现在瑞士心理学家让·皮亚杰论述心理发生发展及认识形成的著作《发生认识论原理》当中。在这一领域,“建构主义”被用来说明儿童在与周围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中,通过“同化”与“顺应”两个基本过程,逐步建立起关于外部世界的知识,从而发展自身的认识结构。这一心理学基础应用于教育学中,即演化为以学生为主体,教师、学生、教材(知识)、媒介四要素相互作用的建构主义教学模式。[1](P58-60)

对建构主义使用最广泛、最深刻的是社会学领域,建构主义被人们公认为社会学领域内的概念或方法。这也是国际关系领域内的建构主义被称为“国际政治社会学”的原因。在这一领域,建构主义主要是指一种系统的社会学方法论,即从社会化、规范化的宏观整体出发,研究社会体系、构成这一体系的个体及其观念、身份和行为实践。

国际关系社会建构主义理论可以从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社会理论、吉登斯的结构化理论、韦伯的政治社会学、米德的符号互动理论等找到其深厚的社会学渊源。[2](P1)然而,作为一种足以挑战国际关系主流理性主义学派的全新理论,建构主义首先要做的就是夯实它整个理论大厦的根基,建立与之相联系的深厚哲学基础。

哲学是什么?形而上地说,“哲学是指导人们生活的艺术或智慧”。形而下地说,哲学是人们理解世界和人自身的一系列基本观点和方法,是系统化、理论化的世界观、价值观。哲学源于人类好奇的本能和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它的永恒主题是人。[3](P4)

亚历山大·温特的《国际政治社会理论》是全面提出和阐述国际关系建构主义理论的代表作,著作的第一部分基本上是社会理论和哲学理论。[4](P3)温特从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等各个方面讨论了社会建构问题,同时建构了他“温和建构主义”理论的哲学基础:“一是基础性层面,即第二层面问题,涉及有什么内容以及我们怎样解释和理解建构主义”。[4](P5)建构主义在其理论部分的中心词语是:社会结构,施动者,共有观念,建构。即认为:国际社会的结构是由国际体系的施动者通过其共有观念来建构的社会性结构,而非纯粹的物质性结构;即使是行为体自身的身份和利益也不是天然固有的,而是由共有观念和与之相应的社会性结构来建构的。这是国际关系几大要素的基本关系问题。

从哲学的角度来理解,建构主义承认社会结构和行为者身份是一种存在,观念属于思维范畴,但是这一存在并不是先验的、绝对的存在,而是物质因素和思维共同建构的存在。它们的联系就在于思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存在,同时建构了存在。而存在既是已有的物质存在,同时也是受思维影响的存在。因为世界毕竟只是人们所认知的世界。(比如,我们现在看到的太阳,其实只是感受到了它在几分钟以前放射出的光芒,而不是此刻真正的太阳的状态。)这也就是说,建构主义并不否认理性主义所讨论的世界具有客观性,并且可以认识,但是这种客观性只有在认识的主体间才能得到体现。因为认识客观世界必须在认知实践中才能实现。[5](P30)

建构主义试图以整体主义和观念主义的方法,诠释国际政治的体系和个体及其相互作用,对观念的建构作用、社会结构和行为体的相互作用的阐发带有明显的黑格尔辩证唯心主义哲学的痕迹。它所宣称的“探求国际政治环境从洛克文化到康德文化的过渡”,追寻国际社会的和平与友谊的目标取向,则更鲜明地展现了建构主义类似哲学的价值追求。

二、建构主义与人、社会、观念

在国际关系的动力和构成问题上,建构主义认为,国际社会的主要施动者“国家”实际上是无法看到的,国家行动依赖于个人活动,个人的共有知识再造了国家作为团体人或团体自我的观念,“国家也是人”[4](P272-278)。实际上,相对于理性主义把国家设定为“理性经济人”的那种人格化来说,建构主义更加深刻地分析了个体主义的人和人性,它揭示出,施动者(国家)是由个人组成的,个人意愿的多元化作用建构了国家的共同观念,从而影响国际政治。它甚至把国家比拟为人,但它是一个有观念和主观性的“人”,而不是一个客观的符号。从这一点来说,建构主义可以称得上是人本主义。

而人恰恰是哲学的主题。哲学探讨人的肉体与灵魂、生存与毁灭、精神与价值以及人与他人、人与社会的关系。建构主义从具有主观观念和主体认识功能的“人”的角度来观察世界,考察国际关系,实质上是在阐述关于人、人的观念、人与社会(国家层次和国际层次的)相互关系的建构主义主张。

建构主义认为,人是社会的人,社会关系规定了人的存在,而社会的人及其观念共同建构国家,从而建构整个世界。建构主义从它的角度揭示了人存在的意义以及国际关系的实质:即国际关系从根本上说是人与人的关系,从特征上看是扩大了的人际关系,是人以及人们的共有观念建构起来的一种社会关系。由此,国际社会与国际关系的产生和发展不是凭空的,不是先验的,而是人与人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互动的结果;不是不包含人的观念与价值的“冰冷的机器”,而是能够体现人的主体性、社会实践性和主观能动性的政治现象。它跟国内政治一样,是公民的意愿与选择的多元化作用的结果。建构主义发掘人,人的观念和国际社会与国际关系的联系,把三者有机地统一了起来。它拉近了个人与国际关系的距离,使国际关系变得人性化,使国际关系不再是实质上只作为概念存在的“国家”之间的事,使人性回归国际政治。[4](P31)这不能不说是建构主义对国际关系理论的重要贡献。

三、建构主义的世界观与价值观

所谓世界观,通常是指人们对世界的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而价值观则反映人们的需要、取舍、倾向和意愿。哲学是“关于世界观的学说”,注重价值观,世界观与价值观反映哲学的特性。

建构主义的世界观是明确的。它认为,“世界无政府状态”是一种特定事实,但是它不是先验的、自在的。它是世界体系的施动者及其共有观念建构的,因而也是可变的。这在哲学上就是说,世界是我们所认识的世界,也是我们的世界,人对世界来说不是无为的。这样,建构主义既肯定了现实主义关于世界无政府状态的实在性,肯定了新现实主义关于世界体系的结构性,又修正了这两者的观点,把这两种理论避而不谈的“世界无政府状态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并且深入研究,进而提出了自己革命性的理念主义观点:“人类关系的结构主要是由共有观念而不是由物质力量决定的”[4](P1)。与此同时,建构主义用辩证主义哲学的方法,把新现实主义体系理论所忽略的单位层次因素对体系的建构作用,作为建构主义所要解决的另一个中心问题。而它的答案就是:“结构引导角色在相互作用的过程中重新界定它们的利益和认同甚至角色自身。”[6](P380)简言之,这个国际关系的世界,实质上是体系和施动者(包括共有观念)之间的相互建构。这是国际关系的基本状态问题。

与此相应的,在国际关系的发展趋势和方向问题上,建构主义坚决摒弃了科学行为主义的所谓价值中立,在现实的基础上提出了国际关系研究的价值观问题,提出了理性的“理想主义”。它认为,既然国际体系的施动者国家是个体人共有观念的集合,世界体系是由施动者及其共有观念建构的,体系也建构了施动者的身份和利益,而和平、幸福与友谊是正常的个人的需要,那么也就有理由相信,国际社会可以坚决地抛弃“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霍布斯式无政府文化,从竞争对手式的当代洛克文化状态走向相互友爱的康德文化,从而确保世界的和平和人类的福祉。建构主义认为,国际体系结构可以变化,变化的方向是向前的、进步的、乐观的,从而国际关系也将向着和解与和平的方向发展。它断然拒绝了现实主义关于国家的自私本能导致国际关系悲剧循环的理论,在肯定由于国家的选择和实践的消极和失误有导致国际社会“依然陷于洛克文化之中不能自拔”[4](P42)的可能性的同时,展望了国际社会的光明前途,并对有实力的大国以及它们的选择和努力寄予厚望。这一点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关于社会发展的螺旋式上升理论殊途同归。四、建构主义的方法论

建构主义成型于旧的国际格局解体、新的格局尚未形成的国际关系大变革时代,实践的需要呼唤理论的创新,建构主义国际政治理论由此应运而生。但是,理性主义方法统治国际关系理论界已有多年,建构主义如何引导人们摆脱绝对理性主义的束缚,从一个崭新的视角来分析和研究国际关系呢?

建构主义的方法论特征是整体主义,它从国际体系结构的总体出发,强调体系对国家的建构作用,特别是国际体系文化对国家身份和利益的建构。首先,它引导人们怀疑理性主义关于行为体身份不变的假定前提,通过两个相同国家在不同时期的不同关系和观念,[4](P40)轻而易举地对理性主义理论的这一固有缺陷进行证伪。国家间关系是变化的,国家之间彼此的看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一点人人皆知,因而理性主义理论派别对此根本无从反驳。然后,进一步归纳得出:建立在实证主义和因果性解释基础上的理论假定———国际关系是一个外在的客观现实,可以通过自然科学方法加以证实的观念———是错误的。因为社会历史事件是不可逆转、不可还原的,它只能由我们,站在各自不同的位置,带着各自特有的知识、经验、价值和道德观念去认知。进一步说,完全客观的现象即使存在,对于人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理论研究者诠释的所有事件都是人们主观认知的现象,它不能脱离物质因素的作用,但观念的作用更是不容忽视的。而国际关系的实质,就是结构、施动者和共有观念的互相建构。建构主义用普通的哲学逻辑方法,向人展示了一个建构主义的国际关系世界。

但是,如果我们追问,建构主义最初是何以发现和断言国际关系的这种建构主义特征的?因为观念建构体系,体系与施动者互构本身也是不能由科学加以证实的,恐怕这只能归功于建构主义的最初创立者们所谓“智的直觉”了。

五、结语

从哲学视角考察和分析建构主义,无疑会让对这种理论更加充满期待。温特的建构主义理论是辩证的,它重视理念的作用,又不否定物质;它是实践的,它把国际关系中问题的最终解决出路放在国家的实践上;在分析体系结构和国家时,它实际上是真正承认现实的理性主张,却又对国际社会达到互相友爱的康德文化状态充满理想主义的激情;它把国家比拟为人,从人本、人性来考察国际关系的真实属性。温特“温和建构主义”的本意是要在传统理性主义与反思主义之间找到一条中间道路[4](P2),却开辟了一方研究国际关系理论的全新领域。

[参考文献]

[1]何克抗建构主义革新传统教学的理论基础[J]中学语文教学,2002(8)

[2]郭树勇,叶凡美试论建构主义国关理论及其社会学渊源[J]国际观察,2002(1)

[3]胡军哲学是什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4][美]温特国际政治社会理论[M]秦亚青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

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关系范文第2篇

【关键词】生态女性主义 父权制 女性 自然

1 引子——问题的提出

启蒙运动以来,人的主体性和理性得到了空前的扩张。17—18世纪,培根喊出了“知识就是力量”的口号,笛卡儿“给我物质和运动,我将为你们构造宇宙”的宣言则更加彰显了人类理性的自信心。在启蒙理性和科学技术的推动下,人类取得了辉煌的物质成就。但是,另一方面,以理性为核心的启蒙运动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对自然的态度,从而也改变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并且也最终确立了人对自然的无限统治权。所以,启蒙理性受到了各流派的诸多批评和指责。在众多的批评中,生态女性主义的批评视角可谓最为独特和尖锐。生态女性主义的核心观点就是把人类(主要指男性)压迫自然与压迫女性联系起来,认为女性借助于自身特有的情感和敏感性,可以发现上述两种压迫的内在联系,两者的根源都是来自人类与人类文明相伴随而出现的父权制。所以,从根本上来说,保护自然与解放女性是相通的,都是要通过破除父权制才能得以实现。

生态女性主义以极力批判父权制和男性文化而轰动了学界和社会各界,它的观点让人们耳目一新,使得人们明白了原来一直捆扰人类社会的两大关系难题(一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二是男人与女人的关系)竟然有着惊人的相似性。然而事实是否如此?人们一直在思索着。生态女性主义在发展的过程中,也逐渐暴露出了自身的理论缺陷和逻辑矛盾,这些缺陷和矛盾一直困扰着生态女性主义的理论发展和运动的开展。本文主要要做的工作是澄清与生态主义相关的几个概念和一些关系,纠正人们对生态女性主义在认识上的一些误区,并试图解决它内在的逻辑矛盾。

2 对父权制的批判

从上述对生态女性主义的简单介绍可知,父权制是生态女性主义批判和指责的对象。

但是由于各种原因,人们在很多时候都简单地认为生态女性主义就是要打倒男性,从男人手中夺回女性应有的权利,而女性借助自然来反对男性是毫无理由的。从这样的一种认识来看,它显然混淆了男性和父权的概念,并且也忽视了女性对自然的独特理解。从生态女性主义理论发展史来看,社会上存在的这种认识上的误区,一部分是来自女性主义自身理论发展过程中存在着的理论分歧,另一部分更主要的是来自于人们(特别是男性)评判生态女性主义仍局限于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

打倒父权制并不等于打倒男人。父权制与男人的关系比较复杂,理顺两者之间的关系,首先应该认清和理解两者各自的本质和内涵。对男人的定义比较简单,我们可以从生物学、生理解剖学等各个层面来界定它。这里重点说明的是父权制。一般看来,父权制是伴随人类文明而诞生。按照生态女性主义者卡村·J·沃沦(Karen J.Warren)的观点,父权制是一种压迫性的观念结构:这种观念结构主要包括有三个层次:

(1)等级制的价值思考,即赋予上层者更高的价值、地位和名誉;

(2)价值二元论,即把事物分成相互分离和对立的双方,给予一方凌驾于另一方之上的地位和价值,处于劣势的一方在历史上一直被等同于“身体”、“情感”和“女性”,而处于优势的一方被界定为“精神”、“理性”、“男性”;

(3)统治的逻辑,即是证明处于屈从地位的那一方是合理的,一方对另一方的压迫是必然的。

根据以上的三个层次,我们又可以简易地得出以下的推论:

a.在西方文化中,妇女被等同于“自然”和“身体”范围,男人被等同于“人”以及“精神”的范围;

b.无论什么被等同于“自然”和“身体”范围的东西,在价值上要劣于被等同于“人”或“精神”的东西;

c.所以,妇女要劣于男人,即男人优越于女人;

d.对任何X和Y来说,如果X优于Y,X对Y的统治就可以在道德上证明是正当的;

e.所以,男人统治妇女可以在道德上证明是正当的。

从沃伦对父权制的推导来看,父权制的等级制、二元论和统治逻辑确实对妇女和自然造成恶劣压迫和伤害,父权制是“自然”和“女人”的共同敌人,但是反对父权制是否就意味着反对男人(男性)?这存在很大的争议。本文认为不能简单地否定或者肯定。因为,从父权制的产生和内涵来看,它是包含了历史和文化的因素,父权制是男性社会统治整个世界(包括女性)在内的一种价值判断和逻辑思维,它赋予了男性“高贵”和“权威”,而女性和自然的价值往往被忽视。在很多时候,男性(男人)采用了暴力和野蛮的方式来占领自然和统治女性。父权制给男人带来了利益和权力,所以在整个人类历史过程中,男性一直都在巩固着父权制和男性的文化。

3 女性与自然的关系

生态女性主义批判父权制的立足点是认定父权制对女性的压迫和对自然的压迫存在某种历史性的、象征性的和政治性的关系。所以,在批判父权制的同时,还必须处理好女性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关于这一点生态女性主义内部存在着分歧,这也是遭到各方批判的主要焦点之一。女性主义内部对此主要有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应该强调女性与自然的联系,包括自然的、文化的生态女性主义以及精神的生态女性主义,主要代表人物有:玛丽·戴利(Mary Daly),苏姗·格里芬(Susan Griffin)以及斯塔霍克(Starhawk)等。她们基本上认为,女性比男性更容易接近自然,女性是大自然的代表,女性与自然之间有着生物学上的联系。C.斯普瑞特奈克强调:“大地和子宫依循宇宙的节奏。大地上孕育万物的河流随月的盈亏而涨落,而女人子宫的来潮也经历同样周期性的变化………女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生儿育女,并把事物转化为乳汁喂养他们,大地则循环往复地生产出丰硕物产,并提供一个复杂的容纳生命的生物圈。”文化生态女性主义者和精神生态女性主义者把女性与自然“拴”在了一起,使生态女性主义理论和实践找到了根基和动力。但与此同时,过分强调女性与自然的联系,甚至把女性等同于自然,借此来区别于男性,这实际上意味着生态女性主义者已经承认了男人与女人的对立,即是认同了父权制背景下的二元对立,预设了男性对女性的压迫以及人类(男性)对自然的压迫。把女性与自然连接起来,蕴涵了内在的逻辑矛盾和紧张,并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西方文化(男性文化)中女性的工具化和自然的工具化。

为了逃离这种逻辑矛盾,生态女性主义试图切断女性与自然的联系。这代表了生态女性主义的另外一种观点。主要以社会的或社会建构主义的生态女性主义为代表,如多罗西·丁内斯坦(Dorothy Dinerstein)、沃伦(Warren)等。她们不再强调自然与女性联系的重要性,并主张削弱这种联系。在她们看来,过分强调女性与自然的联系,就会使自然成为女性的拖累和负担,就会陷入父权制的逻辑圈套,因此,她们认为男人与女人都是自然的、文化的,女性与自然没有必然的联系。同时她们认为女性身上的很多特征(包括生育、抚养、关怀等)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塑造出来的,是文化建构的产物。切断妇女与自然的联系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二元论所预设逻辑矛盾,但同时也切断了生态女性主义的根基,使到生态女性主义失去了内在的动力机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生态女性主义者最初的激情,她们的初衷是要在有机体的意义上——尤其是在提到妇女的生物学特征时——重申自然”。

4 生态女性主义的当代价值

生态女性主义哲学采取的策略是用女性意识和女性原则来替代人类中心主义和男性中心主义。生态女性主义者认为,女人与自然之间的特殊联系使她们免于像男人那样对自然实行掠夺和控制。女性更懂得如何去保护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又由于女人做母亲的经历和对孩子的喜爱,使她们善于用情感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以一种和谐的母子关系代替男性世界中普遍存在的等级和统治关系,来自女人独特生活经验的女性文化和价值从私人领域带到公共世界,可以改变战争与政治。男性是把世界当成狩猎场,与自然为敌;女性则要与自然和睦相处。因此,女性比男性更适合于为保护自然而战,更有责任也更有希望结束人统治自然的现状——治愈人与自然之间的疏离,这正是生态运动的最终目标。生态女性主义哲学主张自然世界与女性主义精神的结合,它认为应当建立不与自然分离的文化。

作为发展中的社会思潮和文化运动,生态女性主义无论在理论还是在实践中,都远未成熟。即便如此,“它对压迫妇女和掠夺自然的共同的社会文化根源的挖掘,无疑深化了人们对环境保护和环境伦理问题的探讨。它对作为压迫妇女和自然的共同根源的父权制、二元论和统治逻辑的揭示,使我们能够避免把当代环境问题的根源简单地归结为抽象的人类中心主义。它对关怀、关系、特殊性的强调,也有助于我们超越现代性的各种‘话语陷阱’。”尤其在21世纪的今天,在全球生态环境危机日益加剧的语境下,生态女性主义关于女性与自然的观点有着极为重要而深远的意义和影响。“它把女性主义的‘社会性别’(gender)范畴作为研究和分析问题的范式,重视女性的地位、价值、体验和利益,以性别视角透视环境伦理、生命伦理、妇女伦理等实际问题,注重挖掘生态危机产生的深刻历史根源,并试图为这些问题的最终解决提供新思路和新方法。”生态女性主义克服了女性主义、生态主义视角单一的缺陷,而力图从女性和自然的关系的视角出发,将环境问题和妇女问题联系起来进行综合考察,使生态主义和女性主义得以互相促动、协调发展。仅仅20年前,即使那些最激进的环保主义者都认定人类是优越于自然的,他们也只不过是警告人们要居安思危,劝告大家不要为了人类的需要而滥用改造和征服自然的权利。和环保主义者相比,生态女性主义者前进了一大步,她们看到所有的不平等,无论是存在于人类内部的,亦或是存在于人与自然之间的,都是不合理的。生态女性主义关注人与其他生命形式的相互关联,它的目标是达到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共处。

参考文献

[1] [美]罗斯玛丽?帕特南?童.女性主义思潮导论[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P364.

[2] Karen J. Warren, The Power and the Promise of Ecological Feminism, Environmental Ethics,12(1990),No.3,PP.125-146.

[3] [美]C.斯普瑞特奈克.生态女性主义建设性的重大贡献[J].国外社会科学,1997(6).

[5] [美]罗斯玛丽?帕特南?童.女性主义思潮导论[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P400.

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关系范文第3篇

关键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研究综述

中图分类号:D6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4-0544(2011)11-0027-04

在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召开以前,就有不少学者从制度社会主义与价值社会主义辩证统一的视角,对社会主义的“元”问题进行研究,认为社会主义不仅有制度的规定性,更有价值的内核。2006年10月,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首次明确提出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这一重要范畴,并将其基本内容提炼概括为“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社会主义荣辱观”,推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以下简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研究深入。理论界围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研究视角、基本内容、基本特征、重要意义等方面对其进行了积极探讨,现将学术界的主要观点综述如下。

一、关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研究视角

研究视角是解释、观察、分析问题的特定角度。目前,学术界关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四种视角。

1,从唯物史观的角度阐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现实物质世界实质上是一个价值世界。社会主义作为现实社会形态首先是一个价值范畴。社会主义无论从社会理想、社会运动还是社会制度来说。都表征着一种与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的自由解放息息相关的价值诉求,有着自己独特的核心价值与基本价值追求。马克思、恩格斯虽然没有直接提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与社会主义基本价值的概念,但是他们在批判资本主义的过程中却从不同的角度揭示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和基本价值的内涵。

2,从价值哲学的角度进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研究。李德顺教授从区别价值与价值观两个概念人手,指出价值现象的主体性决定了它是多元的,但要处理好多元的价值观和一元的主导价值观之间的关系。进而指出一元的价值观体系必须要有自己的核心,社会主义最核心的价值就是平等。孙武安教授区分了价值(一般价值)和核心价值的概念,认为实现人的真正意义上的彻底解放、发展和自由,是社会主义一般的永恒的核心价值,而实现中国人民的共同富裕是现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具体的核心价值。

3,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与社会主义价值体系相互关系的视角来理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处于不同的理论维度,内容不完全一样。高放教授认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是从价值的客观性或客观性角度出发,强调的是社会主义这个“客体”自身应该具有的功能、作用和对人们、对民族和国家的意义。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从价值的主体性或主观性角度提出的,强调的是符合社会主义性质要求,由社会主义社会形态所决定的价值观念体系。郑国玺教授指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不是从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的角度讲的,而是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角度讲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即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体系。对此,廖曰文教授提出了不同观点,他认为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具体语境下,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这一词组中的定语部分视为客观的,就有悖于常识。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语境中,就主客观方面而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念”等概念,它们之间没有什么质的差别。

4,从社会主义研究深化进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研究。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强调的是社会主义自身的价值取向和价值追求。周治滨教授认为马克思、恩格斯认识社会主义有三个视角:一个是生产力,用来论证社会主义的历史必然性;一个是生产关系和制度特征,用来划分不同社会形态;最后一个是人的解放程度,用来探讨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从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联系和共同点来看,它们都属于现代社会,是在否定传统社会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现代社会与传统社会的区别表现在价值秩序上,传统社会主张善优先于正义,现代社会主张正义优先于善。社会主义作为对资本主义的扬弃,其核心价值或首要价值是平等。这是由社会主义的价值主体和社会主义的生产资料所有制所决定的。核心价值理念和社会主义本质毕竟是存在差异的。作为目标的核心价值理念并不对制度模式作出具体的限定,理念只对制度构建提供一种原则和标准。

二、关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基本内容

学术界对于凝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方法各有侧重、关注的理论维度各有差异,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内容的认识并不一致,主要形成了“单一核心说”和“多元核心说”两大类基本观点。

一类持“单一核心说”的观点。持这类观点的学者们多是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和马克思主义经典文献中,探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终极之维。孙武安教授认为,“共同富裕是现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朱天奎教授认为,“社会和谐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王占阳教授认为,“社会主义的终极价值就是公民的普遍幸福”。高国希教授认为,“马克思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理论,亦即以人为本的价值观,是社会主义这一新的社会形态的核心价值取向。”许华教授认为,“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是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公正平等、自由民主、共同富裕等则是社会主义的基本价值。核心价值与基本价值具有辩证的关系。”此外,还有“社会公正、”“社会公平、”“平等与效率、”“以人为本”,等不同学术观点。

另一类持“多元核心说”的观点。持这类观点的学者们多是立于社会主义的制度属性以及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不同层面的生动实践,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进行凝练。李忠杰教授从社会主义的共性、中国的个性和时代性出发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应该包括发展、富裕、民主、文明等范畴。此外,还包括公平、正义、友爱、互助、安定、和谐等等。”严书翰教授从价值、制度与本质三个层面相统一的角度,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概括为“民主、平等、集体主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韩庆祥教授认为,“利益、能力、理性、自立是当代中国发展的四大‘核心价值’”。林尚立教授从人类社会核心价值、马克思主义核心价值与中国社会文化基本价值的有机统一角度出发认为,“以人为本、以和为贵、以法为基、以公为善、以劳为美、以家为安”当代中国的核心价值。包心鉴教授

则从社会主义性质和本质层面以及政治关系和社会关系的变革层面界定“以人为本,民主公正”为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范明英教授则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四个层面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归纳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李银安教授则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概括提炼为“人民民主、勤劳共富、真善美健、公正和谐”。

此外学者还提出“国强、民富、人发展”,“公正、友爱、发展、和谐”,“人本、富裕、公正、民主、和谐、自由”,“自由、民主、富强、文明、和谐”,“自由平等、民主法治、共同富裕、公平正义、和谐互助、全面发展”等不同学术观点。

三、关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基本特征

学术界对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特征进行了深入探讨,形成了一些代表性的观点。

1,科学性。人类历史上虽出现过许多社会主义思想流派,但科学社会主义只有一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之所以在实践中得以彰显,首当其冲的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具有科学性,即它是科学性与价值性的统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之所以秉承了科学性,就在于社会主义社会的出现是科学理论与社会实践相结合的产物。

2,引导性。人类的需求是多方面的,既有物质层面,又有精神层面,这些需求的实现只能诉求社会实践。而人的社会实践也存在盲目性,再加上经济全球化又促使市场交易互惠理念极端化,使正常的人际交往也蒙上了利益最大化的畸形色彩,社会道德与伦理逐渐淡漠起来,这一切与社会主义的发展取向是背道而驰的,要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念的明示中加强引导。“社会核心价值理念思想深刻精辟,内容丰富凝练,能激励和引导人民大众为推动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而奋斗。

3,阶级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由中国共产党所倡导的,集中反映工人阶级和全体人民的愿望、意志和利益的主流价值观念体系,这就是核心价值体系的阶级性。因此,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高度抽象和凝练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念,必须凸显社会主义最本质的永恒的精神要素和中国共产党最先进的文化和执政理念。

4,普世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念应必然体现和反映着数千年来人类文明史积淀的共同价值追求,这样才能在同形形的价值理念的比较中彰显自身的特点和优势,才不会因与世界其他国家和民族文化或价值观差异过大而发生排异反应。

5,民族性。中国是一个有着五千年浓厚文化底蕴的文明古国,在五千多年的发展进程中,中华民族形成了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伟大民族精神。这一民族精神博大精深,根深蒂固,是中华民族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精神血脉,也是新时期增强我国综合国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不竭源泉。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念一定要深深植根于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血脉和价值传统之中,体现出强烈的民族特色。

四、关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研究的重要意义

唯物史观认为,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类活动都是在一定价值追求驱使下社会性的实践活动,整个社会结构都需要价值秩序的维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对深化理论认识,提高执政能力,规范社会行为,维系社会秩序具有重要理论和现实意义。

1,有助于深化对科学社会主义思想的认识。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主义思想是根据欧美等发达国家的情况推断出来的。和现实中的社会主义毕竟有较大差别,社会主义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应当为它确立哪些价值原则,则要根据社会主义运动的现实情况来回答。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也只能由现实的状况来判断。而这个判断无疑对科学社会主义思想有深化意义。没有社会主义的价值观,就没有社会主义,因而也就没有科学社会主义。所谓社会主义的终极价值,首先应当是各种社会主义所共同追求的最高价值,是使各种社会主义有别于各种非社会主义的共同的最高价值,因而也就是使社会主义之所以为社会主义的那种最高价值。社会主义的终极价值,同时也正是统领和规定社会主义全部价值的最高价值。在不同的时代和环境条件下,社会主义其他价值会有一定的变化和发展,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大体是恒定的,抓住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就抓住了认识和理解社会主义的关键。

2,有助于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本质和主导,离开核心价值的最本质方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相关内容则会流于空谈,甚至会走偏方向。价值体系是一个多层次多领域和不断发展的价值系统,要认识这样一个庞大复杂的价值体系,确立核心价值是关键。在我们这个比较缺乏现代社会主义价值文化传统的国度里,我们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探究社会主义的终极价值,明确社会主义的终极关怀之所在,确立社会主义价值体系的逻辑起点,从而使一种比较容易为人们所理解和接受的富于人文精神、理性主义和可操作性的社会主义价值体系,得以有效地建构起来。

3,有助于提高党的执政能力。确立社会和谐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这对于我们党判断和掌握当前复杂多变的国际国内形势,制订正确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有着重要的探索意义,特别是对我们党如何科学执政建立了一个平台。能否解决好转型时期的矛盾与冲突,促成社会和谐,构建起和谐社会,是衡量我们党的执政能力的一个重要标准。

4,有助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在所有价值观中,为所有社会成员所共有的价值观即核心价值观是最重要的,因为核心价值观在制约共同体的价值体系中对个人的行为起主要的引导和制约作用,使个人的行为和活动能在共同体生活所需的秩序中进行,使社会保持和谐和稳定。社会发展史表明,一定社会的核心价值及其价值体系,在推动社会变革与发展进步中具有不可取代的重要社会功能。它是推动社会进步的精神力量、维系社会成员的思想纽带、规范社会行为的价值向导,也是判断社会是非的价值尺度,更是惩恶扬善的锐利思想武器。

五、关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研究的思考

目前,学术界关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研究层次不断提高、研究视角趋于多样,但整体看来仍存在较大不足,有待进一步深入。从研究的内容来看,学术界关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范畴分歧较大,仍需科学凝练;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相关理论仍需进一步挖掘:社会主义基本价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等不同理论维度的概念之间的关系仍需进一步厘定。从研究的规范来看,对一些基本概念的认识存在内涵不清、外延不明、论述不充分的情况,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念、社会主义终极价值等概念运用混乱。从研究的领域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研究普遍集中在科学社会主义和价值哲学两大领域,应进一步整合学科资源,充分运用政治学、社会学、心理学、中共党史等不同学科的研究视角,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科学凝练并深化拓展。从研究的意义看,应该认识到凝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对当代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具有根本性的指导作用,它不仅能稳固社

会主义的思想根基、深化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和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丰富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内涵,而且对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升我国文化“软实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其次,进一步拓展凝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方法和路径。目前凝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研究重点集中在四个方面:一是侧重关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不同领域实践中的价值诉求。二是凸显民族性的价值理念和人类文明史的价值积淀。三是注重体现当下和谐社会构建中的价值实践。四是围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四个有机组成部分进行概括和抽象。以上研究各有所长,但还应注重以下几点:第一,必须对社会主义思想史上存在过的价值流派进行系统梳理、区分、鉴别,厘清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形成的历史逻辑。第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必须有层次性和可操作性,既要凸显马克思主义的主导地位又要凸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实践;既要有理性信念的支撑又要凸显个体的价值体验,避免虚幻化。第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范畴必须言简意赅、高度抽象,具备完全统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能力,可以从社会主义发展史、人类社会文明史、特别是当下世界将长期处于“一球两制”的客观现实中找到具备包容力的最大公约数。正如李德顺教授所指出,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概括和阐述,应该是“五宜五不宜”,“主体宜显不宜隐、理论层次宜高不宜低、思想内容宜实不宜虚、形式宜简不宜繁、用语宜熟不宜生”。

参考文献:

[1][14]许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与基本价值――马克思恩格斯社会主义价值理论探究[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7,(6),

[2]李德顺,关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几个问题[J],上海党史与党建,2007,(7).

[3][10]孙武安,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J],邓小平理论研究.2006,(6),

[4]高放,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新理解[J],天府新论.2010,(1),

[5]郑国玺,简论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几个理论与实践问题[J],理论与改革,2007,(6),

[6]廖曰文,科学把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涵[J],浙江社会科学,2010,(1),

[7][39]周治滨,深刻认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牢固树立社会主义理想信念[J],思想研究,2007,(6),

[8]刘进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之深层结构.平等与自由的辩证平衡[J].都唐学刊,2010,(4),

[9]王现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念及其与制度模式之关系[J],绥化学院学报,2010,(4),

[11][37][41][43]朱天奎,社会和谐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J],社会主义研究,2006,(1),

[12][38][42]王占阳,社会主义的终极价值[J],科学社会主义,2005,(4),

[13]高国希,马克思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理论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现[J],中州学刊,2006,(6),

[15]周智,社会公正,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价值核心[J],齐鲁学刊,2005,(6),

[16]俞可平,社会公平是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之一[J],理论参考,2005,(2),

[17]粱莉,陆卫明,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与制度安排[J],理论导刊,2003,(1),

[18]杨乃初,以人为本,现代化进程中的核心价值理念[J]新疆社会科学,2010,(2).

[19]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访李忠杰教授[J],科学社会主义,2005,(2),

[20]严书翰,对社会主义的再思考――论三个层面上的社会主义[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05,(10).

[21]韩庆祥,利,力,理,立-当代中国发展的四大“核心价值”[J].学与研究,2001,(1),

[22]林尚立,当代中国的核心价值观[N],学习时报,2006-12-18.

[23][40][45]包心鉴,以人为本、民主公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科学涵[J],理论学刊,2011,(1),

[24][31][32]范明英,郑青,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内涵、特征与彰显路径[J],学术论坛,2007,(10),

[25]李银安,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J],科学社会主义,2009,(5),

[26]盖伯琳,王小路,国强、民富、人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追求[J],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学报,2010,(3),

[27][34][35][36]黄岩,陈伟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念探微[J],求实,2011,(1),

[28]张昌文,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理念[J],中共贵州省委党校学报,2009,(5),

[29]周治滨,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与社会主义实现形式[J],理论与改革,2009,(2),

[30]姚茂军,张明远,浅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及其体系[J],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2).

[33]贵州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究中心,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理念[J],中共贵州省委党校学报,2009,(3),

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关系范文第4篇

关键词:古典政治学;现实主义;后现代主义;解读;批判

中图分类号:D80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672-3309(X).2010.12.29 文章编号:1672-3309(2010)12-71-03

国际关系中的现实主义学派在考究其学派传统时,往往会将之追溯到古希腊时期,并将修昔底德视为是“第一个真正的国际关系理论家”,认为霍布斯、马基雅维利等人都受到了修昔底德所著《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以下简称《战史》)一书的深刻影响,因此,这三人也被公认为国际关系现实主义学派的传统理论大家。本文主要使用后现代主义的“双重阅读”(Double reading)方法,以此深入分析国际关系现实主义学派对古典政治学文本的相关解读。这一分析方法,主要借鉴于后现代主义思想大师福柯所开创的“知识考古学”方法,分析具有话语权的现实主义理论如何进行文本解释,对传统支配性解读进行“重复”和“再现”,从而揭示出文本、话语、制度中被有意或无意遮蔽着或排除掉的“内在张力”,以此揭示传统理论对于文本的垄断解释。

一、文本解读的“知识考古”:继承关系的主观性偏差

从人性的视角来论证国际关系的特点,这是古典现实主义的主要特征之一,其中,以汉斯・摩根索为主要代表。摩根索在著名的“现实主义六原则”中,将修昔底德拉人到其理论解释的框架之中。他认为,利益是国际关系中永恒不变的诉求,其不受时空条件的影响,并引用《战史》中的语句指出,“从古希腊的经验中,修昔底德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论是城邦之间或是个人之间,利益一致是最好的保证。”此外,在论述国家行为体对权力的追求时,摩根索也引用《战史》中的语句来加以佐证。有鉴于摩根索将对于权力和利益的追求作为其理论的核心假定,而且多次在其理论的核心部分中引用《战史》中的相关观点和语句,因此可以认为,摩根索将修昔底德视为自我理论的一大基础和先驱。

国家是国际关系中的主要行为体之一,这是国际关系现实主义学派的核心假定之一。而修昔底德被称为现实主义学派的先驱者,主要是因为在《战史》的第一卷中,包含了现实主义学派的3个核心假定:(1)国家(或城邦国家)是国际关系中最为基本的行动单位;(2)国家为了追求权力,要么将权力本身作为目标,要么将其作为追求其它目标的手段;(3)国家大体上采取理性的行为方式。对此,基欧汉引用《战史》第1卷第23节中的名言来解释上述3个核心假定:“我认为这场战争发生的真正原因,几乎被表面现象所遮盖了。雅典势力的日益增长,引起拉栖代梦人的恐惧,从而使战争成为不可避免的了。”

从体系的视角来解读修昔底德文本,其中最有影响的学者当是肯尼思・沃尔兹和罗伯特・吉尔乎。无政府体系是新现实主义的主要出发点,新现实主义将冷战时期的美苏两极体系与《战史》中所描述的雅典和斯巴达之间的两极体系相比较,得出了极为相似的结论。沃尔兹认为,《战史》为其“国家相似性”的理论提供了重要的例证。吉尔平对修昔底德的著作更为热衷,他认为其全部理论均与修昔底德的理论相联系。

从上述分析中可以看出,修昔底德与国际关系现实主义学派之间的继承关系得到了很多国际关系学者的认同。他们均将修昔底德的《战史》视为是现实主义学派的重要起源。但是,对于修昔底德与自我理论的渊源关系,几位学者的论述角度却多有差异。这些学者往往倾向于从自己的学说出发去解释修昔底德的著作。比如,摩根索和沃尔兹将《战史》中的内容作为支持自己理论的重要例证,吉尔平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思想都与修昔底德的著作相联系。这使我们不得不怀疑,国际关系学者对修昔底德文本的解释在多大程度上是客观的。

现实主义学派对古典政治学文本解读的方法是有理由被质疑的。现实主义往往片面地截取古典政治学文本中的只言词组来证明自我理论的正当性,而不是还原政治学文本以本来的面貌。英国思想史学家昆汀・斯金纳和波考克认为,对文本进行解读时,“真理依赖于情境、社会,而非作者和文本”在理解某个时期的政治哲学时,必须要把哲学中评价或规范的那一面――也就是首先与历史偶然性的那一面加以考虑,读者要了解说话者的真实意图,就必须掌握说话者的运用常规。而现实主义者却忽视了这一重要问题,不仅对文本的分析断章取义,而且也完全割裂了其他理论对于文本解读的可能性,从而垄断了对古典政治学文本的解读。

二、文本解读的谱系分析:现实主义的话语霸权

上述“知识考古”再现了国际关系现实主义学派对于古典政治学文本解读的支配性叙述,通过“双重阅读”方法,可以揭示文本互动背后的权力关系,从而批判类似的文本解读中的“现实主义思维”。后现代主义强调发掘文本之间互动背后的权力结构,揭示文本建构中话语与权力的关系,从而消解传统文本解读的“中心主义思维”。后现代主义思想大师福柯曾经指出,“知识是权力的眼睛。凡是知识所及的地方也是权力所及的地方。知识总是以真理的形式为权力作辩护。”后现代主义认为是权力创造了知识,在权力与知识的关系方面,常使用“谱系分析”方法。系谱学的任务是恢复被整体化叙事所压制的自主话语、知识和声音。本文尝试使用这一方法,从而揭示古典政治学文本解读中话语与权力的关系,以消解现实主义中心论思维。

对于现实主义文本解读中的知识和话语的关系问题进行诠释,首先要厘清现实主义言说和古典政治学文本之间的关系及其互动,以及古典政治学文本中包含的很多异质性的内容。除了现实主义学派所强调的符合其理论视角的诸多观点之外,还有一些被现实主义学派“人为化”的边缘观点。以对霍布斯的分析为例,“现实主义通常从逻辑和描述两个维度来运用霍布斯”,并认为霍布斯的“政治理论为国际关系提供了范式”,国家之间交往的现实,同霍布斯所描述的个人在自然状态中的描述相类似。然而,奴里,尤德瑟夫认为,与其说霍布斯是现实主义者,不如称其为理性主义者。他指出,将国家之间的关系类同于霍布斯所谓的“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自然状态,显然是有巨大缺陷的。迈克尔・威廉姆斯在《霍布斯和国际关系:一个再考虑》一文中,也极力反对现实主义学派的相关解读方法,转而用怀疑主义的方法来解读霍布斯的文本,并得出了异于现实主义者的结论。同样,大卫,布歇在

《霍布斯政治哲学中的团体间关系和国际关系》一文中,通过研读霍布斯另外一本著作――《论市民》,得出霍市斯所谓的自然状态在现实中是团体之间的关系,而不是所谓国家之间的关系。此外,霍布斯的国际政治主张更倾向于自由主义的扩大贸易,规避战争,其观点脱离了现实主义的主张而倾向于自由主义的观点。这些解读在同现实主义解读的互动中处于劣势地位,由于现实主义对文本解读的霸权地位,致使古典政治学的相关文本被解读为主流的现实主义版本。

文本解构背后所隐藏的实际上是权力结构。知识和权力是紧密相连的,知识本身无法避免权力的运作,知识的论述机制也反映了权力的变化关系。文本霸权的存在,其实源自于国际关系理论权力关系中所存在的霸权状态。无论是对古典政治学文本的解渎,还是对国际关系现实分析来说,始终是由不同时期的国际关系理论中权力占上风的话语模式所决定的。自二战以后,现实主义学派成为既得利益者维护现有秩序的有力工具,其依靠工具理性和科学主义的支撑成为主流话语,并取得了对其他理论的话语霸权,成为支配性的叙述,其他的理论言说受到主流话语的忽视、压抑和边缘化。因而,在对古典政治学文本进行解读的过程中,读者往往只听到了现实主义的声音,也只接受到现实主义的布道,从而以现实主义的观点来支配我们的思维和行为。

三、现实主义文本解读的实用主义批判

现实主义者总是将其学说与古典政治学传统文本联系在一起,将自己的理论视为对政治思想史中现实主义学派的传承,并试图证明这一传统相对于其他理论传统的优越性。在此基础上,现实主义者坚称与修昔底德、霍布斯、马基雅维利的思想一脉相承。然而,现实主义不过是众多与古典政治学家对话的学派之一,现实主义者通常以自我的立场和偏见来解读古典文本,从而证成自我理论,彰显其普世性。

目前,国际关系理论对古典政治学文本解读的主流声音是由现实主义者发出的。以修昔底德的《战史》一书为例,国际关系理论界几乎达成共识的认同该书是现实主义学派的开篇之作,现实主义学者都从中找到了证成自我理论的言说。然而,“近代社会科学化的国际关系理论的知识结构。及其一系列特定的关注,使得我们越来越难以受益于修昔底德”,问题在于“他无法自己约束我们针对他著作的诠释,所以我们太容易使自己确信,我们在他这里发现了我们所要寻找的东西。”一切类型的文本都是历史和背景使然,但在对古典政治学文本进行解渎时,由于很难还原到当时的历史场景,因此难以掌握巨著的本真。对文本的解读实质上是理论者的再创作,这种再创作使原有文本受到理论者论点与偏见的玷污,显现出理论的强词夺理元素与实用主义意图。

通常,古典文本包含大量的信息。学科指向也往往明确。就修昔底德的《战史》一书而言,历史学者将其视作一部宏篇的历史巨著,而国际关系学者却能从中汲取大量的国际关系理论。且不论不同学科之间固有差异能否使之共同受益,国际关系一个学科内部更是如此。正如《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一书中所言:“任何一个国际关系研究者都能从修昔底德的历史巨著《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得到启发。”如《战史》这样的古典文本并未包含唯一的理论指向,不仅是现实主义,其他学派也可以从此文本中汲取养分。而现实主义对文本解读是在权力关系中造就出来的论述的实践,这种论述的机制反映了权力的变化。作为具有主流话语权的现实主义,其借助古典政治学家著作中提供的庞大体系和丰富内容,得以攫取其中的一部分作为自己理论具有深厚传统的佐证。

国际关系根植于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国际关系理论不能脱离具体的时空环境来解释一切的人类历史。现实主义的产生源于20世纪的国际关系现实,在更深层面上依赖于当时社会历史的大环境,将这种现论与古典政治学著作相联系,使研究者忽视了局限性而过于强调其解释力,甚至热衷于以某些抽象概念和原则构建起永恒性的理论模型。现实主义“自觉”地跳人了这个“陷阱”,对于古典政治学家的智慧奉行一种“拿来主义”的态度,套用现论简单地对古典政治学文本加以诠释来证明历史传统的存在。因此,对古典文本的解读实质上是各学派将古典理论加以主观化并为我所用的过程。

四、结语

知识常常是主观性的,其不依赖于客观的对象和实体。每个人在阅读时,由于主观性的存在,都会产生彼此有差异性的阅读结果。对文本的解释,只有撇开一己之见,深入到“文本”以及情境本身之中才是最可取的。现实主义者对于文本的解读,往往是从自己的立场和视角出发,从而使“文本”服务于自己的理论。正如理查德,阿什利和罗伯特・沃克尔所言:“真理的可能性是受到质疑的,每一个呈现并不是复制或恢复其在其他时间或空间所真正出现的事物,而是呈现其他各种的呈现,没有一个是原版的,每一个都是独断的,并且没有一个能排除其他的各种呈现。”其实,对于古典文本的解读亦是独断之思,是学者们建构出来的。因此不能就对古典文本的解读呈现出统一或定于一尊的共识。即然如此,在对国际关系著作进行文本解读的过程中,我们就需要有一定的认知,没有什么是固定不变或神圣的,古典政治学家著作的指向是庞杂和多元化的,我们需要反对单一的占支配地位的话语。因为任何单一的话语都不能为我们提供关于实在的清楚轮廓。只有各种声音同时存在,才能扩展我们谈话的视野,才能充实我们关于古典政治学文本的理解。

参考文献:

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关系范文第5篇

似乎是离很远的东西。即使是一些专业的文学工作者,如果不太接触西方理论,也很可能会不以为然地说:“结构主义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事实上,结构主义作为一种思维方式,早已渗透进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它是思想方法上的一场广义的革命。结构主义诞生之后,它像一把利剑一样改变着人们看问题和思考问题的方式,并无孔不入地渗透到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的各个角落:作为文化思潮,它涉及社会科学的各个部门,如语言学、人类学、心理学等;作为文艺思潮,结构主义几乎影响到文学艺术的所有领域,从理论到创作,从小说、戏剧、诗歌到电影。这一思潮还产生了相当广泛的国际影响,从60年代中期开始,它以法国为中心,迅速扩展到英、美、西德、意大利、丹麦,并对苏联、东德、波兰、捷克等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产生了影响。它是战后继英美新批评派和法国现象学派而成为当代西方文学理论界的第三大思潮。有人认为,从60年代以后,“结构主义的人”取代了“存在主义的人”。

那么,是谁制造了结构主义这么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呢?

谁制造了结构主义?

没有一种思潮可以在一夜间形成并名震天下,结构主义也不例外。尽管结构主义思潮的黄金时代是20世纪60年代,但它并不是在60年代才形成,也不是诞生于法国,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0世纪初的岁月。当时西方有一部份学者对现代文化分工太细,只求局部、不讲整体的“原子论”倾向感到不满,他们渴望恢复自文艺复兴以来中断了的注重综合研究的人文科学传统,因此提出了“体系论”和“结构论”的思想,强调从大的系统方面(如文化的各个分支或文学的各种体裁)来研究它们的结构和规律性。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奥地利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论》(1922)中所表达的见解:世界是由许多“状态”构成的总体,每一个“状态”是一条众多事物组成的锁链,它们处于确定的关系之中,这种关系就是这个“状态”的结构,也就是我们的研究对象。这是一种最初的结构主义思想,它首先被运用到了语言学的研究上。

出生于瑞士的斐迪南·德·索绪尔是将结构主义思想运用到语言学研究的始作俑者,他在长期的语言学研究中逐渐形成了一系列与19世纪在语言学研究中占统治地位的比较语言学的观点相对立的新观点。比较语言学把一些语言事实当作孤立静止的单位对待,只注意了它们的历史比较,而忽视了语言要素之间相互制约、相互依赖的关系;忽视了语言是一个系统的整体。索绪尔则把具体的语言行为(“言语”)和人们在学习语言中所掌握的深层体系(“语言”)区别开来,把语言看作是一个符号系统。产生意义的不是符号本身,而是符号的组合关系。语言学是研究符号组合规律的学问。索绪尔使用的词虽然是“系统”而不是“结构”,但意思是一样的。他把语言的特点看作是意义和声音之间的关系网络,纯粹的相互关系的结构,并把这种关系作为语言学研究的对象,这是结构主义语言学的主要理论原则。索绪尔的理论在他死后由他的学生整理出来以《普通语言学》的书名出版,对结构主义思潮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索绪尔也因此被人们敬称为“结构主义之父”。

1945年法国人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发表了《语言学的结构分析与人类学》,第一次将结构主义语言学方面的研究成果运用到人类学上。他把社会文化现象视为一种深层结构体系来表现,把个别的习俗、故事看作是“语言”的元素。他对于原始人的逻辑、图腾制度和神话所做的研究就是为了建立一种“具体逻辑”。他不靠社会功能来说明个别习俗或故事,而是把它们看作一种“语言”的元素,看作一种概念体系,因为人们正是通过这个体系来组织世界。他随后的一系列研究成果引起了其他学科对结构主义的高度重视,于是,到了60年代,许多重要学科都与结构主义发生了关系。一个如火如荼的结构主义时代到来了。

结构主义为什么能在60年代的法国流行起来并如日中天呢?其原因大概如特里·伊格尔顿所说:“结构主义最好被看作既是我概述的社会和语言危机的表现,也是对那种危机的反应。它从历史逃到语言--这是一种讽刺行为,因为正如巴尔特所看到的,没有什么行动在历史上能更有意义。”战后的法国和其他曾经将版图延伸到国土之外其他土地上的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一样,因为第三世界国家的独立,法国的学者们已不能自由地出入曾经是他们殖民地的第三世界国家进行实地考察,重实地调查、轻理论分析的研究方法已不再适合他们,结构主义的出现,正好迎合了他们的需要。这大概也是结构主义的大师们看上去都是“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学教授”的原因。另外,战后法国经济飞速恢复与发展,以“他人是我的地狱”为宗旨的存在主义哲学同现实格格不入,人们对“个人”、“存在”、“自我意识”等等这些存在主义的概念失去了早先的热情和兴趣,结构主义在这种背景下作为存在主义的否定的思潮而兴起。结构主义认为:“我”、主体,既不是自己的中心,也不是世界的中心,这样一个中心,根本不存在。

于是,在存在主义的退潮声中,以后起之秀身份出现的结构主义思潮紧锣密鼓地登台亮相了。

结构主义方法论

结构主义不是一种单纯的传统意义上的哲学学说,而是一些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家在各自的专业领域里共同应用的一种研究方法,其目的就是试图使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也能像自然科学一样达到精确化、科学化的水平。

结构主义的方法有两个基本特征。

首先是对整体性的强调。结构主义认为,整体对于部分来说是具有逻辑上优先的重要性。因为任何事物都是一个复杂的统一整体,其中任何一个组成部分的性质都不可能孤立地被理解,而只能把它放在一个整体的关系网络中,即把它与其它部分联系起来才能被理解。正如霍克斯所说:“在任何情境里、种因素的本质就其本身而言是没有意义的,它的意义事实上由它和既定情境中的其他因素之间的关系所决定。”再如索绪尔认为,“语言既是一个系统,它的各项要素都有连带关系,而且其中每项要素的价值都只能是因为有其他各项要素同时存在的结果。”因此,对语言学的研究就应当从整体性、系统性的观点出发,而不应当离开特定的符号系统去研究孤立的词。列维·斯特劳斯也认为,社会生活是由经济、技术、政治、法律、伦理、宗教等各方面因素构成的一个有意义的复杂整体,其中某一方面除非与其它联系起来考虑,否则便不能得到理解。所以,结构主义坚持只有通过存在于部分之间的关系才能适当地解释整体和部分。结构主义方法的本质和首要原则在于,它力图研究联结和结合诸要素的关系的复杂网络,而不是研究一个整体的诸要素。

结构主义方法的另一个基本特征是对共时性的强调。强调共时性的研究方法,是索绪尔对语言学研究的一个有意义的贡献。索绪尔指出:“共时‘现象’和历时‘现象’毫无共同之处:一个是同时要素间的关系,一个是一个要素在时间上代替另一个要素,是一种事件。”索绪尔认为,既然语言是一个符号系统,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的关系是相互联系、同时并存的,因此作为符号系统的语言是共时性的。至于一种语言的历史,也可以看作是在一个相互作用的系统内部诸成分的序列。于是索绪尔提出一种与共时性的语言系统相适应的共时性研究方法,即对系统内同时存在的各成分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它们同整个系统的关系进行研究的方法。在索绪尔的语言学中,共时性和整体观和系统性是相一致的,因此共时性的研究方法是整体观和系统观的必然延伸。

走近两位结构主义大师

(1)结构主义之父---索绪尔

出生于瑞士的语言学家费迪南·德·索绪尔(1857-1913)一生最重要的阶段是他在1906年到1911年他去世前的几年间他在日内瓦大学讲授普通语言学的课程,建立起与传统语言学理论完全不同的语言学体系。在此之前他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这一事业作铺垫:他年轻时曾经在日内瓦大学和来比锡大学读书,并从事历史比较语言学的研究工作,于1878年完成了《论印欧系语音元音的原始系统》的著名论文,引起轰动。此后,他又在柏林大学和来比锡大学继续深造,1881年到巴黎的高等研究学院教授梵语,并兼任巴黎语言学学会秘书,建立起法兰西语言学派。他还来不及将他的讲稿编写成书就与世长辞。后来,他的学生们根据他的一部份手稿、材料和同学们的笔记,编辑整理成了《普通语言学教程》,于1916年出版,从此,他的语言学理论便以极大的冲击力和影响力被扩散到全世界,并渗透到各行各业的研究中。其影响正如美国学者戴维·罗比所说:“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是使语言学改变发展方向的最重要因素,它的强大影响使现代语言学在文学研究中的作用超越了纯粹文学语言问题而产生出有关整个文学甚至整个社会文化生活的性质和组织的新理论。”由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引伸出来的一些普遍性的结构原则,在日后成为结构主义思潮的一些重要方法论的基础,也就是说这些普遍性的语言学原则包含有结构主义的基本思想,这就是索绪尔对结构主义的最主要贡献。具体表现如下:

其一,索绪尔对语言和言语的划分引发出结构主义重分析结构的方法。索绪尔认为语言是第一性的,而言语是第二性的。语言是社会性的,是一种抽象记忆的产物,语言优于言语,言语的意义源于语言;语言不是如词典式的集合,而是一个整体,一个系统,一种规则的躯干,它是各种因素间关系的系统。而言语是个别性的,是创造的产物,是种受经验控制的线性形式,是一个特定制造的事件。正是因为索绪尔对语言和言语的划分,才产生了结构主义的一个无处不在的法则:“结构主义者的最终目标是永恒的结构:个人的行为、感觉和姿态都纳入其中,并由此得到它们最终的本质。”它也表明了结构主义的一个基本思想:语言--即系统--是一种自主的、内在化的、自我满足的体系,它不与外界的实体的事物发生关系。

其二,索绪尔对能指和所指的区分引发了结构主义对“意义”的追求。与实证主义方法论的要求相比,结构主义者更感兴趣的是事实背后的意义,而不是事实本身。这是因索绪尔视语言自身是个符号系统引发而来的。索绪尔认为,声音和书写形式仅是传递意义的符号,任何符号如没有意义,它就不是语言。他的对于符号及其构成关系的强调,导致后人建立了“符号学”。在符号学家看来,现实中任何东西如穿戴、人的行动等,都可视为符号,因而都可建立一个有关穿戴、人的行动等的符号系统。索绪尔视语言为一种符号系统也是结构主义的一个基本思想:意义的构成只取决语言的各种关系(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所谓语言,就是一个个相互依赖的要素(亦即能指/所指)所组成的符号系统。

其三,从索绪尔对共时分析的追求引发出在特定时空中的定性研究法。共时分析是结构主义者最喜欢用的分析方法之一。结构主义的另一个基本思想也包含其中,即语言符号的识别,只能借助于它与其他语言符号的关系和差异。

事实上,后来的结构主义者正是把索绪尔的各种语言学原则泛化为一切事物的共同性特征,并且将能指与所指、语言和言语、共时性和历时性、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等一系列既互相联系又互相区别的对立概念上升为一种固定的二项对立的关系,从而形成一种普遍的结构分析原则,并借用语言学的规则、术语去讨论一切社会-文化现象。而索绪尔关于

语言的符号性质、语言符号系统的内部规律更被用来对文学现象进行分析,用语言学原理对文学的功能系统作出解释,并以此为基础建立起结构主义诗学和叙事学。

(2)结构人类学的缔造者--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

列维·斯特劳斯1908年生于法国,是当代著名的哲学家、社会学家、神话学家和人类学家,也是法国结构主义的领袖人物。他早年就读于巴黎大学,1935年到巴西圣保罗大学教授社会学,并用了4时间对巴西的原始部落进行民俗学、人种学的调查考察。二战开始,他曾回法国服兵役,巴黎陷落后,他旅居美国,结识了俄国形式主义和捷克结构主义的领袖人物、结构主义语言学家罗曼·雅各布森,在他的影响下,列维·斯特劳斯把结构主义语言学方法运用于人类学和神话学研究,用语言学的模式来解释亲属关系和神话结构,从而对结构主义运动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他的大量著作;《亲属关系的基本结构》(1949)、《热带的忧郁》(1955)、《结构人类学》(1955)、《野性的思维》(1962)和《神话学》(四卷本)(1964-1971)奠定了把结构主义方法引入社会-文化研究的重要基石。

列维·斯特劳斯认为,社会是由文化关系构成的,而文化关系则表现为各种文化活动,即人类从事的物质生产与精神思维活动。这一切活动都贯穿着一个基本的因素--信码(符号),不同的思想型式或心态是这些信码的不同的排列和组合。他通过亲属关系、原始人的思维型式和神话系统所作的人类研究,试图找到对全人类(不同民族、不同时代)的心智普遍有效的思维结构及构成原则。他认为处于人类心智活动的深层的那个普遍结构是无意识地发生作用的。其结构主义方法主要有如下原则:

(一)对整体性的要求;

(二)整体优于部分;

(三)内在性原则,即结构具有封闭性,对结构的解释与历史的东西无关;

(四)用共时态反对历时态,即强调共时态的优越性;

(五)结构通过差异而达到可理解性;

(六)结构分析的基本规则:

1.结构分析应是现实的;

2.结构分析应是简化的;

3.结构分析应是解释性的;

等等。

列维·斯特劳斯把结构主义方法应用于神话学研究领域,所取得的成果也是举世瞩目的。他对神话的考证、确定某一神话的原始真实版本和内容没有兴趣,他所进行的工作是想从神话研究中找到对所有人类心灵普遍有效的逻辑或思维原则,用他的话说,就是全人类的心灵都具有的原始逻辑或“野性思维”。从现代社会的文化中是难以找到这种普遍的野性思维的原则的,因为科学技术的发达和普遍的教育驯化,使现代人的心灵充满了各种特殊的逻辑或思维方式,那种原始的逻辑或野性思维已被掩盖或被埋起来了。神话是不受时间影响的“冷”社会的文化,从中将能寻求普遍的原始逻辑或野性思维。

列维·斯特劳斯在神话学研究中所提供的语言学方法,实际开了法国结构主义叙事学的先河,他的神话分析也就成为一切叙事作品结构分析的一个摹本,他所提出的著名论点--每一个具体神话的各自单独的叙述,即神话言语,都是从神话的语言的基本结构中脱胎而出并从属于这个基本结构的--也就成为结构主义叙事学的一个基本原则,并为结构主义研究方法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结构主义是在现代主义这个广阔的背景下产生的若干思想运动之一,后结构主义则是在后现代主义这个广阔的背景下最早产生的思想运动之一。后结构主义以其鲜明标志区别于结构主义:消解形而上学传统。后结构主义的消解策略是以结构主义的二元对立为主要对象和背景来展开的,它所提出的解构对于文化分析和文化批判确实产生了不可低估的影响。

【关键词】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解构阅读

【正文】

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在20世纪掀起的思想波澜已无需赘言,更无需按部就班地作一番导论式的介绍。因此本文主要以对比的方式来勾勒出它们各自对文化理论和文化研究的影响,其中以凸现后结构主义的文化贡献为主要着眼点。后结构主义作为一场思想运动,其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从文学批评、文化研究、政治理论、社会学、民族志、历史学到精神分析等诸多领域,后结构主义的踪影几乎无处不在,至今仍发挥着不容忽视的作用。当然,要对后结构主义进行讨论,首先遇到的一个问题便是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的划界问题。

一、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的划界

不可否认,后结构主义产生于结构主义,同时它在一定程度上又是对结构主义的反动。也许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不少学者认为对后结构主义与结构主义进行划界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注:杨大春,1998,第64页。)不过,这反倒给了我们一点启示:既然无法对后结构主义与结构主义作出界限分明的划分,那么不如将着眼点落于二者之间的延续性和对立性方面,由此来澄清二者的异同。这种做法既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争论,又可以使二者各自有一个清晰的轮廓。

结构主义,简要地讲,起始于索绪尔和雅各布森的语言学著作,后经列维-斯特劳斯的发展,成为人类学中的一种文化分析方法论。到20世纪50年代,特别是在法国,其影响不仅波及到其他社会科学学科,而且通过巴尔特等人的叙事学和符号学研究又扩展到文学批评、历史学乃至哲学等领域。可以说,50年代是一个以结构主义为主导批判话语的年代,它取代了40年代的现象学和存在主义思潮的地位。然而,在50年代中期,某些结构主义话语的实践者,如巴尔特,已经开始去超越结构主义内在的局限性;到50年代末60年代初,出现了新一代的批评家,其中包括M.布朗绍和G.巴塔耶;这些后结构主义批评家深受尼采、海德格尔以及更为自由的思想传统所影响,他们的目标并不仅仅限于拆解结构主义,而是有更远大的目标,只是由于结构主义在当时占据着主导地位,所以他们只能暂且采取一种批判战略。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结构主义是西方形而上学思想传统的最新形式,对于结构主义的批判是作为对于整个西方形而上学传统的批判的序幕。(注:Surber,J.P.,1998,p.191.)从这样一种背景去看,后结构主义与结构主义之间的划界往往在于如何去理解后结构主义的这个“后”字(post),因为这是许多争论的焦点所在。(注:Edgar,Andrew&Sedgwick,Peter,(eds.),1999,p.299.)如果从“强”意义上去理解,后结构主义是对结构主义的一种超越和替代;如果从时序的角度去理解,那么后结构主义则是朝着某些新的方向发展和扩展了结构主义。从结构主义的发展脉络来看,它最初是作为现象学和存在主义的对立物而出现的,它本身明显带有一种理论上的反人本主义的色彩,因此明确地反对以往的“主体中心化”的思想运动。从这一点上来看,后结构主义与结构主义之间显然存在着延续性,只不过后者的理论主张并没有走出形而上学的怪圈,而是以一种新的形式将它所要反对的东西重新表现出来。后结构主义从索绪尔的语言学纲领中得到了非常重要的理论启示,却没有停留在结构主义的基本前提上,而恰恰要对结构主义进行拆除,进而去消解任何以“启蒙”的知识和真理观念为前提的理论。

因此,后结构主义的“后”字可以理解为对以往种种“主体中心化”理论立场的全面告退。换一个角度讲,如果说结构主义是在现代主义这个广阔的背景下产生的若干思想运动之一,那么后结构主义则是在后现代主义这个广阔的背景下最早产生的思想运动之一。也可以说,后结构主义与结构主义的分野,如同后现代主义与现代主义的分野,尽管很难从时间上作出确切划定,但是后结构主义以其鲜明标志区别于结构主义:消解形而上学传统。

二、后结构主义的标志:消解形而上学传统

消解形而上学传统,(注:严格地讲,应该是“解除形而上学的中心作用”,因为“消解”(decentre)一词原本的意思是“去掉……的中心”或“非中心化”,后来在中文的使用中逐渐简化为“消解”,从字面上反倒看不出与“中心”的关系。不过,这对理解上似乎并未造成太大的妨碍。)无疑是后结构主义最显著的标志。然而,这并非是后结构主义的首创,而是对德国哲学家和文化批评家尼采和海德格尔的思想的进一步拓展。从某种意义上讲,尼采和海德格尔是后结构主义的最重要的历史先驱,因此我们不妨从尼采和海德格尔那里来追寻后结构主义的思想源泉。

1.对于西方文明的总体批判

在现代思想家当中,尼采是对所谓的西方传统展开彻底、全面和持久的批判的第一人。在尼采看来,柏拉图关于不变的理念世界与流变的感觉世界的区分所确立的这种基本对立主导了欧洲思想和历史进程。按照尼采对柏拉图的解读,在这种区分下,我们的现实世界在与另一个更完善世界的对比之下被贬低了。那么曾被尼采称之为“大众的柏拉图主义”的基督教从本质上讲正是建立在柏拉图的这种对立之上的,因此基督教要去宣扬此世苦行来世回报的教义。虽然现代性对于宗教的怀疑削弱了对于来世的信念,但并未成功地将柏拉图主义和基督教所否认的意义或价值归还于当下世界。其结果便是虚无主义,即在整个西方文明中盛行的一种无意义或无价值感;尼采以“上帝死了”这句名言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这种虚无主义状态。

海德格尔正是由于全面地研究了尼采才在思想上发生了转变,从现象学研究转向了总体批判。尼采对于西方文化的指责主要采取的是一种道德批判形式,针对的是其宗教和政治基础,而海德格尔则将欧洲文化的道德虚无主义看作为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的征兆。在海德格尔看来,当思想被禁止提出最为重要的问题,即存在的意义这一问题时,虚无主义就深深印刻于西方文化的起源,其最终结果是当下世界的虚无主义。在这个世界中,科学和技术实际上成为一种自主的力量,最终实现了对所有人类事务的支配。而人类本身却在越来越受管制的生命中失去了意义感或价值感。海德格尔认为,超越这种虚无主义之路在于对西方文明展开一种总体批判,彻底拆除其最深层的和最基本的假定,从而为建立一种新兴的存在与人的关系扫清道路。达到这一目标所需要的并不是另一种哲学或意识,而是更新的和更为本真的,不再受逻辑、科学和现代技术所支配的经验言说和思维方式。

海德格尔的这种反思方式使得其后来的著述越来越诗意化,甚至神秘化。就这方面而言,后结构主义者总的来说是倾向于追随海德格尔,同时在许多方面仍然贴近于尼采的批判立场,但是后结构主义者对于尼采的接受主要表现为认同尼采对西方文化所作的宣判:西方文化最终是由哲学所决定的,欧洲哲学在本质上是形而上学的,因此任何批判工程必须首先从总体上去动摇和拆除与西方形而上学相关的假定和观念。

2.求真意志与权力意志

尼采在寻找西方文明的虚无主义轨迹的驱动机制中发现,虽然西方哲学及其旁系是以求真意志为其特征的,但这不过是一种更基本的和更普遍的原则—权力意志的历史变体。按照尼采的分析,权力意志不仅仅是个人欲望的一种功能,而且其本身就是一种形而上学原则。这一原则规定着一切,从自然、社会乃至人的存在,以至于任何事物最终要设法获得其存在都必须划出其形而上学的势力范围。海德格尔认为尼采的权力意志概念是西方形而上学的顶峰,是表达西方传统的最终意义的最后一个伟大的形而上学观念,由此可以走出权力的专制去迎接存在与人的新关系的黎明。

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海德格尔对于尼采的权力意志的解释表明,总体批判的最终目的是去揭示所有文化话语、文化制度以及文化实践是如何在特定的权力形态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以及如何被用来去支持和强化这些形态的。后结构主义者认为,权力问题并不仅仅是某些形式的经济组织的历史特征或附随现象,而是任何形式的社会组织和话语赖以生存的基础,从而可以借此来抵御任何严厉的政治批判。

3.语言的中心性

如果说尼采以“真实的幻觉”揭示了西方形而上学的虚假性,那么海德格尔经过反思之后提出了“语言是存在的家”

这一著名论断。(注:Surber,J.P.,1998,p.188.)在海德格尔看来,西方形而上学对于人类经验和思想的控制是逐渐地渗透于我们的话语方式,因此必须从语言中去寻找这种控制的根基。那么要重新发现存在的意义,则必须首先确立一种新的语言观和一种与语言的新的关系。显然,尼采和海德格尔对于形而上学的揭示预示了对语言的中心性的消除。

后结构主义汲取了尼采和海德格尔的见识,将话语及其在不同文本的具体作用列为其批判纲领的核心。他们认为,话语与人类关系连接得如此紧密,以至于对文本中的操作机制进行批判就等于批判文化本身。事实上,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文化即是其各种话语的复杂的相互作用。对文化展开批判即是去揭示形形的文化文本显现其特定的权力形态的方式,去揭示为什么文本偏爱于某些术语、隐喻和修辞而压制其他对于文本的意义同样重要的术语、隐喻和修辞。那么,所谓彻底的批判的目标则是去揭示文化文本所造成的“真实的幻觉”,去揭示建构文本所经由的偏爱和压制的过程,从而让人们认识到占主导地位的术语和隐喻如果没有正是它们试图加以遮蔽和压制的这些限定便不会有任何意义。换言之,如果语言是隐喻的集合,而这些隐喻在其起源被遗忘时又成为固定的客观术语或真实概念,那么彻底批判的任务则是通过揭示其历史的、偶然的和任意的谱系来产生一种非神秘化(祛魅)作用,彻底揭穿其妄称客观真理的虚假面目。

应该指出的是,后结构主义的批判之所以往往带有似乎让人难以理解的怪僻风格,其原因显然与这种语言观有着直接的关联。因为后结构主义者认为,语言从本质上讲是语言手段和修辞手段的一种复杂和动态的相互作用,而不是作为一组所谓带有真实性的命题来加以分析的某种东西。同时,从后结构主义者的愿望来讲,他们是不惜一切代价来力求避免建构另一种“真实的”或“概念的”话语,因为这样的话语会使他们陷入他们要去批判的陷阱,这样后结构主义自身的表述风格便成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在后结构主义者那里,其批判话语的风格并不是一种随意的或突发奇想的选择,而是一种批判手段,用来对他们所批判的文化话语的术语进行例示、折射、颠倒或游戏。因此,后结构主义的基本策略并不是力图陈述关于某一文本的某些真实论题,而是让其话语风格产生工具、折射和离变作用,进而教授读者如何自己来批判文本,也就是说其目的不是设法让读者相信某种真实的或客观的文本解释。不过这样一种策略是否成功仍然是一个问题。.消解策略

西方形而上学传统到黑格尔那里达到了顶峰,那么要理解后结构主义的“消解中心”策略——即消除传统形而上学的中心性——则需要以黑格尔的哲学体系作为出发点。黑格尔的宏大哲学综合是建立在三个不可分割的断定的基础之上的。

首先,关于现代哲学的发展(开启于笛卡儿的“思想的我”这一概念,后经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康德、费希特和谢林作了进一步的发展),黑格尔认为西方传统的最高境界乃是自我意识即人的意识的最终实现,也就是说主观性意识到自身是所有现实、真理和存在的来源。在黑格尔看来,虽然苏格拉底的名言“认识自己”为西方哲学确立了基本议程,但是,苏格拉底的这一规劝只是在后基督教即现代世界才最终得以实现。因此,黑格尔以最为极端的形式确立了意识或主观性的中心地位,认为意识或主观性是所有真理和存在的中心,是不可反驳的终极法庭,它负责裁决一切有关真理、意义和人的价值的断定。在黑格尔看来,一切存在都无法拒绝纳入自我意识所代表的绝对和封闭的循环:自我意识的主体没有“自身之外”(outside,出位)和“他物”(other,他者),(注:Surber,J.P.,1998,p.189.)因此它标志着神在人间的真正的道成肉身,虽然仅仅表现为图形或符号的形式。

其次,与这些思想紧密相连的是黑格尔的文化观,尤其是他把哲学视为文化的最高体现的观点。在黑格尔看来,西方文明的真正可以流芳千古的成就,乃是像黑格尔这样的伟大的哲学家所提出的思想和体系,因为每一位哲学家都表达了他那个时代的最高形式的纯理性思想。也就是说,每一位哲学家都体现出他那个时代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的自我意识或主观性。黑格尔对于文化和历史的这种解释之根本,在于认为所有文化文本最终必然是哲学的,因而也是合理的,因为它们体现了那个时代的哲学所最为清晰表达的“真理”。不过黑格尔认为,将一个文本视为合理的,意味着文本是一个有内在连贯性的有机统一体,它表达的是贯穿于全部文本的惟一的主导思想。换言之,按照黑格尔哲学范式的解释,文本应该被看作为完全明晰的中介,直接地和毫无扭曲地把作者的合理统一的思想传达给读者。对于在哲学上自我意识的解释者来说,他应该能够把握赋予文本以生命的本质和统一的概念,文本的具体内容或风格与其哲学意义和意谓全然无关。后者只能是连贯的、统一的和合理的。因此,黑格尔将文本视为合理的、统一的和中心化的观点,与他把自我意识的主体视为所有文本的最终来源是完全对应的。

最后,黑格尔的观点意味着,历史绝不能被看作为仅仅是经验事件的偶然排列,或各种传统的一种复杂织体(texture)。在黑格尔看来,历史是在自我意识的主体的发展过程中对现代哲学的统一的、必然的和合理的展开。哲学的历史构成了历史本身的真正本质和范式,因此真正的历史只能是理性的和合理的。实际上,黑格尔甚至走得更远,认为历史是一种普遍的、超越个人的“世界精神”达到自我意识,是对注定要发生的进步所作的一种惟一的、统一的和始终如一的叙述。这种历史观,用黑格尔的一句名言来讲,就是“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合理的就是现实的”;那么去解释历史文本不过就是确定它们在自我意识的主体性的这个支配一切的目的论的发展过程当中所发挥的特定作用。

虽然黑格尔以后的几代思想家对黑格尔的哲学抱以摒弃的态度,但是黑格尔哲学赖以为基础的基本概念依然产生着影响。从最广泛的意义上讲,后结构主义者就是试图一劳永逸地消除西方形而上学的这些残余,他们为此而采取的批判策略则旨在消除形而上学的核心观念。

于是,拉康去消解主体,德里达去消解文本,福柯去消解历史。虽然他们的侧重点各有不同,采用了不同的批判话语,但是他们的消解策略之间是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的,因此要在他们的观点之间划出明确的界线反倒容易引起误解。不过,无论哪一位后结构主义者,他在进行消解之前首先要超越结构主义的种种二元对立。或者说,后结构主义的消解策略在一定程度上是以结构主义二元对立的为主要对象和背景来展开的。

三、超越二元对立

后结构主义的产生恰恰以结构主义作为背景,从某种意义上讲,后结构主义是在超越结构主义的二元对立的过程中来具体实施自己的消解策略的。所以说,消解并不是一种空洞的理论设想,而是具体的理论建树。众所周知,结构主义的一个基本观念,在于认为一个文本或现象的表层结构与其深层结构之间可以清晰地划分出一条界线,而在后结构主义看来,这种区分不过是在重申生成与存在、意见与真理、表现与实在、现象与本体等等传统形而上学的区分,而且在每个对子中总是轻前重后。后结构主义认为,在每个对子中前者与后者是完全相互依赖的,因此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之间的区分是假定的,是意义或意指(signification)游戏的产物,并不是现实的或终极的区分。不仅仅是深层结构必然要左右表层结构并在表层结构上显现自身,而且表层结构往往要反抗,打破乃至否弃深层结构的所谓逻辑。更具体地讲,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寻找任何文本的意义并不应在文本本身背后或底层的深层结构中去寻找,而应在文本自身要素的不断转换的意义游戏中去寻找。

这样,后结构主义以结构观念的一系列二元对立作为突破口,进而揭示二元对立是人赋予对象的,而不是对象本有的,它是一种构想的结构,是一种人为的游戏。然而,这种突破是具有真正的认识论意义,还是走入了一种更加极端的主观主义?或许,后结构主义的对于二元对立的超越在更大程度上是一种补救,也就是说在结构的观念处处捉襟见肘的时候,后结构主义以一种更加令人迷惑的意义游戏把人们引入一个更加远离自然世界的文本世界。这中间既可以看到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之间的断裂,也可以看到二者之间的延续,值得注意的是,断裂可能是一种假象,它掩盖的也许是一种转换或延续。从后结构主义对结构主义二元对立的所谓超越中,我们不难看出这种超越更多的是一种思维方式的转换,或者说是一种游戏方式的转换。

1.能指与所指的关系

结构主义的基本原则之一源自索绪尔关于记号的定义。索绪尔把记号定义为能指(signifier)与所指(signified)之间的关系,后者被看作为一种心理概念。他认为这种关系是任意的,因为从其根基上来讲并不存在任何自然关系。然而,一旦能指与所指之间的联系被确定,由此产生的记号往往被看作为语言系统中的一个相对稳定的单位。对于这种稳定的、静态的结构,后结构主义者显然不能予以认同。于是他们在能指与所指前面加上“可变”(sliding)一词来标明同结构主义的分歧。所谓“可变能指”与“可变所指”的概念无非是把一种静态的概念转换为一种动态的概念。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在语言的实际使用中,能指与所指的关系总是在不断地转换和变化,因此同一能指在不同语境或不同历史时期可以根据与之相关的所指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后结构主义以语言的文学使用,尤其是以诗体和修辞手段作为例证,来强调意指的创造性和不确定性,从而与结构主义的僵化结构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尤其是他们指出诸如隐喻和转喻这些手段比之结构主义拘泥字面意义(literalism)的做法更能体现语言的实际性质。从后结构主义的观点来看,结构主义所描述的语言结构正如尼采所言,不过是隐喻和其他比喻的残余物,它们通过不断的重复和流传而丧失了其诗的光泽。(注:Surber,J.P.,1998,p.192.)那么,后结构主义者显然是要将诗意归还于语言,因为“语言本身在本质的意义上是诗”(海德格尔语)。这种诗意乃是真正的意指所在,它如同海神普洛透斯千变万化,稳定的语言结构是无法捕捉到这样一种品质的。2.语言与言语以及封闭问题

后结构主义者沿着同样的思想轨迹,拒斥了结构主义关于语言(Langue)与言语(parole)之间的严格区分。后结构主义的可变能指与可变所指关系的蕴涵是,一个语言系统的意义可能性不可能脱离语言的实际使用,因为在语言活动的实际发生当中,能指与所指之间总是在铸造新的和有创意性的关系,语言系统本身总是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之中。那么,一种语言绝不可能是一个固定的、给定的和封闭的意义可能性母体,实际的言语活动可以从中进行选择,而充其量只能是一个语言创新的历史档案馆,某些意义可能性不断地被抛弃,其他的可能性又不断地补充进来。

后结构主义特别批判了结构主义关于语言系统或它们所产生的文本的封闭性(closure)的假定,认为这种假定是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残余。对此,后结构主义提出了一种截然相反的观点,认为语言和文本是彻底开放和多义性的。这就是说,语言和文本可以传达多重意义,接受多重的解释。因此,语言和文本是进行意义游戏的开放空间。

3.共时性与历时性

虽然结构主义把共时性与历时性作为一个二元对立提出,但是其分析显然更注重于前者,即语言、文本或文化的共时维度,而对其历史的,即历时的发展的注重则逊于前者。后结构主义无意去重新进行历时性的历史叙事,它的关注点是指出共时性与历时性区分的人为性和不充分性。显然,一个“时间片段”是从一个动态的时间过程抽离而来的,正如同任何动态过程都可定格于某一个点,从而产生一个时间剖面进行分析。过程与剖面始终是同一现象的正反面。然而,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更为关键之处在于:正如同结构主义的共时性分析所寻求的系统结构实际上是由于压制意义游戏而产生的一种幻觉,历时性分析所产生的明显的时间延续性同样是有效假定的人为效果。不仅语言及其文本自身是开放的和多义的,而且它们的产生、接受以及相互影响的历史不能按照某

种连续的或没有断裂的弧形来勾勒。后结构主义者意在指出,各种不同的语言产物和文本是随着时间以相当任意的和不可预测的方式相互影响、相互借用、相互评注,而且经常是相互削弱对方的表面意义。为此,后结构主义有时使用“文本间性”(intertextuality)一词,以唤起对于随着时间而进行的文本游戏的注意。这样,后结构主义拒斥了任何关于某种无所不包的历史发展过程的观念,允许各具特色的文本去相互影响、相互对抗。

4.作为纵向聚合关系的书写

作为结构主义的奠基者,索绪尔对于口头语言的注重显然胜过书面语言,因而“说”处于一种特权位置,而“写”则处于次要位置。在他看来,写只不过是一种“关于记号的记号”(signofasign),(注:Surber,J.P.,1998,p.193.)是对口头语言进行编码的第二级的即辅助的工具,其自身并没有任何真正的语言学意义。因此,在结构主义的纲领中,写从未成为一个重要的主题,后结构主义则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缺陷,认为对写的压制是结构主义所沿袭的西方形而上学传统的一个典型特征。于是,后结构主义者反其道而行之,对口头语言与书面语言的重要性进行了颠倒。首先,后结构主义者认为,重口头语言轻书面语言,或者重生动的说轻无声的写,自然导致结构主义从心灵的角度或其概念思维过程来推断结构的某种最终来源。比如,列维-斯特劳斯就曾经认为,他所研究的结构是人类心理或文化的固定和不变的特征,(注:Surber,J.P.,1998,p.193.)而这中间所蕴涵的恰恰是后结构主义要去否弃的那种本质主义观点;其次,认为说而不是写是语言的纵向聚合关系的表现,往往加剧了结构主义对于意义游戏和意义多义性的理论盲目性,因为这无形中是鼓励这样一种观点:原则上,任何陈述的意义都可以通过进一步追问说话者来澄清和确定。当然,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在书面文本中发生,但是在结构主义那里,关于确定意义的说话者的在场的观念自然地扩展到关于写的观念。因此,结构主义往往像理解语言系统本身那样去理解文本,将文本理解为封闭和统一的整体,具有与作者建构文本时的意向相对应的确定意义。

在后结构主义看来,写为理解语言的实际功能提供了一个更为充分的聚合关系。从最基本的意义上讲,写本身呈现为一个表层上的有形标识组合,它们由不同的间距(spacing,间隔)和标点来分隔,而写者即这些标识的制造者往往并不在场,无法进行澄清。恰恰是写的物质性表现了它的人为构想的性质及其记号的“在场”与间距的“不在场”之间的游戏。这就是说,写并不是一个封闭的整体,而是一个多义的构成,具有许多“开放”点,解释可以从这些开放点进出。作者作为对其自己的书写的“权威”,他的不在场恰恰显示出读者的活动的重要性。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并不仅仅是去重视作者所要表明的意义,即按照作者在一种语言中选择的结构可能性来确定的意义,而是在读者自己的解释语境中去对书面文本进行破解,重新编码和游戏。

由此可见,所谓对二元对立的超越,无非是从一个语言的、科学的世界转入一个文本的、解释的世界,无非是从结构、逻辑、方法转换到解构、解释、游戏。这种突破能否完成对形而上学传统的彻底摧毁?

其实,无论是拉康对弗洛伊德的解读,德里达的解构谋略,抑或福柯的考古学和系谱学,尽管对于西方的形而上学传统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但是只能说他们完成的是一种认识视角的扩展,并不足以颠覆西方形而上学的根基,因为后结构主义本身不过是一种“没有主体的主观主义”。(注:Anderson,P.,1983,p.54.)简而言之,它只是对实证主义的声讨中的一种呼声而已,并不足以形成一种认识论上的革命。

当然,后结构主义并不单纯是一种语言游戏的循环,它所提出的解构对于文化分析和文化批判确实产生了不可低估的影响。

四、方法与反方法之间:解构之谜及其社会和文化批判意义

正如同结构的观念当初在西方学术界引起了强烈的共鸣,解构的观念一经提出同样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正如同当年英美人类学界对于结构方法趋之若鹜,一时间结构分析几乎弥漫于所有人类学研究,解构同样在70~80年代红极一时,特别是在美国“耶鲁”学派的推动和普及下,从文学批评领域扩展到整个文化研究领域。这说明解构并不是德里达本人的专利,并非他一人所玩的“游戏”。解构之所以成为一股“思潮”,正因为解构已经走入了政治、文化和社会领域。解构已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解构,而是具

结构主义是二十世纪下半最常使用来分析语言、文化与社会的研究方法之一。不过,“结构主义”并不是一个被清楚界定的“流派”,虽然通常大家会将索绪尔(FerdinanddeSaussure)的作品当作一个起点。结构主义最好被看作是一种具有许多不同变化的概括研究方法。就如同任何一种文化运动一样,结构主义的影响与发展是很复杂的。

广泛来说,结构主义企图探索一个文化意义是透过什么样的相互关系(也就是结构)被表达出来。根据结构理论,一个文化意义的产生与再现造是透过作为表意系统(systemsofsignification)的各种实践、现象与活动。一个结构主义者研究对象的差异会大到如食物的准备与上餐礼仪、宗教仪式、游戏、文学与非文学类的文本、以及其他形式的娱乐,来找出一个文化中意义是如何被制造与再制造的深层结构。比如说,人类学与民族志学家李维史陀(ClaudeLevi-Strauss)这位早期著名的结构主义实践者,就分析了包括神话学、宗族以及食物准备这些文化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