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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创视域下动画电影的跨媒介研究

新文创视域下动画电影的跨媒介研究

【摘要】新文创是目前我国文化创意产业实践的新方向。中国传统文化是新文创持续发展的精神内核,以各种媒介为载体是新文创的表现形式。“新文创”概念提出以来,用“新文创讲好中国故事”成为主流趋势。动画电影作为一种综合艺术的媒介,在打造文化IP,讲好中国故事方面有着极具表现力的艺术魅力。本文将从神话改编这一方面阐述新文创视域下中国动画电影跨媒介的独特表达。

【关键词】新文创;神话改编;动画电影;东方朋克

从泛娱乐到新文创,在核心IP概念不变的基础上,在追求流量的同时追求文化价值、强调文化创新。近年来,以动画电影为形态,打造中国传统文化IP,讲好中国故事的新文创发展方式成果喜人。新文创的发展理念为中国动画电影在文化传承方面提供新的机遇,动画电影则以超凡想象力的叙事手法和独树一帜的制作技术为新文创发展创造更赋内涵的商业价值。他们互为表里,相得益彰。动画涉及各个题材领域,表现最为突出的,应该是神话题材。本文将从新文创、跨媒介叙事、想象力、现代视角、东方朋克五方面进行阐述。

一、用新文创讲好中国故事

新文创概念的提出者程武是这样定义新文创的。“通过更广泛的主体连接,推动文化价值和产业价值的相互赋能,从而实现更为高效的复合化生产与IP构建。”[1]通俗来说,新文创就是打造IP生态链,内容上开发传统文化IP,形式上采用多媒介,跨媒介,融媒介的方式进行传播,最终打造极具内涵的商业产品。从泛娱乐到新文创再到目前“大阅文”的战略升级,在这艰辛岁月的探索里,新文创一直努力打造的IP产业链,其亘古不变的核心就是内容。“‘IP产业链’核心要打造的内容,就是好故事。”腾讯集团副总裁程武说。[2]回溯中国本土历史,从2011年“泛娱乐”概念提出至今,十多年的发展。核心IP开发始终围绕着人类的普世情感展开。在新文创IP开发制作的项目中,列举三个开发极其成功且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项目。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围绕中国传统文化,讲好中国故事的主题展开的:《王者荣耀》和敦煌的研究项目、孔雀舞和云南文旅的合作项目,以及首个完成全IP周期的项目《庆余年》。因此,讲好中国故事是新文创引领我国文化创意产业的立足之本。放眼全球,从全球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来看,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是新文创走向世界的开拓法宝。2021年1月14日,哈佛商学院正式公布了对《腾讯:科技与文化的融合》商业案例的收录,后者将正式进入商学院高管教育课程。这一举动代表着新文创引领着我国文化创意产业走向国际,中国故事在各媒介的表达中,突破作品本身,带给世界人民情感与文化的共鸣。因此,无论从中国本土文化创意产业还是世界,新文创发展的核心都是依托中国传统文化,“讲好中国故事”。

二、新文创的跨媒介传播

新文创时代下,媒介间的关系不再是孤立、对立的状态。他们跨界合作,积极探索不同媒介独特的表现魅力,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进行多元化的再创造。新文创的跨媒介传播涵盖了游戏、动漫、文学、电影等多个领域。热门游戏《王者荣耀》在与敦煌(遇见胡旋)、与曲艺(牡丹亭)、文保(南海醒狮)、民俗(白鹤梁)等多个具备中国文化特色的艺术领域展开合作;网络文学随着“大阅文”战略的推动,网文在各个媒介遍地开花,影视媒介(《赘婿》等)、漫画媒介(每年漫改计划几百部)、游戏开发(《斗罗大陆》等)……对于IP的跨媒介开发在新文创时代可以说是热火朝天。本文主要讨论的是中国动画电影的跨媒介传播。与其他媒介相比,动画从人类幼年文化记忆开始,中国神话故事,传统民族特色就以绘声绘色的视觉化的方式,感性,亲切地呈现。即使伴随着细细岁月的流逝,人们始终对于动画有着天然的亲切感知。动画以它天然的贴近人感性本体的语言特色成为“新文创”发展中一门极其重要的媒介表达。动画改编既能够传承古代经典文学艺术、历史神话等,又能在改编的过程中进行再创作,让我国传统文化艺术随着时展焕发出全新的光彩。[3]中国动画在神仙题材的表现上最为突出。从中国美术片时代,以神仙题材改编的作品《铁扇公主》(1941)、《一幅僮锦》(1958)、《大闹天宫》(1961,1964)、《孔雀公主》(1963)、《哪吒闹海》(1979)、《天书奇谈》(1983)、《西岳奇童》(1984)等[4],再看近年来以神仙题材改编的作品《西游记之大圣归来》(2015)、《大鱼海棠》(2016)、《白蛇缘起》(2019)、《姜子牙》(2020)、《白蛇2:青蛇劫起》(2021)、《新神榜:杨戬》(2022)等。根据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公示,据个人统计(表1)。可以看出神话题材在中国动画电影的发展中始终有着一席之地。中国神话故事让动画电影初期自带流量,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达到妇孺皆知的宣传效果;而动画电影让神话故事再次开花,以独特的表达将神话故事中的神秘色彩和传统元素魅力以极为丰富的视觉感知传递至观众,观众在观影中得到独特情感体验与文化共鸣。

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自1941年第一部改编自《西游记》的动画电影《铁扇公主》上映后,以《西游记》为改编题材的动画电影层出不穷。孙猴子更是常年位列神话人物改编榜第一。新文创发展时代下,2015年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改编的最为成功。影片采用颠覆式的改编。从人物设计上来看,唐僧改写为八岁的江流儿,他大头、大眼、红扑扑的大脸蛋,古灵精怪且对孙大圣崇拜不已;大圣则是脸型拉长,身材拉长,嘴里叼着一颗青草,偏美国夸张化的设计。在生活中时常忧郁,时常“摆烂”。抓耳挠腮的孙大圣不再猴儿般地顽皮张扬,古板带着“愚昧”的唐僧不再念念叨叨。这一反差巨大的人物设定和情感关系,打破人们认知中的设定。从故事框架看,叙述的是唐僧前世(江流儿)和大圣联手对付恶势力山妖集团。这样极大胆荒谬的人物与情节改编,却在动画极其自由、多彩的画面表现下让观众感到惊喜。犹“旧絮其外,金玉其内。”动画以其充满想象力的再创造,让神话故事再次开花。选取神话题材,以一个全新的、充满想象力再创作的故事去诠释。这种用旧瓶装新酒的改编方式在新文创时代还有很多例子。纵观近年来的口碑制作《大鱼海棠》(2016)中男女主的原型来源于《庄子·逍遥游》;后土、祝融、巨芒、蓐收、嫘祖、夫诸、帝江来源于《山海经》,还有一些角色都能在神话古籍中找到原型。从故事内容上结合女娲补天、凤凰涅槃等神话改编杜撰了一个爱情故事。《哪吒之魔童降世》(2019)中哪吒一体两面的人物塑造,李靖“父爱”外溢、敖丙与哪吒亦敌亦友,这颠倒式的人物改编。《姜子牙》(2020)则“杜撰”了一个姜子牙在一人与苍生间选择救下每一个眼前之人的新故事。《白蛇:缘起》(2021)首次开启小青视角讲述小青为了推倒雷峰塔救小白进入了修罗城历劫冒险的故事。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但不拘泥于中国传统神话故事。以想象力赋予传统活力,给神秘的东方文化再蒙上一层“朦胧”。在陌生与熟悉的空间里惊奇不已,在传统与创新的碰撞中欣喜万分。“充满想象力的再创造”这就是中国动画在神话题材改编内容上的独特魅力。

四、现代视角的传统文化

万物都活于时代下,时代特征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件作品中。动画的时代性也反应在每个时代的作品里。新文创时代,中国动画电影的主题不再是农业社会中儒释道等等传统文化思想的阐释,而是把现代的人诸多困惑和忧虑加入其中,把个性觉醒、女性主义、人性的“正复为奇,反复为妖”复杂多元性、反集权专治,反神性压制张扬人性解放自由等主题作为思考的重点。[5]从纵向看,在中国动画电影历史长河中,将同一题材进行比较。20世纪的《大闹天宫》《哪吒闹海》和21世纪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四部极具时代的对比性。在新中国建立初期,这时候的作品大都“戴着镣铐跳舞”,他们是社会主义的代言。《大闹天宫》把孙悟空大闹天宫被佛祖压在五行山下的失败改成了倒戈天宫的大胜,这时的孙悟空是一个封建专制(隐喻旧社会)的反抗者。符合当时人民“革命热情高涨,期待万物更新”的情绪与价值观。21世纪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中的孙悟空经历法力全失的落魄和挣扎并最终找回初心。这时的孙悟空十分“人性化”、人物圆形化,性格不再是单一的正面,也会有抑郁,遇到困难“摆烂”的一面。这样现代化的塑造更能满足当下人们的普世情感。人不会都是英雄,也不会永远积极自信。在困难面前会想要躲避,也能自我救赎的成长过程更能引起普遍观众的共鸣。另一组作品亦是如此。《哪吒闹海》中哪吒一直是正面形象的代表,他既勇敢无畏的和恶势力做斗争,又心怀恻隐之心,为了保全他人,而采取牺牲。最后获得肉身与精神的双层新生,这是极其神性的表达。而21世纪的《哪吒之魔童降世》开篇就将他妖魔化,而后在亲情和友情的呼唤中能够勇敢地与命运抗争,发出呐喊,一时间“我命由我不由天”成为当时的网络热词,引发当下观众的强烈共鸣。此片不再是塑造个体大无畏的英雄,而是更多塑造在成长中得到的帮助与影响。难得一见的是其中对于亲情的改写,更为真挚,比起反命运的大主题,亲情的温暖更加打动人心。这样的改编使作品更具时代性。从横向看,比较差不多时期中不同动画影片受欢迎的程度,以票房为依据(虽然票房并不一定决定影片质量的好坏,但能够较准确地反映出大众的喜好)。与《哪吒之魔童降世》差不多时期上映的《江海渔童之巨龟奇缘》(2019)、《悟空奇遇记》(2019)、《胡柚娃》(2020)、《新愚公移山》(2020)等也加入了很多现代元素,但都只泛起一点涟漪就沉落。原因在于他们本身的故事并不与时俱进,裹上现代元素的“大衣”,拿新瓶装旧酒。影片采用这样的改编方式不能去评判好与不好,只能说在当下的潮流中无法引起大众的共鸣。以现代视角阐述神话故事,借动画媒介实现古今对话。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因此历久弥新。动画听取时代的呼应给传统文化打上现实的色彩,使每一件作品都是时代的弄潮儿。

五、中西融合的朋克风

神话改编要出圈,不仅需要依托传统文化创造出好的内容,更需要视觉的冲击。“朋克”一词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文化。朋克的诞生基于直面社会现实的反叛精神,带有天生的工人阶级基因,“朋克和嬉皮文化标志着青年人对社会底层的关注,对‘人民的权利’的兴趣,对从撒切尔价值观里解放出来的渴望,还有对消费文化的拒绝,对生态平衡的关心。”[6]朋克代表着反叛、追求自由。近年来大火的赛博朋克、蒸汽朋克等集科幻感、辨识度于一身。视觉呈现效果极其抓人眼球。大环境下的中国动画也在积极探索我们自己的“东方朋克”。“东方朋克”的概念首次由中国动画电影业界提出,“我们做的是东方自己的朋克,是一种符合中国当下审美的朋克。”[7]如果说《白蛇2:青蛇劫起》是一次朋克风的学习,那么《新神榜:哪吒重生》就是学习的成果。此片第一次提出了“东方朋克”的概念。从景观设计上来看,影片将传统神话的空间重塑,打造了人神共存的东海市,并划分了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其独特的东方朋克的元素。比如富人区就采用了上海外滩的Artdeco风格建筑原型。各平民区采用的是老上海的弄堂街区、慈济医院所在的三不管区中采用中国传统依山傍水的建筑思想将神似中国乐山大佛的形象立于悬崖峭壁中等等。在景观设计中影片不仅将“东方朋克”中的东方文明很好的表现,朋克本身的特点也在与东方文明的融合中有了更好的视觉呈现。朋克风离不开金属元素的塑造。在影片中可以看见平民区随处可见的钢筋管道,这些本来是保证城市活力的来源却如同废弃之物一样毫无价值,冰冷的金属使得平民区更加的穷街陋巷。慈济医院中巨型摩崖石刻佛像旁布满了金属脚手架,本就无处可依的人们来此寻求慰藉,而这里的冰冷感却丝毫不减。朋克风的运用在这部影片中不仅创造了极其丰富的视觉呈现,更通过“东方朋克”元素的进一步融合,将影片的情感更加可视化。阐述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朋克精神,融合中国场景特色与朋克元素。兼具内容与视觉的双层创新的“东方朋克国潮”是中国神话题材动画电影在中西文化碰撞中的产物,在新文创时代极具特色。

六、结语

动画作为综合艺术的媒介,它内容是包罗万象的,表现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但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法宝,核心还是在于“讲好故事”。新文创概念提出以来,中国动画电影依托中国传统文化,在神话题材的改编中表现不俗。从故事内容上的颠覆式创新,融入时代下的人们的普世情感,探索出“东方朋克”的独特中国风格……让中国传统文化在古今的空间里不断碰撞出新的火花,中国故事在古今和中外的土壤中生生不息。

参考文献:

[1]程武.UP2018腾讯新文创生态大会[EB/OL].

[2]何晶.从泛娱乐到新文创,探索中国故事的IP之路[EB/OL].羊城晚报,2021-4-22.

[3]陆小玲,倪祥保.“传承”与“拓新”:中国动画电影改编回溯[J].电影评介,2020,(09):9-14.

[4][5]杨晓林.中国神仙题材“同人动画”之演进——兼论新国潮语境下超级奇幻动画电影改编策略[J].电影新作,2022,(02):12-9.

[6](英)安吉拉·默克罗比.后现代主义与大众文化[M].田晓菲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204.

[7]赵霁,於水,赵欣.《新神榜:哪吒重生》:中国神话的当代书写和视觉表达——赵霁访谈[J].电影艺术,2021,(03):83-90.

作者:贡云娇 徐雅婧 单位:金陵科技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