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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儿童诗

现代儿童诗

现代儿童诗范文第1篇

萧萍近年来写了不少低幼儿童诗,而且还有很多幼儿文学方面的译著,让人为中国儿童文学界能不断出现和传承这种美好与知性的景象而高兴。实际上我是相信,有对“低幼儿童”认知和把握力的儿童文学作家和学者,一定会成为儿童文学纯正和有实力的传人。

萧萍之诗是较内在的。读了她的儿童诗集《狂欢节,女王一岁了》,我眼睛中出现的“词”、听觉中感受的“语音”,以及它们加起来所让人在心里产生的读诗和听诗的儿童诗现场“语境”,使我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童诗的艺术味道。

读她的诗,读得有点好玩,读得满目漂亮,读得不急不躁、细语慢调。当我“读”萧萍的儿童诗之时,我也感受到她所诉诸孩子们的“听”的状态。我曾主张,“听”的艺术其实是儿童文学重要的美学来源,如讲故事之中的“听”,它带来了两代之间、感性和感知,以及不仅作用于心灵而且作用于身体的现场艺术氛围。这让我们想到“音乐”和“戏剧”,诗歌艺术也能够具有“现场”之特性。

读萧萍这本儿童诗集,我便涌起了“幼儿园”的漂亮现场之感,这涉及到了低幼文学与生俱来的漂亮感、幸福感、童话式,甚至有点舞台演出的特质。她的诗句就像琴声那样明快而亮丽地蹦出来,时不时有特殊的字符敲进心里来,许多美丽的词叠加成了一场五彩缤纷的童话晚会和动物乐园。她像弹琴那样有着“节奏”的动作,时动,时停,一句话要怎么讲出来,全看她停顿的律动,控制着读者的心情一收一放,我们被她特殊收藏并款款释放出来的童话符号和童年物象包围着,充盈起无限幸福感。我使用“幼儿园”这种意象,就是为说明她的低幼儿童诗的纯粹。

萧萍的这本儿童诗集一眼看去是有点“洋气”。其实,正是它,拥有着“幼儿园”文学的儿童美学精神。就幼儿文学和幼儿文艺的中国传承而言,我们还很少能观照到黎锦晖的儿童歌舞和童话剧所代表的幼儿艺术源头,而它的漂亮、表演性和童话景象正是“幼儿园”艺术的审美形态。萧萍及新一代儿童文学作家正在进入真正的现代儿童文学。我们那一代有必要承认自己所沉浮并曾搏击的时代还并非真正的“现代”。所以,《狂欢节,女王一岁了》的气质并不能说是“洋”,而是一种“幸福感”。它如此充盈,并较为自然地来临了。

实际上,幼儿文学也由此体现了一个规则:一个社会的富足、安乐、自由幻想和幸福感总是最先惠及最小的小孩。不管是什么社会,都愿意让最小的小孩先吃、先有、先做,事事先行。一个社会中,最小的小孩竟是最“先进”的。我由此思索,在儿童文学之中,低幼文学是否正是一种社会变迁和儿童观变迁的晴雨表?我注意到有不少新生代美丽的作家姐姐进入到幼儿文学。真希望这里有着一个象征意义,标示着与之前不同的时代来临了:“她们”美丽而盛装,在温馨而漂亮的场合,被同样调皮但已然礼貌了些的幸福小孩围成一圈;“她们”和小朋友、书、插图、故事、诗都已经整体漂亮而现代;“她们”都是些博士和硕士研究生,却进入到“幼儿园”。“她们”将怎样改变中国儿童文学的现代气质呢?

语音与物象之美

如果只是简单地翻翻,我敢保证会有不少人认为这本诗集的意象排列和现代句法高深和陌生。儿童诗,显然是要“读”的,一是要在现场来读,一是要在内心来默读。从“读”的层面去感受和还原儿童诗人的意趣、想象、律动,甚至是吐词方式和轻重之音等等,诗歌包括儿童诗的本质就在于特别的“处理语言”和“音乐性”的艺术感应。

对萧萍儿童诗的“读”,就让人想及“音乐”的艺术效应:那些艺术符号(音符或字符)在有意味地排列出现,它们弹出、组合、重复……我们别去执意追究每一个符号的精确含义,听诗的读者已经放弃释意,转而等待和迎接下一个奇妙的符号,我们将“听”下去并沉浸于那些符号之中,不断获得感应……我们会“听”出许多相近的音或词,会感应到这一系列的音或词营造的氛围,最终形成了回荡的节奏或是弥漫的旋律。

我在“读”这本儿童诗集时,会有一些相对“矛盾”的感受:华丽-白描、具象-空灵、童话-抽象、极现代的择字-儿童化的口气、对世界的认识-对色香味的感性……我被这些自由穿行和组合的“词语”和“视象”所吸引,可是再读一次,却已经从中感受到了诗行的背后所明显存在的那种现场感的语感和语式,那么活生生地,如在眼前,让人读出了其中纯粹的儿童亲和力――求你了,什么也别问/快跳上夜晚的大黑皮靴/用大力气的右脚们拼命踩水吧/好让那些溅出的星星/都刻上比蚊子脚还小的汉字:/精灵小龟宅急送/24小时竭诚服务,欢迎光临……

什么叫“夜晚的大黑皮靴”?两个很有色泽、很有质感的词这么相叠。什么叫“溅起的星星”?文法不对,艺术绝佳。

萧萍的这本儿童诗集之中,在各个篇目出现了很多这样漂亮的“词语群”,不用怀疑,诗人一定是精心使用着每一个字词,而且,也在上下左右的字行之间用心地“分布”着这些字词,使它们相互之间会有那么一点悄悄的连接或微妙的对冲――总之,我觉得萧萍儿童诗中这种童话感的“词语群”会让人产生极深刻的艺术感受,不但显示了作者突出的才情和美学素养,同时也令人体味出作者针对“亲爱的小孩”所特意使用这些词语的用心:这些表达了“童话景象”、“美丽心象”、“森林动物社区”、“温馨家庭”、“暖色友情”等的词语能有效感染孩子们的心灵,萧萍在诗歌构成的读和听的“流程”之中,用词语教导着、促成着、包围着和影响着孩子,同他们交流、互动,寄寓着儿童文学对于儿童精神的某种暗示、抚慰,直至阅读治疗或词语滋养。

同时,萧萍作为一个儿童文学研究者,曾译介过八卷本的《儿童情绪管理绘本》专业图书。我虽未读过,却可以从她的儿童诗中体会到一种应对儿童心理的技能。这种“如何诉说”的技能,也可能同萧萍曾参与过美国儿童语言教学节目《芝麻街》的制作有关系。我想,这些都会影响到她对儿童诗的“读”和“现场感应”的美学意识和言语把握。

当萧萍采用“诗”的时候,她想要带给孩子们的更多还是一种艺术感受吧?不是释义(那她可以写小说),也不是观念(那她可以写散文)。孩子们在作家、老师、妈妈的读与听的儿童诗现场,将获得的是语言的氛围,以及词语和语音所带来的物象叠加,如像《狂欢节,女王一岁了》诗集之中那些重叠又复叠的种种“词与物”的词语印象。小孩子,不懂什么意象,但小孩子却能感应五彩缤纷的词语印象,甚至因一系列词语群的“印象”包围而融入其中。下面,我们来看一下萧萍儿童诗中的这种“词语印象”,以及她所触及到的一系列儿童能够感应“词与物”的基本类型。

比如“食物”与词语。这是一类萧萍运用得最好而往往被旁人冷落的儿童时代经典“物象”,略加辑集,可见:小鸡蛋饼干/老苹果冻/米糕/煎饼/热烘烘的面包/香喷喷的果酱/一小罐罐头咸鱼/羊角面包/有椰子味道的雪白/有青瓜味道的淡绿/香肠一样整齐的小腿和胳膊/把风当成了饼干轻轻咬了一口……

比如“晚会”与词语。萧萍这本儿童诗集中竟有好多首长诗都具体表达了这种非常童话化和狂欢节化的“晚会”状态,富有幼儿文学特色的化装、演出和各种装饰的情调。这可以在她的《狂欢节,女王一岁了》《洞洞里的蚂蚁》《在一本书里旅行》和组诗《四季歌》之中的《秋/华宴》等通篇看到。

上述这些被萧萍用童话感觉浸泡了的“文字”真的可称瑰丽,这些童话词语的“汉字”因为诗的简练而异常地突出,它们有着对应的物象,因而能够被儿童感应。我相信,儿童诗对于孩子们的审美作用应该有两个:一个是词语的“听”的现场感应,一个是词语的“看”的组合效应。儿童从诗中获得的是特别的、瑰丽的词语群所营造成的一片“奇境心象”。萧萍这本儿童诗集的确是充满了奇境般的儿童心象。它不是童话或幻想文学的奇境,而是由词语造成的奇异感觉。

事实上,我又有点诧异。我没有用“幽默”甚至“快乐”这样的词来简单地表达,而是觉得似有一种叫做“喜感”的东西,或者像小孩子说的“很有劲”。同时,萧萍儿童诗的对话式语态,也令人颇为感动。这是一种真的幼儿文学的姿态,而不是假的。这也是一种平等到能与亲爱的小孩同气息、共心性的状态。来看看诗中的交谈语态:

悄悄告诉你吧,米高/真的不需要请柬/门口的蚂蚁小兵都很和气/你只需要/脱掉袜子/让他们看看……

就是在这里,我们能清楚地感受到儿童诗歌的现场讲述者与现场的小朋友听众的感应关系。从中也就体现出了“故事诗”的现场讲述语态――有点叙事的语调,有点事件的场面,有点人物的出场,有点问与答。

“立体”阅读儿童诗

对于这样的儿童诗,我建议要“立体“地来阅读,这是为了更好地还原那些含有现场交流、沟通和感应氛围的现代儿童诗创作。不知是否是我多虑,我感觉很多的儿童诗包括萧萍儿童诗,如果只是纯纸面、纯文本的阅读可能会减弱其言语表达方式的效应,以至于硬把一个原本具有呼吸、停顿方式、语气掌控和音乐效果的儿童诗歌给“印刷”成为了静止的文字。所谓的“立体”阅读,我想到两个建议:

第一,儿童诗的幼儿图书要附录诗人的诵读以及作者照片。其实这早已有之,就是为了带来一些现场感。只要有了语音,对于诗歌来说就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了词语的艺术效果,尤其是面对幼小儿童。儿童诗是不可脱离现场演绎的,这应当可以成为中国现代儿童诗的一个进取方面。

第二,现代儿童诗要注重现场演绎及导演。其实这也早已有之,比如台湾的林焕彰先生就对我介绍过,他们的现代诗诗会当时进行过一种多媒体形态的诗歌演绎;大陆诗坛也有。我想,事实上儿童诗歌将更为适合,更有创意空间。中国儿童文学的现代性,正面临着包括“现场”新媒体在内的一系列探索,儿童诗歌有可能是其中一个内涵丰富的形态。这种新的诗会和诗教的现场演绎方式,古老可至遥远的剧场、仪式和讲述,现代可至前卫的空间艺术、行为艺术和装置艺术,科技的可至电脑时代的图像处理、音频和视频的置放。但是,令人对这个“现场”最感兴趣的地方,在于它将带来儿童诗歌诗人和听众、感情与感应、语音和文字的融通。

现代儿童诗范文第2篇

我国是具有悠久诗歌传统的国度,素以重“诗教”被人称道,对现代的小学生进行诗歌欣赏,并尝试写童诗是对祖国诗文化的继承和延续。儿童诗的阅读与创作教学要关注儿童特点,研究儿童诗课堂教学设计、教学案例,研究儿童诗的阅读与儿童诗创作的一般方法,探索儿童诗创作的理念,在儿童精神成长的背景下,召唤儿童的本真,回归童年的梦想,促进儿童健康成长。

【关键词】

小学语文教学 童诗创作 策略

自古以来,中国就有重“诗教”的传统,从《三字经》《龙文鞭影》等传播的过程中,我们可以感到传统文化在启蒙文学读本中的渗透。自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童诗的创作相对于其他体裁来说要薄弱一些,但仍涌现出以金波、雪兵、王宜振、邱易东、谭旭东等为代表的一批诗人的佳作。儿童诗阅读与儿童诗创作是儿童诗教学研究的两个重点,也是儿童诗教学研究的两个不同的侧面。儿童诗阅读教学是针对儿童诗文本进行的教学,对低中高不同学段的教学侧重点不同,阅读、感悟、体验、理解、吸收是共性。儿童诗的创作跟习作相比较,更多的体现了儿童的独创性、发散性、探索性。相对于一般的习作而言,更能体现儿童的主题色彩和个性特征。

一、小学语文教学中尝试童诗教学的意义

(一)学诗写诗让学生参与生活。当前学校和家庭对儿童参与意识的培养比较忽视,造成了儿童思维发展的缓慢性和被动性,我们应该看到从小培养儿童的参与意识,有利于发展儿童的创新能力、想象能力、操作实践能力等一系列适应社会所需要的素质,让儿童的身心得到一个健康而全面的发展。在教学实践中,让孩子学写儿童诗可以提高孩子参与生活的能力。学生走出校门,走入社会,开展丰富多彩的社会实践活动,寻找写诗的素材。这样,孩子学会了主动积极地观察生活,学会了用儿童的视角解读生活,学会了交往,学会了表现自己的才能。写诗让他们迈开了参与生活的第一步。

(二)学诗写诗让学生体会创新。从小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是教师的使命。写童诗本身就是一个创新的过程。如《彩色的日子》中有这样的诗句“我决定了/新的一年/一定要学会画画/我要给每一个新日子/都涂上好看的颜色。”这里给“日子涂上好看的颜色”,期待每天的美好,不是孩子们愿望的创新吗?有谁想到好看的颜色可以让日子也变得彩色,只有孩子的思维中有这样创新的想法。

(三)学诗写诗让学生懂得积累。写诗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不仅要有一定的知识水平,而且还需要有一定的阅读量,只有饱览了大量的优秀文学作品,才能在迸发出诗的灵感之时,运用厚实的语言功底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表现得淋漓尽致。因此,学诗的过程中,孩子们爱上了看书,各种文集,不仅积累了大量的语言,而且提高了自己的语文素养。

(四)学诗写诗让学生学会做人。诗歌是通过具体感人的艺术形象来陶冶儿童情感,培养审美观、道德观。儿童对于诗歌的领会和创作过程是一个细微的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是一个发现美、欣赏美、创造美的美育过程,也是引导孩子学诗做人的教育过程。诗可以使人正,诗可以诗人思,诗可以使人美。写诗让学生受益无限。

二、小学语文教学中童诗创作的策略

(一)关注儿童天性。儿童是天生的诗人。由于儿童年龄比较小,他们对事物的认识还比较肤浅,认识的程度不深,他们对世界的认识受到主观视野的限制。他们往往使用浅显的语言和表达形式表达丰富的个性化的理解和认知。他们往往以自己的主观判断来关照丰富多彩的世界。有时,他们很难把自己与外界事物绝对分开,他们对外界事物的理解往往通过自身的经验、感受对外界事物进行模糊判断。因此,他们的语言和认识往往带有幼稚可笑的一面。几句连贯的儿童语言都能凸显儿童的心思、儿童的智慧、儿童的创造。即使是错误的理解,也体现了儿童的眼光,所以就显得更加可贵。

(二)关注童诗课堂。童诗课堂是儿童诗教育的主阵地。我们把童诗课堂实践稍加整理就会形成儿童诗教育的文章。在整理课堂实录和学生写的儿童诗之后,要对教学过程和教学效果进行整体关照,关照的依据是课题研究的思想和理念。把儿童诗、训练的过程、结果串起来了是很简洁的写作方法。简洁不是简单,复杂不是深刻。简洁而不模糊,深刻而不艰涩,自然而不做作。这是儿童诗的特点,也应当成为儿童诗阅读教学和儿童诗教学论文撰写的规范。

(三)关注形神结合。形似与神似是儿童诗内在形象系统的两个侧面和两个紧密相关的表现阶段。一般地讲,小学生乃至成人在诗歌学习阶段都会不由自主地模仿,人们往往只注意形式上的相似,忽视精神的相似。所谓精神的相似,是指诗歌的语言格式、句式、修辞、意象、情感、节奏、结构的高度相似。仿写诗歌,要抓住所选的意象特征展开联想和想象,让其随着作者思想感情的流动而变化,切不可胡乱堆砌形象,否则会干扰诗歌的主题。同时,还要注意捕捉意象,运用写作技巧,更要饱含深厚真挚的情感,情感是诗歌的根本,是读者通过阅读和作者产生共鸣的关键。童诗创作不能刻板地追求形似,更重要的是让文字在诗行中流淌出心灵的音乐,让读者能够透过文字把握作者情感的脉搏。

现代儿童诗范文第3篇

论文摘要:从儿童视角剖析了废名 20年代诗歌创作中“儿童艺术世界”的特点和两重情感向度 ,以及诗人在两重情感向度中的矛盾和焦灼心态,总结了废名早期诗歌创作的艺术经验。

“五四”文学革命在创作实践上是以新诗的创作为突破口的。新文学家们纷纷致力于新诗创作 ,从形式到内容对新诗进行了全面实验 。这个时期 ,年轻 的废名青春年少 ,满怀热情 ,对新文学领袖十分崇敬,沿着以胡适、周作人等人开辟的道路 ,积极投入到了以新诗创作的文学实绩推动新文学革命进程的主潮中来。早在 l922年 10月 8日,诗人在《努力周报》(第 23期)上发表了《冬夜》和《小孩》两首小诗,虽很稚嫩,却开启了废名诗歌创作的大门。接着,1923年 4月 15日《诗》第2卷第 l期载《杂诗》7首;同年 5月 l5日,《诗》第 2卷第 2期载《洋车夫的儿子》、《磨面的儿子》、《杂诗》(2首),共有诗作 l3首。

长期以来,学界对废名 19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现代派”诗歌较为关注,并进行了深入探讨和研究,取得了丰厚 的研究成果,但极少有人 涉及1920年代诗歌创作。笔者认为其中原因大致有二:一是废名 1920年代诗歌创作处于实验阶段,相对于1930年代的意象繁密、思想深玄的“现代派”涛歌,在创作手法和思想内涵上均显得较为稚嫩,是长期不被学界关注的主要原因。二是这一时期的诗歌创作没有专门结集出版,研究资料较为缺乏。

一、美好纯真的儿童世界

废名在 1920年代 的 13首诗作或写小孩情趣,或以小孩的眼光观照世界 ,或表现年轻诗人的内心情感,内容有所不同,情感向度有所差异但以“儿童”为视点展现诗人理想,考量社会现实是一致的,共同塑造了一个儿童的艺术世界,表现了诗人在这个儿童世界中美好理想和无奈现实矛盾心态。

诗作对儿童 的注视不是成人化的居高临下的俯瞰,而是忘我深入儿童世界,以一颗温软湿润的心与他们相对,共同体味喜怒哀乐。比如《磨面的儿子》:

“给我买一幅眼镜呀,爸爸?”

“你要眼镜做什么呢,

“你的眼睛近视不成?”

“那么,驴子,他要眼镜做什么?”

描绘了未受社会浸染的“赤子之心”。 1920年代,周作人运用西方人类学派的观点,对儿童心理进行了原生态的观照,提出“儿童本位”思想。对于儿童自身,他认为“玩”总是儿童自然本能的创作 ,是无目的无意的,“他这样的玩,不但得到了游戏 的三昧,并且也得到了艺术的化境。这种忘我也造作或享受之悦乐几乎 具有宗教 的高尚的意义……我们走过 了童年,赶不 着艺术的人,不容易得到这个心境,但是虽不能至,必向往之”。强调儿童自然天性,主张儿童顺乎自然,由此推进现代文学关于“人”和“人性“的思考。废名以儿童为视点的诗歌创作,躬行了周作人的理论主张,主要具有以下三个方面的特点:

(一)表现天真烂漫的童真和童趣

有些事情从成年人的眼光看近乎 于无聊 、无趣 ,而在儿童的世界 中却充满了乐趣。朱光潜曾举过一个儿童游戏的例子:

骑马的游戏是很普遍的,我们就拿它做例来说。儿童在玩骑马的把戏时,他的心理活动可以用这么一段话说 出来:“父亲天天骑马在街上走,看他是多么好玩!多么有趣!我们也骑来试试看。他的那大马 自然不让我们骑。小弟弟,你弯下腰来,让我骑!特!特!走快些!你没有气力了吗?我去换一 匹马罢。”于是厨房里的扫帚夹在胯下又变成了一匹马了。

朱光潜用这个例 子意在说明游戏和艺术 创造及欣赏的关系。但我们从这个例子中可以看出儿童的天真以及他们沉溺于艺术享受,于无趣现实中获得的童趣。即使现实中缺少马,“厨房里的扫帚”成为他们童趣世界中的马,他们能隔开现实享受“艺术化”乐趣。可见,在儿童面前,世界没有羁绊和缰锁,永远是 自由的 。废名在《小孩》一诗中也有这样的描写:

雨后的街道 ,

泥泞中踏开了容得一个人走过的路。

我挈起衣服 ,从这边低头走去,

不觉迎面撞着一个小孩子,

无意中我手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 笑道 :“谁让谁呢?”

“雨后的街道”本应是清新惬意,令人愉快的,但泥泞的街道,只能“容得一个人走过的路”的生活环境,偶尔会因为泥浆溅身,增添几分恼怒。但诗人笔锋一转 ,在无趣 的现实世界中发现快乐,和小孩子讨论起了让道的问题,“谁让谁呢?”简单,风趣,仿佛是苦难泥泞的生活中一脉春光。

(二 )表现儿童万物齐一、造化为友

在儿童的眼中万物都是平等的朋友,无大小、贵贱、尊卑、荣辱之别。因此,在《磨面的儿子》中的主人公才会要像驴子一样戴眼镜,在磨面的儿子的眼中驴子戴着“眼镜“磨面不是人类对它的束缚与约束,而成为驴子本身的有趣的装束。周作人说:“就儿童本身上说,在他们想象力发展的时代,确有这种空想的需要,我们大人无论凭什么神呀皇帝呀国家呀的神圣之名,都没有剥夺他们的需要的权利,正如我们没有剥夺他们的衣食的权利一样。”儿童“空想”的世界就不会有现实社会贫富悬殊、阶级差别、身份各异的观念,儿童只考虑自身的快乐、需要和童性。如《洋车夫的儿子》:

“爸爸 .你为什么不睬呢?

只要一个铜子

那个糖,阿五吃的那个糖。”

“拉去罢?拉去罢?”

“走了,走了,

也,也不睬你哩!” 在诗中的小主公看来 ,“阿五吃 的那个糖 ”是好吃的,不会考虑到自己的家庭境况,反而认为“一个铜子”不算什么,当然不会知道父亲拉车的艰辛和生活的不易。小诗以对话方式用儿童语言表现了儿童世界的纯真,最终指向的是对旧社会的含蓄批判。

(三)对“童心”的向往,表现诗人的人生理想

中国传统文化一直把对“童心”,即对人生本真的追求,作为人生理想的一部分。儒家一直强调伦理道德人生完善和修齐治平的现实追求,却也把保持 自然作为较高追求,如孔子的人生理想是像曾点一样“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论语·先进》),这是一种抛弃人生外在负累,回归人性 ,享受本真的人生理想 ;孟子主张“性善 ”,人生 的一切努力都是保持人最初的东西不丢掉。中国道家反对人的社会化 ,老子主张“小 国寡 民“,庄子主张 “弃智绝学”,在本质上是主张面向人生本真 ,反对外在规范对人的束缚和变异性的改变。宋朝李贽在前人基础上提出“夫童心者 ,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 ,绝假纯真,最初~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焚书》卷三)废名 1920年代诗歌创作继承 了孟子 、道家和李贽的思想 ,虽然依稀能看到外在现实的混乱不堪,却始终以一颗本真的心展现了人生原本淳朴与可爱的一面。如他的《杂诗》(七首)表现了无可逃避的令人揪心的现实,有 “讨饭瞎子的叫喊”(《杂诗》(三)),有“赤脚的女孩”(《杂诗》(四)),有“白天里跟着太太的车子跑;/夜间在漆黑的巷子里喊/卖 ‘晚报 ’的小孩”(《杂诗》(五)),面对这样的现实,诗人“心焦灼得要炸了”。但《杂诗》(七)笔锋一转,呈现出恬淡自然的意境:于一个“半轮月亮”、杨柳依依的夜晚,诗人站在桥头望着一个背 着书包 的美丽 的小姑娘向桥的方向远走 的情境 ,可以看出诗人对纯洁的儿童世界的美丽向往,从依稀可见传统文化的光影。再如,《小孩》一诗中,诗人没有以成人的眼光看,而是乐在其中地与小孩子扣 趣过泥泞街道 。写于同时期的《竹林 的故事》,也有类似的情境 。小说中的三姑娘 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姑娘 ,单纯得如同她的竹布 衣的颜色,淡得如月色 。岁月一天天地流逝 ,但是j姑娘始终保持一颗清纯的“童心”。她卖青椒,面对别人多称一两的要求 ,毫不迟疑地“从篮子里抓一把掷在原来称就了的堆里”,表达作者对此的赞许 。废名对人本真的推崇和依恋,可以看作是他 的一个美好 的梦 ,一个人生理想。

二、多重情感向度的儿童世界

废名 1920年代诗作 的儿童艺术世界不是单一的情感向度 ,它 除 了具有美好 的理想情感向度 ,还有诗人面对现实的无 奈一面 ,这 两个方 面看是矛盾,却较好统一于 1920年代诗歌创作中,成为“儿童艺术世界”的一体两翼,增加了早期诗歌创作的艺术张力。

“儿童艺术世界”落笔于童真、童趣 ,却又放置于旧北京的破败的大背景中,表现的是诗人心巾为民族、为国家的悲苦。20年代的北平作为“五四”新文化的发源地,对废名有极大的感召力,也是诗人外出求学实现理想的圣地。但就自然环境而言,北京属于典型的北方气候,寒冷干燥,“一层层风,一层层沙”(何其芳《病中》),老北京人谚语中的“无风三尺土 ,有雨一街泥”。废名的家乡湖北黄梅属于北 亚热带气候 ,气候温润 ,雨量充沛 ,属于典型的南方气候 。诗人来到北京首先是生活环境的巨大变化。故乡的山美水美人美 ,随着诗人的远离 ,成 了遥远 的记忆 ,自然环境的变化必然给初出家门的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光是作为外在因素的自然环境变化,更主要的是理想的低迷带来 的心理失调。当时绝大多数人都像废名一样,来到北平的直接原因就是为了追 随新文化新思想 的。无论是像沈从文所说的 ,是“的余波把本人抛到北京城 ”,“想读点书 ……读好 书救救 国家 ”,“以为社会必须重造,这工作得由文学重造起始” ;还是像卞之琳所说的,是对“‘五四’运动发祥地”“作一种凭吊,一种寄怀”。总之,他们来到北京城的原因,大都与新文化发祥地的身份有关。正如废名所说:“北平之于北方,大约如美人之有眸子,没有她,我们大家都招集不过来。”但是,五四以后的北平,但是,五四以后的北平,不再是政治、经济中心,甚而也不是“文学革命”的中心地带,已经成为“寂寞新文苑,平安旧战场”。诗人恰是在这个时期怀揣着人生的热情和理想来到北平 ,此时这个城市已经失去了昔日的感召和鼓动精神,“社会重造 ”、“救救国家”的抱负在沉闷的古城 中不仅难以实现 ,面对无奈的现实显得最初 的理想的幼稚 。《杂诗》(二首)反映的正是理想与现实矛盾时的心态 :

我的心焦灼得要炸了,

用种种法子想把他 凉下去 ;

结果只焦灼得 更利害,

平常读圣经到耶稣钉上十字架的地方,

心里也凉爽;

有一回偶然遇见被处刑的强盗上杀场,心里也 凉爽 ;

这时候,我感着种种不同的悲哀,

虽然苦,究竟是一种味道,

只有今天 ,

实在只有今天,

人家照例笑嬉嬉的过去,

我的心焦灼得要炸了。

耶稣本是怀有“救世”理想的,结局却是被“钉上十字架”;强盗原是用暴力方式打破现有秩序,获得财物的 ,结果是被绑缚“杀场”;这里展现的都是失败,所 以诗人 “结果 只焦灼得更利 害”。和这样一种焦灼的心态相对应的一个现实则是 :“孩子买不起糖 ”(《洋车夫的儿子》)、“白天里跟着太太 的车子跑 ,/夜问在漆黑的巷子里喊/卖 ‘晚报”’(《杂诗》(三)),等等。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儿童,或是生活于“泥泞 中踏开 了容得一个人走过”(《杂诗》(五))的雨后街道,或是赤脚从事于“举起盛着 叫卖的西瓜篮子 ,/走 向玩具店 问一朵纸花的价值”(《杂诗》(四)),甚至连“只要一个铜子”(《洋车夫的儿子》)的糖果也买不起。诗人在诗歌中展示了一个连儿童也难 以正常生活的、无望的社会。这个世界和美好的一面如同钱币的两面,共同构建 了“儿童艺术世界”。

通过这一面,我们看到了内心敏感 、情感丰富的青年诗人废名对社会现实与自身期待之间差距的认知;同时还看到了诗人执着于理想以及理想受挫后产生的强烈苦闷和焦灼,展现了一代青年知识分子在梦醒时“无路可走”的无奈。

总之 ,废名在 1920年代创作的这些小诗 ,是创作的起步 ,平实稚嫩 ,构思精巧 ,于小结构中包孕一定的意味,通过儿童艺术世界的两个不同侧面表现了诗人在理想和现实之问辗转的心态。废名后来的《谈新诗》中说到周作人关于“小诗”的看法 :“如果我们 ‘‘ 着爱惜这在忙碌的生活之中浮到心头又复随即消失 的刹那 的感觉之心 ’,想将他表现出来 ,那么数行的小诗便是最好的工具了。” 这些对刹那感觉提炼的尝试 ,也为他的1930年代独特诗歌创作作了最初的准备。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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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朱光潜.朱光潜文集 (第一卷 )[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4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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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卞之琳雕虫纪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2.

现代儿童诗范文第4篇

摘要日本近代著名童诗作家金子美玲的作品,无论从思想内容和艺术表现形式上都充分体现了只有童诗才具备的纯粹性。这种纯粹性有两大要素:一是在以善为美的儿童文学创作理念指导下,与思想内容、儿童个性相联系的精神品质;二是与儿童认知特点相吻合的创作技巧,正是由于这两大要素的完美结合,金子美玲的童诗才显现出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关键词:金子美玲 童诗纯粹性

中图分类号:I106.2 文献标识码:A

金子美玲(1903-1930)是日本近代大正时期(1912-

1926)的著名童诗作家,在她短短的27年的人生里,写下了500多首充满童心、童趣的作品。这些作品曾在当时日本大众文学代表性儿童文学杂志《赤鸟》上大放异彩,但随后因战乱而逐渐被人淡忘。上世纪80年代初,当她的作品再次集结出版,便受到了少儿读者的热烈欢迎和评论家的一致好评。金子美玲的作品之所以会历尽岁月仍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的作品无论是从思想内容还是艺术表现形式上,都充分体现了只有童诗才具备的纯粹性。这种纯粹性包括两大要素:一是在以善为美的儿童文学创作理念指导下,与思想内容、儿童个性相联系的精神品质;二是与儿童认知特点相吻合的创作技巧。正是由于这两大要素的完美结合,她的童诗才显现出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海里的鱼真可怜/稻米有人种/牛羊在牧场里/鲤鱼在池塘里有麦麸吃/可是海里的鱼呢/什么照顾都得不到/一件坏事都没做/就这样要被我吃掉/海里的鱼真是太可怜!”

这首《海里的鱼》是金子美玲的成名作,她通过一个孩子在吃鱼前的一段内心独白,表现出对鱼的同情和怜悯。从孩子看来,只有“我”曾为你付出过,才能享用“你”。与被人种过的稻米、被人喂过的牛羊、鲤鱼相比,海里的鱼真得要算是个无辜者。它既没得到人的恩惠,也没干过任何坏事,“就这样要被我吃掉”。这种出自心灵深处的反省,已经超出了诗中的个人感受,实际上“我”是大胆承担起了所有吃过海里鱼的人的罪过,这种善到深处的情感迄今为止是任何童诗都没能超越的。

在《金鱼之墓》中,诗人假想着死去的金鱼在墓地里,还像活着的时候那样“望着/日池塘里水草的花上/摇曳的光影/听着/轻轻经过落叶的/夜雨的脚步声/想着/在鱼贩担子里认识的/很久很久以前的/伙伴”。诗人在为金鱼回忆活着的时候沉浸的大自然的光影、夜雨里的美好生活,同时更在为它怀念生前在“鱼贩担里认识的伙伴”,虽然它们都逃不脱被贩卖、被囚禁在鱼缸里直至最后死去的命运,但这一份曾经有过的患难之情,却让它们死后还不忘。这类题材的诗作,谁读了都无不为之动容落泪,它们集中体现了金子美玲以善为本的儿童文学创作理念,构成了她诗作思想内容纯粹性中最核心的部分。

当然这种纯粹性并不是单一的思想化内容,也同时存在于儿童身心理发展阶段所呈现出来的个性化表现之中的,如寂寞、好奇、爱玩、傻气、软弱等。金子美玲在她的诗作里,从现实生活出发多侧面地展现了各种各样鲜活的儿童性格特征。如《寂寞的时候》:

“我寂寞的时候/别人不知道/我寂寞的时候/朋友们在笑/我寂寞的时候/妈妈对我好/我寂寞的时候/菩萨也寂寞。”

每个人的童年在充满快乐的同时,一定也会在感受寂寞,这种寂寞是孩子学会自主玩耍和最初的思索同时产生的,诗中的孩子发现自己的寂寞不被其他人所理解,因此急需关怀、急需情感交流的欲望。同时诗中的“我寂寞的时候”,能带来解脱感的是“妈妈对我好”,一种母爱的亲情让寂寞成了不寂寞,“菩萨也寂寞”让“我”自然地接受了寂寞。

对于孩子来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们在观察中提出了疑问,需要得到一个完美的解释。这种求知欲几乎在每个儿童成长过程中都存在着的,尤其是对自然现象的观察,成了他们提问的主要内容。金子美玲在《天空的颜色》里这样写道:

“大海呀大海,为什么蓝?因为映着天空蓝。可是白天的太阳不蓝,天空为什么……?”

诗中孩子自言自语地提着问,又自言自语地回答,尽管他们的回答是浅显的,甚至有些错误,但就是这种“错误”才构成了与成年人想象的不同特点,显示了他们的童心所在。

又如《踏步》里的一个孩子,独自一人在玩踏步:

“我一个人望蓝天/一个人踏步走/我一个人踏步走/一个人笑起来/我一个人笑起来/有人也跟着笑起来/枳树蓠发了芽/春天也来到了小路上。”

像这种一个人自讨乐趣的玩法,虽然充满傻气,有些可笑,却能十分生动地表现出儿童的性格特征。

值得指出的是,近代以前日本儿童文学作品的内容绝大多数都是与学校的教育课程相联系的,也就是说,是作为学校的思想教育和科学文化知识学习的辅助读物形式出现的。因此儿童文学作家在创作理念上往往和学校教育的目标、任务直接或间接等同起来,尤其是作为作品精神品质的纯粹性,在定义上的理解就是单一地由历代天皇所倡导的、作为日本国教的中国儒家学派思想。这类作品在当时虽然有对儿童进行忠孝礼义等方面教育的必要性,但由于较多地体现了旧教育传统的保守思想,在某种程度上严重妨碍了儿童个性的发展。金子美玲在她的童诗把以善为本的思想内容巧妙、自然地寓于艺术形象之中,同时注重表现儿童的个性,讲究童心的浪漫。在她作品中呈现出来的精神品质方面的纯粹性是符合时代变化发展的要求的思想内容和儿童个性的结合体,所以她的创作实践为近代日本儿童文学理论研究带来了新的突破。她告诉我们,儿童文学的思想内容和学校教育课程有一定的联系,但又有它在文学上的特殊独立性。作品精神品质纯粹性中的儿童个性是与思想内容有着同等的表现地位,如果把这两者割裂开来,或人为地把这两者中的一方加以去除、弱化的话,那么包括童诗在内的儿童文学创作概念将被大大狭隘化,甚至失去其应有的地位。

金子美玲童诗的纯粹性的另一大要素就是与思想内容、儿童个性的纯粹性相适应的艺术表现形式上的纯粹性,这种纯粹性就是从儿童视角出发,采用和儿童认知能力相吻合的创作技巧。儿童文学不同于成人文学,在创作思维、方法上有其特殊性。童诗也不例外,要以儿童的精神品质、个性特征为审美创造的基础,在创作技巧上契合儿童的思维特征、心理特征等。金子美玲就是遵循了这一儿童文学创作的基本原则,用自己的作品为我们展现了她所理解的童诗表现形式上的纯粹性:

一 想象奇特,优美至极

金子美玲每一首诗都给我们带来一个极具童心、童趣的奇特想象。前文《海里的鱼》,从成年人的思维习惯上来看,“我”对“海里的鱼”的同情和怜悯似乎善良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可笑,但诗人就是抓住了这个不可思议、甚至可笑之处,展开了她独具童心的想象,其善良之美形成了精神上极大的震撼力。另外,诗人在《云》里写道:

“我想变成一朵云/又松又软飘在蓝天里/从这头到那头看够了风景/晚上就跟月亮捉迷藏/玩腻了就变成雨/跟雷公结个伴/一起跳到人家的池塘里去。”

诗中的“我”能千变万化,上天入地,成为云,化为雨,和月亮玩,和雷公玩,简直就是一个神仙。这种想象奇特、优美至极的诗的意境,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十分美丽的童诗世界。

二 情景交融,色彩斑斓

金子美玲的诗里所有的内容几乎都是直接或间接地在自然景色的背景下展开的,用来表现人物心情。《踏步》里孩子一个人在玩踏步动作的前后,诗人是通过对春天里天地间自然景色的描写,烘托出孩子玩耍时心中的愉快:“菜叶一样的云彩飘过来/春天来到了天空中”。“枳树蓠发了芽/春天也来到了小路上。”《感冒》里,当“我”病在床上,并担心“刚刚来过的蓄胡子的大夫/会不会开了很苦的药”之余,还是念念不忘“随风飘香的橙花啊/橙园里的橙树上/有我昨天才搭的秋千/白白的飘香的橙花啊。”令人感到痛苦的病房,由于有了橙花、橙树景致的想象,原本显得十分沉闷,顿时出现了一种美的欢快的氛围,一个可爱但又贪玩的孩子被栩栩如生地刻画出来了。另外,金子美玲的不少诗都会用描写性语言勾勒出各种色彩,或浓烈、或淡雅。在《车窗外》里,诗人抓住了景致中最基本的色调――红,以孩子对不同样式红的理解,如黄栌树的树叶“黑黑的红”,熟透了的柿子“黄黄的红”,火车的灯影“阴森森的红”,表现出幼小的“我”在欣赏大自然美景时,不免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这不仅表现出幼儿软弱的心理状态,而且这些不同的红所构成的画面效应,在一定程度上也提高了诗的美学品位。

三 语言柔美,抒情性强

金子美玲在作品的语言运用上全部都直接采用儿童化语言,或直接采用儿童自己的语言来表达。由于她的童诗往往像一个超袖珍童话故事,所以叙述的语言质地十分柔美,语调极其委婉。《露珠》中诗人是这样表述的:

“谁都不要告诉好吗/清晨庭院的角落里/花儿悄悄掉眼泪的事/万一这事传出去了/传到蜜蜂的耳朵里/它会像做了亏心事一样飞回去/还蜂蜜的。”

整首诗就如同和孩子在说悄悄话那样,如同丝丝清风吹拂着孩子心中的湖面,激起他们对花儿的同情和对蜜蜂赞美的情感涟漪。诗中虽然没有一句直接抒情的话语,但仔细品味后让人觉得她的每一句话,是叙述,但又像在抒情,两者合二为一,一种在童诗中不可缺少的亲和力自然而然地表露出来了,真正做到了诗与孩子的零距离接触。

四 短小凝练,寓教于乐

根据孩子读诗的习惯,金子美玲将每首诗一般控制在10行左右,很少超过20行。在这有限的短小空间里,她的诗在表现儿童心灵时不求全面,只抓住一个方面的一个点展开想象,写深写透。讲究一诗一得,一个艺术上的突破点,因而显得短小凝练,没有水分。同时她还十分注意在生活中注意观察孩子,捕捉能成为诗歌内容的素材。在《小石头》里,诗人用拟人化的手法写道:

“昨天绊着了娃娃/今天绊着了驮马/明天会有谁经过呢?”

由此塑造了一个经常给人造成困惑,但又满不在乎的“小石头”形象。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可能会遇到这样的“小石头”,不过把它作为艺术的形象写进作品,以及内容的本身所散发出来的童趣,让孩子读后既受到了某种教育又不免会露出会心的笑意。还有,在相当数量的作品中,金子美玲都使用了自问自答的方式来表现内容,如《天空的颜色》、《车窗外》、《杉树》、《黄昏》等。里面的一系列设问使诗的内容能十分直接、明了地展现出来,读起来像儿歌那样琅琅上口,趣味十足。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不难可以感悟到,童诗创作的成败与遵从童诗内部固有的特殊性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金子美玲用她的作品成功地揭示了这种特殊性的要素,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纯粹性。她告诉我们,当童诗创作的思想内容、表现形式和童诗欣赏的主体――广大少年儿童的审美意识、认知特点相吻合的时候,就会产生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反之,就会受到冷落或抛弃。如前文所述的金子美玲作品中不少具有童心、童趣的想象,从成人视角看来是明显错误的,但就是这种幼稚的“错误”才构成了童诗独特的诗意。童诗的语言需要儿童化了的语言,有时需要直接或间接地运用儿童自己的语言形式来表达。在用词和节奏上要浅显、柔美,要讲究诗的色彩和画面效果,以激发儿童的阅读与吟诵兴趣等,这些都是充分地考虑到了儿童所处年龄阶段的审美意识和认知特点,也是我们如何把握童诗艺术表现形式纯粹性在创作中的具体方法。目前海内外童诗创作普遍不够景气,甚至到了濒临灭绝的地步。这里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不容忽视的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的童诗创作,在一定程度上没能把握住它应有的纯粹性特点,因而出现了以成人思维、成人语言为特点的成人化现象。今天我们跨越国度、回首研究金子美玲的作品,就是要不断地去实践、深化她的童诗中显露出来的纯粹性内涵,为繁荣当今的童诗创作做出有益的贡献。

参考文献:

[1] [日]金子美玲,吴菲译:《向着明亮的那方》,新星出版社,2007年版。

[2] [日]河原和枝:《儿童观的近代》,中央公论社,1999年版。

现代儿童诗范文第5篇

“人文需要”是人作为一种历史的生命所产生的“体验自我”、“认识自我”、“表达自我”、“理解自我”、“反思自我”以及“筹划自我”的需要。作为教育的主体,儿童同样有这种人文的需要。这一点,现代教育理论对此进行了很好的认同和论证。现代教育理论承认并尊重儿童是“完整意义上的人”。他们同成人一样,拥有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是完全独立的生命主体,对自我有认识、表达、理解、质疑、反思、体验、筹划等需要。童诗的特点正好与儿童的人文需要深刻吻合。童诗创作为儿童的人文需要找到了一条很好的途径和表现形式。古人说“诗言志”,将“志”字解释为“人文需要”也是恰当的。诗歌的抒情言志、直觉感悟就是以指向人的内心世界为前提的。朱光潜先生认为,读一首诗和作一首诗都常须经过艰苦思索,思索之后,一旦豁然贯通,全诗的境界于是像灵光一现似地突然现在眼前,使人心旷神怡,忘怀一切。这种现象通常人称为“灵感”。可以说,童诗创作是儿童自我体验、反思、感悟、表达的结晶。儿童眼中的世界与大人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儿童眼中的世界更加纯洁、神秘,更加新鲜活泼,更加富有吸引力。一句话,更加富于童话的色彩和诗意的感受。所以,朱光潜先生曾说,“真正欣赏诗,要有几分原始人或婴儿的制造神话或童话的心理”。因此,不能把儿童天真的体验简单地斥责为“不深刻”而怀疑儿童是否可以写诗。例如,有一次,我发现不少同学喜欢玩纸飞机,我借机引导学生以“纸飞机”为题创作小诗。有几位同学合作写了这样一首小诗:“我们把欢乐/变成小飞机/在蓝天下飞翔/时起时落/时高时低/载着童年美好的记忆/将秘密珍藏在心里”。简短的诗句中体现了儿童对内心体验和感悟的一种欢乐的表达。诗在古希腊文中是创造的意思。创造是诗的本性之一。引导学生尝试创作儿童诗歌,学生会感受到学习语文,运用语言进行“创造”是多么富有乐趣。宜晓华在诗中写道:“我自由地飞翔/只因用梦与想/编织心灵的翅膀”;徐珺说:“给心灵装上眼睛/带心灵去放风/让它瞭望蔚蓝的天空/带回缤纷的彩虹”……天地间的一草一叶,一蝶一鸟,一砖一瓦,蠢动含灵,山河大地,日月星辉,整个天地世间的人情物事都可以成为吟咏的对象,学生运用自己的语言积累,唤醒自己的生活经验,激活自身的思维方式,用整个身心来创作,乐在其中,乐以忘我。其意义早已超越作品本身的水平,其目的也不仅仅在于作品本身的文学水平,“教育的艺术不在于传授的本领,而在于激励、唤醒和鼓舞。”(第斯多惠)儿童诗歌创作就是一种激励、唤醒和鼓舞。就如我的学生所说:“写诗是一种创造,思想就有多妙,诗就有多妙。写诗是一种乐趣,每写完一首诗,心情别样的舒服。诗是生活中的伙伴,每当不开心时,把所有的一切写上去,折成飞机,放飞在天空中。学诗使我生活中的话语变得优美,泛着一些诗意。”这就是一种人文需要。

二、童诗创作要体现人文关怀

“人文关怀”精神体现在对于自己、他人、社会、环境等总体存在关系的关注和关心,对“人在这个地球诗意地安居”(荷尔德林)的一种精神理解,期望从内心对此进行综合的和谐的把握。童诗创作对儿童的人文关怀精神的培养有重要作用。创作是心灵“诗化”的过程。用“诗”的眼光观察世界、把握世界,符合儿童的心理特点。“诗心”可以说是童年的天性,有人将童年期称为一种“缪斯性存在”,正说明了这一点。创作实践基于儿童的诗心,将这种诗心引导出来并进行渲染、培养、放大,使它能够有力支撑起儿童充实的内心世界,这就等于铺设好儿童人文关怀精神培养的“温床”。学生的童诗创作实践明显地体现了这一点,如《绿》:“你把年轻还给大树/你把清澈还给小河/你把生机还给小草/你自己的生命/却属于———整个世界”(周乾);《理解》:“因为向日葵理解太阳/所以它的笑脸总与太阳面对/因为枫叶理解秋风/所以秋风一吹它就笑红了脸/因为自然的一切理解我们/所以总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精神饱满地迎接我们/但人类却最最不理解/自己生活的地球/这,是为什么?”(林俊安)等,都有着人文关怀的内涵。创作是“擦亮”生活的过程。生活是诗歌创作的源泉,儿童用诗心观察生活、感受生活、体验生活的过程,也是内心对生活中的人、事、物、境的解读和交流的过程,这是一种精神的理解和感悟,唤起儿童对生活更加深刻的体会,激发他们热爱生活的情感,将他们的想象力和激情调动起来,用到升华自身的精神品质之中去。他们在创作中用更加睿智的眼光将生活“擦亮”,正如学生的一首诗《信》:“采一朵七色花/写成一封信/寄给———/小鸟白云田野/寄给———/老师同学朋友……/所有的祝愿/如花瓣/美丽留在他们的身边”(林晓曼),童诗创作将一种“坚实的美丽”留在了学生的心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人性中本然包含着向善的一面,最突出表现于人类的童年时期。饮誉全球的儿童教育家玛利亚?蒙台梭利在《童年的秘密》中讲到,在儿童身上具有“爱的智慧”,儿童的爱从本质上来讲是单纯的。儿童对环境的爱,对成人来讲似乎是他们天生的乐趣和活力,成人并没有把这看作是一种精神的能量,一种伴随着创造力的道德美。并且,儿童爱成人胜于其他任何东西。儿童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这种“精神的能量”、“伴随着创造力的道德美”是什么呢?就是儿童一颗向善的心。这种向善的精神,如果没有得到引导、得到巩固、得到培育,随着儿童向成人过渡,它一样有退匿甚至消失的可能。而儿童诗歌中所展现出来的种种美好的真情、高尚的情趣、优秀的品质等,是引导儿童向善的绝佳材料。

三、童诗创作要锤炼人文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