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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美学下苗族斗牛审美文化研究

生态美学下苗族斗牛审美文化研究

摘要:黔东南苗族斗牛是一种综合的审美文化现象和审美文化符号,承载了很多审美文化信息,表达了深刻的审美文化内涵。本文运用文献资料法、田野调查法等研究方法,以生态美学为视角对黔东南苗族斗牛审美文化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黔东南苗族斗牛文化的兴起和发展与其民族历史、农耕经济、生活方式、民族心理、地理环境、民族风情等因素具有极大的关联;黔东南苗族通过斗牛展示民族文化、经济实力、生产力、敬牛爱牛心理、农耕崇拜、祖先崇拜等,其斗牛审美文化蕴藏在当地民众的社会结构、节日民俗、民居建筑、民族服饰、民族饮食、民族艺术、交往习俗、社会规范等文化现象中,彰显着黔东南苗族人民的审美生态性、审美乐天性、审美质朴性,表达着苗族人民的和谐的文化心理、乐天知命的人生态度、敬天地尊伦序的生态智慧、观物比德的审美方式。

关键词:斗牛;生态美学;审美文化;苗族;黔东南

生态美学是生态哲学与美学有机结合而形成的一种新的理论形态,是我国美学界的创新。[1]这种新的美学理论形态着重以一种新的审美高度,重新思考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及人与自身之间的审美关系。斗牛在黔东南是一种很普遍的自然现象,是耕牛嬉戏娱乐的一种形式。而在苗族社会却发展演绎成为一种蔚为壮观的民族文化现象。黔东南斗牛义化与当地民众的社会结构、节日民俗、民居建筑、民族服饰、民族银饰、民族饮食、民族艺术、交往习俗、农耕经济、社会规范等文化现象联系在一起,它们相互渗透、相互影响、共存共生,从而使黔东南传统斗牛文化成为一种博大精深的社会文化现象,其中既有人与自然协调的和谐之美,更有人与自然抗争的阳刚之美,蕴含着丰富的生态审美观,投射着浓郁的生态伦理观念,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乐在其中,美在其中。

1黔东南苗族斗牛文化的生态审美生存

黔东南苗族人民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在广泛的生产劳动中,一方面创造了丰富的物质财富,另一方面也创造了丰富的审美文化。黔东南苗族爱牛、敬牛,斗牛文化作为一种普遍的化现象,具有深刻的文化底蕴和广泛的社会影响力,不断渗透到其他文化形式之中并与它们发生文化联系。黔东南苗族斗牛文化与黔东南苗族地域范围内的建筑文化、服饰文化等有形文化,以及民族歌舞等无形文化形式相互影响、相互渗透,从而形成了大量的与传统斗牛活动相关的生态美学样式。

1.1苗族传统服饰的斗牛文化生态美学意蕴。服饰有着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双重内涵,表达着人们特殊的审美意蕴。他们崇拜牛图腾,用牛的某部分来代替整体,以牛角为尊为贵。因此,在苗族同胞的服饰中,处处都能见到牛角的具象和变形的形象来进行的装饰。老人的烟斗挂的火镰是牛角形;姑娘和老大娘用的是牛角梳子。苗族的头饰是水牛角形饰物,妇女头上戴牛角形“银角”、梳儿童帽上配挂小牛角坠。苗族头上也喜戴各种银角,形似牛角状,谓之“水牛角”或“银龙角”。佩上牛角的刺绣服饰则是苗族进行同类认同的标志。写实的牛和斗牛形象是苗族服饰构成元素,斗牛活动为展示苗族服饰提供了契机。苗族妇女能剪出千姿百态的等牛图案剪纸,并根据剪纸模样绣出五彩缤纷的水牛图腾袖花、肩花,把彩牛图穿在身上,苗族女性在花衣绣片上绣牛角形“花绣”,表达对祖先蚩尤的崇敬。

1.2苗族传统民居的斗牛文化生态美学诉求。黔东南苗族建筑义化中牛文化和斗牛义化的印记非常深刻。到苗寨,走进苗家大门,大门的幺子门上下都是牛角门斗;进到堂厅,就见到威武的水牯角放置在香台下;回过头来看大门时,又是牛角或仿牛角做的大门;猎人家还挂有牛角火药筒和猎枪;厨房碗柜的小门斗是牛角形。牛文化符号鲜明地刻画在各种建筑物之上,时刻张扬着苗族的崇拜意识。苗族地区的巨型建筑、标志性建筑和公共活动场所都绘有牛角形的装饰物,廊桥、文化长廊上常常可见展现斗牛场面的画作。斗牛文化是苗族建筑文化的构成元素和民族特色,也可以说是其民族徽记,是牛崇拜和爱牛敬牛心理的具象形式。

1.3苗族节日里的斗牛文化生态美学神韵。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是著名的“百节之乡”。斗牛文化与民族节日具有相互依存的关系,黔东南苗族出于对耕牛和斗牛的浓烈感情和广泛的社会基础而将斗牛活动融入节日活动之中,使牛崇拜意识和爱牛敬牛的民族心理得到宣泄和表达,节日活动纳入斗牛活动就会获得旺盛的生命力和广泛的群众基础,成为节日活动的有机组成部分。

1.4苗族斗牛舞的生态美学表现。苗族斗牛舞是以两牛相斗形态而编成,在紧张的斗牛比赛时进行的舞蹈表演。表演时,四个芦笙手同时进行,由两人扮演斗牛,两人扮演斗牛裁判。这种舞蹈表演性较强,整个舞蹈既风趣又饶有兴味。舞台上的表演犹如斗牛场的两牛相斗,动作逼真,对抗激烈勇猛。苗族人民粗犷豪爽与热情奔放的性格得到很好的展示,既是对生命和力量的崇拜,也是对美的赞颂。黔东南苗族受斗牛的启发而创造了若干展现民间传统斗牛活动的具有健身和娱乐价值的体育项目,除了斗牛舞以外,还包括苗族斗木牛、苗族武术、苗族牛角棋、苗族角抵戏等。

2黔东南斗牛文化的生态审美特征

2.1审美生态性。苗族斗牛蕴含着丰富的生态美学。牛是体态庞大的家养牲畜,符合古人以大为尊为贵的审美心理。随着牛耕技术的广泛运用和推广,苗族社会迅速进入农业社会。牛被视为财富的象征、六畜之首。无论是在原始农耕阶段还是在农业社会,牛与苗族的生存与生活息息相关。时至今日,牛在苗族人民生产生活中仍然充当着重要的角色。在苗族人民看来,牛肯打架,打得越猛烈,越预兆着年景风调雨顺,庄稼会有好收成。[2]苗族斗牛文化是扎根在宗教、伦理、观念和习俗土壤中的原生态本土文化。它不须规范与约定,没有修饰和点缀,但苗族斗牛文化中所蕴含的审美特征是苗族人民生产生活的真实反映,体现了苗族人民的审美需求。

2.2审美乐天性。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苗族先民们自强不息而又乐天知命,形成了乐观而又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并将这种人生态度反映在斗牛文化中。苗族斗牛文化关怀现实、表现“乐天知命”的美学精神,可以认为是人类与自然万物相生相融所产生的审美之境。苗族先民们乐天知命又自强不息,形成了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并将这种人生态度反映在斗牛文化中。苗族传统文化这种关怀现实、“乐天知命”的美学精神,在苗族斗牛文化中有大量的体现。苗族通过这些文化样式,实现了对美好理想的追求,获取了精神自由的享受,超越了时空的限制,进入到忘我的理想境界,充分展现了他们“乐天知命”的审美情趣。

2.3审美质朴性。苗族人民总是用最质朴的方式表达着对牛的赞美之情。在斗牛前,要把斗牛好好装扮一番。有的斗牛脊背上架起“双龙戏珠”的精细漆雕架,架子四周插满彩旗和锦鸡毛;有的牛角裹着晶亮的铁片,脑门护头草团;有的从脊背到尾根两侧系着彩带和响铃;有的还为牛挂上绸带、礼花、鸡鸭和捏成锅盖样沉甸甸的糯米粑;还有的牛角上套着一个像大梳子一样的精美花圈“牛角花圈”;有的还用白色颜料在牛腰上写上“过江龙”“常胜将军”等字样。观看斗牛比赛时,苗族人民穿上节日的盛装,毫不遮拦地炫耀着苗族的美。无论哪一方获胜,牛场上都会爆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获胜的斗牛,则被封“胜霸王”、“百胜王”等美名。[3]

3黔东南斗牛文化的生态审美表现

3.1和谐的文化心理。黔东南苗族斗牛是文明和谐的民俗义化,是苗族几千年来集智慧的结晶,是黔东南原生态民族义化中一颗璀璨的明珠。人类具有攻击性,战争是人类攻击行为的最高形式。苗族斗牛作为疏导人类攻击性的途径,将原始形式的攻击性发泄在替代物上,有效地消释了人类竞争中表现出来的攻击、侵犯天性。战争的目的是征服消灭对手,斗牛的目的是娱乐、交往与和谐。无论哪种斗牛形式,都把你死我活的战争转化和平的斗牛娱乐,形成民族和睦团结的祥和气氛,体现了东方文化中和谐统一的世界观,体现了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高度和谐。

3.2乐天知命的人生态度。“把审美当作人的一种生存状况,一种崭新的人生境界。”[4]“生态美学问题归根到底是一个人类的生存问题。”[5]苗族人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过着落后的农耕狩猎经济牛活,生产力水平低下,生活清苦,娱乐活动也十分匮乏。在清苦寂寞的环境下,利用水牯牛好斗的天性博得一笑是苗族人民的极大享乐。参与斗牛还能发泄内心的情绪,振奋精神,改变精神面貌。苗民耕种闲暇之余,就以斗牛取乐,久之形成习惯,定时开展斗牛活动。《黔南职方纪略》云:“祀祖择大牯牛头角端正者,饲及茁壮,合各寨有牛者斗于野,胜即为吉,斗后卜,吉,砍牛以祀……”[6]祭祖虽然是庄严肃穆的活动,但不乏娱乐狂欢,往往是先行肃穆的祭奠活动,再行娱乐狂欢。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苗族先民们乐天知命又自强不息,形成了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这种“乐天知命”的美学精神,可以认为是人类与自然万物相生相融所产生的审美之境。

3.3“敬天地尊伦序”的生态智慧。在黔东南苗族的祭祀活动中,牛是最大的祭品,斗牛是祭祖活动的重要内容。在《苗族古歌》中叙述人类起源说,牛被赋予与人一样的地位,并列成为苗族的祖先。在神话中,牛既被神格化,也被人格化。在清水江流域,苗家人的神龛、门楣上常设置水牛角接受供奉。按照苗族人民原始思维中部分等同于整体的观念,据此,“牛角=牛=祖先”。水牛角是祖宗的物化形式,它代表列祖列宗接受儿孙们的顶礼膜拜,并荫庇儿孙幸福、安康。过苗年时,养斗牛的人家,祭祖之前要先敬斗牛,让斗牛吃饱喝足。每年农历四月八日,是“祭牛的节日”,各地苗族过年时还要举行斗牛、跳芦笙等活动。节日期间,十里八乡的苗族同胞将牛牵进斗牛场,无论是否参加角斗,也无论比赛胜负,亲戚朋友们都要以鸭、鹅等赠送给牛主人,挂在两角上,同时给牛披上一尺二寸的红布。这实际上是把牛作为神来敬供,体现出苗族人敬牛、爱牛、崇拜牛的情结。[7]”尊老爱幼,明长幼之序,辨主客之别,是苗族的重要伦理道德规范。斗牛活动是苗族人民在长期的劳作生产中形成的就地取材的生态智慧。这种生态智慧使苗族人民在维系生计与生态二者的关系上达到了健康与平衡的发展[8]。

3.4“观物比德”的审美方式。苗族斗牛文化美学表达的是一种人与自然亲密无间带来的整体和谐感,体现出人与自然的生命交融。[9]正由于如此,“观物比德”是在苗族文化中应用十分广泛的自然审美方式。以“观物比德”的审美心理来欣赏自然,表达情怀是苗族传统文化常用的表现形式。斗牛比赛中,由于每头斗牛的体能、技战术存在差异,打斗双方会相互衡量彼此的实力。在斗牛场可以看到有的斗牛一碰就能决出雌雄,有的斗牛“不战而屈人之兵”,有的斗牛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有的斗牛互不相让拼死相斗,有的斗牛在比赛时间到后被拴住后腿仍不罢休。斗牛场上形成了各种场面,使人百看不厌,趣味尤穷。观看斗牛的人们就是观众,他们不仅欣赏牛王打斗技艺的高低,而且看到祖先勇猛顽强、百折不挠、愈挫愈奋的精神品质。苗族斗牛直接来源于劳动人民对生活的感知理解,既而运用质朴、直观的手法,塑造出一个个富有“意味”的斗牛形象,表现了大自然与人类平等的美好愿望。

4结束语

黔东南是中华民族根记忆最为原生态的所在地之一,其斗牛文化习俗中至今依然鲜活地保存着古代中国的文化符号。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自尊、自信、自强是任何一个民族要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必须具备的民族意识。当今世界经济全球化进程加快,文化软实力的作用日益增强,许多国家越来越重视本民族的文化。黔东南苗族斗牛文化表现着苗族人民的审美生态性、审美乐天性、审美质朴性,是扎根在苗族伦理、宗教、观念、习俗土壤中的没有修饰、没有约定、不须规范的原生态本土文化,表达着苗族人民和谐的文化心理、乐天知命的人生态度、敬天地尊伦序的生态智慧、观物比德的审美方式。黔东南苗族斗牛文化以其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丰富多彩的审美文化深深地吸引着一方民众,而将这种精彩的民族文化发扬光大则是我们每个国人努力的方向。

作者:唐正华 唐梦洋 郭振华 单位:吉首大学体育科学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