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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虚拟生存

马克思虚拟生存

作为现实生存的延伸,虚拟生存与现实生存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正是在两者之间既相互补充又相互影响的关系中,人的生存空间得以扩展、延伸。虚拟生存已成为人的生存状况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当网络世界通过不同的人、不同的群体致力于其中而共同构建时,就已经注定了人们将越来越多的生活于虚拟空间之中。因此人们不能不正视这一生存现象给我们带来了些什么?使我们改变了什么?就哲学理论研究而言,虚拟生存带来的不仅仅是对人们现实生活状况的改变,其更深层次的影响是引起了人们不得不对当代人学理论状况及今后发展形态的理论反思。

以关怀人的生存发展为目的的马克思主义人学作为哲学形态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已走到了哲学研究的前沿,可以说,科学技术的每一项进步都能够带动马克思主义人学在理论上的创新和发展。“网络作为认识技术化和思维工具化的成果,它再次深刻而又凝聚地显现了理性视野下的人的全部问题”,[1]在其背后所蕴含的科学技术因素给人类社会生活带来的深层次影响不能不引起人们对人类生存状况诸如人的主体性、人的价值实现乃至人的自由发展等问题的人文关怀,实际上通过对虚拟生存现象的哲学透视,我们不难发现,它无疑会对马克思主义人学在新时期的发展及其当代应用价值的确证等方面产生实际的推动作用。本文主要就马克思主义人学理论的几个主要部分探讨因着虚拟生存现象可能会出现的理论发展。

一,对虚拟生存的研究能够充实关于马克思主义人学研究对象的理解

就人学的研究对象而言,我们始终把它界定在“人”之上,这是勿庸置疑的。但当我们要深入探讨此“人”为何人时,看似简单的问题就变得十分复杂了。以往我们把这个“人”总是理解为现实生存着的、处于具体生存环境中的人,并同时肯定,这一实存的人同时也必然是一个不满意于实存状况的生存主体,这一生存主体及其本性正是人学研究必须理解到的主体及其主体性。认为关于人的抽象的理解必然会导致理想主义倾向,即从主观上撇开了人自身当下的生存状态,把一种理想化的人的模式高悬于现实的人的生存活动之上,其结果便是将人的理解导入一种乌托邦式的、抽象的理解模式,并使得关于人的现实的理解与理想的理解尖锐对立。笔者认为,这种理解固然是无可厚非的,但同时又是缺乏根据的。因为在以往除了人的主观之外,在现实中并没有与现实人形成反观和对照的“抽象人”的存在,因此,对“抽象人”的理解本身就是抽象的,从而在理论上就很难有说服力,虚拟生存现象的出现则改变了这一状况,通过把“抽象人”的抽象理解具体化,也就为上述的观点奠定了扎实的根基。

在虚拟生存的过程中,虚拟的电子空间是对现实的物理世界的抽象化,“虚拟人”是对现实人的抽象化,是人对自身现实生存状况的理想化,使我们面对了一个真正抽象化非现实存在的人,由此引发了我们对人学研究对象的重新反思,即人学研究的对象究竟应该是现实的还是抽象的?对“抽象人”的理解究竟是否会导致人学研究的理想主义?实际上,虚拟生存究其本质而言,是现实人的社会关系的虚拟化,因此它是抽象的而不是肉体、感性存在的人,其抽象的只是现实的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各种各样的关系。虚拟生存不仅没有在现实世界中创造一个和现实存在的人相对立的精神存在的人,而且还通过人在虚拟空间的生存活动进一步确证了人本身是不断完备着的自我实现、自我理解的生存主体。对抽象人的理解实际上并不抽象,恰恰在虚拟生存和现实生存的比较过程中,我们才真正找到了关于人的现实性理解与理想性理解的有张力的平衡。通过对虚拟人感性、具体的理解,我们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人学研究的对象是具体现实的而不是抽象存在的人,其意义不在结果,而是过程,其作用不是新理论的产生,而是对原先理解的充实。

二,虚拟生存为马克思主义人学关于人的本质学说提供了良好的理论创新和发展的机遇

马克思之所以在人的本质理解和认识上超越了黑格尔和费尔巴哈,是因为他在现实的社会关系中观察到了人的本质的真正内涵,并进而发现了人的本质的多重规定性。无论是从自我意识来规定,还是通过人自身即个体和类的矛盾来观察,把人的本质规定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毫无疑问是一种历史唯物主义的正确结论。然而因此也就造成了一种思维习惯,那就是当我们不断对人的生存和发展倾注人本关怀的同时,却发现人们对人的人性关怀相对缺乏了。实际上人性和人的本质问题是解决其他一系列理论问题的核心和基础,近几年,我国学界就人的本质问题的研究成果颇丰,但人性学研究相对来说就欠缺了许多,其原因有三:一是认为对人的本质研究当然也就包含着对人性的研究,研究人的本质即研究人性;二是认为人性即人的社会属性在社会生活的各领域都有其发生、发展的源头,从而把人性学研究纳入到了伦理、道德等社会观念的范畴;三是人性和人的本质虽然同属于现实的、具体的、历史的范畴,但人性由于其多层次、多方面的表现形式,并且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流变,所以对人性进行分析和探讨,远比研究相对稳定的现实社会关系所规定的人的本质复杂得多。虚拟生存现象为解决上述问题提供了契机,进而也就为马克思主义人学关于人的本质学说提供了良好的理论创新和发展的机遇。当我们发现一个在现实中沉默寡言的人在网上却能夸夸其谈的时候,发现一个在现实中不谙世事的小孩在网上却表现出久经世故、历尽沧桑的成熟的时候,发现一个在现实中文质彬彬、谦和有礼的人在网上却成为低级下流、言语粗俗的网痞的时候,就会看到虚拟生存对人性的影响。它不仅造成了同一主体之上人性的强烈反差,更重要的是它引起了我们对人的社会生活的人性关怀,迫使我们必须回答一系列的问题:为什么人性在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中会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反差?既然人性是在现实社会中被赋予它的全部内涵,为什么在虚拟世界中所表现的却是现实中所没有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的人性、本质究竟是什么?理论的发展不在于给出答案,而在于提出问题,马克思曾经说过:“问题就是时代的口号,是它表现自己精神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2]理论发展的关键就在于准确地把握时代提出的最深层的前沿问题,如果我们能够以马克思主义人学的基本观点对上述问题作出新的思考、新的阐释和新的界定,势必会推动马克思主义研究在人学领域的理论突破。

当然,虚拟生存所演绎的只是人性的二重化,无论人们在网上构建何种网络关系,它总是脱离不了现实的社会关系的范畴,脱离不了现实所规定的人的本质。因此,即使是对虚拟生存这种抽象问题进行研究,我们也要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那种脱离人的社会关系去虚构具有永恒标准的人的本性,或者倒因为果,并以此作为历史的根本动因,作为社会历史理论出发点、基本前提的抽象的人性论是站不住脚的。

三,虚拟生存能够推动马克思主义人学关于人的发展学说的理论发展

马克思主义人学是一种通过对人的现实性存在的研究以探讨人的未来发展状况的理论形态,关于人的发展学说是马克思主义人学理论的最终落脚点。相对于社会发展而言,人的发展是“社会上每一个成员”的体力、智力、个性和交往能力等方面的发展,它包括三个方面,即人的和谐发展、自由发展和全面发展。

人的和谐发展是指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以及人自身的各方面发展处于协调一致、同步运行的状态之中。自由发展是指人作为主体摆脱了不合理的束缚,真正做到发挥自己独特的创造性,展现自己的本质力量。在人的发展中,马克思主义人学突出强调的是人的全面发展,即作为主体的人的实践活动、社会关系、需要、能力、潜能素质等方面的全面发展。人的和谐、自由、全面发展是衡量社会进步的尺度。

然而由于人的活动涉及三个领域:自然、社会、人自身,因而人在其谋求自身发展的过程中,总是要受到三大束缚:一是受自然条件束缚;二是受社会条件束缚;三是受人自身条件束缚。寻求人的发展的途径,实际上就是在这三个领域中解除束缚,克服限制,以获得人的自由和解放。

虚拟生存则让我们正在为人的自由和解放而苦思冥想时看到了一线曙光,就象有些人所说的那样:“21世纪的动人故事所要讲述的,就是人类将要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3]就人和自然的关系而言,人们通过对自然界的虚拟再现,不仅拉近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更重要的是通过虚拟世界来勾画、演绎自然,从而使人们不断提高自身认识和驾驭自然的能力,再受自然力的盲目摆布,进而在自然中获得解放和自由;就人和社会的关系而言,网络社会中无中心化的信息传播方式以及虚拟社区、虚拟学校、虚拟商场等新的人群集合体的出现使人在科学技术的发展中获得了多方面的自由,如政治自由[4]、言论自由、思想自由、信仰自由等等,从而在一定条件下摆脱了现实社会条件的束缚;就人与自身的关系而言,平等的网际交往以及庞大的三维信息库和信息流使主体在巨量信息的选择过程中,从自身的旧观念、旧思想、旧的知识结构和旧的思维方式中解放出来,进而从束缚自己才能发展的自身条件中得到解放。此外,虚拟生存拓宽了我们的思维和眼界,无疑会推动关于人的发展学说的理论发展,并为人的现实发展提供认识论和方法论的指引。

面对互联网掀起的这股强大的信息化浪潮,有人振臂高呼:“高速公路的时代已经结束,网络时代已经到来”,“谁拥有了网络,谁就拥有了21世纪,拥有了财富,拥有了未来”。[5]的确如此,在互联网日益普及化的今天,我们已经认识到网络革命是一场科技战、商业战,更是一场文化战。它所引起的不仅仅是我们现实生存方式的实际改观,更重要的是人们对自身生存状况的精神反思,形成了对传统关于“人”及人的存在方式的意识、观念的巨大冲击。“哲学在网上具有自己存在的空间”,[6]因此,作为一种主题性的哲学形态——马克思主义人学,就不能无视虚拟生存这一文化现象,因为剖析每一次科学技术革命给社会带来的新的文化现象,引领未来人文精神的发展趋势,是马克思主义人学时时面对的历史课题。因此,从理论上寻找虚拟生存与马克思主义人学的关联性,科学合理地对虚拟生存现象进行哲学人学的阐释,并以此为契机,促进马克思主义人学在新的社会历史空间的丰富和发展,是摆在每一个从事马克思主义人学研究的工作者面前的一个迫切任务。

【参考文献】

[1]唐少杰.网络问题的哲学断想[J].学海,2000,(6).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M].289.

[3][日]牧元二雄,[英]戴维·曼纳斯.数字化漫游时代[M].新华出版社,2000.248.

[4]关于网络社会的政治自由问题,邹智贤在《略论网络的文化特质》(《求索》2000年第1期)中写到:计算机网络技术所达到的根本目的是实现信息交流的自由性,而信息自由实际是政治自由的前提;计算机网络能够实现信息交流的非控制性和非中心化,它给予公众更多的信息权利;因此,信息权利就是政治权利,信息技术不仅仅是技术,同时也是政治的、文化的。

[5]罗伊.无网不胜[M].兵器出版社,1997.1.

[6][匈]J·C·尼弗里.电子网络中的知识概念[J].哲学译丛,19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