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文章中心 > 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

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

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

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范文第1篇

本文通过梳理现代宏观经济学演变发展历程中的三个重要阶段,主要学派形成的历史条件、思想渊源,以及其理论要点、政策主张和实践,分析其演变发展过程的特点。

总体而言,现代宏观经济学的产生和演变发展,是随着西方国家经济发展过程中一些重要历史事件的出现而发生的,一直围绕着国家干预和经济自由这两大主题进行争论和融合。这两种基本力量此消彼长,相互批判,相互融合,不断深入发展,从而丰富了现代宏观经济学理论和经济政策的实践。

一、凯恩斯主义:现代宏观经济学的形成

(一)凯恩斯主义

1929-1933年,资本主义国家出现了普遍性的经济大萧条。首先是股市的暴跌风波,接着是生产大幅度下降,企业大批破产,失业急剧增加。资本主义世界工业生产下降了37.2%,倒退到20世纪初的水平;失业和处于半失业状态的人数接近5000万。据估计,危机期间所造成的经济损失总额达到了2600多亿美元。传统的经济理论对此一筹莫展,既无法从理论上给予解释,也无法从政策上提出摆脱困境的办法。1这场危机促使人们对资本主义经济生产和基本矛盾进行新的思考。统治阶级迫切希望有一种新的经济理论,既要承认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和失业的存在,并且能提出应对的政策,但又不要将危机的根源归咎于资本主义制度。

在这种背景下,凯恩斯在理论、方法和政策上,都提出了与传统经济学不同的观点,其思想主要体现在1936年出版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一书中。凯恩斯主义的思想渊源是重商主义的国家干预学说、马尔萨斯的有效需求不足学说、孟德维尔的高消费促进繁荣的学说和霍布森的过度储蓄导致失业和经济萧条的学说。

理论上,凯恩斯反对古典和新古典经济学理论遵循的“供给会自动创造需求”的萨伊定律,强调总需求是决定国民收入的关键。他提出三大心理规律:边际消费倾向递减规律、资本边际效率递减规律和流动偏好规律。在它们作用下,有效需求不足将导致大规模失业和生产过剩,而市场机制无法自动调节并实现充分就业均衡。方法上,凯恩斯开创了宏观经济的分析方法,即总量分析法,将货币经济和实物经济合为一体,克服了此前传统的将货币经济和实物经济分开的“二分法”。政策上,凯恩斯反对“自由放任”和“无为而治”的传统做法,主张国家通过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对经济生活进行积极干预来消除失业和摆脱经济萧条。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国家相继接受凯恩斯理论,并根据“有效需求理论”来制定宏观经济政策。例如,1945年,英国政府了就业政策白皮书》,声称政府将稳定就业水平作为主要目标和责任;加拿大和澳大利亚政府也宣布将充分就业作为战后施政的重要目标。1946年美国通过的“就业法案”规定“促进最大限度的就业、生产和购买力是联邦政府的一贯职责”。50年代以后,凯恩斯的宏观经济理论进入鼎盛时期,成为西方国家制定经济政策的理论基础和行动指南。

(二)新古典综合派--凯恩斯主义的发展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逐渐恢复,此后的20多年是相对繁荣和稳定发展的时期。凯恩斯的经济理论和政策主张,主要是针对经济危机提出的,追随者必须对其理论进行新的解释,以适应新的经济发展状态。这个时期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发展比较缓慢,又面临着通货膨胀的威胁,需要对凯恩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中所忽视的长期发展、价格和工资问题进行研究。此外,凯恩斯主义和新古典经济学的理论的不一致性,需要加以调和;经济结构的改变,也要求将反映市场经济的微观经济学和反映国家干预的宏观经济学结合起来。在这种理论和现实背景下,形成了新古典综合派。

新古典综合派的思想渊源是凯恩斯的经济理论和新古典经济理论。该学派理论的最大特点体现在“综合”上:①综合凯恩斯的经济理论和新古典经济学的理论,把凯恩斯宏观经济学的总需求所引起的“收入效应”,与传统的微观经济学的价格变动所引起的“替代效应”结合起来。②综合凯恩斯的短期分析方法与古典学派的长期分析方法。③将传统的对市场自行调节的机制与凯恩斯所主张的政府干预机制结合起来。④把新古典经济学强调的货币政策与凯恩斯强调的财政政策结合起来。⑤把非均衡分析方法与一般均衡分析方法结合起来。⑥80年代以后,其“综合”的特征还表现为对凯恩斯主义反对派各种理论的综合。其代表人物萨缪尔森曾经说“星期一、三、五,我可以是一名萨伊定律的侍从,而星期二、四、六,我却可以是一名凯恩斯分子。”

新古典综合派的核心政策主张是“需求管理”思想,提倡由政府采取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和收入政策,对社会总需求进行适时适度调节,稳定经济增长。1950年代,新古典综合派的政策主张是补偿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1960年,肯尼迪总统采纳了新古典综合派代表人物托宾和奥肯的政策建议,削减个人所得税,生产与就业得到了恢复和发展,但这又对1970年代的“滞胀”困境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为了应对这种困境,新古典综合派又提出运用多种政策工具实现多种经济目标的策略。

二、新自由主义宏观经济学的兴起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由于资本主义国家纷纷推行凯恩斯主义的需求管理政策,实施扩张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虽然缓和了阶段矛盾,推迟了周期性危机的爆发,剌激了生产与经济的发展,但是却造成了通货膨胀的加剧。20世纪60年代后期,美国发生了急剧的通货膨胀,并在70年代初形成了高通货膨胀率和低增长率并存的“滞胀”局面,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对此束手无策。。5在这种情况下,新自由主义宏观经济学,包括现代货币主义和供给学派在反对凯恩斯主义的论战中迅速崛起。

(一)现代货币主义

现代货币主义的思想渊源是费雪的货币数量论和芝加哥大学的经济自由主义理论。该学派强调货币问题的重要性,主张通过货币政策来消除通货膨胀。其最重要的代表人物米尔顿?弗里德曼从50年代中期起,根据费雪和芝加哥大学的传统观点,对货币数量理论作了新的论述,主要观点是:货币是唯一重要的因素,货币数量变动既影响物价水平,又影响商品和劳务的生产量或国民收入的变动;通货膨胀不仅被看成是纯粹货币现象,而且被认为是国家干预破坏市场机制作用的后果;反对凯恩斯主义的“需求管理”政策,提出有计划地稳定货币供应量增长率(即按照国民收入增长率有比例地增加货币供应量)的政策主张。

现代货币主义者曾提出过六大政策命题:中央银行的首要任务是控制通货膨胀,而不是失业;中央银行需要使用明确而有效的目标框架和工具变量;合适的工具变量是全额准备金(制度);中央银行能够充分精确地控制货币供给;货币供给是适宜的高层目标;货币应以稳定或不变的比率增长。。]

货币主义在整个80年代成为撒切尔主义的理论基础。撒切尔的通货紧缩政策使失业率一路攀升:50-60年代,失业率只有1%-2%左右,1979年撒切尔上台时为4.5%,1981年猛增至9.1%,1985年高达13%。

1979年,美国进行了一场“货币主义者的实验”,美联储不再以利率为中心,而是使银行储备和货币供给遵循事先确定的增长路径。这项政策在控制通货膨胀方面取得了成功,从1978年到1982年,通货膨胀率从13%降到了4%,失业率从6%上升到10%;但是却使货币周转率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因此美联储渐渐不再以它作为货币政策的风向标。

(二)供给学派

供给学派强调要注重经济运行的“供给方面”,其理论与政策的核心是说明财政政策的变化,尤其是边际税率的变化,对剌激劳动积极性、储蓄与投资等的作用,进而对总供给和经济增长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供给学派的学术渊源主要是古典经济学,具体来说,主要是指从亚当?斯密到约翰?穆勒,并由萨伊建立的“从供给出发,将生产、成本、生产率作为研究重点,并以经济自由主义为主要政策主张的经济理论体系”。供给学派反对凯恩斯“需求管理”的国家干预主义,认为它是导致产生“滞胀”的根源,针锋相对地提出了“供给管理”,强调财政政策的作用应该影响供给而不是影响需求,以促进私人储蓄和投资,主张全面恢复新古典经济学的自由主义精神,尤其是萨伊定律。

供给学派的政策主张在经济陷入“滞胀”和凯恩斯主义失灵的背景下被里根政府所采纳。里根政府大幅减税:1981年第一次总统预算将非劳动所得收入的最高税率从70%降到50%,把资本收益的最高税率由28%降到20%。1983-1984年,美国成功地实现了经济复苏,失业率降低。1986年,失业率回到70年代末期水平。

里根政府推行供给经济学,目的是通过增加供给提高生产率、消除“滞胀”。但推行减税却使税收降低、赤字高涨,并造成低储蓄率、低投资率、低生产率、高汇率,投资下降,国际市场竞争力下降。

三、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和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学

(一)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理性预期学派)

在20世纪70年代时,西方国家经济面临“滞胀”和大量失业的困境,凯恩斯主义和现代货币主义的经济理论和政策主张都未能改变这种局面,一些经济学家从现代货币主义中分离出来,形成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派。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学术渊源是古典经济学和新古典经济学的自由市场经济理论。该学派有3个重要的假设:理性预期(经济行为人对经济变量的主观预期将符合这些变量实际的或者客观的条件数学期望)、持续市场出清(工资和价格变动非常迅速,因此市场总是处于均衡状态)、经济当事人最大化。从这些假设中可以推导出一些重要的政策主张:①政策无效主张。如果货币当局宣布打算增加货币供给,理性的经济行为人会考虑这一信息并完全预见货币供给增加对一般物价水平的影响,因此,产出和就业保持在自然水平上不变。②减少通货膨胀的产出和就业成本。为了减少通货膨胀,经济体要承受产出和就业的损失。③动态时间的不一致性、信誉和货币规则。最优政策选择是在动态过程中发生变化的,由于存在试图预期政策行为的当事人,会导致政策制定者在一定时期内的相机抉择政策不会导致社会目标函数的最大化。因此,要制定一些长期不变的政策规则,而不是相机抉择,建立对规则的信誉比具体的规则本身更重要。④中央银行的独立性。独立的中央银行更能建立信誉,以更低的代价实施抑制通货膨胀的政策。⑤宏观经济政策增加总供给的作用。附加预期变量的总供给曲线自然隐含着增加总供给的微观经济政策,即增加产出或者减少失业的适宜政策是那些促使厂商和工人提供更多产出和劳动的微观经济动机的政策。卢卡斯曾指出“福利的潜力来自较好的、长期的、供给方的政策,其收益远远超过短期稳定政策进一步提高所带来的福利。”⑥政策评价的“卢卡斯批判”。卢卡斯批判使用宏观经济计量模型来评价不同政策方案的效果,因为当事人会随着经济环境的变化而调整他们的行为,参数可能因政策规则的不同而发生变化,所以无法比较不同政策产生的效果,即宏观经济模型对于政策评价没有用处。

(二)新凯恩斯主义

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长期在西方宏观经济学处于主流地位的凯恩斯主义在应对“滞胀”问题时一筹莫展,陷入困境。新凯恩斯主义的产生的理论条件是凯恩斯主义的理论缺陷和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在解释现实问题时的软弱无力。凯恩斯主义的宏观经济理论缺乏微观基础,没有清楚阐释名义工资刚性和价格刚性。尽管新古典综合派的萨缪尔森后来把古典微观理论引入凯恩斯经济理论中,但是却没有形成有机的结合体。新古典宏观经济学虽然发展了一种有微观经济基础的宏观经济理论,但是过于追求理论结构和分析方法的完美无暇,其市场出清的微观分析严重脱离了现实,宏观政策无效性的结论也难以令人信服。在这种背景下,新凯恩斯主义产生了。由于主张政府干预,它被看成是凯恩斯主义的复也。

相比旧凯恩斯主义,新凯恩斯主义的“新”主要体现在:①在解释经济周期波动方面,强调的是名义价格刚性,而不是名义工资刚性。新凯恩斯主义的重要内容包括“菜单成本”理论、“近似理性”模型、长期合同理论或价格交错调整理论。②强调实际不完全,主要是不完全竞争和不完全信息,并用它们来解释工资刚性和价格刚性。③试图为解释工资和价格粘性现象提供一个可以接受的微观基础。新凯恩斯主义把名义不完全与实际不完全的相互作用和理性预期假说、自然率假说结合在一起,说明名义总需求的波动如何能够对产出和就业产生重大的实际效果,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说明干预政策如何可以稳定经济。

四、现代宏观经济学的演变发展特点

虽然现代宏观经济学在产生和演变发展过程中,存在不少争论和分歧,但是在也存在一些共识:①真实GDP的运动方向基本上是由供给方面的因素推动的。M②真实GDP在长期内是螺旋上升的,而短期内实际GDP的波动基本上是由总需求的冲击引起的。③通货膨胀和失业率之间的替代关系在短期内存在,但在长期内不存在。④在长期内,货币供给的增长率决定通货膨胀率,货币政策的主要目标应该是追求一个较低且稳定的通货膨胀率。⑤不主张政府使用不谨慎的“微调”总需求的政策,来使产出和失业水平接近或保持在它们充分就业时或自然的水平上。⑥经济稳定被看成是一个博弈理论的问题。政府的政策体系能够影响人们的预期和行为,因此建立政策的可信度和相关的制度很重要。

20世纪30年代现代宏观经济学产生后,经历了凯恩斯主义的产生和兴起、新自由主义宏观经济学取代凯恩斯主义成为经济理论的主流、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和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的趋同与综合这三个重要的演变发展阶段。

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范文第2篇

关键词:产业政策;市场失灵;能力建设;国际竞争力

基金项目:天津市教委重点项目“技术创新与产业发展”(2006ZH92)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姜达洋(1978-),男,江苏沭阳人,天津商业大学经济学院讲师、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产业政策、创新政策研究;张宏武(1955-),男,山西灵石人,留日商学博士,天津商业大学教授,主要从事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方面研究。

中图分类号:F06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1096(2009)01-0030-04

收稿日期:2008-11-20

现代西方经济学诞生以来,自由与保护之争就成为不同经济流派之间永恒的争论话题,而产业政策作为政府为实现一定的政策目标而用来干预国家经济的重要手段,不同经济学派对于其有效性一直存在着种种争议,本文希望对于产业政策对于现代经济的作用的不同观点进行梳理,以期能够合理运用产业政策,从而对促进我国经济发展起到一定的启示作用。

一、对于产业政策的批评

早在亚当・斯密的古典主义经济理论诞生之前,在1705年出版的《蜜蜂的寓言》中,孟德威尔就已经提出贪婪等个人劣行却能够达到好的公共利益,从而否定政府的干预,倡导一种经济自由主义的思想。他的思想也直接对于斯密等后来的古典主义经济学家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自斯密开始,众多古典主义经济学家就一直推崇市场机制的功能,认为市场机制可以自发地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因此,政府要做的事只是制定规则,保证市场秩序的正常运作则可,政府只需要充当国民经济的“守夜人”,而根本没有必要通过制定经济政策而对国民经济施加影响。

从一般意义上来讲,反对产业政策,主张经济自由化的学者的观点主要包括:

首先,一方面,一个中央集权的经济体分配社会资源的过程相对复杂,需要太多的信息以处理社会经济事务。政府很难代替市场运行所必须的各个分散的信息过程,而市场机制自发的运行却能够获得充足的信息,另一方面,由于政府通常也是通过其人从事相关决策行为,其委托关系也缺乏足够的刺激,那么即使政府能够获得充足的信息,也没有足够的刺激却保证他能够尽其最大努力去实现公共利益最大化。换而言之,政府缺乏足够的信息去选择优胜者,反而容易诱使寻租行为的产生,从而扭曲政府政策干预行为的初始目的。克鲁格分析了对于进口的数量限制是如何导致企业间的竞争以获得进口许可证,从而产生租,进而把资源浪费在非生产性寻租活动之中。张五常在研究产权制度时,提出集权国家推行有别于私人财产制度的改革后,由于政府对于经济推行规则,如许口证等,往往导致普遍的贿赂现象(张鹏飞等,2001)。

其次,新古典主义推崇市场功能与最小政府,认为市场能够通过众多独立的决策行为自己组织运行。自斯密起,主流经济学家就主张政府仅仅充当守夜人,而尽量减少对于经济运行的干预,完全竞争的市场机制,能够保证资源得到充分利用。而政府干预,以及垄断等非市场因素只会扭曲市场的价格信号,从而损害社会的福利。因此,在经济自由者来看,市场机制的自发运行是能够保证效率的,政府的政策干预只是扭曲市场机制的运行,从而降低效率。政府只需要为市场机制的运行提供必要的公共产品,而无需运用产业政策影响市场的运行机制(张鹏飞等,2007)。

第三,还有一些学者则通过实证研究,对产业政策在现代经济中的作用表示了怀疑(张鹏飞等,2007)。奥蒂通过对比巴西等拉美国家与东亚高增长国家的实践,指出尽管拉美国家更早的经济发展中推行了产业政策,可是由于国内购买力水平很低,市场规模不足,而产品的出口不拥有成本与质量优势,从而政府产业政策对于国内产业部门保护的结果却影响拉美国家的产业竞争力,从而导致其经济被东亚国家所超越。

日本以及东亚高增长国家一直被视为推行产业政策,促进其发展的成功典范,而一些国外的经济学家也对此表示了怀疑。如1993年比森和温斯坦通过整理1955年~1990年日本产业政策对于其各主要工业部门的扶持力度的数据,得出结论:日本产业政策并不影响日本各产业部门的发展速度,而与日本产业部门生产率和竞争力也没有显著的影响。

与之类似,维斯塔尔固然承认产业政策在日本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作用,但他认为日本的产业政策仅在上世纪50年代表现出其积极的意义,而自60年代开始,其产业政策的合理性就开始下降,而到70年代后,日本的产业政策固然仍然表现出一定的积极的特征,但是从整体上已经是导致日本的经济表现恶化了。而80年代以后日本经济的成功,应该说不是得益于某些活跃的产业政策,而是得益于缺乏相应的产业政策。

拥有上述的新自由主义观点的学者一般都认为新自由主义方法是对于所有国家最好的战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应该采取自由化,而不是其他战略融合进全球经济,应该通过自由市场分配资源,获得它们的自然比较优势,达成最优的动态优势,实现可达到的最为稳定的增长,没有政府干预可以促进发展,或者增加福利。在这种方法下,国家唯一合法的角色就在于提供一个稳定的宏观经济,明确的游戏规则,对于国外产品与要素实施完全的开放,保证私人企业的领导地位,提供诸如基本的人力资本,公共设施等基本的公共产品。在这些自由主义者看来,产业政策只会扭曲市场的调节资源配置时的运营机制,影响其效率,甚至对于社会总体的福利水平来说,会产生负的福利水平,因而是缺乏效力的。一些经济自由主义者甚至认为“最好的产业政策是根本没有任何产业政策。”

而在实践中,这种经济自由主义制度可以追溯到工业化国家的发展与布雷顿森林体系之中,也被WTO所倡导的新规则所应用,而且明显的反映在“华盛顿共识”之中。

二、支持产业政策的观点

汉密尔顿早在他的《制造业报告》中,就指出了市场机制对于创新产业的培育,对于创新投资的刺激都是不足的,他认为市场价格是在短期内调节需求与供给的平衡的重要而有效的信号,但是他们对于引导对于创新技术的投资,产品选择,或10年~15年内的生产规模方面的引导是不充分的。他还认为资本在供给创新生产时是任性而羞涩的,因此国家应该刺激那些小心而且精明的资本家的信心,帮助他们克服他们实践过程中的障碍。他的解释也为现代产业政策论者反驳新自由主义观点奠定了思想基础。

首先,他们批评了新自由主义者过于理想化的假设前提。斯蒂格里茨批评了新自由主义对于完全市场机制的假设,他指出:新自由主义认为市场是完全的,然而在多数发展中国家,却存在市场失灵与不完全。既然市场自身不能满足发展的需要,就必须寻求政府通过一些合理处理政府与市场关系的促进发展的政策来实施干预。

莱尔也强烈的批判了新自由主义思想的理论基础,他指出新自由主义的理论基础是市场是有效的,保证市场运作的制度是存在并有效的,如果达不到最优,政府也无法提高效率(Lall,2003)。莱尔不相信自由市场能够达成动态竞争力,而更趋向于发挥政府的作用,以实现更有效的干预,不能过于依赖市场而忽视政府的作用。市场力量是强大的,但它并也是不完全的,用于保证市场更有效运作的制度常常是弱的,甚至是缺失的,因此必须利用政府来提升市场产出。莱尔承认过去一些产业化政策运作效果并不好,这就成为新自由主义者否认产业政策作用的理由。但是他认为过去的政策失灵不是被动的依赖市场不足的原因,而是提升政府能力的原因。政府有必要通过加强对于产业政策的研究,提高自身制定与执行产业政策的能力,消除政策失灵对于产业政策的执行效果的负面影响。

豪斯曼等则从市场失灵的角度指出产业政策对于调节由于存在协调失灵与信息外溢所导致的市场失灵的重要意义(Hausmann,2006)。所谓协调失灵是指市场是复杂的,以至市场中每一个人的收益都是取决于市场的其他参与者的行为。如果市场自身的力量不能促使不同参与者的行为协调一致,那么政府就应该执行产业政策,引导市场主体采取某一行为,甚至替代市场以直接执行某种投资行为。信息外溢则定义为在一个社会生产一种新产品过程中的成本结构的确定。比如一个人进行一种创新行为,如果他的行为容易让其他人所模仿,那么一旦创新失败,他将承担所有的成本,而一旦创新取得成功,就会有众多的模仿者出现,从而使得其个人的收益少于社会的收益,在这种状态下,一个社会的创新行为就难以出现,那么政府就必须采取行为来限制模仿者的出现或者补贴创新者,使其收入与社会收入相吻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一个国家的产业政策最终将促使受保护的产业最终处于竞争的环境中,以提升该国的国有利益,纠正市场失灵所带来的负的外部效应。他们通过森林的隐喻,阐述了一个国家如何推行产业政策以实现自身的发展。他指出产业政策不能指望无所不知的政府,而必须依赖信息表达机制。通过开放的体系、自组织和透明度三个重要方面的工作提高产业政策的有效性。

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从经济增长的角度,考虑产业政策对于一国的国际竞争力的提升作用也是解释产业政策有效性的重要理由。

索洛较早的从增长理论的角度分析了产业政策对于市场失灵的纠正作用,他提出如果市场的力量自身无力使得资源快速的流向高增长产业,这就必须通过政府利用产业政策来引导资源从没落部门,快速流向新兴部门,以推动经济的健康发展。

波特则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分析的产业政策在现代经济中的作用。他认为在现代社会,则应该通过产业政策来促使本国获得国家竞争优势,以实现自身的发展。波特所提出的国家竞争优势是指一个国家使其企业或产业在一定的领域创造并保持竞争优势的能力。一个国家的产业能否在国际上具有竞争力,取决于该国的国家竞争优势,而国家竞争优势又是由要素条件、需求条件、支持性产业与相关产业、公司的战略、结构和竞争等四组因素决定的。而政府则作为一种辅助因素,通过执行一定的产业政策来影响上述四组因素,从而建立一个拥有苛求的消费者,国内竞争,较强的供应商联系,以及好的公共设施的环境。

布兰德与斯宾塞开创性的把国际经济学纳入考虑产业政策在对于企业的国际竞争力的影响之中,他们运用博奕论作为分析工具,提出“战略性贸易保护”政策的概念,并指出产业政策可以在决定国内企业的国际竞争力方面充当战略性的角色。哲罗斯基和詹奎米恩提出通过与国际市场相联系,产业政策在决定一个国家的竞争优势方面表现出重要的作用,产业政策影响着国内效率,生产率与技术改变。最终影响了这些国家的国际竞争力。

随着科学技术在现代经济中的作用日益提升,产业政策也被一些学者视为促进创新行为的重要武器。泰森指出:尽管技术密集型产业与劳动密集型产业在创造财富与保持贸易平衡时作用相当,但他们在决定一个国家的长期发展能力的就业,工资,劳动技能,生产效率,研发等因素方面所起到的作用却是不成比例的。技术密集型产业对于经济的正的外部效应更大,然而其所需要花费的研发投入也更高,就必须依赖于国家利用产业政策鼓励在技术密集型产业中的研发投人,促进其发展。

格申克龙则认为不发达国家相较工业化国家经济上的落后,导致其必须跳跃式发展现代化,资本密集型产业,然而它们由于私人部门较弱,资本不足,所有只有国家才有能力去动员并分配资源,这就产生了对于产业政策的需要。园山晴已提出,在现代经济中,技术的发展需要共同之处的研发投入与更长的研发投入与获取投资回报之间的时间间隔,因此,对于私人部门来说,现代研发行为的风险大大增加。因此,这就必须依赖政府在促进研发中扮演一个更为重要的角色,政府可以直接参与一些基础性的研发行为,也可以通过提供补贴的方式推动私人部门的研发行为。切卡提出可以使得企业保持市场份额,增加收益的短期的保护政策,对于那些远离技术前沿的企业来说是合理的,因为若非如此,他们将没有能力保持市场份额和收益,以支撑必要的研发成本,以保证国际竞争力。

尽管在西方理论经济学发展历程中,主张自由放任,反对产业政策理论的古典经济学派长期处于主导地位,但是正是由于看到市场失灵,以及制度建设对于经济发展与创新活动的制约作用,从而产生了主张充分发挥产业政策作用,补充市场功能的创新经济学派与演化经济学派。正是在这些学派的指导下,以西欧为代表的发达国家也日益重视产业政策理论在其经济发展中的战略地位,产业政策理论也逐渐发展成为现代西方理论经济学界的热门研究领域而得到广泛的重视。

三、支持产业政策理论的事实依据

在传统的观点中,美欧等发达国家是经济自由主义思想的摇篮,他们孕育了经济自由主义思想,并在长期的发展中推行了自由主义思想,注重市场机制的功能,减少政府对于经济的行政干预,在世界范围内,发展自由贸易。然而,事实上,同时欧美国家也是现代产业政策思想的诞生地,而且在其经济发展的每一阶段,产业政策始终都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张夏准(Chang,2002)分析了欧美国家在经济发展初期的历史,指出,其实在欧美国家经济发展初期,他们也是充分运用了各种产业政策对于本国的幼稚产业进行扶持,对于本国市场进行保护,通过行政手段鼓励特定产业的发展,从而建立了相对完整的现代工业体系。而在经济思想方面,他们

却成功的扮演为经济自由主义者,鼓励广大发展中国家,摒弃产业政策工具,推行自由开放政策,他们的目的其实是在于抽掉发展中国家在经济上追赶发达国家的梯子,从而维护其优势地位。

Bingham(1997)深入分析了美国经济发展的历史,指出其实自汉密尔顿开始,美国政府在经济发展中一直坚持运用多种产业政策手段,并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他提出美国的产业政策在解决功能性问题,在自由贸易环境下发展美国的侵略性的单边主义政策,重建美国城市,保障国防建设,以及促进新技术产业的发展方面都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这也从事实了揭示了美国并非我们所设想的新自由主义的根据地,始终坚持市场机制的自发调节作用的一般观点,美国其实是综合运用产业政策的成功典范。

欧盟也是现代产业政策运用的成功典范,佩克尔曼针对整个欧盟范围内现代产业政策的框架设计与具体运用的历史透视进行了深入的分析。欧盟的成立的历程以及现代欧盟各国之间的政策协调也无不显示出现代产业政策,尤其是突出教育与培训,旨在提升欧盟国家的国际竞争力的能力建设政策在现代产业政策中的作用。2000年里斯本战略的提出,就从整体了确立了以后10年中,欧盟各国的产业政策发展的指导思想,明确“使欧盟成为世界上最富竞争力的、以知识经济为基础的最具有活力的经济体,在提供更多就业机会和增强社会凝聚力的基础上实现可持续的经济增长”的远大目标。

尽管上文中,比森和温斯坦对日本产业政策对其经济的飞速增长所起到的作用表示了怀疑,但是更多的经济学家,仍然是把日本的产业政策视为促进日本经济腾飞的重要因素。莱尔、罗德里克、张夏准等经济学家都在各自的研究中充分肯定了产业政策对于日本,乃至其它亚洲高增长国家的经济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拉美经济于上世纪末期陷入危机一度成为众多经济自由主义者攻击产业政策的重要证据。针对拉美的经济危机,在世界银行、国家货币基金组织,以及以美国为首的拉美国家的主要债权国的支持下,一些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针对拉美国家开出了一系列症治药方,也就是“华盛顿共识”。在华盛顿共识的指导下,拉美国家推行了一系列经济自由化改革:减少政府预算赤字,防止通货膨胀;实行利率自由化;统一汇率,并通过货币贬值来推动非传统贸易增长;推行贸易自由化,以关税取代数量上的限制,消除非关税壁垒推行低关税;对外国直接投资开放,取消各种障碍;推行国有企业私有化;取消对企业的管制和对竞争的限制;确保资产所有权等。然而华盛顿共识在推出之初固然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拉美国家的债务危机,但对于拉美国家的经济发展并没起到预期的作用,拉美国家仍然相继陷入经济危机之中。

随着“华盛顿共识”无力挽救处于困境中的拉美国家被历史的事实所证实,近年来,众多国外经济学家纷纷批判“华盛顿共识”的自由化改革,指出尤其是自由贸易无法保证稳定的发展,而重拾产业政策武器。并研究了在拉美的经济环境下,如何构建有效的产业政策体系,以提升拉美国家的国际竞争力。

通过对于世界经济发展历程的回顾,我们惊奇地发展,无论是主张自由主任的古典经济理论占统治地位的欧美国家在经济发展的早期,还是上世纪末创造世界经济发展奇迹的亚洲新兴工业化国家,或者是自由化改革后重新推行经济建设工作的拉美国家或转型经济国家,产业政策都在其经济发展中占据了相当重要的角色。研究产业政策理论也将对于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历程中,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弥补市场调节功能的不足,推动社会创新活动发展,全面提升本国国际竞争力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

四、结论

尽管目前在经济学领域,关于产业政策的有效性的争论仍然在继续,但是从目前而言,在“华盛顿共识”破灭之后,世界各国基本都已经认可了产业政策在现代国家经济建设中的重要意义,并将其直接体现于本国的经济建设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产业政策的有效性已经得到了一定的认可(路爱国,2006;张鹏飞等,2007)。

传统产业政策之所以受到广泛的攻击,其原因就在于其为了纠正市场失灵,往往更多的关注挑选赢家,限制市场范围或生产组织条件,通过政府的直接干预的方式来影响市场的作用机制,这固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市场失灵,但却容易导致刺激不足,效率低下,寻租与腐败滋生,从而形成了政府失灵。这也成为经济自由主义者攻击产业政策的重要证据,从而支持了产业政策无效论。

而现代各国的产业政策设计已经不再拘泥于直接干预的手段,而更多的在经济自由化的背景下,在wTO规则许可的条件下,着眼于~国的国际竞争力的提升,创新能力的增强。在现代,如知识,人力资本,组织资本,社会资本等无形资本在生产中的地位得到强化,在大规模生产系统中,研发与营销环节,而非生产环节成为最能创造价值的环节。这一阶段,创新与研发,区域集群中的企业之间的协作这两个领域在产业政策理论以及绝大多数政治行为中的地位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能力建设已经成为现代产业政策的重要内容。

同时。现代的产业政策研究也将摆脱传统的静态思维模式,也更注重于促进产业部门的发展和实现企业面对竞争条件时的动态调整,比如通过创造比较优势来引导新的企业或部门的产生,实现对于现有产业的结构改变等,这也将极大的提升产业政策的有效性。

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范文第3篇

关键词:列宁;“新经济政策”;市场;国家资本主义;合作制

1921年春开始,在列宁的领导下,苏俄开始实行新经济政策。在列宁晚年,为什么要实施经济政策,怎么样通过新经济政策推动落后的俄国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一直是列宁最关心的问题。列宁的“新经济政策”思想,在实践中不断的发展,重温这段重要的历史,对更好理解中国的社会主义改革具有重要的意义。

十月革命后,为了应对严重的国内军事、政治和经济危机,俄共(布)实施余粮征集制,对工商企业进行广泛的国有化,消灭商品货币,代以实物交换和分配,实施强制义务劳动等,史称为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它有效的保证了苏维埃政权在战争中能够集中人力物力战胜敌人。然而,战争威胁减轻后,俄共(布)却并进一步加强了国家对经济的直接控制,希望以此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

在国内战争后,国民经济恢复任务被提上日程。1920年4月, 俄共(布)第九次代表大会通过了《关于经济建设的当前任务》的决议,提出了首先从工业入手,从而恢复国民经济[1]。1920年12月,列宁在全俄苏维埃第八次代表大会的报告中提出,“共产主义就是苏维埃政权加全国电气化”[2] 。但在战时共产主义强化的条件下,经济与政治形式却日益恶化。到1921年春天,苏俄政权面临的危机,竟然较内战时更为严重。1921年5月,列宁回顾说,“1920年秋季和冬季……没有完全有保证的和足够的粮食储备,国家就根本无法全神贯注地有步骤地进行恢复大工业的工作。”[3]

恢复工业计划的失败促使了列宁的思想开始发生转变。他认识到农业因为受到余粮收集制的影响,农民生产没有积极性,必须首先解决好农民问题,才能重启经济重建,实现工农联盟。“1921年春天形成了这样的政治形势:要求必须立即采取迅速的、最坚决的、最紧急的办法来改善农民的生活状况和提高他们的生产力。”[2] 这样,列宁开始考虑以粮食税取代余粮收集制。1920年11月30日,列宁起草的《人民委员会关于直接税的决定草案》,第一次提出要研究是否“把余粮收集制改为实物税”[3]。1921年3月,在喀琅施塔得暴动的推动下,俄共(布)十大形成决议,正式决定用粮食税代替余粮收集制,这标志着新经济政策启动。

列宁写道,“新经济政策的基本的、有决定意义的、压倒一切的任务,就是使我们开始建设的新经济……同千百万农民赖以为生的农民经济结合起来。”[3] “向纯社会主义形式和纯社会主义分配直接过渡,是我们力所不及的,如果我们不实行退却,即把任务限制在较容易完成的范围内,那我们就有灭亡的危险”[3]。新经济政策的实施,是向社会主义直接过渡转向间接过渡的结果。

列宁对新经济政策的思考,始于粮食税,继而发展到对自由贸易、商业精神和市场的认识,对国家资本主义的认识和对农业合作社的认识,最后形成了一个内在有机联系的政策体系。目的是经济上解决工业化与农村发展的矛盾,政治上巩固工农联盟,开辟了一条向社会主义间接过渡的道路。

首先,通过粮食税,进而发展到对自由贸易和市场的新认识。新经济政策的起点是实行粮食税。它使农民在完成固定的实物粮食税后,可以利用市场自由处理自己的余粮。1921年4月,列宁在《论粮食税》中写道,“粮食税是从战时共产主义到正常的社会主义产品交换的过渡”,“流转就是贸易自由,就是资本主义……在这一限度内,流转对我们是有利的”[2]。他认为“商业的发展,即资本主义的发展…在有千百万小生产者存在的条件下是不可避免的。”[2]

列宁最初的设想,国家需要的粮食,主要通过粮食税和工农业产品的商品交换两种途径完成。这里的商品交换,实际上是在国家监督下,以实物交换方式进行,从而绕开商品货币关系和市场自由贸易,避免滋生资本主义的因素。列宁认为,这是一种有意义的暂时退却。

然而,由于当时苏俄消费工业十分落后,国家拿不出足够的工业品与农民进行交换。粮食税反而导致1921年6月以后的粮食危机。到1921年秋天,列宁意识到应当“要作最坏的打算”,允许让农民通过自由贸易,在市场上自由的交换余粮,承认货币为媒介的流通。这是“第二次退却”。“我们应当认识到,我们还退的不够,必须再退,再后退,从国家资本主义转到由国家调节买卖和货币流通。”[3] 至此,新经济政策的全貌展现。在这个意义上,有的研究者认为列宁的新经济政策开始时间也可以界定为1921年秋天。

由于自由贸易在农业和地方小工业领域的成功,列宁进一步考虑利用市场发展国营企业,指出“国营企业也在改行所谓经济核算,实际上就是在相当程度上实行商业的和资本主义的原则。”[3] “目前已有少数企业开始实行商业核算制度,按自由市场的价格支付工资”[3]。到1921年12月,俄共(布)第十一次全国代表会议对当时的经济特点总结是:“国内市场的形成”和“货币交换的发展”,提出要“以市场的存在出发并考虑市场的规律来掌握市场,并且有系统的通过深思熟虑的、建立在对市场过程确切估计之上的经济措施,把调节市场和货币流通的工作掌握在自己手中”[1],要求国有工业“适应市场条件和市场竞争的方法” [1]。

其次,利用国家资本主义建设社会主义。早在1918年5月,列宁第一次指出苏俄在过渡时期存在着五种经济成分:(1)宗法式的,即在很大程度上属于自然经济的农民经济;(2)小商品生产;(3)私人资本主义;(4)国家资本主义;(5)社会主义[2]。他认为,“国家资本主义在经济上大大高于我国现时的经济,这是第一”,“国家资本主义中没有任何使苏维埃政权感到可怕的东西”[2]。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过渡期中“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是我国社会主义的主要敌人”,“国家资本主义较之我们苏维埃共和国目前的情况,将是一个进步。” [2]

新经济政策开始后,列宁对苏俄的国家资本主义和一般的国家资本主义作出了明确区别。“我们在我国实行的国家资本主义,是一种特殊的国家资本主义……我们掌握了一切经济命脉,我们掌握了土地,它已归国家所有。这一点是很重要的。”[3]1922年3月,列宁对国家资本主义作出了明确定义:“国家资本主义,就是我们能够加以限制,能够规定其范围的资本主义,这种资本主义是同国家联系着的,而国家就是工人,就是工人的先进部分,就是先锋队,就是我们。”[2]

列宁还在《论粮食税》中探讨了国家资本主义的四种具体形式:租让制、合作制、代购代销和租借制。列宁认为,租让制具体方式是“我们和最文明的西欧资本主义直接订立正式的书面合同”,它是苏维埃国家同外国资本家进行经济合作,获得先进技术和资本的方式。“我们给世界资本主义一定的“贡赋”,在某些方面向他们“赎买”……使我们的经营的条件得到改善。”[2] 合作制此时也被列宁认为是国家资本主义的具体形式之一。它指把小商品生产者联合起来的,“在小农国家里占优势的、典型的小商品生产者合作社,而不是工人合作社”。合作制资本主义“是国家资本主义的一个变种”。列宁认为,“租让的基础是大机器生产,合作社的基础则是手工的、部分甚至是宗法式的小生产”[2]。“由租让向社会主义过渡,是由一种大生产形式向另一种大生产形式过渡。由小业主合作社向社会主义过渡,则是由小生产向大生产过渡。”代购代销是“国家把作为商人的资本家吸引过来,付给他们一定的佣金,由他们来销售国家的产品和收购小生产者的产品”,而租借制是“国家把国有的企业或油田、林区、土地等租借给企业资本家,而且租借合同与租让合同极为相似”[2]。这些具体的国家资本主义形式,作用是让“我们”懂得“需要经过哪些中间的途径、方法、手段和辅助方法,才能使资本主义以前的各种关系过渡到社会主义。”[2]

列宁认为,在苏维埃国家政权的前提下,国家资本主义较之苏俄当时主要的小生产形式先进,它能够在更大的社会化基础上组织工农业产品交换,提高科技和管理水平。他希望在引入资本主义性质的经济成分的同时,通过社会主义经济成分与资本主义经济成分的竞赛,激活国有大工业,壮大社会主义经济,最终战胜小私有经济和资本主义。列宁写道,“我们宣布新经济政策后,提到日程上来的竞赛和比赛,是一场严重的竞赛……这是两个不共戴天的敌对阶级斗争的又一斗争形式。”[2] 这样,在落后的经济条件下,应当利用国家资本主义发展生产力,最后实现向社会主义的间接过渡。列宁说,“既然我们还不能实现从小生产到社会主义的直接过渡,所以作为小生产和交换的自发产物的资本主义,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们应当利用资本主义(特别要把它纳入国家资本主义的轨道)作为小生产和社会主义之间的中间环节,作为提高生产力的手段、途径、方法和方式。”[2]

最后,列宁对合作社的理解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苏维埃俄国脱胎于一个小农国家。粮食税政策的提出,使列宁进而思考如何预防小农生产具有的自发的资本主义性质,寻求“使农民感到简便易行和容易接受的”方式组织小农,实现向社会主义的过渡。在此前,列宁曾提倡过共耕制、集体农庄等,但效果都不明显,这促使他对合作社进行了重新的评价。1921年春,列宁提出合作社虽然具有自发的资本主义性质,但它是一种社会化的组织形式,“‘合作制’资本主义和私人资本主义不同,是国家资本主义的一个变种”,“合作社这一商业形式比私营商业有利,有好处……合作社便于把千百万居民联合起来,组织起来,而这种情况,从国家资本主义进一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角度看,又是一大优点。”[2] 有研究者认为,列宁在1921年5月的《论粮食税》中,指出了“粮食税—资本主义的发展—合作制资本主义或国家资本主义—社会主义”这样一条发展脉络[4]。

俄国的农业合作社在一战前就有所发展,但战时共产主义使已有的合作组织严重萎缩。1920年1月1日,俄国有3.05万个合作社,到11月下降为仅1.3万个。在新经济政策的鼓励下,农业合作社得以恢复发展,到1923年,达到到3.12万个[5]。1921年春天,列宁认为“合作社也是国家资本主义的一种形式”,而“小商品生产者合作社(这里所说的不是工人合作社,而是小农国家中占优势的典型的小商品生产者合作社)必然产生出小资产阶级的、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2]。这时所提倡的合作社,更多是消费合作社,几乎在整个1921年,农业合作社还没有从消费合作社中分离出来。

随着合作社范围的扩大,列宁对合作社也有了全新的认识。1923年1月,在《论合作社》中,列宁写道,“在实行新经济政策时,我们向作买卖的农民让了步,即向私人买卖的原则让了步;正是从这一点(这与人们的想法恰恰相反)产生了合作制的巨大意义……我们发现了私人利益即私人买卖的利益与国家对这种利益的检查监督相结合的合适程度,发现了私人利益服从共同利益的合适程度,而这是过去许许多多社会主义者碰到的绊脚石。”[2] 列宁认为,“而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的条件下,在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取得阶级胜利的条件下,文明的合作社者的制度就是社会主义的制度”[2]。“对我们来说,合作社的发展也就等于……社会主义的发展。与此同时,我们对社会主义的整个看法根本改变了。”[2] 在肯定了合作社的社会主义发展方向后,他还认为合作社发展要坚持自愿互利的原则,要采取积极支持、稳步前进的方针。这样,列宁对小农经济如何联合走向社会主义形成了自己明确的思路。

列宁的新经济政策思想,内涵十分丰富,并且一直在发展和深化。从粮食税开始,列宁的思考逐步围绕了一条主线,即对利用市场,以及利用资本主义发展社会主义的认识。

列宁认为,必须利用市场与自由贸易,激活工农业经济的联系。市场和国家资本主义实际上是部分复活了资本主义因素,允许自由贸易和市场发展,有利于建立工农业之间的联系,刺激农民生产,改善工厂经营状况。而允许高于小农经济和私人资本主义经济的国家资本主义经济形式的成长,有利于刺激工业恢复与发展,有利于引进资本主义国家的资金、技术和管理经验,形成社会主义经济与资本主义经济的良性竞争格局,提高经济效率。它在一定时期和范围内,有利于实现小农为主体的落后国家向社会主义的间接过渡。

列宁又认为,自发的市场意味着资本主义因素的发展,因此必须对之进行必要的限制和管理,必须努力促进社会主义因素在经济竞赛中逐步战胜资本主义和小资本主义因素,这样才能过渡到社会主义。1918年,列宁曾指出,“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3] 这种对小生产的自发的资本主义倾向的警惕,实际上一直在影响列宁和俄共(布)的决策者。列宁认为,实施自由贸易、商业精神和国家资本主义,实际上都是一种“暂时的后退”,必须退得“适度”,并在适当的时机,重新转入“进攻”,即实施更具有直接社会主义性质的政策。

1921年秋天,列宁主张从当年春天新经济政策实施之初的粮食税和商品交换退到“由国家调节商业”,退到以货币为媒介的流通。“1921年春季,我们在经济方面实行了退却,我们在1921年的秋冬和1922年初,还要继续退却”[3]。但到了1922年3月,列宁在俄共(布)第十一次代表大会上转而提出,“我们已经退了一年。我们现在应当代表党宣言:够了,退却所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2] “退却已经结束,现在的问题是重新部署力量。”“资本家为了发财致富建立了同农民的经济结合;为了加强我们无产阶级国家的经济实力,你也应该建立同农民经济的结合……这样我们就能战胜私人资本家。”[2]

新经济政策的产生是在国内矛盾激化,特别是农民暴动的刺激下,比较仓促启动的,并没有形成完善的改革方案,实际上是“边做边总结”,在实践中不断深化认识。新经济政策出台之初,领导集团无法准确估计“向新经济政策退却”的思想将怎样付诸实施,引发了一系列严重的政治、经济和思想问题,在共产党的基层组织中出现了恐慌。一些县的党组织甚至认为,列宁提出的向新经济政策过渡的措施是向资产阶级投降,引发了退党潮。另外,缺乏实施新政策的管理机关。没有谁可以依靠,只能靠原来的粮食工作者,而他们又肩负着取缔余粮收集制的任务。向农民解释清楚现在是实行粮食税而非余粮收集制本身,就是件困难的事情[6]。新经济政策实施一年后列宁发现,“汽车不完全按照甚至完全不按照掌握方向盘的那个人所设想的那样行驶”[3]。

新经济政策引入了市场机制,部分的复活了资本主义,其逻辑前提是承认商品经济的效率合理性。实际上,如何看待社会主义与市场的关系,是影响人们对新经济政策理解的最深层因素。市场机制对于社会主义,是仅仅可以暂时利用的,还是一种长远的制度安排,这是新经济政策走到一定阶段必须回答的核心问题。但刚刚革命后的苏俄,彻底接受市场经济的原则,是很多革命者无法认同的。新经济政策时期,苏俄一直在努力划清界限:“什么是从法律上满足任何公民与目前经济流转有关的要求,什么是滥用新经济政策”[3],而两者之间模糊的界限,使政策的执行经常处于摇摆之中。

1921年12月召开的俄共(布)第十一次代表大会根据列宁的思想做出决议,认为必须从市场的存在出发考虑市场的规律,掌握市场,通过有系统的、深思熟虑的、建立在对市场过程的精确估计之上的经济措施,来调节市场和货币流通。这说明当时列宁将市场的作用已经提升到相当的高度。但同年11月16日,列宁给格·马·克尔日扎诺夫斯基的信中写道:“新经济政策不是要改变统一的国家经济计划,不是要超出这个计划的范围,而是改变实现这个计划的办法。”[3] 这表明列宁认为市场实际上仍然只是计划的补充,虽然是十分重要的补充。事实上,新经济政策时期,苏俄经济中的市场化程度总体上仍然是比较薄弱的。德米特连科认为,“新经济政策只是20世纪20年代政治经济的一种趋势和因素。当时存在着两种基本要素的矛盾:一是居主导地位的国家所有制同无产阶级的行政管理系统和思想意识形态,二是的非社会主义(非公有制)的体制,它要求相应的经济方式和有效的自我保护机制。上述二者各有自己的发展逻辑,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合作及冲突,而新经济政策的这种性也就决定了它的(夭折)命运”[7]。

列宁的新经济政策思想使苏俄在严重的政治经济危机下得以恢复,作为反危机措施,它是比较成功的,表现为新经济政策实施后,农民暴动消退,国家经济迅速恢复,并且开始与西欧的部分经济联系,巩固了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更重要的是,它探索了在落后国家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道路,是对马克思主义的杰出贡献。

然而,由于列宁领导苏俄经济建设时间太短,列宁的新经济政策思想仍然在发展之中,新经济政策的各方面措施的意义和价值仍然未能在党内形成共识。列宁提出新经济政策至少要执行一二十年。1921年5月俄共(布)第十次代表会议决议也强调,新经济政策不是权宜之计,而是“一个要在若干年内长期实行的政策”。但由于新经济政策与传统的社会主义政策之间巨大的差别,使党内主流对它的真正含义和地位有明显的分歧。新经济政策究竟是一种策略性政策,还是建设社会主义的新模式,这个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

在执行新经济政策的20世纪20年代,苏联经济总体较好,但时有起伏,如1923年出现销售危机,1926年出现商品荒,1928年出现粮食收购危机等。戈里诺夫认为,新经济政策时期,苏俄“同世界经济缺乏正常的(甚至在保留对外贸易垄断的条件下)经济联系”,存在“城乡在技术方面(生产力的工业性和非工业性)、组织方面(大生产和小生产)、政治经济方面(社会主义和小商品成分)及其他方面的明显差距”[8]。这实际上与市场不健全和经济生活的行政化有直接的联系。列宁逝世后,党内发生的激烈的权力与路线斗争,政治上走向高度的集权化和官僚化,这都使市场取向的新经济政策外在环境日益严峻。随着斯大林在党内斗争中胜出,以及加速工业化战略的提出,政策开始转向。1928年冬天,粮食危机再次深化,斯大林结束了新经济政策。历史证明,这并不是偶然的举动。

参考文献:

[1]苏联共产党和苏联政府经济问题决议汇编:第1卷(1917—1928)年[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4:174-305.

[2]列宁选集:第3-4卷,第4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64-773.

[3]列宁全集:第39-40卷,第42-43卷,第52卷(第2版)[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4-366.

[4]蒋锐.列宁关于引导农民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从《论粮食税》到《论合作社》[j].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02,(1):80.

[5]徐博涵.列宁《论合作制》的真谛[j].马克思主义研究,1984,(1):197.

[6]徐向梅.新经济政策:俄罗斯史学研究新视角评介[j].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00,(1):15.

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范文第4篇

[关键词]战略性新兴产业;重商主义;幼稚产业保护理论;战略性贸易政策

[中图分类号]F123.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670(2011)03-0063-05

[收稿日期] 2011-03-02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加快我国生产业发展与创新研究》(08BJY119); 教育部规划项目《中低技术产业技术创新与中国传统工业振兴研究》(09YJA790148)。

日前,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已经被明文列入“十二五”规划,从而成为我国下一阶段经济发展的重要战略选择。在国务院和发改委的推动下,我国政府选择新能源、新材料、高端制造业等一大批对于我国未来经济发展具有重大意义的产业予以重点支持,以此帮助我国消除经济危机的负面影响,培育国民经济新的增长点,带动技术创新的发展和产业结构的重构,从而保证我国经济更为健康、稳定地发展。

然而,本世纪以来新自由主义思想在西方经济理论学界重新赢得主导地位,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政策选择似乎与“华盛顿共识”以来,新自由主义学者倡导的以“自由化,私有化,稳定性”为基本特征的市场经济思想相悖,这也产生了对于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合理性的质疑。可是,如果我们反思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政策选择的理论演进与实践历程的话,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决非我国政府在危机关头的独创,这一政策思想在西方经济近三百年的发展中,在世界各国都得到过广泛的应用,扶持一些具有战略性意义的新兴产业发展,不仅拥有坚实的理论基础,而且在整个西方经济发展史中都长期受到重视。

一、新自由主义思想与政策干预实践的背离

自亚当・斯密开始,在西方经济理论领域长期处于主导地位的古典经济理论就倡导完全市场职能,他们相信市场机制能够通过众多独立的决策行为自发作用,保证社会资源的配置效率,政府的政策干预只会扭曲市场机制的运行,从而降低效率,因此他们推崇最小政府,坚决反对政府运用各种政策手段,对宏观经济、产业经济,乃至各个微观经济主体的决策行为施加影响,这也就促成了自由主义思想的产生与传播。[1]

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里根政府与撒切尔政府以来,新自由主义思想在西方政府领域中一直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这一思想也推动了WTO的产生与欧盟的成立,从而直接促进了世界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进程。上世纪末,当东亚、美国陷入经济危机而不能自拔之时,新自由主义思想又推动了“华盛顿共识”的产生,从而催生了在拉美国家与国家盛行的经济自由主义改革。

如果单从西方经济思想的历史演进或者西方政治、经济形势的变迁历程来看,我们似乎可以得出,新自由主义思想主导着西方经济学的发展,在现代西方宏观经济管理实践中,市场机制作用也应该远远大于政府的政策推动作用。然而,事实上,在整个西方经济发展史中,几乎所有国家都积极运用各种政策手段,推动一些对于国民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的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并以此作为驱动力,推动本国经济稳定发展。在这方面,从克林顿开始连续四届美国政府无一例外的选择了鼓励信息技术创新,扶持信息产业发展的政策,这才促进了硅谷的产生与纳斯达克的辉煌。布什政府关于新能源汽车的“自由车计划”推动了新能源产业的发展,航空航天,生物制药等高新技术产业也得到美国政府各种政策手段的扶持。[2]

而与之相对,欧洲一体化的进程固然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新自由主义的自由化思想,但这也与欧洲各国政府在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政策举措密不可分,而“里斯本战略”以来,欧洲各国在教育、创新投入、产业协调之间的政策协调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政府对于宏观经济,甚至一些微观的经济主体的创新行为的政策扶持与政策干预,其实成为解读欧洲复兴的根本力量。[3]

这似乎产生了一个悖论,作为现代自由主义思想的大本营的美国与欧洲各国,却恰恰并没有真正推行自己所倡导的自由市场机制的作用,在他们的经济发展中,政府的宏观经济管理,在很大程度上,替代了市场机制的作用,从而引导了本国产业结构的演进,推动着本国技术创新的发展,保证了本国经济的稳定发展。

二、从重商主义到幼稚产业扶持理论

其实,运用各种战略性新兴产业推动对于国民经济发展具有重大外部经济效应的各种产业发展的思想历史,完全可以和处于主导地位的自由主义思想相媲美,其历史渊源甚至可以追溯到古典经济理论诞生之前的重商主义。

重商主义思想是诞生于十四、十五世纪,西欧封建制度解体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产生时期的一种经济思想,其主导思想就表现在通过政府推行强有力的贸易保护政策,保护本国经济,追求更高的贸易顺差,促进了当时还处于萌芽阶段的资本主义经济较快完成了原始积累。当时重商主义政府政策干预的主要领域除了对本国经济发展具有战略意义的产业,比如说当时重要的战略性商品的供应部门农业,更多地集中于当时的一些新兴部门,即当时英法等国经济发展的主要源泉制造业,从这个方面来说,重商主义思想其实就是现代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理论的雏形。

尽管重商主义思想为资本主义原始积累奠定了重要的基础,然而过多的政府干预,以及封闭性的保护贸易政策限制了资本主义工业市场的扩大,阻碍了资本主义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这才促成了斯密的古典经济思想的产生。古典经济理论从理论上驳斥了重商主义的政府干预思想,确定了现代市场机制理论,从而为此后的经济自由主义思想提供了理论依据,并长期占据了西方经济理论的主导地位,而重商主义所推崇的政府干预理论则被视受异端学派而长期受到古典经济理论的攻击。

就在斯密的《国富论》发表后不久,经历了独立战争刚刚赢得民族独立的美国开始探索发展民族经济的道路。由于美国与英法等欧洲强国之间巨大的差距,如果单纯选择古典经济理论所倡导的自由市场机制来发展美国经济,那么在绝对成本优势理论的指导下,新兴的美国必将被固化在农业与采掘业等优势领域,而西欧国家则凭借其在制造业上的巨大优势,得以垄断利润率更高,创新能力更强,对于资本主义经济的推动力更大的制造业,那么美国必将成为西欧国家的原料产地和工业品销售市场,而长期落后于西欧国家。

时任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长的汉密尔顿敏锐地洞察了古典经济理论在发展落后国家经济方面的不足,而向美国国会提交了一份《关于制造业的报告》,提出了在美国运用政府的保护性政策,对于一些重点产业实施支持,通过发展工商业来引导美国的经济发展。

汉密尔顿指出当时的美国制造业发展面临着人手缺乏,劳动力昂贵和资金短缺等困难,如果美国政府不对这些新兴的制造业产业提供支持的话,国外竞争和“习惯势力”将会使美国无法建立起本来可以很快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制造业产业。[4]针对这一现状,他提出了包括保护关税、出口限制、对于目标产业的直接政府补贴、对于制造业投入的税收减免等十一个基本政策原则。而在政策作用领域的选择上,汉密尔顿把这些产业政策手段所实施的主要目标产业确定在铁、铜、煤炭、火药和书籍等当时美国的主要制造业产业,而这些产业对于当时迷信“农业立国”的美国来说,恰恰也正代表着未来产业发展的方向,并将为美国的经济提供强力支持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因此,汉密尔顿不仅成为现代产业政策理论的奠基人,他的思想也确定了战略性新兴产业扶持理论的基本框架。

由于坚持农业立国思想的杰斐逊当选美国总统,汉密尔顿的保护本国新兴产业的思想在当时的美国经济发展中并没有得到应用,而伴随着英美关系的恶化,直到1807年的《禁运法案》和1812年的美英战争,美国与西欧国家之间的贸易关系被战争所打断,其传统的外向型经济无法维系,一种被迫的闭关锁国的选择却促进了美国民族工业的发展,从此汉密尔顿所倡导的对新兴经济实施保护的思想才在美国的经济发展中得以应用。[5]

尽管当时的美国经济理论学界,古典经济理论所倡导的自由贸易、完全市场机制理论和汉密尔顿的扶持新兴制造业思想①之间维持了长时期的争斗,最终引发了美国内战(1861~1865)。战后,扶持新兴产业思想主导了此后美国政府的政策选择,即使在新自由主义占据上风的里根政府中,政府对于汽车、航空等新兴产业的保护也并没有消失。

在“美国体系”扶持新兴制造业的思想指导下的美国经济焕发出无比的活力,这也深深触动了当时流亡美国的德国经济学家李斯特。他的名著《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系统梳理了幼稚产业保护理论,构建出一个落后国家保护本国具有战略意义的新兴制造业,利用保护性政策,促进本国经济发展的理论体系。

李斯特深入揭示了古典经济理论背后的国家利益的本质,他认为英国正是通过产业政策所实施的经济保护才获得了早期的发展,而现在他们又通过宣传自由贸易,阻止其它国家再推行产业政策,沿着自己的发展道路,对自己实现赶超。在像德国这样的落后国家中,如果实行自由贸易,只能永远落后于英法等国,而无法实现自身的工业化,只有采取关税保护制度,首先使德国实现工业化,才可能最终在国际贸易中实现自由贸易。因此,李斯特论证了在煤铁等资本主义新兴产业中推行关税保护,保护仍然相对弱小的德国工业免受发达国家制成品进口的冲击,从而扶持德国工业发展的可行性。他的思想后来得到著名的“铁血首相”俾斯麦的肯定,德国也正是凭借其提出的保护幼稚产业理论的指导,才得以逐渐壮大,甚至超越了当时最为发达的英法等国,成为世界经济强国。

三、日本产业扶持政策的成功

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思想贯彻最为成功,在理论与实践上取得的最大成果应该属于战后日本的产业扶持政策体系的构建。战后初期,面对被战争完全摧毁的国民经济,日本政府选择了“倾斜生产方式”,通过对国民经济恢复至关重要的煤炭和钢铁产业采取重点扶持政策,以这些重点产业为突破点,通过政府直接干预的方式,采取财政政策和严密保护等政策手段,支持相关产业的恢复与发展。为了解决煤铁产业中的资金不足问题,日本政府还通过复兴金融公库优惠贷款等手段向这两个产业提供资金支持,对这二个重点产业的强力政策支持,为战后日本的重化工业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从而把日本经济带上了高速发展的道路。

20世纪50年代,日本政府制定了“产业合理化政策”,选择钢铁、煤炭、电力和造船四个行业为重点,鼓励企业通过设备更新和技术进步来降低生产成本,通过政府产业政策间接引导民间对于现代化设备与技术更新的投资,推动劳动生产率的提升。为优化各部门的投资行为,日本政府还先后颁布了《关于我国产业合理化的方针政策》、《企业合理化》、《钢铁工业和煤炭工业的合理化政策纲要》、《电子工业临时振兴法》等文件,采取对重要机械进行特别折旧,对重要产品实行免税,对重要产品的进口免征关税等措施,有效推动了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与劳动生产率的提升。

在政府扶持政策的产业选择方面上,《70年代通商产业构想》和《产业长期构想》开始提出放慢传统的重化工业的增长速度,以追求包括高科技产业、高级组装产业、时髦产业和知识产业等知识密集型产业的发展。此后,日本政府扶持的重点产业,从早期的钢铁、化纤、机械,到20世纪70年代的汽车,80年代再转变为家电、电子、新材料等产业,在这些产业转移中,科技创新在现代日本经济中的地位明显有了突出的提升,政策手段也从早期动员政府资源,推动经济增长,转向利用市场机制手段,引导市场行为,在争取纯经济目标之外,实现一些市场机制无法实现的非经济目标。

20世纪90年代以后,面对日元升值带来的出口下滑,以及长期的经济衰退,日本的政策目标也从关注出口转向关注扩大内需,在产业扶持方向方面,日本政府提出“新技术立国”与“科学技术立国”的方针,重点扶持技术密集型和知识密集型产业。1995年颁布的《面向21世纪的日本经济结构改革思路》提出的通过在现有产业体系中加强科技创新,延长企业价值链,加深国际分工,推动经济结构改革等产业政策思路,更表明了现代日本的产业扶持政策已经转向关注科技创新与国际竞争力的提升,应对全球化竞争格局。

正是得益于战后日本政府有计划地选择一些对于未来经济发展具有战略意义的新兴产业推行一系列的扶持政策,日本很快从战争的废墟中成长为世界经济强国,对于日本经验的研究也成为上世纪末很多西方经济学者的重要工作。其中最为著名就是弗里曼的国家创新体系理论、约翰逊的新产业政策理论与拉尔的产业政策三分法。这三个理论所关注的恰恰都集中在日本政府选择一些创新密集型产业推行有效的扶持政策上。而这些日本政府政策扶持的重点产业往往是对当时的日本经济发展具有较为明显外部性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因为这些产业存在明显的利益外溢,却无法单纯依赖市场机制的运营而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另一方面,这些产业往往需要人员、资金等传统生产要素,特别是知识、信息、技术等创新型要素的大量投入,如果仅仅依靠市场机制的作用,这些产业就可能面临投入不足的困境而陷入发展的瓶颈,从而直接限制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空间。日本通过政府的战略性政策选择,针对这些战略性新兴产业,推行强有力的政策扶持,引导社会资源向这些产业流动,把这些产业发展成为整个国民经济的引擎。

四、现代贸易理论中的政策扶持思想

与日本选择运用政府政策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相似,即使在自由主义思想主导下的欧美国家,一些学者也从理论上阐明了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要性。迈克尔・波特通过引入竞争优势理论,从一个新的视角分析了通过政府扶持政策在要素条件、需求条件、支持性产业与相关产业、与公司战略、结构和竞争等方面发挥作用,如通过补贴或限制,改变某些因素的供给,影响市场对于某些产品的需求,促进或限制相关产业的发展,鼓励或限制市场的竞争行为等等,从而帮助该国的产业或企业创造并保持竞争优势。

布兰德与斯宾塞开创性地把产业政策对企业的国际竞争力的影响纳入国际经济学的范畴之中,指出产业政策可以在决定国内企业的国际竞争力方面充当战略性的角色。他们指出,如果政府能够针对那些在进入市场初期可能会产生由于市场不足,或者无法达到规模经济而造成的运营成本飙升的产业产品提供一定的产业政策支持的话,那么就可以分担相关企业的成本,削弱其自身的后发劣势,甚至创造出其拥有的国际竞争能力,而把原有的企业赶出市场,从而帮助本国企业抢占全球市场,这也成为运用战略性贸易政策,提升本国在与较早进入市场而拥有市场垄断地位的国外竞争者的竞争中的竞争能力的经典案例。

正是在这些理论的指导下,我们看到无论欧美国家,还是以日本为代表的东亚国家,都极为注重运用各种政策手段,对一些战略性新兴产业实施强有力的扶持。波斯顿128大道的发展与硅谷的崛起,反映了政府对于信息技术等新兴产业的扶持,在促进企业技术创新与区域经济发展中的强有力的作用,而美国在新经济中的成功则为美国政府针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扶持性政策提供了事实依据。[6]

上世纪末,伴随着“华盛顿共识”的提出,新自由主义思想一度重新占据现代经济理论的主导地位,它也推动了很多国家的经济自由化、市场化和私有化改革,然而上世纪末“华盛顿共识”在拉美与地区的失败,已经证明了单纯迷信市场的恶果,随着次贷危机的发生,更多的国家开始运用政策对于陷入困境的本国产业与本国企业实施救助。即使是在新自由主义大本营的美国,政府对于金融业与汽车业的注资与行政干预,更证明了在现代经济中对于一些关键部门的扶持与干预,对于维持国民经济的稳定发展和引导未来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

五、结论

通过对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理论与实践的梳理,我们发现,尽管主张完全市场功能的古典经济理论在现代经济思想中长期占据主导地位,然而,事实上,没有一个国家会忽视政府在现代经济中的作用,而历史的事实更是告诉我们,当前的发达国家几乎无一例外地在他们经济启动的时候,选择由政府针对一些对于国民经济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新兴产业推行政策支持。作为全球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如果要想实现我国经济对于西方发达国家的赶超,我们更有必要选择一些战略性的新兴产业,科学地推行一些扶持性政策,提升我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优化我国在现代全球工业体系中的地位,从而实现我国经济的跨越式发展。

参考文献:

[1]姜达洋,张宏武.现代西方理论经济学界关于产业政策的有效性的讨论[J].经济经纬,2009,(1):30-33.

[2]Bingham. Industrial Policy American style[M]. New York:M.E.Sharpe, 1997:3-19.

[3]Bianch, et al. International Handbook on Industrial Policy[M]. Northampton:Edward Elgar, 2006:3-27.

[4]Chang Ha-Joon. Kicking Away the Ladder: Development Strategy in Historical Perspective[M]. London:Anthem,2002:3-4.

[5]贾根良.美国学派与美国的工业化:经验教训与启示[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10,(2):44-49.

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范文第5篇

关键词:金融危机;凯恩斯主义;新自由主义

中图分类号:F830.99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291X(2010)34-0091-03

两年前,太平洋彼岸的次贷危机引发了整个世界的金融海啸,对全世界的经济造成重创。那次金融危机覆盖面广,致使全球的经济蒙上了一层暗纱,直至两年后的今天,全球的经济依旧笼罩在那场经济危机的阴影下。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导致这次金融危机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倡导干预的凯恩斯主义还是提倡自由化的新自由主义,这需要我们用理论来重新揭开这层面纱。

在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中,不受约束的自由市场主义本已名誉扫地,但到20世纪70年代,由于英国首相撒切尔和美国总统里根的推崇而重新翻身,成为经济界的正统。事实证明,新自由主义及其所伴生的自由市场至上主义,不过是披着经济哲学外衣的个人贪欲。在1987年的股市崩盘、1994年的墨西哥金融危机、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破裂期间,美联储一直盲目相信市场的正确性,坚持通过大幅降息的方法增加市场流动性,这一方法屡试不爽,直到本次次贷危机爆发。事后,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也不得不承认,自由市场主义是不正确的。

金融危机爆发后,各国政府为救市、刺激经济采取了大量措施。舆论普遍认为,国家应对经济承担根本性责任,包括挽救私有金融体系免于崩溃,对实体经济提供直接刺激,以及建立国内乃至全球监管机制等三方面。社会人不仅要从凯恩斯学派中汲取养分,也要结合国际形势的现状做出创新。透过这次金融危机,我们看到了凯恩斯主义。

曾经一个所谓的经济学家张维迎说要彻底埋葬凯恩斯主义,当然他的出发点是为新自由主义辩护。他说:“危机出现后,凯恩斯主义的经济干预政策已经开始在全世界大行其道。”这说明什么呢?这只能说明这位所谓的经济学家捏造出来的危机的原因不能被世界资产阶级认同而已,更不要说被马克思主义者认同了。经济学与真实世界之间最强有力的纽带是政治,而政治总是要权衡多方势力的利益的。因此,要评论一种经济学理论对实践政策的影响,或者说实践中的政策在多大程度上是某种学术思想的体现,这是一项非常棘手的问题。虽然基本经济制度的核心不会改变,但具体的管理体制却会随着社会经济形势的变化而改变。在错综复杂的管理体制中,凯恩斯主义和新自由主义总是那么显眼。而这次金融危机之后,凯恩斯主义更加备受关注,新自由主义真的不行了吗?

早在1929―1933年间就爆发过一次经济危机,那次经济危机成就了凯恩斯主义,同时也给新自由主义一次重创。其实那次经济危机首先催生的不是凯恩斯主义,而是世界大战,世界大战的直接后果是什么?是把财富大量的摧毁,需要重建,这种情况下,不采用凯恩斯主义而依然是自由资本主义政策能不能重建呢?答案是肯定的。只不过时间上要花更多,这个各个政府为什么就选择了凯恩斯主义呢。因为再笨的资本家也能感受到这个危机是由什么导致的,当然马克思也告诉了他们,但是马克思是要他们的命,凯恩斯也多少告诉了他们怎么回事,他们选择了凯恩斯主义。这样凯恩斯主义就登上经济舞台。曾经的经济危机把凯恩斯主义送上了前线,但这次经济危机,凯恩斯主义也许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凯恩斯主义也受到了质疑。

在西方社会历史和现实中的“自由市场制度”从来就不曾是纯粹的“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没有哪个政府会让自由市场放任自流,市场要受到大量的治理制度和政府政策的影响。即使是号称世界上最自由的经济体――美国,也历来就不曾放弃过对自由市场的管制,差异仅仅在于,根据经济实际运行的时代要求,不同时代的政府管制的范围和干预的程度是不同的。对于这次国际金融危机和西方国家拯救经济的政策,主流媒体通常以“经济自由主义的终结”、“经济自由化的终结”、“凯恩斯主义的回归”或“复兴”之类的语言来描述和评论之。这类描述和评论既存在对现实的资本主义基本制度的简单化误解的成分,也有对凯恩斯主义误读的成分。因为这类评论把政府对经济生活的干预等同于凯恩斯主义,把凯恩斯主义视为“自由市场”的反对者,根本没有考虑到凯恩斯主义本身的发展;而且,也没有考虑到凯恩斯主义式政策对金融危机的爆发所应负的责任。与此同时,在这类评论中,还把凯恩斯主义者所主张的暂时国有化措施等同于“社会主义化”,进而把凯恩斯主义与新古典自由主义之间的争论,误读为“姓资”与“姓社”之间的思想争论。凯恩斯主义是基于“凯恩斯传统”而发展起来的宏观经济学的统称,它本身就存在各种形态。凯恩斯《自由放任主义的终结》(1926)和《通论》(1936)奠定了这种思想传统的基础。这种传统的核心思想在于:(1)对自由资本主义制度弊端的基本诊断是:“我们生存于其中的经济社会,其显著缺点,乃在于不能提供充分就业,以及财富与所得之分配有欠公平合理。”(2)要修补制度的这些缺陷,政府就必须终结“自由放任主义”,采取积极的行动。这类行动的核心包括两个部分:运用积极的货币和财政政策,进行总需求管理,使经济走向充分就业的均衡;运用收入再分配政策,降低财富和收入的严重不均等程度,以扩大有效需求。由这种思想所引发的“凯恩斯革命”,诞生出“正统凯恩斯主义”。它以IS-LM模型来作为凯恩斯理论的规范表达方式,曾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统治着西方宏观经济学,并且对工业化社会在这一时期的政策有着巨大的良好影响,以至于有不少学者把“二战”后1950―1973年期间发达国家所享有的繁荣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凯恩斯主义稳定化政策的直接结果。就经济学说会影响到实际政策的意义上来说,究竟哪一种理论应对这次金融危机负责呢?这要从影响近二十多年美国经济政策的思想。

在这次金融危机爆发之前的十多年中,美国经济的运行是相当稳定的。因此,在这次金融危机爆发之前,经济学家普遍认为,美国经济之所以出现这种稳定状态,一个重要的因素是“良好的经济政策”,具体地说,就是宏观上的格林斯潘主义和微观上的里根主义。但是,危机爆发之后,经济学家对此次危机的思想根源发生了激烈的争论,相互推脱责任。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家认为,执政时期的美国政府干预市场运行,让本来买不起房的穷人也纷纷“有其房”,是导致这次危机的根本原因,危机再次证明“政府不能解决问题,它本身就是问题的一部分”。新凯恩斯主义则认为,这次危机标志着以自由放任为特征的“里根主义”彻底破产,克鲁格曼教授在获诺贝尔经济学奖当天,还就救市问题在《纽约时报》上撰文,嘲讽布什政府的“两个凡是”――“市场总是对的,政府总是错的”;斯蒂格里茨更是发表“新自由主义的终结”的文章。要对这种互相指责的状态作出实事求是的解析,就必须分析支配近二十多年来美国政策的经济思想基础。

事实上,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的经济政策已经转换为凯恩斯主义和新古典主义并用的政策形态。在这次金融危机发生之前,在宏观政策方面,许多经济学家曾经把美国经济的相对稳定归功于格林斯潘这位从1987―2006年期间的美联储主席,正是他关于利率和货币供给的决策,使美国经济保持在合适的轨道上,避免了深度的衰退和通货膨胀的失控。在这一点上,美联储尽到了职责,也符合凯恩斯主义如何熨平经济波动的政策思想。长期以来,为刺激经济增长,美国历届政府一直推行扩张性的财政赤字政策,大量发行国债。尤其是2000年之后,布什政府一直采用各种方式刺激经济增长,与此同时,为配合扩张性的财政赤字政策,美联储也不断降低利息,导致美国长期利率始终处于低水平。确切地说,2000年,美国纳斯达克股市泡沫破裂,美国面临经济衰退的风险。为刺激总需求,美联储由加息周期转为减息周期。加上为抵消“9・11”恐怖袭击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到2003年6月,已经13次降息,将联邦基金利率从6.5%下调至1%,之后一直保持到2004年6月。这使得企业、金融机构和居民能够以十分低廉的成本进行融资和借贷。格林斯潘主义①的这种长期低利率政策虽然使美国得以避免陷入经济衰退的风险,但同时也造成各种投机性泡沫的形成:房地产泡沫、股市泡沫和信贷消费泡沫。因此,至少从表面上看,在经济泡沫的培育过程之中,格林斯潘一直使用有意含混不清的相机抉择货币政策来调节经济,这种做法使得其理论立场也不甚清晰――人们笼统地用“新货币主义”来指称这种货币主义与凯恩斯主义的混合体。其实,这正是新凯恩斯主义的本质。如果说这次金融危机的根本原因在于美国自身的宏观经济政策,那么,新凯恩斯主义怎么脱得了干系呢?同样地,如果说“以自由为核心的监管理念、监管制度的漏洞和监管手段的不足使金融体系的风险逐步积累,是导致此次危机的重要原因”,那么,新古典主义经济学也脱不了干系。20世纪80年代,里根政权掀起“新自由主义”政策潮流,形成“里根主义”。这种“里根主义”的核心思想其实也就是新古典主义政策思想的核心,即“小政府”和“经济自由化”。“小政府”要求减少政府财政支出,具体地说,是想尽量削减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其理由是: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是无效率的,并没有让低收入人群受益,而且,社会福利会导致个人丧失积极的生活态度。“经济自由化”思想认为,市场是最有效率的制度,应当尽量取消对市场行为的约束。在美国的实践中,这类政策集中表现为所谓的“放松管制”。自那之后,长期以来,美国过于相信自由市场的自我约束和自我调整能力,在推动金融自由化的过程中,主观上造成了金融监管的缺失和松懈。格林斯潘崇尚自由经济、完全信任华尔街、强烈支持发展金融衍生产品,成功地说服国会废除了大萧条时代的法律(这些法律把商业银行与投资银行分开,以降低金融体系的风险)。1999年美国颁布新银行法,进一步放松了金融管制,金融经营模式的“分业管理”被打破,“混业经营”大流行,形成了“裁定型金融运作模式”,即利用市场定价的扭曲,通过“低买高卖”,套取高额利益,展开“资金游戏”。2005年5月,面对质疑衍生品泛滥、要求美联储介入次贷监管的舆论,时任美联储主席的格林斯潘认为,金融市场自我监管比政府监管更为有效,坚决反对政府加强金融监管。2008年10月23日,格林斯潘在国会就金融危机作证时,不得不承认当初“假设那些自利的银行等机构,有意愿也有能力保护其投资者、银行的资产以及银行的生存”而反对监管金融衍生品的做法存在“部分错误”,承认缺乏监管的自由市场存在缺陷。在这种意义上,新古典主义经济学自然对危机负有理论和思想上的责任。凯恩斯革命本来就是在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的历史环境中产生的。在这种意义上,凯恩斯主义带有危机经济学或克鲁格曼所说的“萧条经济学”的性质。因此,这些国家的救市政策符合凯恩斯主义的主张,是不足为奇的。

另外在新凯恩斯主义者看来,所有这些做法是理所当然的。例如,著名的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克鲁格曼就认为,“我们要以不惜一切代价扭转形势的精神来应对当前的危机,如果我们做得还不够,那就加大力度,改变方法,直到信贷开始流动,实体经济开始恢复”。与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一样,这次危机也遇到了“流动性陷阱”:① 利率几乎降至零,经济仍然低迷不振。之所以会陷入“流动性陷阱”,主要原因在于金融体系的财务状态不佳。其结果,必然导致有效需求的崩溃。虽然当前危机的具体原因不同于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但新凯恩斯主义的标准治疗方案是相同的,那就是扩大政府开支和充实银行实力。中央银行虽然可以利用降低利率的方法治疗通常的衰退,但面对“流动性陷阱”,却必需改变货币政策的处方:制造温和的通货膨胀!因为“通货膨胀预期会降低人们存钱的意愿,从而将一个经济体拉出流动性陷阱”。因此,对于应对这场危机,克鲁格曼提出的具体方案是:首要而紧迫的任务是金融救助以避免金融瘫痪,而要实现这一点方法就是注入更多的资金,注入资金的系统应该包括传统银行和影子银行系统。如果注入资金效果不显著,可以对金融体系实施全面的暂时国有化。其次,即使信贷市场复苏了,全球性的经济衰退威胁仍然存在,必须采取“素来高效的老药方――凯恩斯主义的财政刺激措施”。最后,在经济呈现出恢复之势,则必须转向预防性的措施,改革金融体系,以防止危机再次爆发。值得注意的是,克鲁格曼所提出的金融体系国有化只是暂时性措施,“一旦形势转危为安,就必须立即对金融体系实施再私有化”。这也表现了克鲁格曼与凯恩斯传统的一致观点――政府干预仍然是建立在自由市场制度之上的调整。

即使是如此,也有一部分经济学家忧心忡忡,甚至提出质询。例如,自由主义经济学家加里・贝克尔和凯文・墨菲就反对美国政府的巨额救市方案,担心“这种刺激经济的权宜之计有可能让政治议程取代商业判断”,甚至于让保守论乘机抬头。他们认为,当前国际社会应对危机的方式存在三个基本缺陷:对问题过于宽泛的诊断、有关市场失败能够通过政府的解决方案轻松克服的错误看法,以及未能关注当前各项行动的长期代价。他们认为,“政府的各种反应已展示出这样一种危险,即意在帮助的干预行为,可能反而会加剧问题。 这次金融危机不可能让包括新凯恩斯主义者在内的经济学家放弃对自由市场的信任。但是,它一方面会使凯恩斯主义者更谨慎地审视自由市场制度本身存在的内在缺陷,另一方面也会使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家对政府干预行为的怀疑程度降低。因此,此次金融危机给凯恩斯主义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强化其学术地位,并加快这两种“主义”走向“新的综合”。

我个人认为,透过这次金融危机,我们要真正的认清什么是凯恩斯主义,弄清凯恩斯经济理论的含义,不能盲目的依赖,一遇到经济危机就认为是新自由主义惹的祸,一遇到经济下滑就通过扩张性财政政策刺激经济。由于“抗药性”,为了保持一定的经济发展速度,需要的财政投入会越来越大,经济就会陷入完全瘫痪状态。凯恩斯主义的经济政策,曾经保持了战后西方市场经济国家长时间的经济繁荣,也曾经给经济危机带来希望,然而最终由于人们的理性预期和自我保护,出现了通胀和失业交替上升的滞涨现象,这就是凯恩斯主义的副作用。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弗里德曼的货币主义,他使得经济学回归到市场调节,即所谓的新自由主义。新自由主义曾允诺给人民带来稳定与幸福,给经济带来效率和繁荣,给世界带来和平与发展。但是事实:新自由主义经济金融理论,不仅给实体经济带来了贫富分化、消费不足、生产停滞,而且在虚拟经济上积聚了巨大的金融风险,给全球经济金融带来动荡不安。从经济实践来看,新自由主义不是减少了,而是增加了资本主义世界金融危机发生的频率,并且一次比一次有更大的杀伤力。

其实所谓新自由主义本来只是一个学术问题,只是市场调节多一点还是政府干预多一点的问题。但是却越来越被一些带有有色眼镜的人一味的关注。在当前的社会,我们不能全盘否定新自由主义,也不能完全拿来凯恩斯主义,必须考虑前车之鉴,后车之覆。只有这样,我们的全球经济才不会一次又一次受到金融危机的摧残。金融危机爆发两年后的我们依旧需要探讨凯恩斯主义对金融危机的影响,因为我们的经济依然处于灰暗。

参考文献:

[1]任丁秋.萧条命运:关于凯恩斯主义[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9.

[2]琼・罗宾逊.美英经济学家评凯恩斯主义[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8

[3]丁冰.原凯恩斯主义经济学[M].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2006

[4]诺姆・乔姆斯基.新自由主义和全球秩序[M].扬州:江苏人民出版社,2000:3.

[5]陈才兴.新自由主义在拉美的发展变化及其前景[J].经济学动态,1999,(3).

[6]傅殷才.新保守主义经济学[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1994:28.

相关期刊更多

数字通信

部级期刊 审核时间1个月内

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业和信息化部

心脏

统计源期刊 审核时间1-3个月

第四军医大学

自动化信息

省级期刊 审核时间1个月内

成都科学技术服务中心;成都自动化研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