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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江城子

苏轼江城子范文第1篇

关键词:弗洛伊德;释梦;《江城子》;《梦亡妻》

      梦,是人所共有的生理经历,也是人类常见的一种精神现象。任何生命个体,都可能会面临因某种条件的匮乏而导致其身心体验缺失的状况,而文学艺术家则用作品营构幻想世界从而达到对自己的补偿与慰藉。[1]“记梦”的文艺作品古今中外都不乏其例,悼念亡者的“记梦”诗词更是饶多华章。苏轼的《江城子》和弥尔顿的《梦亡妻》便是当中的典范。

一、文本分析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2]

      全词充满了委婉哀伤的基调。上阕描写了词人对爱妻的相思之苦。下阙以“夜来幽梦忽还乡”为过渡,描写诗人与妻子在梦中重逢的情景,千言万语只化得两行热泪。此词被视作悼亡词中的绝唱。

      再来看看弥尔顿的《梦亡妻》(朱维之译):

      我仿佛看见了我那圣洁的亡妻,

      好象从坟墓回来的阿尔雪斯蒂,

      由约夫的伟大儿子送还她丈夫,

      从死亡中被抢救出来,苍白而无力。

      我的阿尔雪斯蒂已经洗净了产褥的污点,

      按照古法规净化,保持无暇的白璧;

      因此,我也好象重新得到一度的光明,

      毫无阻碍地、清楚地看见她在天堂里,

      全身雪白的衣裳,跟她的心地一样纯洁,

      她脸上罩着薄纱,但在我幻想的眼里,

      她身上清晰地放射出爱、善和娇媚,

      再也没有别的脸,比这叫人更加喜悦。

      可是,啊!当她正要俯身抱我的时候,

      我醒了,她逃走了,白昼又带回我的黑夜。[3]   

      这是弥尔顿所有诗作中唯一的一首歌颂爱情的诗。此诗开篇,诗人就描写他在梦中与妻子重逢。尽管梦中的她蒙着面纱,看不真切相貌,但在诗人心中,她的形象却是无比优雅完美。正当诗人即将拥抱妻子时,梦境却戛然而止,留下无限的惆怅和哀伤。

二、梦的解析

      奥地利精神分析大师弗洛伊德在其1900年发表的《梦的解析》一书中总结道:梦,是一种愿望的达成。[4]他认为愿望的达成分两类,一类是“简单的达成”,指不用分析就能看出,即梦的显意。第二类是“改装之后的达成”,指其背后隐含的意义由分析联想得到,即梦的隐意。[5]

      (一)梦的显意 

      两位诗人虽然来自不同时代、不同国度,却不约而同地采用了记梦的方式,了却了自己的相思之苦。

      苏轼是北宋时期杰出的文学家。他在十九岁时,与妻子王弗结为连理。可惜天妒眷侣,王弗于二十七岁时不幸病逝。从苏轼的《亡妻王氏墓志铭》中我们可以了解到,王弗不仅在生活上与苏轼相互扶持,同时还是苏轼的心灵知己。因此,熙宁八年正月二十日,苏轼梦见已经去世十年之久的爱妻,醒来时便写下了这首传诵千古的悼亡词。在梦中,词人回到了家乡,冥冥中妻子“小轩窗,正梳妆”的倩影又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苏轼这些年来一直郁结于心的愁苦找到了出口。

      英国文艺复兴末期的诗坛巨匠弥尔顿于1656年和小他近二十岁的凯瑟琳•伍德科克结婚,此时诗人已失明,从未目睹过妻子的面容。[6]但对于经历了一次失败婚姻的弥尔顿来说,温柔贤惠的凯瑟琳无疑是黑暗里的一抹光亮。然而好景不长,婚后仅十五个月,凯瑟琳就因产褥热与她初生的女儿相继死去。此后,弥尔顿无时无刻不想念自己的爱妻。两年后,弥尔顿于某夜梦见妻子回到了自己身边。那一刻,诗人在梦境中仿佛又重新获得了光明。

      (二)梦的隐意

      梦常常与心灵最深处的思想情感联系在一起。表面上看,《江城子》和《梦亡妻》都只不过是作者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用梦境满足自己的愿望。然而仔细考证当时的历史背景和作者的处境,则不难发现,这两个梦背后都隐藏了作者政治抱负得不到施展的苦闷心境。

      苏轼一生仕途坎坷,政治上屡次被贬。宋神宗熙宁年间,王安石实行新法。苏轼认为新法太过急于求成,因此建议皇帝不要过分的听取王安石的意见。他这样的做法遭到了变法派的反对,被迫外调,先是通判杭州,后又做过密州太守。[7]在密州上任(1074年)后,又逢凶年,生活上困苦到难以为继的地步。王弗逝世后的十年间,苏轼在政治上的抱负一直没能得到施展。因此,在写给妻子的悼亡词中也不自觉的流露出政治上失意的感慨和悲怆。

      同样,弥尔顿一生在政治上也是大起大落。1658年,弥尔顿因反对王朝复辟,使自己陷于孤立之境。同年,弥尔顿的第二任妻子谢世,弥尔顿遭到了政治和生活上的双重打击。[8]1660年,英国皇室复辟,弥尔顿被捕入狱。

      结语: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现实生活的反映,它与现实往往存在着一种补偿关系。当作家的欲望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得到满足的时候,就只好托之以梦,借助梦境来满足自己未能实现的愿望。通过类比苏轼的《江城子》和弥尔顿的《梦亡妻》,我们不难发现,这两首看似深情款款的悼亡诗词背后,承载了作者在政治上郁郁不得志的苦闷心境。可见文学作品中关于梦的描绘,不仅仅是现实世界的延伸,也是通向潜意识内心世界的窗口。

      参考文献:

      [1] 赵亚平,“林林总总的白日梦——中国古代“记梦”诗内容综述”,《 沈阳大学学报》,2009年,06期,第34页.

      [2] 尚永亮,高晖,《十年生死两茫茫:古代悼亡诗百首译析》,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89年,第106页.

      [3] 张鑫友,《英国文学史及选读学习指南》,武汉:湖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5年,第255页.

      [4] [5] 弗洛伊德著,夏光明、王立信主编,《梦的解析:弗洛伊德文集》,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6年,第31,43页. 

      [6] 高永,“弥尔顿和他的三任妻子”,《世界文化》,2007年02期,第10页.

      [7] 林语堂,《苏东坡传》,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年.

苏轼江城子范文第2篇

喜欢苏轼这位大文豪是主要原因,但更为重要的是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康震的精彩讲解。北师大的教授个个令人敬佩,现在正在播出的《论语》就是北师大的教授于丹。以前只知道几首词和坡这个名字。在看完节目后,在我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个生动的苏轼:豪迈,开朗风趣,爱憎分明,爱国为民,做人达观不拘小节,人生起起浮浮但始终保持良好的心态。坡追求的是儒、是道、是佛,但又非儒、非道、非佛,是仕进之人生,又是终生追求隐逸之人生。这些正是东坡人格魅力之所在。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次集大成,是一次最好的中和。

面对如此伟大的人物,我所能理解的实在有限,写的水平也非常有限。

但求大家看后能对苏轼有进一步的了解,也喜欢上这位千古难得的奇才。

先说苏轼的父母,苏轼的母亲程夫人是一位很有政治见解的妇女,官府小姐出身,有非常良好的教养和学识。有一次她给苏轼讲《后汉书・范滂传》。东汉名士范滂反对宦官专权误国,汉灵帝大逮党人,范滂镇定自若地前去投案,其母和他诀别说:“汝今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有全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程母讲到这里,激动不已。苏轼问:“轼若为滂,夫人亦许之否乎?”程氏坚定地说:“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苏轼因此自幼立志以范滂为楷模,为官后清正廉洁,奉公爱民。他在任开封府推官期间,秉公执法,断案精敏;任徐州知府时,洪水将淹城,他“誓与城共存亡”,发动吏民抗洪保城,使百姓免遭洪灾之害;在任杭州知府时,他关心民瘼,兴修水利,为民造福,百姓感其德,家家挂其画像,饮食必祝,并建生祠以纪念。由此可见,母亲的早期教育,对苏轼后来的道德节操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觉得很感动,有这样的母亲,才有了这样的苏轼!父亲苏洵也是唐宋家之一,苏洵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要求很严格,他一生没做什么大官,但却培养了北宋文学的两个奇葩,父子三人均位列唐宋家,这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苏轼少年成名,22岁考了相当于现在全国高考的第二名,实际是第一名,当时的主考官欧阳修以为是自己学生曾巩的考卷,写得太好了,但怕人说他,把这份考卷点了第二名,实际考卷是苏轼的。后来欧阳修对老友说:“捧读苏轼的信,我全身喜极汗流,快活快活!此人是当今奇才,我应当回避,放他出人头地。请大家记住我的话,三十年后没有人会再说起我来的!”当时欧阳修名满天下,天下士子进退之权全操在欧阳修一人之手,欧阳修这一句话,苏轼之名顷刻传遍全国,“出人头地”这一成语就是从这里来的。苏轼25岁时在制科考试中被皇帝点为第一名。制科考试在宋朝只举行过22次而且不定期,录取的人员只有41人,苏轼是所有人中成绩最好的,百年第一。

唐宋家:唐代韩愈、柳宗元,宋代欧阳修、曾巩、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

苏轼一生在政治上起伏很大,他在北宋王安石变法上意见相反,属于保守派,官场上始终被卷入派系斗争。

苏轼的仕途开始于凤翔县,他的顶头上司陈公弼对他总是挑刺,不给他好脸色看。让苏轼很生气,其实陈公弼是用心良苦。苏轼后来非常后悔年轻时对陈公的不敬,这是在经历过许多人生波折后才体会到的,后专门为陈公作传。陈公弼的儿子就是陈季常,坡在一首诗里开朋友陈季常的玩笑说:“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地心茫然。”因为这首诗,在文言里用“河东狮吼”就表示惧内,而陈季常是怕老婆的丈夫,因此这个名字也就千古流传了。

苏轼第一次官场落难是因为“乌台诗”案,差点送命,已经退休的王安石上书恳请宋神宗不要杀苏轼。最后苏轼被贬到黄州,在那里苏轼与民为乐,耕作为生,在黄州苏轼得到了坡这个称号。也是在黄州苏轼做出了千古绝唱《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后来苏轼重新被启用,在赴任之前去见了一个人――王安石,这次会面两个人像多年的老朋友畅谈了一个多月,屏弃了政见上的不同。在苏轼离开后,60多岁的王安石说:“不知再过几百年后才能再出苏轼这样的人物。”苏轼之作更为出名,他表达了同这位政敌兼诗友彻底和解的诚意,体现了这位伟大诗人宽容和仁爱的情怀:

骑驴渺渺入荒陂,想见先生未病时。

劝我试求三亩宅,从公已觉十年迟。

他们都懂得,在历史的长河中,官场的那么点荣辱得失是一朵浪花都激不起的,而他们杰出的诗词文章会永放异彩。

苏轼再次回到中央,还是无法摆脱政治上的斗争,后请调到杭州,在这里苏轼对西湖进行了重修疏浚,修筑了著名的苏堤,和白居易的白堤相映生辉。恢复到苏轼年轻时所看到的西湖: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苏轼一生中经历的三位女性,第一位妻子王弗,第二位妻子王润之,两个人是表姐妹。另外就是侍妾朝云。《江城子・记梦》就是追忆王弗的。王弗和朝云都是很年轻就去世了。王弗敏静;王润之持家;朝云侠义。苏轼爱得最深的还是结发妻子王弗,也是与他共患难的,流传千古的悼亡词《江城子・记梦》就是写给王弗的:

江城子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侍妾朝云则是苏轼的知己,有个故事说,有一天苏轼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问家人:这里面是什么呢?有的说是满腹文章,有的说是满腹学问,惟朝云说是一肚皮不合时宜,苏轼感慨道:“知我者,朝云也。”

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苏轼的弟弟苏辙比苏轼小3岁,兄弟间的情谊非常深,千古名篇《水调歌头・中秋》就是苏轼想念弟弟不得相见而写下的。至于《醒世恒言》中苏轼的妹妹苏小妹,历史上并没有这个人物,因为后人太喜欢苏轼了,想象他应该有个和他一样有才学的妹妹。至于她和苏轼学生秦观的爱情也就无从谈起。苏轼一共有四子,长子苏迈(王弗),苏迨、苏过(王润之),苏遁(朝云所生,早亡)。小儿子出生后他写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为聪明累一生,惟愿我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既是戏言也是期望儿女平安。 在经历了生死历劫后,他痛定思痛,文章中多了淡定平和,从容厚重。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和张耒四人文风虽异于东坡,但四人皆因得东坡垂青而并进文坛,开创新篇,故而称为“苏门四学士”。

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苏轼江城子范文第3篇

关键词:杨慎;苏轼;词

中图分类号:I207.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1)05-0021-02

杨慎,字用修,号升庵,四川新都人。他生于明孝宗弘治元年(1488),明武宗正德六年(1511)殿试第一,赐进士及第,是明代著名的“杨状元”。明世宗嘉靖三年(1524)因谏议“大礼仪”事件遭廷杖消籍,远戍云南永昌(今云南保山),流放终生,直至老死戍所。

明代李贽在《与方初庵》中说:“升庵先生固是才学卓越,人品俊伟,然得弟读之,益光彩焕发,流光于百世也。岷江不出人则已,一出人则为李谪仙、苏坡仙、杨戍仙,为唐、宋并我朝特出,可怪也哉!”(《续焚书》卷一)

明清之际的朱舜水晚年讲学日本,日本学生小宅生顺问:“扬雄、司马氏鸣汉家,眉山三苏及陆游等鸣宋家,不知今亦有如此人哉?”朱舜水回答说:“国朝有宰相之子杨升庵讳慎者……”(《朱舜水集》卷十一《问答四》)

杨慎是明代杰出的文学家,也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学者。李贽、朱舜水等人甚至把杨慎对于明代文化的意义,与司马相如之于汉代,李白之于唐代和苏轼之于宋代相比。由于宋末元初的战乱,明代四川文化相对唐宋是比较凋敝的,杨慎的出现,堪称四川文化在明代的最大亮点。杨慎的诗词成就尤其突出,就词而言,明人周逊《刻词品序》说他是“当代词宗”,清人胡薇元《岁寒居词话》说:“明人词,以杨用修升庵为第一。”晚明钱允治《类编笺释国朝诗余》选杨慎词达116首,约占了整部词选的四分之一。谢章铤《赌棋山庄词话》(《词话丛编》第四册)说:“明自中叶以后,知词者仅三人,杨升庵、王m州(世贞)、卧子(陈子龙)。”实际上,流传至今最著名的一首明词也正是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杨慎词的一大特点,就是思乡情节明显,这和他个人经历有关。而读杨慎的思乡词,我们很容易发现他学苏轼的痕迹。

苏轼“乌台诗案”后被贬黄州,曾独自月夜寻梅,写过一首《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其中有句子:“已惊弱柳万丝垂,尚有残梅一枝亚。清诗独吟还自和,白酒已尽谁能借。”杨慎和妻子黄峨在江陵分手后,第一次孤身去云南。途经贵州时正值元宵节,他在驿馆听着外面社鼓声声,思乡伤己,填了一首《踏莎行》,下半阙是:“白雪歌声,青钱酒价,当年乐事凭谁话?寂寥孤馆坐愁人,小窗横影梅枝亚。”词里凄清的环境、落寞的情绪,都和苏诗有着相通之处。

又如杨慎《西江月・紫塞朝朝烽火》中的“云阙九重阊阖,家山万里岷峨”,显然来自苏轼《满庭芳》中的:“归去来兮,吾归何处,万里家在岷峨。”杨慎《鹧鸪天・锦地香霏织雨丝》中的“孤馆残灯恼梦思”是从苏轼《沁园春》中的“孤馆灯残,野店鸡号,旅枕梦残”化来。杨慎《柳梢青・异国光阴》中的“一发中原,孤踪万里,折尽丹心”,来自苏轼诗句“青山一发是中原”(《澄迈驿通潮阁二首》)。杨慎《鹧鸪天・篱下黄花早已凋》中的“都将璧月琼枝句,付与樽前薛小桃”,情思来源于苏轼《浣溪沙・缥缈危楼紫翠间》中的“璧月琼枝空夜夜,人貌自年年。不知来岁与谁看。”杨慎《浪淘沙・灵鹊噪重檐》中的“怕见雕梁双燕子,常下珠帘”,也类似于苏轼《少年游・去年相送》中的“恰似娥怜双燕,分明照、画梁斜”。杨慎《鹧鸪天・易门小吟》中的“障泥未解玉骢骄”更是苏轼《西江月・照野弥弥浅浪》中的原句。苏轼《江城子・梦中了了醉中醒》中的“吾老矣,寄余龄”也被杨慎借用在《江月晃重山・龙马山前草长》里:“吾老矣,何日赋归来。”

从上可以看出,杨慎对苏轼的作品是相当熟悉和喜爱的,在填词时,苏轼的影响有意无意地从他的笔端流出。

杨慎词和苏轼词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常将家乡风物入词。这当然不算首创,因为在思乡的作品中写家乡风物是最自然不过的了。苏轼的开创之功在于,作为在外飘零的蜀客,他较早地在词中描写蜀中风物。杨慎也常在词中写到苏轼提过的风物,比如岷峨,比如锦江。而且苏轼词里没有提到过的,在杨慎笔下还出现了不少,如《行香子・秋色萧萧》里的:“问家山、蚕崖渺渺,鱼波寂寂,雁阵嘹嘹。”蚕丛、鱼凫是古蜀王名,常被后人用来指代蜀国。《江城子・丙戌九日》:“玉垒青城何处是?山似戟,割愁肠。”提到了故乡的青城山和玉垒山。

苏轼叙事抒情的手法也为杨慎所学习。苏轼《蝶恋花・雨后春容清更丽》下半阙:“一纸乡书来万里,问我何年,真个成归计。回首送春拼一醉,东风吹破千行泪。”《浣溪沙・山色横侵蘸晕霞》下半阙:“梦到故园多少路,酒醒南望隔天涯,月明千里照平沙。”都写自己先酒醉后酒醒,思乡之愁依然难以排遣。杨慎词里也不乏类似的描述。他的《庆春泽・安宁元夕》最后写到:“锦江烟水迷归里,绿琴心、愁恨慵调。梦回时、酒醒灯昏,月转梅梢。”以酒浇乡愁,然后酒醒梦回,无限孤寂。苏轼和杨慎在这方面有着深刻的共鸣。

比较杨慎和苏轼的词,似乎看到杨慎思乡之情更加浓烈,而苏轼则要豁达得多,在怀念家乡的同时也处处为家,在杭州,他一方面惆怅“家在西南,长作东南别”(《醉落魄・离京口作》),另一方面却说:“我本无家更安住,故乡无此好湖山。”(《望湖楼醉书五首》)在黄州,他一方面惊喜“江汉西来,犹自带、岷峨雪浪,锦江春色”(《满江红・寄鄂州朱使君》),另一方面却又自我安慰:“临皋亭下十数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眉雪水。吾饮食沐浴皆取焉,何必归乡哉?”(《临皋闲题》)而最后南贬惠州、儋州,他一方面几近绝望“岷峨家万里,投老得归无”(《南康望湖亭》),另一方面,对海南有了感情后,他又宣称:“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远游。”(《别海南黎民表》)

之所以这样,除了因为苏轼性情豁达,随遇而安之外,也因为他父母去世后,家乡已没有直系亲人,两兄弟都携带家眷在外宦游,自然对乡愁要看得开一些。而杨慎不同,从杨慎的经历可以看出,杨慎生命中的盛衰易位悲欢更替之剧烈,是常人很难接受的。他后半生谪贬南荒,孑然一身,孤踪万里,而老父和娇妻却留在了新都故乡,刻骨铭心的乡愁体验要比苏轼深刻得多。所以,即便苏轼怀念家乡的亲人,也只能在梦中看到亡妻“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而杨慎思念的却是现实中的家乡亲人:“遥想玉人肠断处,屈遍春葱。”(《浪淘沙・去燕又来鸿》)。

也因为如此,苏轼思乡词中尚存希望建功立业后再回家乡的心愿,如《阳关曲》:“恨君不取契丹首,金甲牙旗归故乡。”《南乡子》:“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临江仙》:“功成名遂早还乡。回车来过我,乔木拥千章。”苏辙曾写过一首《水调歌头・离别一何久》,最后两句是:“但恐同王粲,相对永登楼。”苏轼认为其语过悲,和了一首以劝解,其中说:“一旦功成名遂,准拟东还海道,扶病入西州。”尽管这个愿望最终成为了泡影,但甚至直到晚年被贬去惠州的途中,苏轼还写诗:“许国心犹在,康时术已虚。”(《南康望湖亭》)可见苏轼渴望功业的激情真是至老不衰。

而杨慎思乡词的格调要低沉许多。由于嘉靖皇帝至死不肯原谅杨慎,随着岁月的递增,杨慎完全断绝了回朝的念头,只求返乡了此余生。他有一首《西江月・客里家家美酒》写道:“世事今成白首,归心已付东流。”这种想法在他的《满庭芳・效东坡作》中表达得很明显:

归去来兮,半生歧路,天涯南北西东。弋人何慕,造化任冥鸿。曾是先朝执戟,今衰矣、白首杨雄。休点检,并游英俊,五相一渔翁。

丹衷,举头望,长安万里,一朵云红。把致君尧舜,付与诸公。赢得老生强健,尽驱使、明月清风。浣溪畔,先生醉也,拍手笑儿童。

在词中,杨慎把自己前半生应试做官的生涯称为“半生歧路”,情愿把过去“致君尧舜”的宏图壮志,全部付与京师“诸公”,自己只希望回到浣花溪畔伴随明月清风度过晚年。这首词仿写的是苏轼的《满庭芳・归去来兮》,在苏轼的词里,黄州父老挽留他,他却依然“当远去”,只是嘱咐父老“时与晒渔蓑”,等他退休以后再回来。相比之下,苏轼入世之心何等强烈,而杨慎还家之情又是多么的热切,对官场的态度也变得那样的冷漠。

遗憾的是杨慎回家的梦想始终未能实现,朝廷多次大赦天下,独不赦杨慎。去世前一年,他愤然写下《寒夕》诗,最后两句是:“读书有今日,曷不早躬耕?”因为至死不能回家,杨慎对自己应试做官这条古代士人最普遍的人生道路作了彻底的否定。于是,“莫上最高楼,天涯添别愁。”(《菩萨蛮・大理普宁寺中秋》)“绝塞不知登览兴,故乡惟许梦魂通。”(《浣溪沙・风里桃花一阵红》)“白头未定西归计,愁听箜篌蜀国弦。”(《鹧鸪天・渺渺春波碧海边》)“千里有家归未得,可怜长作滇南客”(《渔家傲》),“心似死灰飞不起,愁里,路迷心折望吾乡。”(《定风波・沾益冬至》)这样悲凉抑郁的情感在杨慎词里比比皆是。

这种情感到了后来,似乎只能是神游故国,寄情梦幻,苏轼是“忘却成都来十载”(《临江仙・送王缄》),而杨慎“十年奔向红尘,何处可寻蓬岛”(《无俗念・游仙》),部分思乡词带有很重的游仙意识。他曾一口气写了八首《望江南》,都以“故园好”开头。词里依次描绘了自己家乡的种种美景,畅想回到家乡,过那种“仙酝一壶倾绿醑,蛮笺十样写黄庭”“仙侣泛花曾共醉,野人刻竹记同游”的逍遥生活。有一首《南乡子》,比较典型地体现了杨慎词将思乡与游仙结合起来的特点:

黄鹤蓬莱岛,青凫杜若洲。愁人寂夜梦仙游,不信一身流落向南州。

万里家山路,三更海月楼。离怀脉脉思悠悠,何日锦江春水一扁舟?

因为流落南荒,命运多舛,孤寂的词人只能凭借仙梦暂时得到人身的彻底自由。醒来后但见凉月满楼,依旧家山万里。锦江春水流过的天府故国,也如他梦里的仙境一样,成为了远在天边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但杨慎对故乡感情的执著,却毕竟使他能死后归葬故里,这点,似乎又在冥冥中强过了苏轼。

参考文献:

[1]杨慎.杨慎词曲集[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4.

[2]苏轼.坡词全编[M].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07.

[3]张仲谋.明词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

[4]杨慎.升庵长短句[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苏轼江城子范文第4篇

王弗是苏轼的年少时的结发妻子,王朝云是苏轼晚年穷困潦倒时的伴侣。两者对于苏轼来说,都十分重要。

王弗聪明沉静,知书达礼,刚嫁给苏轼时,未曾说自己读过书。婚后,每当苏轼读书时,她便陪伴在侧,终日不去;苏轼偶有遗忘,她便从旁提醒。苏轼问她其它书,她都说略微知道。王弗对苏轼关怀备至,二人情深意笃,恩爱有加。在王弗去世10年后,苏轼曾写下令人缠绵悱恻的《江城子》吊念亡妻。

王朝云在苏轼穷困潦倒时随他谪居惠州,第三年亡故并葬于惠州西湖孤山。东坡不胜哀伤,亲撰墓志铭,并写下《西江月·梅花》、《雨中花慢》和《悼朝云》等诗词,以寄托对朝云的深情和哀思。由于朝云临终前念着佛经《金刚经》的"六如" 偈而逝,故朝云下葬后,孤山栖禅寺的和尚就在朝云墓上建"六如亭"作纪念。

可以看出,苏轼是十分深爱这两位妻子的。

(来源:文章屋网 )

苏轼江城子范文第5篇

苏轼如风。风,起于大地,舞于青萍之末。而苏轼正是这样一个如风的男人。他如风一般掠过神州大地,挥一挥手,不撷走半捧清流;又如风一般飘过文学星空,拂一拂袖,留下了无数绸缪。好一个风流倜傥的才子!不知羡煞多少同侪,亦不知羞怯几许倩影!

风,是空灵的。“先是巍巍青山走,浩浩大河倾,碧浪滔天,待至入海,但见碣石林立,山岛耸峙,星汉灿烂,日月升扬,地意沉沉,云心漠漠,这一片天高海阔的气象雄浑开朗。”“故其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乘凌高城,入于深宫。抵花叶而振气,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将击芙蓉之精、猎蕙草、离秦衡、被荑杨,回穴冲陵,萧条众芳。然后徜徉中庭,北上玉堂……浩气归元,安坤定乾;万法朝宗,大正天风。”脱离了桎梏的风永远是那么轻?。一如苏轼的性格般潇洒不羁。我想,若苏轼来生为风,定是风中最傲岸的一缕。

苏轼如梦。梦,是幽梦,荡漾着哀郁的情思。“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爱做梦的人都会有一丝幻想,一曲《蝶恋花》又能道进多少痴怨?总以为“天涯何处无芳草”,到头来竟是“多情却被无情恼”,谁又能解其中的辛酸与失落?苏轼是个多情的男人,然而任凭天下弱水三千,他只取王弗一瓢饮。怎奈美满的事情屡遭天妒,这幸福的弦仅仅弹唱了十年就被无情扯断。于是他们只能在梦中相见,“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不知千里之外的山岗上,苏轼亲手栽下的三万棵青松是否也在夜夜摇晃?空留一梦相思!

苏轼如狂。狂者,少年意气也。“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夜半独饮,醒而复醉,这是怎样的狂放?苏轼好酒,但酒里面酿入了太多失意与怅惘,也许只有江水能抚平这一切,于是他独自倚仗江边,闭上眼静静感受水与风的脉动,追忆往昔少年时,也曾想“仗剑行千里,微躯敢一言”,也曾想“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也曾想问鼎中原,群雄逐鹿,醉卧沙场,笑傲江湖。惜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悲哉!“心在天山,身老沧洲”;泣哉!“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空悲切!终于,他看透了人生,与其苦苦在俗世中寻觅挣扎,倒不如放弃执着,寄生江海,拂去此生一切羁绊!

时光长河中,狂傲之人比比皆是,然而我唯独欣赏苏轼狂傲背后的那份从容。纵使骤降暴雨,但他大笑:“谁怕?”不过是“一蓑烟雨任平生”罢了!不以物喜,亦不以己悲,这样的旷达求之当世能有几人?老子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乌台诗案”如何?他一笑而过;诽谤朝廷又如何?他“拣尽寒枝不肯栖”。原来,这也是个青眼之人!

流年偷换,物是人非。也许你从未赏吟柳永的纤细婉丽,但你不能没品尝苏轼的深情缱绻;也许你从未读懂李白的?然落魄,但你不能没体会苏轼的淡定从容;也许你从未倾听幼安的豪壮悲凉,但你不能没悟透苏轼的刚健舒朗。现今苏轼早已湮没在人们的谈笑之中,然而他的风、他的梦、他的狂却会宛转于他的文字中翩跹起舞,在我的心里默默氤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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