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企业会计信息是监管部门和投资者进行有效决策的关键。但部分企业为了自身盈利，采用激进的公司战略，并通过会计信息造假的方式获得激进公司战略实施所需的资金，进而造成会计信息质量的降低，误导了投资者的决策，降低了市场的有效性。本文采用深交所A股上市企业2015年～2019年的样本，探究了对企业战略激进程度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公司战略越激进，企业会计信息质量越低。

关键词：公司战略激进程度，会计信息质量，财务造假

一、引言

企业战略在企业发展中起到协调内部资源和外部环境的作用，而企业管理层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市场调研，制定并实施合理的战略，得到其正确的市场定位，从而对资源进行合理配置，发挥自身优势，弥补存在的短板，更好的适应市场变化，稳固市场份额，提高核心竞争力。战略的分类有多种，Miles和Snow（2003）[1]提出将公司战略分为防御型战略、进攻型战略和分析型战略。大多学者认为，成长型公司倾向于选择激进的发展战略，成熟阶段的企业倾向于保守的发展战略。而不同的企业发展战略往往会带来未来发展的不可预测性，并导致经营风险的增加，使投资者丧失对企业发展的信心，从而对企业的融资带来不利影响。激进的企业战略造成企业的大量融资需求，刺激管理者操纵会计信息以获取更有利的融资机会，从而降低了会计信息的质量[2]。信息质量降低，投资者不得不增加获取企业信息的成本，降低了企业的盈利能力，企业破产风险增加，又进一步加剧企业冒险动机，由此恶性循环，十分不利于我国金融市场稳定发展。近年来，学者对于会计信息质量的研究，着重于探索影响会计信息质量的因素，这项研究对于金融市场的监管举措改进，以及金融市场有效性的提高，具有非常积极深远的意义。然而，已有的研究对于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因素，并没有得到一致的结论，为了拓展关于该项研究的视角，本文将从企业战略激进程度的角度进行实证研究，探讨其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

二、综述和研究假设

（一）公司战略

公司战略类型在管理学中有多种分类方法，比如Porter（1980）[3]认为公司战略可以分为成本优先型和产品差异型。Treacy和Wiersema（1995）[4]则认为存在经营型、亲密顾客型、产品领先型三种公司战略；另外Miles和Snow（1978）[5]将战略分为进攻型、防御型和分析型。尽管分类方法存在差异，但整理以往文献可以发现各种分类方法存在交叉性，具体来说，Porter（1980）[3]的产品差异化战略理论、成本领先战略理论分别对应Miles和Snow（1978）[5]的进攻型战略、防御战略。除此以外，Bentley（2013）[6]认为，Miles和Snow（1978）[5]的战略类型学涵盖了现有的主流的战略分类方式，并且可以通过数据来测量，因此该战略分类法适用于大样本量的研究。因此，本文依照Miles和Snow（1978）[5]的公司战略分类法，将注重研发和营销并为开发新产品和市场机会的那些创新型企业定义为进攻型企业。进攻型企业发展迅速，且波动性大，因为它们主要依靠新产品和新市场来推动增长。进攻型企业拥有更多的分支机构，产品更加多样化，它们更加重视员工的知识和技能，另外，防御型公司注重产品生产和服务效率，并且目标市场相对狭窄，主要提供数量较少的特定类型的产品和服务，对新产品的研发投入不足。出于保守的研发态度，防御型公司增长一般较缓慢，但具备严密的组织结构，高效、集中的内部控制。

（二）会计信息质量

从债权人角度来看，会计信息质量是债务投资决策的重要依据。高质量的会计信息有助于债券人获取有效信息，减少了债权人与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上市公司通过会计信息向债权人公布利好消息，更高质量、更透明的信息披露增强了投资者的信心，更倾向于出借资金，从而降低企业的债务融资成本；从股东角度来看，经营与所有权的分离使股东对投入上市公司的资金产生担忧。对于股东来说，经营与所有权的分离使股东担心投入上市公司的资金，加之经营者与所有者的经营理念不同，且大部分股东不参与公司的经营，股东对公司的了解不如经营者多，由此产生的信息不对称也使股东提高了对公司的投资回报率。有研究表明，企业的融资需求会影响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而且实施不同的公司战略，会造成不同的融资需求。Hambrick（1983）[7]通过研究发现，进攻型企业对融资的需求相对较高，并且拥有较低的现金持有量。Miles和Snow（1978）[5]的研究则表明，相较于防御性企业，进攻型企业的经营性现金流更低，并且进攻型企业更注重产品创新，为满足新产品开发和新市场机会的需求，研发投入力度相较于防御性企业更大，因此其融资需求高于防御型企业。Christopher（1997）[8]发现，由于较低的现金持有量，进攻型企业更易遭受现金流不足进而导致财务困境。因此，企业战略对企业的会计信息有一定的影响。管理者为获得实施激进企业战略所需的资本，操纵企业会计信息的动机增强，从而降低会计信息的质量。根据以上分析，我们认为，相对于战略较保守的公司，战略较激进的公司融资需求更加迫切，因而操纵企业会计信息的动机也更强，造成会计信息质量更低。在此，提出本文的假设。H1：公司战略激进程度越高，其会计信息质量越低。

三、研究设计

（一）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

会计信息质量（DQ），由于企业会计信息质量的衡量没有直接的量化数据，本文采用许瑜（2013）[9]的方法，即用深圳证券交易所的方法来衡量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是由深圳证券交易所的会计信息质量考评结果来衡量的。企业会计信息质量被分为四个类型，即优秀、良好、合格、不合格，在进行实证分析前，本文将这四个类型分別赋值为1、2、3、4。

2.解释变量

公司战略激进程度（STRA），为构建企业战略激进程度指标，本文参考了Bentley（2013）[6]的研究，进行了指标构建。该指标考虑了以下六个公司层面的特征：第一，研发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重，该指标与企业战略激进程度正相关；第二，员工与收入的比率，该指标与企业战略的激进程度正相关；第三，该指标收入的历史增长率，与企业战略的激进程度正相关。第四，该指标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之和占营业收入的比例，与企业战略激进程度正相关；第五，员工人数的波动性，该指标与企业战略激进程度正相关；第六，固定资产在总资产中的比重，该指标与企业战略激进程度负相关。然后，对6个变量进行赋值，根据各个变量近5年的平均值，将每个变量按照不同行业分为5组，最小的一组赋值为0，最大的赋值为4。在对第六个指标赋值时采用相反的方式，即最小的组赋值为4，最大的组赋值为0。计算六个指标之和，最小可得到0，最大可得到24，进而构建企业的战略激进程度指标。

3.控制变量

公司规模（SIZE）：公司规模越大，受到政府机构的关注越强，外界的监督程度越强，因而会计信息质量更高；企业盈利能力（PRO），企业可能会进行盈余管理进而降低会计信息质量，且根据雷光勇（2006）[10]等学者研究表明，企业的总资产收益率与盈余管理正相关，因而可以采用公司总资产收益率作为衡量标准；企业的成长性（GROWTH），成长性高的企业的管理者和投资者存在更为严重的信息不对称，导致会计信息质量降低，在此用营业收入增长率来表示企业的成长性；资产负债率（LEV），高负债率的公司违约风险更高，公司为了避免债务违约，可能进行利润操纵，进而降低会计信息质量。本文变量定义表如表1所示。

（二）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深交所A股上市公司的数据进行研究，样本数据采取的时间区间是2015年～2019年，为确保样本数据的连续性、真实性、可靠性，本文剔除了金融行业、保险行业、ST公司以及存在数据缺失的公司，最终获得样本企业366家，共计1830个观测值。本文采用的样本数据全部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CSMAR）。

（三）模型构建

为验证本文假设，基于现有研究成果，构建以下模型：（1）模型（1）中，DQ为会计信息质量，即被解释变量；STRA为公司战略激进程度指标，即解释变量；另外，公司规模（SIZE）、企业盈利能力（PR0）、企业成长性（GROWTH）、资产负债率（LEV）四个指标均为控制变量。该模型用于实证分析公司战略激进程度会计信息质量的关系。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从表2中的样本描述统计情况可知，公司战略的激进程度最大值为24，最小值为2，说明公司在战略选择上存在较大的差异，而其中位数小于均值，这说明公司战略的激进程度主要分布在均值以下。会计信息质量的最大值为4，最小值为1，中位数大于均值，说明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主要分布在均值以上，且中位数与均值较为接近，说明企业会计信息质量的分布偏度接近于零。

（二）回归分析

本文通过对模型（1）进行回归分析，回归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公司战略的激进程度与会计信息质量存在正相关关系。其中，本文使用了混合回归、固定效应模型，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在混合回归后，通过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检验发现，样本存在个体效应、时间效应以及个体随机效应，并且通过豪斯曼检验，发现随机效应模型优于固定效应模型。最后，经过几种不同的模型检验，可以得出结论：公司战略激进程度越高，会计信息质量越低，且该结论在1%的水平下显著，进而验证了本文提出的假设。

（三）稳健性检验

为了验证本文使用模型的稳健性，对模型中的指标进行替换，重新构建模型并进行回归分析，具体地说，即对公司战略激进程度（STRA）这一解释变量进行替换，用代表战略激进型公司的虚拟变量PROG和战略防御性公司的虚拟变量DENF来代替STRA。参考Bentley（2013）等学者的研究，当STRA≥18时，我们将PROG定义为1，否则为0；当STRA≤6时，将DENF定义为1，否则为0。分析结果表明，DENF的系数在模型中为负值，PROG的系数在模型中为正值，因此，得出结论：战略激进型公司的会计信息质量显著低于战略防御型公司。该回归分析结果与本文原模型分析结果一致，说明本文的研究结论较为稳健。

五、结论及建议

（一）结论

根据过往研究可知，企业的外部融资成本受投资者与企业信息不对称的制约。这使得企业可以利用其信息优势对利润表和资产负债表进行操纵，进而影响会计信息质量，使企业融资成本增加，融资效率降低。投资者为了尽可能准确的评估风险，不得不借助其他方式来获取企业相关信息[11]，造成投资者成本增加，投资者的要求回报率也相应增加。这一系列成本的增加，不利于市场的有效性，更不利于我国金融市场发展，而要解决这种不利因素，学者们致力于从不同的角度追本溯源，找到影响会计信息质量的原因，进而从根本上解决信息成本带来的市场无效。本文将企业战略激进程度指标引入会计信息质量模型之后，进行实证分析，表明当企业实施激进的公司战略时，其会计信息质量更低；相反，当企业实施较为保守的公司战略时，其会计信息质量更高，在经过变更度量企业战略激进程度的指标，排除可能的替代性解释以及执行其他稳健性测试之后，上述结论依然成立。但本文存在两个方面的局限性：首先，本文对于企业战略激进程度的测度是基于Bentley等学者的方法，这种方法可能存在度量的噪声；其次，本文使用了2015年～2019年的数据，并选取了深交所A股上市企业作为样本，该样本选取的企业范围较小，没有涵盖整个中国A股上市企业，且时间区间也较短，对经济周期作用的讨论可能不完整。未来的研究可以着重探索关于企业战略激进程度的指标构建，以完善现有度量方法的不足，与此同时，关于会计信息质量的度量指标也较为单一，对于这一指标的度量方式也有待完善。

（二）建议

通过上文实证分析可以知道，企业实施不同的公司战略，会对会计信息质量带来不同的影响，回归结果表明，激进的公司战略导致较低的会计信息质量，保守的公司战略导致较高的会计信息质量，因此从监管企业实施公司战略角度，可以通过提高会计信息质量来降低市场信息成本。同时，进一步扩展公司战略治理方面的研究，有利于提高会计信息质量，构建高效的金融市场。董事会和管理者对公司战略的制定和实施有重要影响，但现有研究主要关注其中一方对公司战略的影响，鲜有关注两者之间的互动关系对公司战略可能产生的影响。在对公司战略治理过程中，董事会与高级管理层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战略制定、执行和监督，他们之间的行为互动也对公司战略有所影响。这种基于董事会与高级管理层互动的战略决策机制和决策权的优化配置是公司战略治理的核心内容[12]。因此，一方面，监管部门可以通过限制企业高管团队构成，比如缩短高管任期，以一定动态标准要求公司调整治理机制，来促进高管层和董事会之间的建设性对话；另一方面，为了构建合理的动态指标，作为评估公司战略治理水平的标准，需要结合公司战略治理环境，来建立公司战略治理水平的评价体系，运用科学的计量方法对公司战略治理状况做出合理，真实的评价，并具体落实到公司战略治理指标中。总而言之，加强企业的内控制度对于公司战略治理至关重要，而内控加强不仅需要企业内部约束，也需要外部的约束，建立完善的内控监管体系也是有关部门应该努力的方向。

作者:刘洪颖 单位:云南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