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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历史宋朝知识点总结

高中历史宋朝知识点总结

高中历史宋朝知识点总结范文第1篇

[高考真题解析]

41.(12分)阅读材料,完成下列要求。

历史地图包含了政治、经济、文化等多种信息。

比较图9、图10,提取两项有关汉唐间历史变迁的信息,并结合所学知识予以说明。

解析及参考答案:历史地图也像文字一样,包含多方面的信息,需要根据地图信息结合所学知识进行提取总结,只要解题方法得当、思路正确,做这类题并不是很难。

(1)通过对两幅地图中州、道的分布比较可以发现,东汉时的州多分布在黄河中下游,而唐朝的道南北分布相对均衡,这主要是因为唐朝时期南方经济得到进一步发展的结果。如此可以形成如下答案:

要点一:信息:汉代的州多集中于黄河中下游地区,唐代的道南北分布大体平衡。

说明:汉唐间南方社会经济有了很大的发展,到唐朝时,南北经济趋于平衡。

(2)通过对比地图我们还会发现,东汉的州和唐朝的道地理划分的依据不大相同,这样我们可以总结出如下答案:

要点二:信息:汉代州名与唐代道名的划分规则有很大不同。

说明:唐代“道”的划分更注重山川地理形势,如依据长江、汉江、武夷山等划分各道。

(3)从宏观看,我们会发现东汉时期的州管辖范围广,面积普遍较大,而唐朝的道面积普遍较小,说明唐朝生产发展、人口增加,地方事务增多,所以需要改变。

要点三:信息:东汉时期州管辖范围广,面积普遍较大,唐朝的道面积普遍较小。

说明:唐朝时期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地方人口的增多,地方事务更加复杂,需要加强管理。

(4)从微观看,我们从地图中发现只有东汉的交州和唐代的岭南道管辖地盘变化不大,如此可以形成如下答案要点:

要点四:信息:汉代“交州”与唐代“岭南道”的管辖区域变化不大。

说明:这一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缓慢。

(5)在汉代地图上,我们看不到“吐蕃”、“南诏”和“流求”的字样,而唐朝地图则标注明确,说明唐朝和这些地区关系友好。

要点五:信息:唐朝地图上标注有吐蕃、南诏和流求,而汉代地图则没有标注。

说明:从汉朝到唐朝民族边疆地区有了新发展,与中原地区联系加深。

(6)从地图中我们可以看出,唐朝地域辽阔,且道的设立是为了加强对地方的监察,是加强中央集权的表现。

要点六:信息:唐朝疆域比汉朝扩大,加强了对地方的监察。

说明:唐朝中央集权进一步加强。

[启示]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这种命题延续了前两年材料题的开放性意图,解答方式上要求学生言之有理、史论结合,提倡自主思考,这有助于充分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能够很好地考查学生的历史综合素养。实际上,近几年历史高考命题有一个明显的缺失,就是缺少对历史地图和历史地理知识的考查,古人尚讲究学习历史“左图右史”,今年的命题无疑是对这种缺失的补充,是明显的进步。相信这种考查和命题方式今后还会出现。

[巩固练习]

阅读材料,完成下列要求。(12分)

比较唐都长安城地图和宋都东京城地图的不同,结合所学知识分析说明其成因。

思路分析:解答这一类试题建议按照以下方法确立分析思路:①以图片所给信息为基础,依照设问要求提取信息。从两幅地图我们可以提取到以下信息:城‘市布局不同,唐都长安街道呈棋盘状分布;唐朝宫城在城市的最北部,而宋都东京大内在城市中央;宋都水运较发达;唐都东市、西市分立,宋都设有夜市和商业区;宋都有专门的娱乐场所瓦肆等。②对所提取信息进行甄别,去伪存真,排除无用和干扰信息。如唐都呈棋盘分布、唐朝宫城在北部而宋都大内在中间等都不是典型区别,实际上都体现了皇权至上和中央集权,是无用和干扰信息。③将有用信息和所学知识结合,加以分析。如北宋东京“市坊合一”、设立夜市和瓦肆都与商品经济发达和市民队伍壮大密切相关;东京水运发达主要是因为经济中心南移,为保证京城物资供应,需要南粮北运。④参考分值组织答案,要求言简意赅、要点明确。本题12分,一般要求两个基本要点,每个基本要点又包含“不同”和“成因”两个具体要点。所以,本题共有4个具体要点,每点3分。以上思路分析结束后就可以动手行文、总结答案了。

参考答案:(1)唐朝长安设“东市”、“西市”,市坊分离;北宋东京打破了“坊”、“市”界限,市坊合一,改变了前代都城的城市布局。成因:北宋时期商品经济得到进一步发展。

(2)宋东京出现了夜市和早市。唐都长安实行宵禁,只有白昼市场,而且有时间限制。成因:唐朝对商业活动管理较为严格,北宋打破了前代都城对商业活动的时间限制,促进了商业的发展。

高中历史宋朝知识点总结范文第2篇

宋老师的这一堂历史课的独特之处在于以一道富有生活情趣的历史探究题贯穿其中。宋老师将这类探究题美其名曰“历史‘小诊所’”,要求学生作为“医生”“坐堂会诊”。

众所周知,探究题作为一种历史题型,如同一位深邃而又威严的老人,绝大部分学生对其都存在畏惧心理。其实笔者认为教师如果能把探究题设计得巧妙、新颖、有趣并回归现实且能充满生活情趣的话,学生定会消除畏惧心理,提高学习兴趣,并顺利完成学习任务。比如宋老师讲授《宋朝的社会经济》这一节内容,其亮点在于讲述“繁荣的商业和城市”时,先让学生认真阅读这一部分内容,然后用多媒体打出早已精心命制好的一道探究题: “根据你以前所学的相关知识以及刚才阅读的内容所掌握的历史知识,从下面这段文字材料里找出不符合史实的内容,并简要说明你的理由:在北宋中期的东京城内,人们按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日复一日地生活着。因为政府有严格的规定,不许随意进行商业活动,必须到统一的‘市’里进行交易,而‘市’的开放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人们不能随心所欲地进行,再加上金属货币过于笨重,没有任何轻便的货币可以利用,所以人们无法轻松地完成交易。另外东京也只是达官贵人享乐的地方,一般的百姓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享受自己的精神生活,只有等到元旦的时候才能放松一下。在东京街头,白天里能看到很多骑着高头大马的或者坐着马车的人,他们衣着光鲜,色彩美丽;还能看到许多妇女大步流星地走在街头,来来往往,但一到晚上就看不到这些人的行踪了。”

与这同时,宋老师事先就提醒学生:“医生给病人看病要对症下药,同学们给‘病题’瞧病一定也要对症下‘笔’呀!同学们应该知道历史就是过去人们生活的反映,是需要运用理性去思考的。所以作为晚辈后生的你们,在考究历史时,一定要用‘冷思维’去还原历史,才不至于歪曲历史。”

学生乍一看这道探究题目,懵了。但仔细想想,与宋朝“繁荣的商业和城市”的内容一对照,就如同欣赏一幅北宋生活画卷——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赫然立于眼前。这时,再用多媒体放一曲舒缓的古筝音乐,让学生在音乐声中去探究,去思考,学生会感觉好像是在欣赏一幅美术作品呢!

再者,针对学生的实际情况,做这道历史探究题时,宋老师先举了个例子来引导,也就是帮助学生找出其中的一两处错误,如:在北宋时期商业贸易已经不再像唐朝等朝代的时候仅仅局限在“市”里进行了,而是大街小巷均是店铺林立,所以说商业活动必须到“市”里进行交易是错误的。这样有了教师的引导、示范、启发,再加上我省历史科考试为开卷考试,可翻阅书本及有关资料,学生通过“按图索骥”,查阅相关资料,找到相对完整的答案,“会诊”结果总结如下:

第一处错误:“不许随意进行商业活动,必须到统一的‘市’里进行交易”不符合历史,因为在北宋时期商业贸易已经不再像唐朝等朝代的时候仅仅局限在“市”里进行了,而是大街小巷均是店铺林立,所以说商业活动必须到“市”里进行交易是错误的。

第二处错误:“没有任何轻便的货币可以利用”与历史不符,因为北宋初期就已经出现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交子。到了北宋中期,应该纸币已经流通开来了。

第三处错误:“一般的百姓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享受自己的精神生活”不符合历史,因为宋朝提供了为广大市民阶层进行娱乐的场所——瓦子(或称瓦肆)。

第四处错误:“只有等到元旦的时候才能放松一下” 不符合历史,宋时节日其实有很多,比如元宵节、中秋节等重大节日,广大百姓完全可以得到放松身心的机会。

第五处错误:“白天里能看到很多骑着高头大马的或者坐着马车的人”不符合史实,因为宋朝时马比较少,人们出行一般都坐轿子或乘坐其他牲畜拉的车。

第六处错误:“他们衣着光鲜,色彩美丽”也不符合历史事实,因为宋朝服装的颜色是具有等级界限的,一般的老百姓只能穿黑、白两种颜色的服饰。

高中历史宋朝知识点总结范文第3篇

关键词:钱大昕;超越考据;制度阐释;历史评论

Abstract: As a great master of textual criticism, Qian Daxin made several investigation-combined historical studies with stress on edition collation and text exegesis. His studies involved a systematic examination of the evolution of executive since the Wei and the Jin Dynasty, a careful rearrangement of the evolution of political and military systems under feudal system and detailed analyses of historical personalities and phenomena. All this will show the less concerned side of Qian's historical thought and approach to history and reveal the current characteristics and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of academic research in the reign of Emperors of Qianlong and Jiaqing.

Key Words: Qian Daxin; beyond textual criticism; interpretation of the system; historical comment

钱大昕(1728—1804)字晓徵,一字辛楣,号竹汀,江苏嘉定(今上海市嘉定人)。其治史范围广于同时诸家,于正史、杂史而外,兼及舆地、金石、典制、天文、历算及音韵,精心撰有《廿二史考异》、《十驾斋养新录》等,后世将其著述辑为《潜研堂丛书》刊行。作为一名考据大家,钱大昕不仅重视文献版本的校勘、文字的训诂解释,他还重视对史书本身记载内容的考辨,更有建立在具体考证基础之上的历史分析,进而总结出一系列有价值的历史认识。以往学者往往因为钱氏的考证成就而忽视其后者的学术意义,乃至影响对乾嘉史家治学特点的把握。[1]33笔者试图通过相关内容的梳理,综合钱氏历史著作中有关魏晋以降行政中枢的演变及其实质的探究,封建体制下政治、军事制度变迁的考察,对历史人物和历史现象的评论等,发掘他历史思想和治史方法不为人重视的一面,同时与另一位考证名家王鸣盛作适当的比较,进而为全面和客观地评价乾嘉学者的学术成就提供必要的参考。

一、 论魏晋以降行政中枢的

演变及实质钱大昕考证魏晋至唐宋时期行政中枢的条目繁多,将其归纳贯串,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专制王朝中枢的演变及其实质。首先他注意到魏晋南北朝之际,尚书令、仆射位居端揆,一般被视作宰相。但是,他们如果没有参与中枢机密(即参与决策或草拟诏书等),就不是名副其实的宰相,因为即便是真正的“三公”或“仪同三司”者,也未必预闻国政。由此,他得出“宰相无常职,惟预机密者,便得称之”的精辟结论。在此基础上,他总结封建体制下“官职之随人重轻”[2]卷36《南史考异二》的特点,也就是说行政官员职权的大小是与具体的人联系在一起的,一方面说明皇权最终起决定作用;另一方面也显示出行政制度缺乏稳定性。可贵的是,钱大昕能拓宽视角进一步探讨唐宋以后宰相制度向多极化演变的趋势。

唐初,以侍中、中书令为宰相,此二官者皆三品也,然它官亦有三品阶,故入相而官未至侍中、中书令者,必云同中书门下三品,其资望稍轻者,则云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大历以后,升侍中、中书令为二品,自后如相者但云平章事,无同三品之名矣。当时除三公者固不乏人,未尝以三品为限,但三公不必知政事,而居宰相者不皆二品以上官。中叶以降,并有除侍中、中书令而不入政府者矣。[3]卷34《再答袁简斋书》

此项考证反映出唐代中枢机构出现的几个变化:一则,中枢组成人员不断增加,也就是宰相越来越多,意味着中枢权力有所分散,相互钳制有了可能;二则,品级要求相对比较灵活;三则,所谓“三公”地位虽高却不一定参与政事;四则,唐中期以后,连名副其实的宰相也有不参与国政的。此外,他还勾勒出中枢内部的微妙差异,唐初三省长官并为宰相,睿宗之后,但以中书、门下为政府,尚书左右仆射,品秩虽崇,不加平章事“即不得与政事,亦其势使然”;而且中书、门下在禁中,中书、门下长官议政之所即政事堂,尚书省却在宫城外,开元十一年(723),政事印改为中书门下印,由此证明尚书不如中书、门下两省之“清切”,意味着中枢机构中,掌握决策与驳议权力的机关重于执行机关。在此基础上,钱氏又探讨宋代中枢格局的衍变。起初,司徒、三公之官亦非虚衔,侍中以真宰相身份“入政府视事”,但太宗端拱元年(988)之后,“虽侍中而不加平章事,只为使相,非真相”。[2]卷67《宋史考异一》说明行政中枢的构成很快走向常态化,朝臣必须加上“平章事”之类的头衔,才有参与行政中枢并行使宰相权力的可能。钱大昕对封建中枢权责的考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反映出他历史考证的具体特点,即通过细微的辨析,及提纲挈领的概括,诠释了最高行政长官即宰相的构成伴随时代的发展渐渐走向常态化与制度化的趋势,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中也有异曲同工的考辨,二人的阐发及论述对唐代政治史的研究颇有启发意义。

不仅有对宰相制度的深入分析,钱大昕还对唐宋以后与皇权关系密切的学士制度多所考察,大致梳理出专制制度进一步加强的另一条途径。他首先对作为宰相加官的“大学士”追根溯源,“自元和(806—820)以后,宰相兼弘文馆、集贤殿大学士,率以为常。……宋初,昭文馆、集贤殿大学士皆宰相领之,盖沿唐五代之旧。其后置观文殿、资政殿大学士,虽不任事,亦以前宰执充,余官不得与焉。明代始专以殿阁大学士为宰辅之官,然秩止五品,国朝始升为正一品。”[4]卷10《大学士》钱大昕注意到唐中叶以后,一个由皇帝直接操纵、掌握草拟诏书等机要大权。无固定职位,也无高级品阶,却对相权起到分割作用的翰林学士开始在中枢崛起,所谓“内相”的地位及职权渐渐凸显。起初,翰林为掌制之地,“学士无定员,……无品秩,但以它官充选,又为天子私人,故不隶三省。……学士亦差遣,非正官也”。[2]卷44《唐书考异四》唐季翰苑变为要地,宋初枢密直学士亦被视作要职,“元丰改官制以后,学士之名渐重”[3]卷28《跋中兴学士院题名》。接着,钱大昕对“内外制”的发展及相互牵制给予剖析,“唐中叶以后,翰林学士掌内制,中书舍人掌外制,谓之两制,然亦恒以它官知制诰行舍人事。……知制诰与学士,对掌两制,自唐五代皆然”[2]卷71《宋史考异五》,“中书舍人在唐宋为词臣之荣选”。[3]卷28《跋两房题名录》实际上,它们之间既有区别,又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关系。钱大昕指出:“论委任之清切,则内制优于外制。……故有‘内相’之称,而即为入相之阶。其掌外制者亦多用它官兼摄,谓之知制诰,其真除舍人者盖寥寥矣。舍人为五品清要官,故常为翰林序迁之阶。由学士迁舍人仍掌内制,非兼掌内外制,亦非左迁外制也。”[4]卷15《楚金禅师碑》可以看出,内制相对更为重要,但有时又需要经由中书舍人作为升迁之阶,尽管职权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元丰(1078—1085)以前,两制皆称“知制诰学士”,若单称“知制诰”者仅掌外制,“学士”若不掌制则衔内不云“知制诰”。凡此,都显现出论者独具慧眼的卓识。以上,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卷74“新纪不见王叔文”诸条中也多所辨析,视角略有不同,内容可相互补充。这些对探究唐中叶以后中枢机构的组成、演变及其功能的多样化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颇有意义的是,钱大昕对明以降中书舍人职权的变迁所进行的考察。他指出,明太祖裁撤中书省,设中书科,其职员主书写诰敕,秩仅七品;后有文华殿中书舍人主书写匾联,武英殿中书舍人主绘画,内阁亦有中书舍人,如同古代之省掾。嘉靖、隆庆以后,阁权日重,出现中书作奸犯科的现象。直至清代,舍人“跻九列、登方面者,彬彬然盛矣!”[3]卷28《跋两房题名录》由此展现明清以来专制集权高度强化下的产物——中书舍人的发迹历程。此外,他发掘元代行政中枢任用汉人的实质,其结论不无意义。“元中书省有右丞相、左丞相,有平章政事,有右丞、左丞,有参知政事,皆称宰辅。而秉政者丞相也,皆蒙古、色目世家为之,平章间有用事者,右丞以下虽曰与闻国政,其委任已轻矣。世祖之世,平章兼用汉人,成宗以后,汉人授平章不过李孟、张硅、王毅三人,右丞以下,始参以汉人。然南人初无入中书者,顺帝时始有危素一人,亦仅得参政耳。”[3]卷34《三答袁简斋书》强调汉人有官至宰执者,而南人却不得入台省,一定程度上揭示出元代民族政策的具体特点。总之,钱大昕对唐宋以至元明清中枢制度的论述常能切中要害,显示出眼光的敏锐及见识的不凡。因此,不能将其仅仅视为一个专作纯粹技术性考证工作的代表人物。

与上述对行政中枢的考辨有一定联系的,还有钱大昕对唐宋官制在具体职务与实际品秩之间存在着差异的探究,他述道:

节度、采访、观察、防御、团练、经略、招讨诸使,皆无品秩,故常带省台寺监长官衔,以寄官资之崇卑,其僚属或出朝命,或自辟举,亦皆差遣无品秩,如使有迁代,则幕僚亦随而罢,非若刺史县令之有定员有定品也。此外如元帅、都统、盐铁、转运、延资库诸使,无不皆然。即内而翰林学士,弘文集贤史馆诸职,亦系差遣无品秩,故常假以它官,有官则有品,官有迁转,而供职如故也。不特此也,宰相之职,所云平章事者,亦无品秩。自一二品至三四五品官,皆得与闻国政,故有同居政地,而品秩悬殊者,罢则复其本班。盖平章事,亦职而非官也。[2]卷58《旧唐书考异二》

钱氏之总结关键在于,从地方到中央,从宰相到僚属,都出现了具有相同的职权却在品阶上有一定差异的现象,反映出唐宋时职官制度的具体特点,表明封建皇权在操纵行政体系并调动各级官员的主动性和积极性方面有较大的灵活性。此外,他注意区分检校、兼、守、判的不同,强调唐初所谓检校者,虽非正授,却办本职事,如检校侍中、检校中书令、检校纳言等,都列于《宰相表》,与真授者无异。针对唐中叶以下诸将多以军功获得检校官之衔,钱氏指出这就是所谓的三公、三师、仆射、尚书、常侍,“车载斗量,有名无实”的缘故。至于行、守、试,则以官职之高下有所区别;判与知之分,是“品同为知,隔品为判”;判、知而外,又有权发遣者,以其资轻而骤进,故于结衔处稍示区别;而同一落,落职则为罢免,落致仕则为复用。至于宋代百官之除授,也有官、职、差遣之别,“差遣罢而官职尚存,职落而官如故”。钱大昕还强调,宋之官制前后不同,元丰以前,所谓尚书、侍郎、给事、谏议、诸卿监、郎中、员外郎之类,皆有名而不任其职,称为“寄禄官",仅作为叙迁之阶而已;元丰以后,尚书、侍郎等皆为“职事官”,而以旧所置散官为“寄禄官";元丰以前所云“散官”,不过如勋封、功臣、食邑之类,徒为文具,无足轻重,其后改为寄禄官,“以校官资之崇卑,则亦不轻矣”。[3]卷28《又》上述考辨可谓细致入微,对清唐宋官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极有价值。当然智者千虑,大家也难免有失误之处。略举一例:吴缜《新唐书纠谬》卷12讥《新唐书》载,“唐俭为内史侍郎,又或作中书侍郎”,钱氏为《新唐书》辩护称,窦建德传:以孔德绍为内史侍郎;孔述睿传:高祖德绍,事窦建德为中书侍郎。岑仲勉指出:“钱氏引《新书》,德绍或作内史侍郎,或作中书侍郎,固将为两者通称之证,但试思之:唐官改制,是否建德亦改制?若不然,则钱氏引之,非特不能为宋氏辩护,且于《新书》两传之官称歧出,增多一段纠谬资料耳。”[5]卷1《孔德绍中书侍郎》岑氏之论较为中肯。

二、 封建体制下政治、军事

制度变迁的考察钱大昕对封建体制下政治和军事制度的考察有所侧重,尤其关注那些内容复杂,史籍记载含糊不清,但又关系到封建王朝根本的一些制度层面,包括分封制、九品中正制等。学术界有一种观点,即认为汉代的分封就是将所封郡县之民户全部授予受封对象[6]附录2《答钱詹事论汉侯国封户书》,但钱氏通过文献比勘提出了不同的见解,即“列侯封户虽有定数,要以封界之广狭,定租入之多寡,不专以户数为定也”,“一县之户,不止此数,除侯所食外,其余归之有司也。高祖功臣尽食一县者,惟平一人”。[2]卷8《汉书考异三》这就是说汉代封户因为地域广狭的不同,因此被授予同样之爵位可能在剥削对象的占有上会有差别,剩余之户数则由地方政府支配;同时,随着地方经济的恢复和发展,逃亡户回归乡里,“是则复业户口在列侯封内者例得兼食之”,因而封户会有相应的增加,并非一成不变,“列侯但以封户定其疆界而食之,此外尚有余地,仍属有司,理可信矣。……仆于读史,择善而从,非敢固执己见。”[3]卷34《与梁北论史记书三》在此,他不仅勾勒出汉代封户的实际情况,而且明确地表达了治学的基本理念。钱氏又对魏晋至唐宋的封邑制度作进一步的梳理,指出南朝宋五等之封“但假虚号,未有户邑,盖出于一时权宜之制”;[2]卷24《宋书考异二》北魏公侯五等亦为虚名,并没有真正的食邑;隋唐以降,“五等封邑皆虚名,非真有食户也。唐人结衔,有食邑、食实封之别,盖因于此。宋则并所食实封者谓,亦有名而无实矣。”[2]卷39《北史考异二》此论要言不烦,抓住了中古以来封邑制度的实质,意义匪浅。

至于钱氏对两汉至魏晋禁军管辖权的探讨,则透过制度表象,把握住军权演变的实质,显示出他历史考证中不同寻常的视角。钱大昕从两汉以来“校尉”职责的变化入手,归纳原来出将带兵的大将军到边塞广置各校尉,又从禁军设五校尉发展成七校尉,最后到东汉灵帝创设的西园八校尉,指出原先“不常置”的校尉名目渐多,进而丧失“典兵之官”的职责以及“任寄最重”[2]卷17《三国志考异一》的地位。与此相对,他注意到魏晋之际“领护军”地位的提升,指出骠骑至龙骧将军皆虚号,若非持节出镇,不得领兵,领、护、左右卫、骁游、前后左右将军才是真正的“主兵之官”,正所谓“领护之权重,而执金吾遂废不置,卫尉亦为闲曹矣”。[2]卷20《晋书考异三》由此说明两汉至魏晋禁军衙署变化的实质,即由外朝的管辖范围转变成由皇帝直接支配下的军事指挥系统的下属。

钱大昕进而围绕中央与地方之间客观存在的分权与集权的矛盾斗争展开分析,总结魏晋之际中央对地方的控制通过军政合一的手段得以加强的趋势。钱大昕注意到,魏晋南北朝时,军府兼领郡县的现象较为普遍,“晋自南渡以后,军府僚佐,皆带本州守相,取其干禄,……亦有以幕僚而领县令者”。[2]卷23《宋书考异一》梁陈之间“往往有以刺史资领郡守县令者,……又有以刺史资监别州者”[2]卷27《陈书考异》,乃至军府之僚佐无不带守令,这是一种情况;另有“诸王冲幼出镇开府,多以长史行州府事,或府主以事它出,亦以府僚行事”;[2]卷26《梁书考异》北魏还有朝官兼任地方官的现象,如中书侍郎、尚书左丞兼地方县令,这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中央对地方的控制趋于强化。此外,他重点考察了都督制的特点,如刺史不督军者,谓之单车刺史;晋太康(280—290)中,都督知军事,刺史治民;惠帝末,乃并任,非要州,则单为刺史;南渡以后,都督例领本州刺史,其兼督它州则“视权任之轻重,而损益焉,亦有都督而非刺史者”。[2]卷22《晋书考异五》他还注意到晋以降,都督必带将军号,军号有高下之分,刺史都督军事者只有加军号才得开府置官属等。 对唐宋“节度使”名实演变的阐释则是上述认识的深化。钱大昕注意到唐乾元(758—759)以降,节度使皆兼管内观察处置使,或不置节度,则观察使也带团练、防御之职。观察治民事,节度、防御、团练皆治军事,“惟权任有轻重耳,非易节度为观察耳”,“史家省文,于节度即不称观察,于团、防则但称观察,以节镇为重”。[3]卷28《跋新唐书纠谬》到了宋代,随着中央集权的强化,节度使的权势必然遭到抑制,“唐时方镇各擅其地,未奉朝命者,往往自称留后,权势与使无异。宋初除藩镇专擅之弊,留后与使,品秩攸殊”。[2]卷67《宋史考异一》宋王朝对地方的控制,还表现在文武官员往往兼有双重职能,一方面诸州守臣“例兼兵职。……诸州军及缘边,又有管勾一州,或一路二路兵甲巡检者”;另一方面节度使例兼观察处置等使及本州刺史。针对宋金之际军州之别,钱氏澄清了《宋史》、《元史·地理志》等史书中容易使人产生混淆的记载,指出宋代节度军号有不同等级,“称军者有二等,一为节度军号,以宠大州;一为小郡之称,大约由县升军,由军升州。……军名虽同,而品秩大小迥殊”;又考宋制“州有四等,曰节度州,曰防御州,曰团练州,曰刺史州。志称军事者,即刺史(刺史州之幕职,例称军事推官、军事判官,故志称军事)”。[2]卷69《宋史考异三》而《元史·地理志》中往往将金代沿袭北宋所设置的州,直接改称某某军,极为错误。如保州,北宋为军事州,入金后,升为最高一级的节度州,其州名并未改变,之所以它又被称为军,是因为其军额为顺天之故,并没有将州改为军;《元史》又载“雄州,宋为易阳郡,金为永定军”,其实宋、金都称其为雄州,只不过宋为防御州,金升为节镇以永定为军额而已;最后他强调《宋志》所载“由州升军,皆谓由防团刺史,升为节度,初非废州称军”。[2]卷88《元史考异三》钱氏之论对宋史研究颇有价值。

在此,有必要对钱大昕经由制度考察进而联系现实所阐发的政治理念及经世思想作一番分析。作为一位严肃笃实的学者,钱氏不仅在学术上取得了诸多成就,而且在经世思想指导下,对当时社会制度存在的弊端,提出了不少建设性意见。他重视制度的效能,赞扬司马光撰《荐士录》、《举贤能》荐贤报国,讽喻“近世大臣有终身不荐一人,而转得公正之誉者,岂古今时势不同欤?身家之念重,而忠爱之意薄也”。[4]卷18《荐贤》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当时官员荐举制度提出的批评。此外,他对地方制度的一些陋习加以抨击,表现出鲜明的鉴戒意识,钱氏指出:“父母官之称,自宋初已有之矣。虽然天下无不爱子之父母,而却有不爱百姓之官,甚至假其势以恣其残暴。苟有人心者,能毋顾名而惭且悔乎?”[4]卷16《父母官》“令以亲民为职,今之患在不亲民而亲吏胥。民非相斗讼及法当拘摄,无由自通于官,而官之耳目壹寄于胥吏,吏胥皆民之黠且亡赖者为之,吏胥日用事,而民之情益无以自通,欲民誉之无失则又难矣。”[3]卷23《宋李素伯之任恩平序》由此我们可以感受到论者隐含于笔端之下的批判意识。在经世方面,钱大昕重视有体有用之学,“其志乎功名者,既登科目,益当讲求经济,务为有体有用之学”。他曾通过历史上治河经验的总结,为现实的治理黄河提供建议[4]卷18《河防》,颇有意味的是王鸣盛也曾就黄河治理提出过类似的策论,显示出乾嘉学者在经世思想上的共通性。

三、 历史评论及思想认识

钱大昕与王鸣盛二人尽管都是乾嘉历史考证学的代表人物,但在治史方面还是略有区别,前者在某种意义上是以考据为重中之重,后者却在考证之中颇好议论,显示出同中有异的地方。试举二例,《史记·太史公自序》言“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钱氏考“孔子卒于鲁哀公十六年(前479),至汉武帝太初元年(前104),凡三百七十五岁,云五百岁,误矣。上文云自获麟以来,四百有余岁,其实尚不盈四百岁也。”[2]卷5《史记考异五》针对同样的记载,王鸣盛则论及“因孟子历论道统之传云,……唐、虞至周皆以五百岁为期,故迁发此论,其言虽夸,而其尊慕孔子,则可以解先黄老后六经之疑矣!”[7]卷25《五百岁》将重心放在剖析司马迁尊儒的思想倾向上。又如《晋书·何曾传》载:“文帝为晋王,曾与高柔、郑冲俱为三公,将入见,曾独自拜尽敬,二人犹揖而已。”钱氏考“高柔卒于景元四年(263),司马昭未为晋王,至咸熙元年(264)封王,其时三公则太尉王祥、司空荀也,《传》误”;[2]卷21《晋书考异四》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卷48“祥同谒晋王”条云:“《何曾传》‘文帝为晋王,曾与高柔、郑冲俱为三公,将入见,曾独自拜尽敬,二人犹揖而已’,然则曾之拜,在文帝时已然,故此《传》(笔者按,指《王祥传》)删去之。祥庸贪小人,……”王鸣盛不去考察此条史料是否可靠,却就王祥的个人品德大发议论。就此二条而言,二人考证似乎异趣有别,但又不能简单地得出这个结论,实际上在考证之余,钱大昕也能对一些历史现象及历史人物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如他论东周王朝有所谓的天子之号,实际上却与各诸侯国没有太大的区别,原因在于“天子有道而天下诸侯朝之,谓之有天下;否则,位号仅存,所有者唯王国而已”。[3]卷7《答问四》论者以当时的客观历史为依据,参照《孟子》所言三代之失天下,“王者之迹熄而诗亡”,以及《左传》以周、郑为二国,不言王而言周,都可以证明平王东迁以后,周王室失去了对天下的控制,所谓王号早已是名存实亡,与后世君主专制中央集权制下的王朝有着本质的不同。针对战国之际的合纵连横,钱大昕以为,苏秦合纵约15年中,秦国惟独出兵攻魏,间一击韩,不伐他国,直至五国伐秦不胜后,张仪才破其盟约,“则合纵不为无功矣”。[2]卷5《史记考异五》肯定合纵之盟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所起的积极作用。钱氏还批评孟尝君于齐,有公族之亲,有相国之尊,却不以治国爱民为先,乃广招游侠食客,以图个人私利[3]卷2《冯论》,揭露战国时期各国贵族势力与上升的王权之间存在着矛盾,有助于说明秦汉以后地方豪强势力发展的历史渊源。

钱大昕历史论述涉及方方面面,对其认识需要作具体的分析。他曾从宏观层面对封建君王采取术数或仁义两种策略进行比较,提出:“吾闻以仁义治天下,未闻以术数治天下。以术数者,好杀而不信其臣者也”,强调:“任刑之君常至于乱国,任法之臣常至于杀身。”[3]卷2《晁错论》此项认识一定程度上得到客观历史的印证。与此相联系,他以南朝梁武帝为例,就封建君王之“纳谏”或“拒谏”与王朝兴亡之间存在的因果关系加以论述。

人民之富庶非不可恃也,而拒谏而自矜者,国虽安必亡。……梁之亡,亡于拒谏而自满也。……临御日久,旧臣落,以为天下皆莫己若也,而恶人之谠言;谠言不至于前,则所用者皆容悦谄谀之徒,无有为梁任事者,而梁之亡形成矣。……以四海之大,百司之众,无一人能为朝廷直言而国不亡者,未之有也。何也?正人者,朝廷之元气也,无直言则正人之气不伸,而夸体柔之徒进而用事,虚美熏心,实祸闭塞,识者知有土崩之渐,而晏然犹以为金瓯无缺也。……虽然,以武帝之聪明才略,岂不知为其身与其国计,特以自信太过,视谏诤之言皆浮而不切于务,徒足以损己之名,故拒之甚力也。庸讵知祸之一至于斯哉!是故有天下而能保之者,必自纳谏始。[3]卷2《梁武帝论》

在此有必要提及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所阐述的见解:“秦始皇之宜短祚也不一,而莫甚于不知人。非其不察也,惟其好谀也。托国于赵高之手,虽中主不足以存,况胡亥哉!汉高之知周勃也,宋太祖之任赵普也,未能已乱而足以不亡。建文立而无托孤之旧臣,则兵连祸结而尤为人伦之大变。徐达、刘基有一存焉,奚至此哉?虽然,国祚之所以不倾者,无谀臣也。”[8]卷1《秦始皇》这是从秦、汉说到宋、明,论述有无谀臣、君主是否“好谀”对于国之存亡的关系。王夫之还指出:“好谀者,大恶在躬而犹以为善,大辱加身而犹以为荣,大祸临前而犹以为福;君子以之丧德,小人以之速亡,可不戒哉!”并对是否有谀臣与国之存亡的关系作深刻的总结:“天下之足以丧德亡身者,耽酒嗜色不与焉,而好谀为最。”[8]卷12《晋愍帝》两相比较,可以看出钱大昕与王夫之对此问题的探讨,尽管具体所指略有不同,但其中反映出的历史认识却有相通之处,即从统治阶级“好谀”与“拒谏”两个相互关联的角度,论述其事关国家的兴衰存亡,表明钱大昕不仅在考辨中有议论,而且其论述还具有相当的深度。此外,钱氏对封建法律执行过程中暴露出的种种缺失加以针砭,彰显其法制思想的进步面,“准乎情,酌乎理,而断之以法。审之于用法之先,而持之于定法之后。杀之,法当杀也,非有司所得而杀也;宥之,法当宥也,非天子所得而宥也。……法当杀而故出之,是之谓纵;法当宥而故入之,是之谓滥。……上下之间,以术相欺,刑罚之不中,必自此始矣。”[3]卷2《皋陶论》表面上看它是就上古皋陶而论,但实际上关注的却是后世封建统治阶级如何处理司法公正性的问题,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关于秦汉以来的历史进程及相关人物,钱氏也多所论及。他论晁错“入粟拜爵”之策是卖爵而非卖官,虽然有人买得爵位,却不能免除赋役,与编户无异;况爵位虽高,并无治民之责,“盖假以虚名,未尝列于仕籍,错虽言利,犹不妨吏道矣”。直至孝武用兵,乃有入羊为郎之例,其后置武功爵,“首者得试补吏先除,虽云买爵,亦得入仕,盖祖晁错之意而失之者也”。[2]卷3《史记考异三》在此,钱大昕用变化、发展的眼光对“入粟拜爵”的性质演变作了分析,指出它原先仅仅只是作为解决国家财政困难的辅助措施,后来却转变成为入仕的途径之一,进而对吏治产生不良的影响。文景时虽为治世,但社会经济总体处于恢复阶段,晁错的本意是重农而抑商,其入粟拜爵策于农于商都有利,如胡适所论:“这都是国家的根本大计。他们的功罪和是非,也许都还有讨论的余地,但他们的积极有为的精神,不肯苟且偷安,不肯跟着一般人说‘天下已安已治’,总想应付问题,总想寻求办法,这种精神是值得史家注意的。”[9]220这种观点一定程度上与钱氏对晁错的评价相呼应。钱大昕还就田反对塞河之役加以分析,称其为“老成谋国之言”;[2]卷3《史记考异三》又颂扬“孔明卒于建兴十二年(234),前此不改元,孔明事君之忠也;继此不改元,后主知人之哲也。君明臣忠,不亦卓乎!”[3]卷12《答问九》论王弼与何晏,“自古以经训颛门者列于儒林,若辅嗣之《易》,平叔之《论语》,当时重之,更数千载不废,方之汉儒即或有间,魏晋说经之家,未能或之先也”。[3]卷2《何晏论》凡此,都与传统观点相左,表达了自己独到的历史见解。

至于钱大昕对东晋军事外交所作的积极评价,如“东晋君臣虽偏安江左,犹能卓然自立,不与刘石通使,旧京虽失,旋亦收复,视南宋之称臣称侄,恬不为耻者,相去霄壤矣,讵可以清谈轻之哉!”[2]卷18《晋书考异一》与王鸣盛的相关论述交相辉映。就南宋之和议从“理”和“势”的角度进行分析则是钱氏探讨历史规律的重要篇章,他称:“从前之主和,以时势论之,未为失算也。……论势当和,论理亦当和。……宋之失计误国未有如清之者也。……盖由道学诸儒耻言和议,理、度两朝尊崇其学,庙堂所习闻者迂阔之谈,而不知理势之不可同日语也。”[4]卷8《宋季耻议和》又论:“天之厌宋久矣,宋之亡,宋自亡耳,岂三人之咎哉!”[2]卷82《宋史考异十六》这些论断侧重考察历史发展的大势以及人们如何去应对形势,从主客观两个方面来看问题,有其认识论上的意义。此外,钱大昕联系宋金对峙的历史条件,对张浚用兵多次失利加以谴责,并对相关史书违背历史记载的真实性提出了批评,称张氏“志广而才,多大言而少成事,迹其生平用兵,有败无胜,此圣人所讥‘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而史家曲为称赞,至以诸葛武侯相况,何其拟之不于伦邪!”[3]卷2《张浚论》王鸣盛《蛾术编》卷60“张浚”条中的辨析与钱氏之论不谋而合。但对史浩、史弥远父子的评价,二人却有所不同。王鸣盛认为《宋史·史浩传》中多虚美之词[10]卷60《史浩史弥远史嵩之本贯不同》,钱氏则相对比较客观,将史浩与史弥远加以区别,称其“老成忠厚,不居宠利,在南渡诸相中本自表表,世徒訾其沮张浚用兵一事,不知符离之役,张以轻进而无功,则史之持重为可取。朱文公作《张魏公行状》颇诋浩,浩不怒而转荐之,其器量更非寻常所及,未可以子之权奸并其父而抑之也”。[3]卷29《跋宝庆四明志》此论不无道理。然而,在人物评价上钱氏也有偏颇之处,最为典型的就是他对宋代王安石的苛责之论[3]卷2《王安石论》,呈现出浓厚的封建意识及保守的政治立场。当然,时代决定了个人思想观念发展的方向及其特点,钱大昕在历史认识中所存在的这种种局限,是历史的必然,这就需要一分为二地去分析和看待。

总之,钱大昕尽管在历史考证领域里被认为是成就卓著[11]270,但在历史评论上却较王鸣盛有一定的差距,后者在历史认识方面较少受到正统思想的束缚,往往敢为人先,提出与众不同的新鲜见解,与赵翼在思想上有更多的共通点。就历史学功能发挥的角度而论,中国传统史学中所具有的丰富的鉴戒意识始终保持着深厚的影响力,虽然因清代前期特殊的政治环境与学术氛围被牢牢地控制,但随着社会矛盾的不断发展,历史加之于学者的那种角色意识与社会责任感开始涌动,因而从钱大昕到王鸣盛再到赵翼,越来越突破以往束缚于考据狭窄框框的局限,在更高的认识层面上充分发挥其所能,即从认识民族历史的由来及汲取历史智慧的高度,去探讨一代历史之大势,去考察历代王朝之兴衰,去分析历史人物之得失,由此推动学术风气渐渐地由考证向经世演进,以承担时代赋予他们的历史使命。

[ 参 考 文 献 ]

[1] 杜维运.钱大昕研究[M].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1996.

[2] 钱大昕.廿二史考异[M].北京:商务印书馆,1958.

[3] 钱大昕.潜研堂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4] 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

[5] 岑仲勉.唐史余[M].北京:中华书局,2004.

[6] 梁玉绳.史记志疑[M].北京:中华书局,1981.

[7] 王鸣盛.十七史商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

[8] 王夫之.读通鉴论[M].北京:中华书局,1975.

[9] 胡适.胡适之说儒[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高中历史宋朝知识点总结范文第4篇

回答这个问题并不困难。宋朝建立时的国际环境和汉唐立国时大不相同。现在国人比较一致看好的朝代是汉唐两朝。我完全赞同汉唐两朝是中华民族(主要是汉族)最令人自豪的朝代。稍为仔细一点的话,我们会发现这两个朝代竟然十分相似:两朝均建立在另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之上,汉承秦祚,唐承隋祚。秦灭六国,结束春秋战国长期分裂时代;隋平南北,结束五胡乱华,南北长期分裂的局面。这两个朝代都是二世而终,问题都出在第二代皇帝的接位上。两朝的二世皇帝均是篡位,皇位的不合法最终导致整个皇权的崩溃(具体分析还是有区别的,秦的灭亡根在秦始皇,但无知、无识的二世不篡逆,由扶苏继位,实施仁政,或可迁延;隋的灭亡,过全在炀帝,其人过于恃才傲物,建功立业之心太强,超过老子的心态太激,是个有事把事搞大,无事要搞事的主,如果懦弱一点的杨勇继位,情况可能不一样。历史不是建立在假设之上,后人只有嗟叹的份儿)。

秦隋末年,天下曾一度陷入大乱,但所幸持续时间不长,国家的政治格局没有遭到重大破坏。虽然经历了若干年的战争,但使汉唐获得了比较完整的帝国,而这个帝国可是秦始皇和隋文帝征战几十年才挣得的家当。汉唐可谓得了天大的便宜啊!或许,正是因为秦隋的连年征战,消耗了太多的国力,最终使自己走向了灭亡(当陈胜、吴广起兵的时候,秦朝的主力部队正部署在抵抗匈奴(30万)和平定南越(50万)的前线上,动用全国的财力和100人口修万里长城也是为了抵抗匈奴;隋朝的几次大规模用兵,不是对付突厥,就是侵略高丽。过多地战争和民力的消耗,使国家和人民都陷入灾难性的深渊。可以讲,秦隋的灭亡正是过度使用武力征服的结果)。

宋建基于后周,只是当时几个小国里实力较大的一个,它建立国家的过程,可不是在接收一个大帝国的遗产(象汉唐那样)。当时正处于五代十国,天下大乱之际,地方势力经营已久,业已形成互不统建属的独立国家。国家统一不象楚汉决战,毕其功于一役那么简单,也不象隋末各割据势力那样立足未稳即被唐各个击破。国家统一需要象秦隋那样进行长期战争。更重要的,是汉唐宋所处的国际环境(这是大多数学者和政治家忽略的,但却是决定因素的问题):汉的主要敌人是匈奴;唐的主要敌人是突厥,宋的主要敌人是辽、金等国。问题在于:匈奴、突厥并不是真正意义的国家,他们仅仅是一个势力较大的部落,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靠天吃饭。部落管理仍处于比较原始的水平,组织军事化,机动性强,来去飘忽。这两个游牧民族是真正国际化的民族,活动范围涉及欧亚非。他们对汉唐侵犯往往是袭扰性的。目的是强夺食物和其它生活资料,一般而言,他们对生产资料不感兴趣。当大漠风调雨顺,牛羊肥美时,他们不会对中原地区构成任何威胁,当干旱等自然灾害使他们的生活无法过下去时,到中原地区抢夺食物便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唯一选择(除非中原地区主动送食物给他们),毕竟农业社会对自然的依赖要大大低于自然放牧,而且农业人口居有定所,住地分散,便于掠夺。如果遇到抵抗,他们往往也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因此,汉唐两朝经过几场比较大的战争就将匈奴、突厥问题基本解决(唐安史之乱后,又成了问题,但往往被史家所忽视),部分归顺中原王朝,部分迁徙到中亚、中欧。顺便说一句,匈奴头领阿提拉在欧洲可是著名人物哦(上帝之鞭)。需要指出的是,始皇当政时,曾修直道(古代第一条高速公路,基本上是直线穿越秦岭,工程浩大,长700公里,今陕西咸阳至内蒙包头市,再加上灵渠和长城,几乎动用了所有民力,秦不亡,实无天理),使大将蒙恬大破匈奴,尽逐匈奴,收复河南之地,筑长城,三十万秦军威振漠北,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何等气势!隋文帝曾派大将高?、杨素、长生晟,大破突厥,虏突利可汗,嫁义成公主于突利,分突厥为东西两部,拉拢其中一部,打击另一部,分而治之,以夷制夷(可以说大获成功)。终隋之世,突厥不为祸。因此,在汉唐之前,它们之前的两个短命王朝,都比较好地替它们解决了边患问题。对于这一点,很少有专家注意!但恰恰是宋未能建立南北大帝国的关键问题之一,但或许是宋最终成功避免短命王朝的关键之一。

反观宋朝立国之前,辽已经是中国北方的主要强国,早在后梁成立之时,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就已经脱离唐朝。阿保机称帝时,已有高丽回鹘以及中国之吴越进贡。石敬瑭于公元936年割“幽燕十六州”与契丹,那时候,耶律阿保机已经死去,他的儿子耶律德光接替了契丹国主的位子。石敬瑭竟卑躬屈膝地把比他小十岁的耶律德光称做父亲,其向契丹上奏章时,把契丹国主称做“父皇帝”,自己称“儿皇帝”。除了每年向契丹进贡帛三十万匹外,逢年过节,还派使者向契丹国主、太后、贵族大臣送礼。其时中原仍处唐末军阀割据时代,政权更迭频繁,战乱不止。五代统治时期中原地区政权最长的不过17年,最短的只有7年。五十年竟换了五个朝代,十几个皇帝。辽国正是利用中原混乱之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挑拨离间,然后坐收渔人之利,辽国人通常扮演助弱抗强的角色,这一政策实际成了分化削弱中原王朝的主要法宝(以华治华,不是美国人的发明,专利可以由契丹申请)。到后周时,辽国已经成为中原王朝的主要敌人。而且基本上辽国往往是进攻的一方,中原王朝往往是防守的一方。后周世宗虽然曾经北伐,但只是击败了北汉军队,却没有征服北汉(背后有契丹的支持),收归版土,更谈不上“幽燕十六州”的收复(现在有些学者喜欢假设历史,声称如果周世宗不过早的辞世,以他的雄才大略,必然会收复北方失地,这种假设对于历史研究是不足取的,是不公正的)。当宋立国之时,辽已经正式立国50年,几乎是被儒化的民族。首先他们已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帝国,其次,他们已经不是游牧民族,而是一个农业文明的国家(当然,民风和社会组织上,仍保有游牧民族的强悍和准军事化,这种传统使辽军保持较强的战斗力)。再次,他们垄断当时最重要的战争资源:马匹贸易。因此,无论是宋辽,还是以后宋金之间的战争,两国之间的战争已经不是简单的抢夺食物的战斗,而是生存资源和生存空间的争夺。一旦涉及这方面的争夺,就是寸土必争的问题了。这种性质是由农业文明的特性决定的(实际上,我们可以从隋、唐的的高丽战争就能理解。高丽国是个幅员狭小的农业国家,国家实力与大隋、大唐相比简直不成比例,但就是这样的一个蕞尔小国,却让隋朝大军和唐太宗的亲征大军劳而无功)。拥有土地就是拥有生存权(还有发展权,)!因此,宋辽战争、宋金战争必然是残酷的、持久的、难分胜负的。宋辽之间的战争,不是一场战斗的胜负就可以决定战争命运的。土地对于一个农业国家意味什么,无疑是不言自明的。这也反过来解释为什么宋伐辽的战争总是先胜后败,而且是惨败;辽及以后的金总是不断向南侵扰,一句话:对土地资源的争夺。

第二, 为什么北方民族要不断地向南方迁移?

他们又为什么要改变自己的文明方式?自汉以后,北方自然环境每况愈下,土地荒漠化日趋严重。昔日繁华的楼兰、高昌、敦煌渐渐地被沙漠掩埋。自中唐以后,特别是进入五代十国时期,地球进入气候干冷时期。中国北方的干漠化日趋严重,这一切加剧了所有生活在中国北方的民族,特别是游牧民族的生存危机。迁徙和改变生活方式是他们面临危机的几乎唯一的选择。从这些角度看,北方民族向南迁徙,多少是气候变异的结果。因气候和人类生活造成的影响,加剧了中国北部及中亚地区的土地荒漠化。这使生活在这一区域的广大游牧民族生存空间大为压缩,他们可选择的放牧空间也在不断退化。这一现象到了宋代尤为严重。它切断了著名的陆上丝绸之路。迁徙是一种选择,改变生活方式也是一种选择。在某种程度上,北方诸多民族从游牧生活转化农业文明,可能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这两种选择对于刚成立的大宋帝国可不是什么好事。自隋唐以后,中国的南部地区已成为经济发达地区,它正替代传统的中原地区,成为中国的经济与文化重心。因为自然气候和地势原因,使得南方的水资源要比北方丰富许多,同时温度和其它自然条件也使南方的复种指数要高于北方。同样,由于中国特有的地理环境,又使南部成为大江大河的入海口,江河下游形成的广袤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是农业最佳的地区。这些自然条件都决定了南方适合农业生产和建立以农业文明为基本的民族国家。正是南方的这种特性,除了洪水泛滥对人类构成较大的威胁外,南方的生存环境要比北方优越得多。具体到宋辽对峙和宋金对峙时期,南方的繁荣和富庶确实令北方的民族羡慕不已和垂涎欲滴。因此,宋统一北方的动力,是儒家传统的使命和皇朝的荣誉使然,北方民族国家向南扩张的动力是生存环境压力和追求财富的结果。这种动力谁强谁弱,一望自知。在恶劣环境下生长的民族,其求生本能,战斗意志,群体意识,献身精神都远远超越那些生活在优裕环境的民族国家,这早已被古今中外的历史所证明。实际上,从汉未开始,中国北方民族就开始一波又一波的南迁,越是中原地区动乱的年代(中原地区因自身的动乱无力阻止),北方民族迁徙的规模就越大,它对中原地区的压力也就越大。南北朝时期,北朝实际是被北方的少数民族所统治。到了五代十国时,统治中原地区的五个朝代,实际上就有三个朝代由北方少数民族统治。这种迁徙一直到今天仍然还在进行。我们现在可以设想一下,一个有教养的富人不幸和莽汉为邻,在争斗时只有老拳相向的时代,实际上可选择的方式并不多。宋朝所处环境就是这样。在冷兵器时代,知识与文化有时不如莽力更有效。这也是为什么古希腊亡于古罗马,古罗马亡于日耳曼人的直接原因。宋无法统一辽国,但宋辽之间除了太祖、太宗、真宗三朝有过战争外,大体相安无事。可是辽国最终却亡于比它更落后与野蛮的女真人。同样,金国又亡于比其更野蛮的蒙古人。今天,当我们知道世界并不是只有我们这一个文明,我们也不是世界文明中心的时候,我们应该用更冷静、更科学的态度来对待两宋时代。站在世界史的角度,两宋的灭亡,只是蛮族战胜先进文明的又一例证。为什么会这样?很简单,在冷兵器时代,先进文明往往占据了生存环境较好的地域,而蛮族则没有这样幸运,他们的生存空间恶化是他们迁徙的主要原因。大抵由于他们的部落组织与军事动员接近,不象农业文明人口分散,不易集中,游牧民族在军事组织上容易占优势,他们可以全民皆兵,可以机动灵活,运用运动战的方式在战略上取得优势。在宋代,辽、金、西夏对马匹的控制,实际上也就是垄断了冷兵器时代最重要的战争资源。使宋国在装备上先天不足(这一点,可从清明上河图上可以看出,当时,首都开封的主要交通工具竟然是牛车)。蒙古民族横扫天下,不仅是大宋王朝,连大阿拉伯帝国也被其摧毁。欧洲也在蒙古铁蹄下申吟。在这种情况看,发生在宋朝的悲剧只是人类文明的重大悲剧的一幕,是在游牧民横行欧亚的十三世纪的最无奈结果。中华文明近世的衰落就是从蒙古统治开始的。

第三, 为什么我不推崇明代?

单纯从统治的疆域上,明代是远远超过宋代,但作为一个历史,并不单纯以疆域作为判断的标准,甚至不能算是主要标准。为什么?中国春秋战国时代,西方的古希腊时代,都被认为是东西方历史的最重要时代。因为东西方的主要政治、文化、哲学等源头都来自于这一时期。在研究西方史时,第二个重要时期就是文艺复兴时期。实际上,对于中国而言,宋朝也是一个文艺复兴时期。中国的文化这个时候是一种积极的、开放的文化。汉朝国强,唐朝武盛,宋朝文盛。中国文化到了宋代,达到了巅峰。然而,宋代文化随着宋的灭亡而灭亡。

明代的历史是昏君加太监的历史,中国历史上有几个皇帝竟二十年不上朝,朝臣竟一年都见不到皇帝?只有明朝是这样。那么有人会问:既然明朝的皇帝是这样昏庸,那么,为什么明朝还能统治二百多年,而且治理的疆域比宋代大得多?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明代之所以建立一个大一统的国家,是因为它承继了元朝的一大笔遗产。蒙古人在横扫天下过程中,完全采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政策。这种高压、野蛮的政策同样也激起各民族、各国家的强烈反抗。反抗的强烈反过来又激起蒙古人更残酷的镇压。由于中国历史在元代以后基本上都采取美化蒙元的政策,一般史书上不大记载蒙古人的暴行,但西方历史对蒙古人的暴行有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记录。实际上,成吉思汗在征花剌子模时,由于遭遇顽强的抵抗,城破之日,成吉思汗下令屠城,女子为奴,男子包括男孩一律处决,整个国家、民族从此灭绝。蒙古人在灭金、灭西夏过程,都实施了残酷的屠杀政策,使这一地区的人口空前减少(顺便说一句,阿拉伯帝国的最后一位哈里发―皇帝就是被蒙古人包上毛毯,让马队踩成肉饼)。蒙古人的屠杀政策,极大地削弱了欧亚大陆大多数民族的实力,造成了不少民族的灭绝。本来,自唐宋以来,在中国北方生活相当多的规模不等的少数民族,他们有的建立了国家,有的还处于游牧状态,经过蒙古人的征战之后,这些民族大多不见了。当明朝将蒙古人逐出漠北之后,蒙古人统治的许多疆域便顺理成章地成为明朝的领土。可以说,明朝的边境问题,主要由蒙古人解决了。在明代的大多数时间里,边境问题基本仍是和蒙古人争夺的问题。土木堡事变正是这种关系的一个重要例证(也是一个昏君加太监的典型案例)。众所周知,蒙古是一个人数不多的民族,它征服了世界实在是历史的一个异数!正因为蒙古人在十三世纪至十四世界统治了欧亚大陆大片地区,造成了蒙古人的势力过于分散,同时,为了争夺汗位,他们自己内部也在进行不断的相互倾扎。这种状况极大地削弱了蒙古人在欧亚大陆各地的统治地位。力量过于分散,后期蒙古统治者自身能力的限制,使蒙古人渐渐地失去了支配世界和庞大帝国的能力。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几十万人口(个人估计)的民族,要统治包括现在的中国、前苏联的大部分地区、印度、中亚大部分地区,即使用今天现代化的手段,都很困难,何况当时交通、通信都很落后的条件下,沟通都有问题,更不用说有效的管治。我们不要过分地美化朱元璋推翻元朝的业绩,实际上,在那个时期,全世界各地都在兴起推翻蒙古人统治的运动。印度、俄罗斯、阿拉伯、中亚的大多数民族也都在那个时期的前后恢复了民族政权。蒙古统治在欧亚大陆的终结套用一句中国古话就是小蛇吞大象,不胀死才怪。这也是明朝比较容易地在驱逐蒙古人的同时,较好地解决国家的边防问题的根本原因。同时,经历了蒙古人的野蛮统治和暴政后,本民族恢复了治权,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以算是如沐春风。一般而言,百姓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已经心满意足。明代绝大多数皇帝的无为和无能,对于普通百姓未必是坏事,有些时候,一个皇帝过于有为,反倒会把百姓整得很惨。蒙古人的种族歧视制度和残酷的剥削,是汉族人,特别是南方的汉族人心中的永远之痛,相比而言,尽管明朝自成祖以后就没有一个好皇帝,到了英宗以后更是一代不如一代,但只要百姓有一口饭吃,他们决不会造反。但是,万历皇帝和天启皇帝的腐败和无能已经超过了人们能够容忍的极限。天启四年(1624),东林X人杨涟因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被捕,与左光斗、黄尊素、周顺昌等人同被杀害,使明朝失去天下士子的拥戴;客魏集团(天启的乳母客氏与魏忠贤为首)在全国各地大建九千岁的生祠,则将动摇了明朝的朝纲和中国文化的伦常。明朝没有亡于满清,而是亡于自己培养的臣子手上。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动机,在满清跌骑践踏大明江山的时候,多尔衮总是让吴三桂和洪承畴(崇祯皇帝为其主办过国葬)之类的降将打头阵,而这些降将的确也让其新主子满意。在南明诸帝中,永历帝可能是最有希望复辟的一个,可这个小朝廷,就是亡于洪承畴和吴三桂之手。特别是吴三桂,镇压南明朝廷实在是不遗余力,直至赶尽杀绝。本来清mop.com对永历帝有赦免之意,但却被吴三桂缢死于昆明,明朝最终灭亡。

蒙古人统治中国,没有推进中华文明的发展,情有可原(元曲作为一个文化形式在元代获得巨大成功,是个异数,细想起来也符合逻辑。蒙古人入主中国之后,以蒙古贵族的文化素养和对中华文明的认知水平来看,诗书经史不可能闻于庙堂之上,但蒙古人民风质朴,喜欢声色犬马之娱,勾栏坊曲,当是他们常趋之所。南人的靡靡之音,倒也把骠悍的蒙古人放倒一片。蒙古人这一喜好,刺激了戏曲的消费市场,同时也保留了中国文化的种子。毕竟一批失业的书生,终于找到养家糊口的营生。这或许是中华文明不幸中的一幸。大量落魄文人流入坊间,极大地提高元曲的艺术水平,也提高元曲在中华文明中的地位。坦率地讲,这只是蒙古人统治中国的一个意外收获,但绝不是他们有意经营的结果。据说伯颜的母亲就非常喜欢听戏并达到痴迷的程度。)毕竟蒙古人是野蛮民族,消化吸收先进的中华文明已经让他们很吃力,让他们将中华文明发扬光大,实在太为难他们了。明朝作为中华一脉,没有将中华文明推陈出新,其责任就大了。终明一世,士大夫活得没有尊严,没有骨气。肇因于明初两位皇帝的残暴,又是明朝亡国的根本原因。明太祖不施仁政。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二个公开不宣布实行仁政的皇帝(汉宣帝为第一人),他还试图把孟子从孔子之旁拉下来,最后在很多儒生的死命反对下,达成了删改孟子的协议,结果被删了八十多条。最终酿成了中国空前但不是绝后的专制王朝。朱元璋这个农民皇帝,依其狭隘的小农之心,成立了特务机构,又特别忌讳文人的用词,是文字狱的开拓者。诛杀文臣领袖宋廉,腰斩江南才子之首、元史编修官高启(截为八段);成祖诛杀江南文人领袖方孝孺并灭其十族,连其主要谋士姚广孝都叹从此绝了读书人的种子( “先是,成祖发北平,姚广孝以孝孺为托,曰:‘城下之日,彼必不降,幸勿杀之。杀孝儒,天下读书种子绝矣!’成祖颔之”)。由于朱元璋、朱棣就没有开个好头,从此在这个王朝,大臣可以被皇帝在大庭广众下剥下裤子,打板子。命曰廷杖。而大臣的脸面就是打死也不吭气喊疼。结果把中国历史上一直有的“士”大夫的骨气给打没了。自英宗始,刀锯之余的太监成为明朝的实际统治者。大臣由抗争逐渐合流,继而拜到于门下。即使几个有作为的大臣,如张居正,也是在和太监的合作下,进行治国的。到了明末,大学士成了九千岁的干儿子。全国各地大建阉人的生祠,人间天堂的杭州,在孔庙和岳庙之间,竟盖起阉人的生祠。斯文至此,夫复何言!文人的堕落,就是亡国。东林X人,原是明王朝的坚定拥护者,也是太监X的主要反对者,却成批地投降了。大才子侯方域与名*李香君;文人领袖钱谦益与名*柳如是的故事,真是让所有人感叹不已。一个朝代,留给后代记忆里的爱国者竟是两个*女,实在耐人寻味。文人无骨,就是国家没有脊梁。政治高压的结果,就是文化的沉沦。文人或沉没在官方的八股之中,不能自拔;或故作清高、风流。所谓风流才子,多出在明朝。当欧洲在经历蒙古侵略之后开始文艺复兴时,明朝却没有将中国的文化推向新高。

武人出身的宋太祖,对文化的重视超过其它所有的开国皇帝。帝尝读《尧典》,叹曰:“尧、舜之世,四凶之罪,止从投窜,何近代宪纲之密邪!”赵匡胤于是制定了法律。法律规定不能在朝庭上鞭打大臣。不准对公卿辱骂。臣下除了谋反和叛逆外,不得杀戮。又专门建立了言官制度。开国宰相赵普曾言:“臣半部论语治天下。”太祖曾言“宰相须用读书人!”这君臣两位对儒家、对读书人的态度决定了宋朝对文化的基本政策。从此宋朝成为中国历史上自春秋战国以来第二个学术自由的时期。

宋代学校教育异常发达,京师设有国子学,太学等等,另外有专业性很强的武学、律学、算学、画学、书学、医学。宋仁宗以后,鼓励各州县兴办学校,至宋徽宗时期,全国由官府负担食宿的州县学生人数达到十五、六万人,这种情况在当时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除了官办学校而外,私人讲学授徒亦蔚然成风,其中以书院的兴盛最为引人注目,闻名全国的有所谓四大书院,即石鼓、岳麓、白鹿洞、应天书院,据史书记载,至南宋时期,很多州都建有书院,如绍兴、徽州、苏州、桂州、合州, 等等。书院与官办的州县学不同,通常是由士大夫所建,因而学校环境较为宽松,除了正统的儒家学说而外,其它各种学术均可以讲授,不同的思想可以相互交流、切磋、辩难,如朱熹、陆九渊的“鹅湖之会”,朱熹陈亮之间的“王霸义利之辩”等等,从而活跃了师生的思想,推动了学术的繁荣和进步。教育的普及既是宋代文化高度发展的重要标志,也是宋代文化之所以取得重大成就的重要原因。

具体说来,宋代文化在哲学、史学、文学、艺术等各方面均取得了独具特色的成就。就哲学、伦理而言,宋代是继春秋战国之后最富成果的时期。以周敦颐、程颢、程颐为代表,以儒家经典《易传》和《中庸》为核心,同时吸收道家、道教、佛教等思想,建立起一套较为完整的把宇宙本原、万物演化以及人性善恶等理论体系,成为宋学的开创者,最终形成了以理学为代表的新儒学,成为中国封建社会后期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至北宋中期,运用“天理”这一范畴,将本体论、认识论、人性论等有机联系在一起,“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是永恒存在的、宇宙万物的本源。它不仅是自然界的最高法则,也是人类社会的最高原则。二程还较为系统地确立了宋明理学的基本范畴,可以说是两宋理学的奠基人。至南宋时期,朱熹又以二程思想为核心,吸收揉和北宋以来各派儒家学说,包括周敦颐、张载等人,建立起一个庞大而系统的思想体系,他以“天理”和“人欲”为主轴,将人类的自然观、认识论、人性论、道德修养等有机地集合起来,从而完成了建立新儒学理论体系的艰巨任务,因而,朱熹是两宋理学的集大成者,也是孔子、孟子以后影响最大的儒学者,在中国历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然而,理学在宋代并非一统天下,不论是南宋,还是北宋,思想界都非常活跃,同时存在其它种种不同的思潮。与朱熹学术存在差异的陆九渊吸取禅宗理论提出了“心即理”的命题,二者之间经过激烈争论,最后不了了之,可知当时学术空气相当自由,学术环境也是非常宽松的。

再如史学领域,在编纂体例方面,除了继承传统的编年、记传体之外,还新创立纪事本末体,对此后史学的发展产生非常深远的影响。通常而言,当代史存在不少忌讳,因而宋朝mop.com开放私人修史的限制,无疑会大大促进史学的繁荣和发展。正因为如此,宋代史学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其中以司马光等人所著《资治通鉴》最为著名,作为一部编年体通史巨著,其史学价值和政治价值足以和《史记》相媲美。

在文学方面,宋诗不仅继承了唐诗的辉煌,而且还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宋体。艺术成就和唐诗并峙的就是宋词,在宋代,这一艺术形式的成就达到顶峰。以欧阳修为代表的一批散文大家使这一文学形式也达到前无古人的高度。应该说,宋代在文化方面所取得的成就非常卓著,很多领域都达到了古代文明的最高峰,也给后代文化的发展带来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如明清时期的小说便是直接导源于宋代说书人所用的话本,等等。

宋代科学技术无疑居于当时世界的最前列。两宋时代在科学技术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之大、之高,在中国历史上是罕有的。震惊世界的三大发明??火药、活字印刷和指南针,就诞生于这一时期。正如国内外许多著名史家指出的,这三大发明改变了整个世界文明的发展进程。除此之外,中国人在许多方面也取得了成功,兴修水利,实施水稻的双季栽植;茶叶种植面积扩大(宋徽宗的《大观茶论》是学术与文献价值极高的专著);棉花成为普及性农作物;算盘开始应用,从此成为东亚商人的主要计算工具;火药的发明又推动了火箭、突火枪、火炮、地雷、火?等兵器的革命。总之,没有两宋社会良好的科技氛围,活字印刷的发明是很难降生的。可能活字印刷的发明是偶然的,但它确实又寓于两宋社会尊重科技、重视科技氛围的必然之中。

在天文领域,宋代也取得了辉煌成就。北宋中期,杨忠辅制定《统天历》,以365.2425日为一年,这个数字与西方1582年颁布公历时的数据完全相同,比现代天文学所测数值只差26秒。由此可见,宋代天文学发展水平之高。

在生物学和医学领域,宋代也是成就卓著。在经济文化全面发展的背景下,宋朝mop.com十分重视与广大民众卫生健康息息相关的医学事业,不仅mop.com出面编辑刻印了很多医学典籍,而且要求各州县加以推广应用。其中《太平圣惠方》100卷,收录中药处方16834个,《圣济录》200卷,是医学上的一部百科全书,收集了诊断、处方、审脉、用药、针灸等各方面的理论和实践成果。《政和本草》共介绍各种药材1558种,其中新增加628种新药,可以说是一部完备的药物学著作。南宋时期的宋慈收录并总结了前人的法医知识,创作出《洗冤集录》一书,其中涉及验伤、验尸、血型鉴定、死伤鉴别、检骨等多方面的理论和实践,同时对毒药和医治服毒的方法也进行了总结,这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部法医学著作。上述仅仅是介绍了宋代医学领域很小部分的成就而已,于此亦可以看出两宋时期科学技术发展水平之一斑了。

除上所述之外,宋代另外两项重要成就有必要单独提一下:

其一,宋代的绘画艺术。末代皇帝赵佶虽然做皇帝不行,但他对中国绘画艺术的巨大贡献却不可否认。首先,他是一位天赋极深的绘画爱好者,又是造诣很深的画家。其次,他又是宋代绘画领域的组织者和主要资助者。由于这一渊源,在宋代宫廷之内,集中了一大批杰出的画家。黄筌的花卉,李公麟的人物,米芾及子友仁的山水,徽宗本人的花鸟,皆卓绝于世。即使以现在的艺术眼光审视他们的艺术水平,也可以说前无古人,至于是否有来者,则要看未来的艺术家是否能够超越前人了。

其二,宋代还有一最辉煌的美术工艺,为历朝所不及者,就是磁器。功底深厚的宋代文化,统治者的自身的文化素养及价值取向,使凝聚在宋瓷上的文化艺术更是空前绝后。以宋官窑代表典型的供御用瓷,其釉色平淡含蓄,素雅之中表现着内心的意蕴。从美学角度,它的艺术格调是高雅的,特别受到西方人的青睐。细密的冰片,隐约间闪烁着钻石的光芒,仿佛是宋代艺人无意间冰镐敲击的严冰穿过时空来到了我们面前、温润而细腻。后世把宋代五大明窑称为“千古绝唱”。那是与历代仿制不成,差别巨大是有一定原因的。宋瓷是最精美艺术与精确工艺完美的结合。因为各地名窑瓷器大量地生产,不仅供皇家贵族使用,还为官员学者们、及市民阶级所珍爱、使用,所以让所有见着的人都赞叹不已。宋瓷许多的工艺都已失传,宋瓷许多的工艺水平即使现代都难达到。宋朝的瓷器是如此的精美,可以说宋朝遗留下的官办瓷器几乎都价值连城。自宋代以后,历代文人墨客及古玩爱好者对宋代官窑津津乐道,撰文著书者众多,但历史上能够亲眼目睹并真正鉴赏宋代官窑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有关宋代官窑的论述变地扑朔迷离,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样,便给人们留下了发挥自由想像的空间。对宋官窑的研究也就成了中国古陶瓷学术研究中最为热门的课题之一。

总而言之,用已故著名学者邓广铭教授的话来说,“宋代是我国封建社会发展的最高阶段,其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所达到的高度,在中国整个封建社会历史时期之内,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 这一结论颇具见地,也是符合历史实际的。

这样一个如梦如幻的朝代,它的成就、它对人类文明的重大贡献,本来足以让今天的中国人倍感自豪。然而,自元以后,无论是汉人,还是其它民族,都对这个朝代抱有固有的轻蔑。人们比较乐于回忆强汉时代、盛唐时代,甚至鼓吹大明时代、大清时代。这个朝代只有离开它的疆域、它子民的后代,在它的政治影响没有覆盖的地方,才获得应有的尊重。在欧洲、在美洲、在日本,人们对宋代的评价要比它自己身后的国度要高得多。甚至,在国外,人们对中国古代的认识,就是缘于宋代取得的成就(四大发明中的三个,海上丝绸之路上的精美磁器)。在鸦片战争之前,当中国人还不了解世界,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中央帝国,是世界中心的时候,我们可以把宋的灭亡归咎于宋代统治者的腐败无能。当我们的国门被枪炮打开之后,当我们知道在宋朝灭亡之前,欧亚大陆上的其它几个主要的文明国家也被蒙古大军所灭,南宋是蒙古人攻占的最后一个堡垒。在蒙古铁蹄践踏欧洲大陆、印度次大陆,中亚地区的四十年后,蒙古人不得不采用政治加军事的方法(蒙古人在对付其它民族和国家只有一种形式:无条件投降或屠城),利用已经投降的汉人来治理汉人,通过分化来瓦解南宋军民的抵抗,才获得对南宋军事上的最后胜利。南宋的灭亡,才是蒙古征服者征服道路的终点,但也是其衰落的起点。站在世界史、世界文明史的角度上,蒙古人的征服没有多少积极起义,它只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大的灾难之一,西方历史学家一直把蒙古的征服和希特勒的纳粹德国等同。除蒙古人之外,没有多少外国人对成吉思汗歌功颂德,甚至抱有好感。然而,曾经是蒙古人奴隶的中国人,它的后代中还有不少人对其感激不尽,对其称赞不已,实在令人费解。如果把蒙古人当作自己民族的一分子,蒙元取代宋朝,只是领导角色换了,不值得大惊小怪;如果把蒙古人当成异族,我们又何必在美化与称赞蒙古及蒙古人呢?有些历史学者成天都在寻找蒙古人统治中国时对中国和世界都有哪些贡献。似乎他们的祖先成为蒙古人的奴隶是一件光荣的事。

宋以后的朝代,总是把蒙古人的统治归罪于宋朝。因此,他们一直对宋朝的文化、政治制度、思想道德进行批判,并把宋朝的灭亡归因于宋朝的理学和宋朝的儒生及文人政治。我不排除宋的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它的腐败和末代皇帝的无能,但宋亡于它的政治制度和文化思想,我则不赞同。中国文化自宋以后逐步保守、封闭、僵化,主要原因就是宋后各代统治者摒弃了宋代文化中自由、开放、包容的优势,最终造成中国传统文化的衰落,当西方工业革命开始时,中华文明不仅没有取得进步,反而在宋的成就前全面退步了。最终,中华文明在和西方文明的生死大比拼中,全面的落伍。可以这样讲,明清朝代所摒弃宋代文明的一些个性,实际上正是我们要赶上西方文明的主要方法。我们抛弃的是宋文化的精华,这两个朝代坚持的恰恰是中华文明的糟粕。直到今天,我们很多历史学家、政治家仍然在坚持十分荒谬的成见,既不从唯物史观出发,实事求是地分析宋代及宋代衰落和灭亡的真正原因,而是为了某种政治成见而研究,为了解释而解释,为了证明而证明。

第四,为什么不能一味地美化满清?现在国内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满清热。连主流媒体也在凑热闹。史家甚至将康乾盛世和文景、贞观之治并称中国历史三大盛世。有些学者甚至将康乾盛世列为第一!我不知道这是按照什么标准。据本人的理解,所谓盛世,是文治武功皆优于其它时期而出类拔萃。以此而论,康乾盛世不能列为第一,能否排在第三,尚有疑问。为什么?中华文明自秦汉以降,一直至宋均为世界先进。即使到了明朝,与欧洲相比,也是互有长短,总体上先进。只是到了康熙朝以后,才整体上落后于欧洲。十七世纪,是工业革命的前夕。欧洲的科学技术与文化已经开始崭露头角。清太祖努尔哈赤就是死在明朝的红衣大将军之下(明军购自葡萄牙的火炮),清军及清朝皇帝应该知道这洋枪洋炮的利害。西洋人的历法当时也比中国的传统历法要准确,利玛?(明朝请来的)及后来的汤若望都长期在宫廷供奉。据有关挺康派声称,康熙对数学、天文、英语等无所不精。如果对西方文化,尤其对西方自然科学一窍不通的秀才举子,他们因对西方的无知而对西方妄自菲薄,或可理解。照理,以康熙这样天纵英明之人,又对西方的文明知之颇深,应该发现中华文明与西方文明之间的差距,即使互有长短,也要取长补短。如果在康熙时代开始东西方文化交流与学习,东西方的文化差距可能就没有了,或者,至少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差距,毕竟他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责任做这种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可惜,康熙晚年驱逐传教士,他的儿子雍正式闭关锁国,采取严格的行政措施将中国与世界隔离起来。当俄国的彼得大帝采取野蛮手段将落后封闭的俄国拉进工业时代的时候,大清帝国的皇帝却主动关上自家的大门。一直领先世界的中华文明开始自闭、自恋,进而自宫,从此没落,直到今日,我们还不能清晰地看到何时有中华文明复兴的一天。如果明朝对西方心存藐视,还可以认为当时西方文明的优势还没有尽显出来,情有可原。清朝自己关上大门,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则是难辞其咎。中华文明的优势断送在康乾盛世之中,这种历史责任使这种盛世的质量打了很大的折扣。有些人会讲,你怎么老是讲文化,怎么不谈康乾盛世中国的版图发展了多少。怎比宋朝要大得多。文化的没落,是一切没落的开始,也是一切没落的根源。如果要讲版图,那盛世第一应该非元世祖莫属。摊子再大,守不住,有什么用。晚清时代,丧权辱国,割地赔款,到今天,还有相当一部分西方人对中国的印象仍然是脑后有一根猪尾巴。

自康熙时代始,屡兴文字狱,严重打打击汉族文人的创造性与文化个性,使明末清初一度活跃的文化反思运动完全冷却。实际上,清朝最有价值的人文思想,恰恰是由王夫之、顾炎武、方以智、黄宗羲等明朝遗老在遭遇国破家亡之际,探讨故国覆亡原因的醒世之作。“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即使在今天,仍然振聋发聩。然而,这些孤臣遗老之后,清朝再没有什么大学问家、大思想家。文人的思想,行动均受到极大地制约,文人为了避祸,回避现实,使儒家积极入世的态度发生根本逆转。乾嘉学派与乾嘉学术产生不是文化繁荣的象征,恰恰是文化堕落和衰败的征兆。从此整个文化迅速地、全面地庸俗化。明朝使文人无骨,清朝使文人既无胆又无骨。士大夫的独立人格(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没有了,中华人文那种特有的包容性与创造性也没有了。剩下的就是盲从和奴性。这种奴性,直到仍然束缚了大多数中国文人的思想与性格。

第五,我为什么要重新认识宋朝?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接近现代政治生态的朝代;宋朝是我国文化巅峰的时代;宋朝的外交现状与外交政策对今天的普及及民众有着借鉴的意义。

首先,我不赞成现在很多人言必称汉唐,或者大清、大明。更不赞成要恢复大汉或大唐。客观地讲,今天的中国还是一个不强的国家,甚至可以说是个大的弱国。今天,我们会自然地将中国纳入整个国际来考量,为什么我们不将宋朝也纳入它那个时代的国际环境来考量呢?当中华人民共和国还未成立时,中国的边境上已经存在几个实力比我们强的国家:日本、苏联和美国,还有一个实力稍弱但也不容忽视的印度。这和宋朝立国时不是有相似的地方吗?维持边界安宁,集中精力进行国家建设是当务之急的事。以夷制夷,利用其它国家的相互矛盾牵制、制约主要敌对国家,无论在宋代,还是在现在都是行之有效的基本国策。恢复汉唐,现在还言之过早,甚至不可能。我们有能力击败美国吗?有能力征服日本吗?有能力扫平俄罗斯吗?有能力让印度向我们俯首贴耳吗?我们什么都不可能。我们连统一一个小小的台湾,还要仰美国人的鼻息。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国际环境,当年的强汉盛唐的周边可没有这样的邻居。中国主要朝代政治的一般传统是万邦纳贡,从来没有将邻国当成一个平等的政治对手看待。只有宋朝例外,我们完全从研究宋史中得到启发,又从现实中更好地认识宋代及宋代统治者。现在不少国人总是沉醉于汉唐盛世的迷思之中,每每以中华上国国民自居,动辄以蛮夷贬低他族他邦之国民。这既不合时宜,也自外于邻邦。空有热血,但不足以成事。假若我们身处五代乱世,战乱频起,生灵涂炭,政局不稳,人人自危,或可以设身处地,了解和理解宋代政治精英的治国方略。须知身逢乱世,民心所向,民意所归,不是东征西讨,建万世功,立千秋业(始皇始终未明,以至亡国),而是内修政治,外攘夷狄。史家认为“五季乱极,宋太祖起介胄之中,践九五之位,原其得国,视晋、汉、周亦岂相甚绝哉!”他所以能立国,根本原因和五代宗庙更替同出一辙。宋朝能否跳出这个怪圈,关键在于他这个创始者怎么处理身前身后事。实际上,五代各国的开国之君可能都在寻求这一问题的答案。所幸的是,太祖采取了以文立国,以武攘夷的国策。并通过“杯酒释兵权”的方式,较好地解决了开国功臣的兵权,虽然这可能削弱了宋朝的军事力量,但却从根本上解决了自开元以来武人乱国的祸源。后世史家往往对此持批评态度,特别是靖康事变之后。平心而论,作为开国之君,享国之长短显然比疆域之大小更为重要。秦隋两朝,疆域很大,两世而终,又有什么好?是始皇、文帝所乐见的吗?作为一个普通百姓,平稳度日要比全球第一大邦更有吸引力。不然,陈胜干吗要造反,隋末各地干吗要起义?当时的形势给宋太祖选择的余地并不多。要么象秦始皇、隋炀帝那样,拼命扩大领土,弄得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天下苦秦久矣),结果帝国也被烽烟所淹没;要么和其它五代帝王一样,维持现状,身后再被自己的哥儿们篡了;要么大规模改革,针对前朝历代的流弊,进行体制上、制度上的根本变革。宋太祖选择的是后者。我们今天站在历史的角度,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出宋代政治的各项弊端,但是,拿现在的认识来议论古人的是非,如果只是以史为鉴,则无可厚非,如果心有戾气,口出谤言,则有失公允。这就象学了牛顿力学之后,嘲笑哥白尼的理论不完善一样。

其次,宋代是中国所有朝代中最特别的一个朝代,之所以特别,是因为它的统治方式几乎和现代没有多少区别:它是一个文人政治,政X政治,中央集权政治,农工商贸并重的政治。

宋朝的文人政治最彻底,文人出任国防部长(枢密院)是近代西方才出现的新鲜事,但在宋朝,这可是一个常例。军队的改革是军无常帅,帅无常军,这也是现代国家指挥与管理军队的基本制度。据史载,太祖立国之后,曾在太庙里刻下祖训,此训只有皇帝本人在祭祀太庙时,由一个不识字的太监引导到太祖誓碑前背诵。开封城破之日,有好奇者跑到太庙时方知其上的内容(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应不朽的名言): “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连坐支属”;“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难能可贵的是,宋代历朝皇帝都还算听话。让太祖的这几条中国历史上迄今最为开明的政策,得到了切实的执行,达三百年之久,可以说这是有宋一朝三百多年的大宪章,也是同时代世界各国中最开明的大宪章,它从根本的制度上确保了宋朝所以成为中国文明的最高峰。宋代是真正的士大夫时代,也即是文人口中称道而身行之的时代。庙堂之上,君臣争论不已;江湖之中,书生指点江山。试问哪朝哪代,文人有这等身份和地位?朝堂之上,包拯吐沫横飞,仁宗皇帝不得不以绢试脸,而老包却只当不见,仍然在慷慨陈词;江湖(此江湖非金庸之江湖,是相对中央的地方)之上,范仲淹妙笔生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一段对宋的评价是:“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而造极于赵宋之世。后渐衰微,终必复振。”有宋一代,是中国知识分子活得最滋润的时期。也是中国知识分子政治上有理想、文化上有创新、道德上有追求、生活上有保障的社会。我们不否认宋代有政治斗争,但政治斗争往往只是政见的不同,虽然有X同伐异,但没有从肉体上消灭。最多是贬谪。王安石、欧阳修、司马光、苏轼虽然政见上不同,但私谊却还不错。欧阳修死后,给予欧阳修评价最高的,不是他的X内同志,而是政敌王安石。可见那是一个君子时代。中国历史上有那么多的名人都出现仁宗朝(唐宋八大家有六大家在仁宗朝同时出现),绝非偶然,是适宜的政治政治环境孕育的果实。中国历史上的比较成熟的政X政治,就是这一时期典型的政治现象。以王安石为偶像的改革X和以司马光为偶像的保守X轮流执政近百年,这在世界历史上都是一个奇迹。这里需要指出的是,我这里提出的是政X,而不是历史上人们常常批评的朋X。中国历史有很多朝代,都存在大臣之间拉帮结伙,互相倾扎,为祸国家社稷的情况。欧阳修对此有过论述:“君子同道,小人同利”,历史上的朋X,往往纯粹为了利益而相互勾结,互为依托。政X则不一样,虽然他们之间存在利益,但重要的,是他们有理想、有诉求,并希望有机会实现这种道义。套用现在的话,就是政X首先必须有远大的理想,具体而现实的目标,有纲领、有组织、有领袖。这些现实时髦的东西,早在仁宗时代就实施了,虽然效果不好,最后未能挽救北宗的败亡,但其作为政治制度的先进性,却不能忽视,更不能抹煞。

纵观宋以前的各主要朝代,各有弊端。汉自始至终,未脱离过外戚之祸,这个王朝的一开始就没有开个限头,吕后当权,差点干掉刘氏江山。最终,它还是亡在外戚上。除了外戚之外,汉还搞了诸王分封,结果也差点坏了大事,汉以后的西晋,就毁在诸王分封上。八王之乱,结束了西晋的统治,也开始了中原地区的首次外族治权。唐朝似乎重武轻文,地方官员都委以军政大权,人权、财权、治权都在各藩镇,结果尾大不掉。原来玄宗因对外开拓,在边境驻以重兵,设立十大兵镇,以节度使为最高军事长官。节度使领若干州,权力很大,初时由中央派重臣充任,立功后往往入朝拜相。天宝以后,李林甫为了巩固本身权位、堵塞边帅入相的路径,藉口文官不懂军事,多用胡人担任节度使。类同于罗马帝国用蛮人当兵替自家打仗,可结果如何?与罗马帝国的下场很相似。任用胡人统帅兵马,等于将国防拱手让给异族,结果在极盛期就发生了安史之乱,蛮人攻占了两京,并且丢失了所有扩张的版图,西域、蒙古、自家的河西走廊,甚至河北(河北在唐中后期发生了逆向的蛮族化),首都几次被攻陷,完全是一个分裂的局面。自唐德宗后,中央mop.com已经名存实亡,很象春秋时代的周王,地方诸侯想到你了,就给点,想利用你了,就送点。由于唐朝中央mop.com没有对各地进行有效地管治,造成军阀混战。中原地区的经济与军事实力空前削弱。北方蛮族趁机侵入中原,并不断蚕食领土。到朱温代唐时,中原已经成了汉族与蛮族杂居的严重现实。契丹人及其它蛮族趁机成立了自己的国家,建立了类似儒家文化的政权。可以说,藩镇之乱,造成唐朝的灭亡,并直接形成了以后五代十国这一中国自先秦以来最为严重的大分裂。河西走廊的失去,使中原王朝失去了控制北方的最重要的战略要地和战马的主要来源。唐朝早期的政治成功显然无法弥补它稍后的政治失败,中国自中古时期以后的不幸,实际上都是唐朝埋下的种子(这句话可能使很多赞美大唐的人不爽)。过去,我们乡下有一句骂人的话叫“鬼混唐朝”,过去我不太理解,现在我终于理解了,但因唐朝国策错误导致的这次大分裂对中华文明的危害之深,即使今天大多数人都没有比较清醒的认识。实际上,对中华文明影响最深远的,就是东胡系(鲜卑、契丹、女真、蒙古)蛮族有机会从游牧民族逐渐地转变为依靠农业与儒家文化的文明民族。而这一点成了稍后宋朝统一的主要障碍,也是北宋灭亡的主要因素,同时,也是明朝灭亡的间接因素。宋立国之后,当政者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建立怎样的政治架构才能克服自秦以降各朝各代的弊端。以科举制建立人才选拔与任用机制,既打破门阀托大的政治格局,又很好地解决官僚世袭制的弊端。虽然自隋代就开始了科举制度,但这一制度作为人才选拔的基本制度还是建立在宋代,准入条件的降低,选拔人数的增加(唐代录取进士,每次不过二、三十人,少则几人、十几人。宋代每次录取多达二、三百人,甚至五、六百人),科举制度作为国家开科取士的手段实施,使宋代很快进入了士大夫时代。什么叫士大夫?坐而论道,躬身行之。从此无论寒门士子,还是农桑人家,学而优者,均可以出入庙堂。文官出任中央及各地最高行政长官,使文官地位居于武官之上。地方官员的主要责任是牧民,守土之责由中央任命专职的军事长官去处理(这些制度不正是现代的政治制度吗),二者皆由中央调遣,互不统属。这就彻底革除唐季以来军阀割据的政治传统,也彻底消除了五代朝代频繁更替的政治基础。由于宋代皇帝都比较好地执行太祖的祖训,大臣和言官都敢于发表意见,甚至可以当面和皇帝争执,这种开明的政治气氛,使得宋代的大臣在国家的政治生活中担当十分重要的角色,有些时候甚至是主角(这是中国其它所有朝代所没有的,即使是现代,也是难得一见的)。太宗驾崩时,李皇后伙同内侍王继恩与参知政事李昌龄,想立长子而废太子,遭到宰相吕端断然拒绝,真宗既立,垂帘引见群臣,端立殿不拜。请转帘,升殿审视无误,方率群臣拜呼万岁(端大事不糊涂)。英宗即位后,慈寿太后一日送密札给韩琦,语及皇帝与皇后不奉事,有为孀妇作主之语。此乃皇家事,由大臣来做中,宋前宋后各代均罕见。更有甚者,南宋光宗夫妇对太上皇(孝宗,宋代皇帝多不恋权位,往往早早退休)不敬,被大臣也尊(废)为太上皇。讲这么多,要传达的意思就是两条:由于采取文臣治国,兵权集中于中央,使宋朝的中央mop.com拥有比过去朝代更大、更有效的权力。权力实际上更集中。其次,由于宋廷采取更宽松、更开明的政治手腕,使皇权得到一定的束缚,大臣参与决策与执行政策的权力比历史上任何朝代都要大。正因为如此,才造就了宋朝经济、科技、文化、艺术、工艺上的繁荣与先进。使中华文明自春秋战国后推向另一个高峰,至少到目前为止,达到中华文明的巅峰。自宋以后,朝代的更替再也没有发生五代类似的悲剧。可以说,宋朝政治制度的革新,是一次成功的改革。不过后人每每诟病宋之武弱。宋的对外悲剧前面有专述,本节不再解释。这里引用明朝一位学者的话来作一个总结:“或谓宋之弱由削节镇之权故,夫节镇之强,非宋强也,强干弱枝,自是立国大体。二百年弊穴,谈笑革之,终宋无强臣之患,岂非转天移日大手段。”诸般作法均有流弊,两害之中权其轻,两利之间权其重,不亦合乎?

宋代和其它主要王朝不同的是,宋代并不过分强调以农为本,宋代的商贸都十分发达。有宋一代,由于边境问题一直不断,岁币一直是朝廷一项经常性支出。庞大的军队和官僚系统也需要国家有足够的收入才能负担。在国土面积较汉唐减少的情况下,支出却大幅增加。增加国家的财源显得十分重要。显然,依靠土地收入肯定有限,土地税赋过重不能养民,国家岁入过低又不能支撑政权。发展贸易,是朝廷增加收入的主要来源。北宋的贸易十分发达,到了南宋,贸易对于国家的经济地位显得更重要,甚至可以说,南宋是靠贸易立国的。贸易的发展带动商业繁荣,商业繁荣又拉动手工业与规模工业的发展。宋朝时期,我国的治金、采矿、陶瓷工业已经十分发达。北宋时期就大量开采金、银、铜、铁、煤等矿藏,全国各地也出现了世界历史上最早的制造工厂和加工工厂。如造船厂、火器厂、造纸厂、印刷工厂、织布厂、各地的官窑等。南宋时的军器所工匠竟达七八千人,厂里的工人按期领工资。因为工商需要先进的技术,所以在宋代中国的四大发明中的三项被发明或是开始得到广泛使用。北宋时期,钢产量已经超过英国工业革命时期的产量(美国学者郝若贝教授(Robert Hartwall)根据宋代兵器制作、铁钱铸造和制造农具等方面的消耗情况,推算出宋神宗元丰元年(1078)的铁产量大致在7.5-15万吨,这一产量是1640年英国工业革命时期产量的2.5-5倍,整个欧洲各国(包括俄罗斯欧洲部分)到18世纪铁产量大致在14-18万吨之间,因此宋代中国的铁产量基本可以达到这样的水平。)。首都开封已经是一百多万人的大都市(这种规模就是在今天也是了不起的),百姓做饭烧的是煤而不是柴草(宋代的煤产量无疑是居世界第一,而且开采技术非常先进)。由此可见当时的工业水平和普通人的生活水准。宋朝国家财政收入主体已经不再是农业,而是工商业了,农业社会已经在开始向工业社会逐步迈进。宋朝获得庞大的财政收入并不是靠加重对农民的剥削,而是国民经济飞速发展,工商业极度繁荣,生产力水平提高的结果。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对大量的“小自耕农”直接征收农业税一向是国家统治的基础,像宋朝这样的情况实在是绝无仅有。由于工商业的高度繁荣,促使国家采用纸币 交子(宋仁宗天圣元年(1023),正式由mop.com出面设立交子务,随着纸币发行量的增加,越来越多的地区使用这种便利的货币。西方最早的纸币是1661年斯德哥尔摩银行发行的,但这家银行很快倒闭。至1694年,英格兰银行开始正式使用纸币,比中国晚了700年左右)。

随着工业和城市的发展,商业活动也空前活跃起来。在宋代,商业的发展首先表现在市场规模的扩大和市场数量的大量增加。唐代城市实行严格的坊市制度,将商业区和居住区分开,居住区内禁止经商。宋代逐渐打破了坊市格局,允许商人经商,街道上随处可以开设店铺。尤其是北宋都城开封和南宋都城临安,城市人口都超过百万,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大都市。其商业更是异常发达,据一些学者统计,北宋开封已经有6400多家大中型工商业者,8000-9000家小商小贩。在城市周围和乡村的交通要道逐渐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集市。这种集市在岭南称为“墟市”,北方称为“草市。”这些集市又被总称为坊场,它们遍布全国各地,形成星罗棋布的交换网络,所有这些都表明,宋代商业活动空前活跃。与此同时,宋代的海外贸易也是空前繁荣,根据周去非《岭外代答》等资料记载,与宋朝保持通商贸易的国家达到50多个,因而宋代海外贸易范围较前代大大扩大。当时中国的商船不仅坚实耐用,而且船体庞大,据《梦梁录》记载,宋代大的海商所用的船可以容纳500-600人。更重要的是,出海的商人掌握了全世界最为先进的航海技术,其中最重要的是指南针应用于航海,从而使海外贸易得到了巨大发展。工业、商业、贸易的高度繁荣,客观上要求与之相匹配的技术与工艺,因此,宋代中国技术方面显著领先世界也就不足为奇了。四大发明中的三大发明都成熟和开始于宋代,这不是一种巧合,而是经济高度发展与繁荣的客观要求与必然结果。今天,我们以不肖一顾的态度看待宋代,不也谬乎?

高中历史宋朝知识点总结范文第5篇

[关键词]丁谓;海南;沉香;《天香传》

丁谓(966―1037年),字谓之,北宋长洲(今苏州)人,主要政治活动在宋真宗时期,历官工、刑、兵三部尚书等,两度拜为宰相,封晋国公,显赫一时,贵震天下。乾兴元年(1022),受“雷允恭擅移皇陵案”牵连,被罢相贬为崖州司户参军,后迁移雷州、道州、光州。明道年间获赦,景■四年卒于光州,终年72岁。

关于丁谓撰写《天香传》的时间,据《东轩笔录》卷三记载:“丁晋公至朱崖……又作天香传,叙海南诸香”,而丁谓也在《天香传》文自述:“上圣即政之六月,授诏罢相……寻遣海南。……素闻海南出香至多,始命市之于闾里间,十无一有假。”从中我们可以确定《天香传》是丁谓在宋仁宗乾兴元年(1022)至天圣三年(1025)间流放崖州(在今海南岛)司户参军时所作。

一、海南沉香

沉香是珍贵的香料与药材。《辞海》说沉香亦称“伽南香”、“奇南香”,常绿乔木,叶革质,卵形,有光泽,春季开花,花白色,产于印度、泰国、越南、中国海南等地。这些地方产的沉香品质不一,《四库全书》中香学典籍《香乘》中记载越南沉香品质不如柬埔寨,柬埔寨的不如海南黎族人聚居的黎母山,海南沉香可谓冠绝天下。

海南古时被称为香洲,盛产名香。海南沉香古称琼脂,从历史记栽来看,海南岛产香记录最早可追溯晋时任P《述异记》云:“香洲在朱崖郡,洲中出异香,往往不知名,千年松香闻十里,亦谓之十里香也。”。沉香品种繁多,而能沉水者,油脂厚者,为上品。《桂海虞衡志・志香》说:“沉水香,上品出海南黎峒。一名土沉香……环岛皆有之,又以出万安(今万宁市)者最佳……香尤籍蕴丰美……焚少许,氛翳弥室。”历史上海南出产的沉香集千百年天地之灵气,品质上乘,即使是“至轻薄如纸者,入水亦沉”,而且香气清婉,焚燃少许,芳香便弥漫满室,而且燃到最后,仍没有焦味。所以海南香价价值连城,“一两之值与百金”,成为海南岛上的宝贝。海南沉香从唐朝开始就成为朝廷的贡品。在宋代,沉香被喻为“香中之王”,香文化也发展到了顶峰,“香”已经广泛融入社会生活中。

1023年丁谓被贬为崖州司户,在此后的三年中他亲身接触和深入了解了海南的风土人情和物产尤其是海南沉香,从此对沉香推崇备至,人为海南沉香以黎母山最优,“甲于天下”。他在通盘了解海南沉香的基础上撰写了《天香传》,被收录于《四库全书》的《陈氏香谱》中,流传至今,具有相当的文献价值。

二、《天香传》的成书背景

丁谓作《天香传》与他丰富而又独特的人生经历息息相关。丁谓早年任福建转运使期间积累了丰富的制作贡茶的经验;后步步高升,久位居庙堂之高,伴君左右,博闻强识,并且通晓宫中用香礼仪;丁谓晚年在政治上失势,被贬至今海南三亚,居江湖之远,却因身处产香之地,繁华落尽,潜心研究,终成《天香传》,成就“天国之香”。

第一,制作贡茶,开启对香的认识

丁谓人生中首次与香结缘,始自担任福建转运使制作贡茶。丁谓从宋太宗至道元年(995年)至宋真宗咸平二年(999年)任福建转运使督造北苑贡茶,贡茶是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宋朝非常注重贡茶的制造。丁谓任福建转运使期间,潜心研究贡茶,其任内其创制的大龙凤团茶远近闻名,这与后来蔡襄创制的小龙凤团茶,共同促进了制茶技术的进步,两人因此中国贡茶史上被称为“前丁后蔡”。丁谓在总结北苑茶制作经验的基础上,写了《北苑茶录》(又称《建安茶录》,现已遗失,只能在其他人的著名中窥见一斑),他督办北苑贡茶时做所的与茶有关的诗现存五首(《咏茶》、《茶》、《以诗送宣赐进奉红绡封龙字茶与琏禅师》、《煎茶》和《北苑焙新茶并序》)。这些著作和诗中描写了北苑贡茶采摘、焙制、包装、运输、上贡、品尝的情景,赞美它为福建增添光彩的“天产”。丁谓的茶书与茶诗是研究中国宋代贡茶及茶史、茶学、茶文化极珍贵的史料。不管世人如何评价丁谓本人,名相也好,佞臣也罢。但是在茶史上,提及北苑贡茶,丁谓功不可没,其后他为海南沉香所谓的贡献也是如此。

福建北苑贡茶的最大特色在于用香,即将香加入茶中,另具一番滋味。据记载,宋代龙凤团饼茶的加工非常精致,饼茶中添加麝香、龙脑等香料。正如蔡襄所云:“茶有真香,而入贡者微以龙脑合膏,欲助其香”。丁谓作为福建转运使,在长达五年的任内因制作贡茶而对相关的香药知识熟捻于心。这点我们可以在他的茶诗中窥测一二,如《北苑焙新茶并序》:“细香胜却麝,浅色过于筠”,而且丁谓对于茶与香之间的比例拿捏得当,如“轻微缘入麝”,指的是贡茶中入香的份量不能过多,茶与香比例协调方能相得益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茶中加香这一吃法在宋朝非常流行,具有理气保健的作用,当时宋朝很多权贵采用这种吃法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显身份高贵,与众不同,其实在茶中加入过度的香反而会失去茶本身的味道。所以,宋朝之后很多人评价“权贵吃贡茶主要是吃气派,并不是吃味道”。宋代日常饮食中加入香药,不论在贵族或平民的生活之中,都很常见,而龙脑,麝香,檀香,沉香,龙涎等都可入茶。宋代日常生活中广泛使用香药,加上丁谓在福建任内制作贡茶的经验,开启其对香的认识与使用,为晚年撰写《天香传》奠定基础。

第二,久居庙堂,熟稔用香之道

宋代是中国道教的一个繁荣时期,皇帝大臣对道教大力支持。1008年宋真宗与宰相王钦若为掩盖澶渊之盟的“屈辱”,伪造“天书”下降,并大张旗鼓到泰山封禅,大肆兴建道观,道教由此盛行并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其实质是宋朝统治者在内外交困的形势下借谶纬预言来神化自己,粉饰太平而已。而世界五大宗教都将沉香作为一种稀世圣物来供奉和对待,沉香在宗教世界里的神圣的地位决定了宋朝的香文化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在道教教义中,沉香被认为是能通“天、地、人”三界的神圣之树。人界指的是现实生活的人间。天界是指传说中得道成仙的人居住的地方,凡人是没有资格踏入此地,除非修道成仙,这是人人向往的地方。地界是指阴曹地府,一般人死后的归属。芸芸众生居住在人间,凡身肉胎是无法穿越三界,尤其是到达天界的,但是沉香却是可以通三界的灵树。而且沉香树是生死循环,没有生命的终点的,在活着时为沉香树,死后经过数十数百载后不腐朽的部分最终形成沉香,这不是结束而是重生,沉香的一生通达三界,超越了生死,因此被道教尊为圣物。在道教的驱邪、降魔仪式上都要供奉沉香,且需用铜制器皿盛放沉香,终日燃烧,烟气正象征着天地之气,“氤氲缭绕”。在道教养生教义中,沉香是修行必备之物,能帮助人们增长灵性。而宋真宗也认为只有焚烧沉香和乳香才能把人的虔诚祈福顺利上达天庭,因此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宋代的香文化也达到了顶峰。丁谓位居宰相一职长达七年,常年陪伴君王左右,深入宫廷生活,熟知许多宫中很多外界所不知的香药知识,且亲眼目睹到皇室贵胄用香的情形。

宋真宗因崇道而闻名与史册,无论是朝廷用香还是香药贸易和朝贡都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天香传》中描写了宋真宗时期朝廷用香的情景,如宋真宗做道场行斋醮科仪时大量用沉香,乳香与龙脑等香的情景,此外还有真宗赐香以示皇恩浩荡的情景。宋朝是中国香文化发展史上鼎盛时期,又因当时的造船技术发达,海上贸易频繁,出现了专门运输香料的船舶,称为“香舶”,以致香料占进出口量的首位。据林天蔚《宋代香药贸易史》统计,宋代各国香药朝贡次数共为215次,仅真宗一朝便有43次之多,正是宋代香药朝贡最盛时期。丁谓是真宗朝的宠臣,常常伴君左右,参与国家重要仪礼,受皇帝重用且赏赐香药,见识宫中各式用香。因此对宋真宗的天书祥瑞、封禅、建宫观等崇道活动了如指掌,正是这样的经历才造就了《天香传》,也使得他对于各地所产的香的种类与特征能妥切加以分析,而对宋真宗时期朝廷用香的叙述是研究宋代宫廷与道仪用香的重要资料。

第三,亲临其境,成就天国之香

乾兴元年(1022)二月宋真宗驾崩,年仅十三岁的仁宗即帝位,皇帝年幼,由刘太后听政,一朝天子一朝臣,丁谓七月份即因“雷允恭山陵事件”而罢相贬官为崖州司户参军。宋代有不杀大臣的祖训,但是崖州即朱崖军,今海南岛崖县,是当时宋代最南端的国土,可真是海角天涯。

丁谓被贬崖州,从庙堂之高骤然屈居江湖之远,大半生光境已逝,遥思人生,反倒多了几分宁静。初至崖州,从其诗句中“今到崖州事可嗟,梦中常若住京华。程途何啻一万里,户口都无二百家。夜听孤猿啼远树,晓看鹃没乱烟斜。吏人不识中朝礼,麋鹿时时入郡衙”(《到崖州》)可见他心中充满着无限怨言和哀叹。但他很快调整了心态,在政治上备受打击的丁谓在精神上并没有颓废,权位的失势反而造成他在文学与学术方面的成就。丁谓学识颇丰,擅长作诗,被贬后每日作诗题字,笔耕不辍,将近百篇,后收录至《知命集》,而且还用穷尽的他的余生为海南的教育文化事业发光发热。

南方是中国产香之地,两广,云南,海南岛等都生产优质的沉香,丁谓虽然早就接触沉香,但是未亲临其境。被贬海南岛后,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丁谓对于沉香的一切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撰写天香传,不仅是深得炉香之趣,也是个人用香经验的总结。《天香传》共约2000余字,篇幅不长但是研究价值极大。在文中丁谓叙述了各个朝代用香的历史,尤其是宋朝宋真宗时期用香与赐香情形以及礼节,各个地方沉香的优劣对比及海南沉香优良的原因和对海南沉香进行分类以及评定等方面。

丁谓在天香传中认为海南沉香以黎母山最佳,因为黎族人不是以沉香为主业,只在冬天采集,最重要的是黎族人不随便砍伐,而是等待自然成香后采集,这正是海南沉香珍贵与质优的原因。丁谓还对海南沉香进行了最早的分类与划分等级,总共“四名二十状”,“名”是对沉香的分级,四名指四种不同品级,“状”则从外观来分类,并分条缕析各种优劣,且从“四名十二状”中,丁谓提出“生香”与“熟香”的分别,这也是历史上首次从沉香生成的方式品评优劣,即自然成香的“熟香”和人为成香的“生香”,并认为熟香优于生香。丁谓因身处于海南岛地利之便,将海南香从气味,外观,生成等方式进行分类与品级,为以后香学家研究和品评沉香奠定了基础。

三、身后事任人评说

丁谓被贬崖州后,京城有人传唱:“欲得天下宁,当拔眼中钉。欲得天下好,莫如召寇老。”可见当时在政治上不得人心,广大人民希望将其处之而后快。由于人们更多地从政治上的是非曲直去评价丁谓,因此在史书上我们看到较多的是“奸臣”的定论,而且在《宋史纪事本末》中专门有一卷叫做《丁谓之奸》,可见一斑。但是今天的我们不能用过于苛刻的眼光去看待古人,应该全面客观地评价这位多才多艺的宰相,他在经济史、建筑学、文学等领域的造诣亦非常深厚。而对当时的崖州人来讲,丁谓在此教书育人讲学,对当时文化蛮荒之地的海南人民来说意义重大。他在余生笔耕不辍,挥发自己的文学才赋,大量的文学诗词中描写了当年崖州的景象,为后世研究海南历史文化研究留下了较为重要的文献资料。同时丁谓在崖州能够适时调整自己的心态,安然度过自己的贬谪岁月,这份胸襟和气度也是值得后人品鉴学习的。最重要的是丁谓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加上亲临其境的考察为海南沉香作传,从而使其名扬四海,成为“天国之香”,惠及后世。

参考文献:

[1][日]池泽滋子,《丁谓研究》,成都巴蜀书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