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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父亲的诗句

描写父亲的诗句

描写父亲的诗句范文第1篇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各样的色彩构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美丽世界。在一些优美的文学作品中,作者往往有几笔精妙的色彩描写,使客观事物色彩纷呈,并可因情着色,借色言志,使文章呈艳增辉,从而达到烘托气氛、表露情感、塑造人物形象的效果。

诗歌是最古老的文学样式,自古以来,诗歌就有用色彩描写塑造意象,表达感情的传统。《诗经》中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何草不黄”等句子。古典诗歌中大量富有色彩的词语成了古诗词语言美的一道靓丽风景。诗人有时为了勾画一个全新的境界,便用单一色彩来渲染画面,从而加强了读者的视觉形象。“碧玉妆成一树高,春风吹下绿丝绦。”(贺知章《咏柳》)杨柳婆娑,碧绿如染,春意十足。“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玉树琼枝,满天皆白,多么圣洁的世界。为了使画面富有层次感、立体感,诗人们常用色彩对比的手法。“野径人俱黑,江船火独明。”(杜甫《春夜喜雨》)背景是一片漆黑,江中的渔火虽然只是星星点点,但在整个黑色的底色衬托下,显得特别耀眼。这里明暗对比强烈,表现出诗人逢雨后的一片喜悦之情。“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李白《望天门山》)这里是青、绿与白的对比,由宁静的青、绿衬托,白色更显得十分醒目,特别清新。有时,诗人在一首诗中运用多种色调来刻画意境。“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杜甫《绝句四首》)全诗四句用了黄、翠、白、青四种色调,由近及远,极富层次感。“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岑参《走马川行奉使封大夫出师西征》)“黑云压城城欲摧”、“塞上燕脂凝夜紫”(李贺《雁门太守行》),这里用黑、黄、紫色调写尽了悲壮、苍凉的气氛。大家知道,绘画很讲究颜色的搭配。一个高手作画,决不是信手涂鸦随便抹画,而是很注意明暗变化、色彩调和。作诗也是这样。有些诗本身就是一幅画。“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苏轼《惠崇春江晚景》)把桃花的红、翠竹的绿、江水的蓝放在一起多么协调,再加上戏水的白鸭,就是一幅好画!“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骆宾王《鹅》)有白有绿有红,颜色鲜艳美丽。“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白居易《忆江南》)色彩更是明快奔放,突出了江南春天的景色特点。

散文也十分注重色彩的描写。“嫩绿色的绒线上衣,咖啡色的西裤,宛如春天早晨一株亭亭玉立的小树。”何为的《第二次考试》通过对服饰色彩的描写,简单的几句就写出了陈伊玲应试时给专家们的外在印象,一个单纯、朴素、充满朝气与活力的青年女性形象便跃然纸上,色彩描写有力地烘托了人物的外貌之美。朱自清善于用语言的丹青点染自己的审美对象,在色彩的描写上表现了高超的艺术性。在《春》中用“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描绘了一幅五彩缤纷的春花图,作者选用红、粉、白三种颜色,用火、霞、雪来比喻。因为火焰燃烧的炽烈气势,霞的轻柔艳丽,雪的高洁纯净,同时映入你的脑际,给你以生活实感,能充分调动你的想象力,衬托了万紫千红的春天。在《背影》中是这样描绘父亲的形象的:“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作为老人,灰黑色穿戴本很正常,而朱自清写其父亲的衣着颜色自当别有一番深意:祖母去世,父亲临老失业,家境衰败,父亲的心情该多么的悲伤,这种色彩最能反映当时父亲的心境,且为文章笼上一层淡淡的哀愁。冰心的《小橘灯》中几次提到黑色:“炉火的微光渐渐地暗了下去,外面变黑了。”“天黑了,路滑,这盏小橘灯照你上山吧!”“我正在黑暗潮湿的山路上走着。”这些色彩描述,不仅是在写天色的阴沉与黑暗,实际也在暗示当时反动派在重庆的黑暗统治,创设了良好的意境氛围,可谓赋情于色,尽显色彩之能势。

小说中的色彩描写,或绘景状物,或渲染气氛,或刻画人物,色彩斑斓,从多角度彰显了多姿多彩的社会生活,以最朴实的形式给读者留下了享受不尽的美感。小说中的环境描写极其俭省,几个甚至一个色彩鲜明的词语就能抓住环境的特点,将读者置身于人物所处的环境中,从而准确的把握人物的内心世界,理解作者的情感。鲁迅的《药》的开头写道:“秋天的后半夜……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茶馆的两间屋子里,便弥满了清白的光”;“街上黑沉沉的一无所有,只有一条灰白的路,看得分明”。“乌蓝”、“青白”、“灰白”几个色彩暗淡的词语写出了黎明前黑暗时刻,渲染了一种阴森恐怖肃杀冷峭的气氛,烘托出老栓买药时忐忑不安的复杂心境让人体会到悲哀的情怀。在小说中,色彩词常用来表现人物的心态变化。施耐庵的《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一文是这样描写鲁提辖第二拳的:“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绽将出来。”这里“红的、黑的、绛的,”你看色彩纷呈,正是这多彩多色才痛快淋漓地表现了鲁提辖的嫉恶如仇、见义勇为的个性,这样的描写强烈地感染了读者,有撼人的艺术魅力。

描写父亲的诗句范文第2篇

“读经典学作文”的主要任务是在诵读理解诗句的基础上,将凝练的诗句具体化为优美的现代文。如何将寥寥数语二十来字扩充为洋洋洒洒四五百字呢?展开想象就显得尤为重要。改写古诗词需要教师捕捉、开发和利用诗歌中的留白,引导学生展开丰富的想象,巧妙填补,使“留白”之处皆成妙境。教学中以下几种方法可供参考。

一、想象景色画面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古代就有用绘画的形式表现诗歌意境的做法。改写描写景物的诗句,也可以学习此法。教师要引导学生展开丰富想象,在脑海中形成美丽的图画。如《宿新市徐公店》一诗中“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写了“篱笆”、“小径”、“树”、“花”,但未作细致描写。如何描写好这些景物呢?教学中我首先引导学生理解这首诗写了春末夏初乡村风景:接着让学生说说自己会画一幅什么样的图画;然后课件出示彩图;最后学生整体描述。于是简短的两句诗变成了一段优美的文字:

春末夏初,山花烂漫、鸟语花香。好迷人的乡村美景!走出小屋踏上小径,曾经鲜艳夺目的桃花、杏花早已凋落。而路旁的几株杨树,每一个树枝上都吐着嫩绿的新叶,叶上晶莹的露珠儿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闪光;那边的柳树垂下的无数条绿丝绦在柔和的春风中飘荡:鸟儿在枝头上唱着动听的歌曲;小草摇晃着脑袋,好像是在跳春之舞……啊,真是令人陶醉。菜园里那盛开的油菜花,正尽情舒展着粉嫩嫩的花瓣,迎着阳光拂着春风,好不热闹!

丰富的想象,恰当的“补白”为我们描绘了一幅迷人的充满画面感的乡村风景图。

二、补充故事情节

由于字数的限制,古诗词中对事情的叙述是十分简洁的,事情的经过往往不完整,改写时,老师就要引导学生抓住这些空白之处,联系生活实际,合理想象,把跳跃过的情节补充出来。如《约客》一诗,作者用一句“有约不来过半夜”写了事情的起因是客人失约,可是“客人是谁,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相约的,约定了什么?”只字未提,教学中有的教师就抓住这一情节空白,让学生根据诗歌基本情节,发挥想象,写写“相约”的情节。有的学生写道:

一日,赵师秀路遇好朋友张生,两人多年未见,今日相遇更加亲切。于是他们找了块石头坐下开始攀聊起来,他们聊到这些年来的彼此的经历,讲了遇到的奇闻轶事,还谈到了自己的读书著作体会……两人久久不肯离去,无奈好友有事在身。临别时,赵师秀邀请好友说:“张兄,今日不能畅谈,明日傍晚到我家细聊吧?”张生一听点头应道:“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这样的补充使故事更加完整,同时也能让学生更好地理解诗人春夜“闲敲棋子”的心境。

三、揣摩人物心理

古诗词中对人物的描写,多半只有简要的动作描写,极少有心理描写,其实描写内心活动能让人物的形象更加丰满。改写古诗,特别是改写描写人物的诗句,教师要善于捕捉心理描写的“留白”,想象拓展。如《小儿垂钓》讲述了小儿垂钓遇路人借问的事,其中描写了小儿“蓬头”的外貌和“侧坐、遥招手”的动作,没有写小孩的心理。其实此处的心理活动能更好地突出小孩顽皮而又做事认真的可爱形象。有位教师就重点引导学生揣摩小儿的心理,补白孩子心理变化的过程。有的学生写道:

今天我一定要钓到一条大鱼,母亲煮的鱼最鲜关啦!……怎么还没动静呀,鱼儿呀快上钩吧,我的手都有些酸啦……呀,浮标晃动了,有鱼上钩了,肯定是条大鲤鱼……啊,别出声,鱼儿会听到的,别过来,吓跑我的鱼啦……

改写时穿插内心活动的描写,人物的形象更加鲜活、更加生动。

四、倾听诗人心声

诗歌中有些句子看似平淡无奇,背后实则潜藏着丰富的内容。教学中教师要引导学生深入诗句,悉心品味,倾听诗人的心声。如《春夜洛城闻笛》中第三句“此夜曲中闻折柳”,短短七个字,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意味深长。诗人不说“此夜中闻折柳曲”而是说“此夜曲中闻折柳”,这是因为“折柳”在诗人心中不仅指一首乐曲,而且是一个场景,一种愁绪。如何体会诗人内心这种深深的思乡愁绪呢?教学中,我引导学生去大胆想象――闻到此曲后诗人脑海中会回忆起怎样的场景?有的学生写道:

听着这么绵长悦耳、浸满忧伤的《折柳曲》,我仿佛回到了家乡。记得当年离开家乡时,母亲捧着亲手缝制的衣服,拉着我的手说:“儿啊,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天冷就多添件衣服啊。”妻子轻轻地将纸伞送到我的手里,依依不舍地说:“李郎,家里的事你放心,外面风风雨雨你要照顾好自己啊!”好友站在路旁,折下一段柳条,送上一声祝福:“一路珍重!”……

巧妙的拓展在学生与诗人之间架起了情感共鸣的桥梁,场景的回忆让浓浓的思乡之情弥散开来。

五、探究言外之意

诗歌往往是用跳跃含蓄的语言,创设出一种画外有话、言外有意、令人回味的意境,而且有些诗句会以疑问的方式带给读者无尽的想象。如《十五夜望月》最后一句“不知秋思落谁家?”作者说“不知”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直接说,这是诗家含蓄的表达。教学时,有位教师引导学生仔细推敲、探究,让学生想象“落谁家”?有哪些可能?并由此体味诗句的言外之意。

有的学生写道:这秋思落在了那孩子出征在外的人家,他们遥望明月多么希望孩子一切平安呀:有的学生写道:这秋思落在了那丈夫游学在外的人家,妻子独守空房、倚窗凝思,内心多么期盼丈夫早些归来:还有的学生写道:这秋思落在了那父亲在外经商的人家,孩子在空旷的屋里,嘴里时不时地念叨:“父亲现在到了哪儿呢?怎么还没有回家呀?”……

描写父亲的诗句范文第3篇

语言描写是指描写人物的自白或对话,它是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手段。“言为心声”,语言是人物思想性格的反映。成功的语言描写总是能鲜明地展现人物性格特征,生动地表现人物的思想感情,深刻地反映人物的内心世界,使读者“如闻其声,如见其人”,获得深刻的印象。人民艺术家老舍说过:“对话是人物性格的索隐,也就是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描写人物的语言对话,不但要求能写出什么人说什么话,还要能把握住人物是怎样说出所要说的话的。

【技法指导】

在写作中,人物的语言描写可采用以下几种技法:

一、人物语言富有个性化,能恰当表现人物独特的身份、地位、年龄、思想、品质等。如:2010年中考满分作文《阳光来了》中有这样一段描写:“父亲关切地说:‘孩子,很冷吧!给你买了件棉衣,快穿上试试!’我一时竟无言以对。父亲说着便用他那骨瘦如柴的手打开包裹,拿出一件橘黄色的棉衣,递给我。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父亲嗫嚅着说:‘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啊!’”作者把握住父亲极富个性的语言,细致描写,使一个爱子情深、朴实而伟大的父亲形象跃然纸上。

二、人物语言要精练简洁,不能拖泥带水。如:2010年中考满分作文《心中的烦恼》中有这样一段描写:“‘又在发什么呆?快中考了,还是这样?’老爸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递给我一张愤怒的面孔。”文中老爸训斥的语言很简洁,但把“我”被迫割舍弹琴爱好的不情愿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

三、运用对比的手法描写人物语言。如:《范进中举》中描写胡屠户的语言:“像你这尖嘴猴腮,也该撒抛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趁早收了这心。”“我的这个贤婿,才学又高,品貌又好,就是城里头那张府、周府这些老爷,也没有我女婿这样一个体面的相貌。”两段对话,对比鲜明,反差极大,活画出胡屠户这个势利小人前倨后恭的丑恶嘴脸。

四、描写人物语言要善于选用现实生活中的口语、俗语、幽默语等,使人物对话口语化,富有生活气息。如:2010年中考满分作文《有你真好》中有这样一段描写:“虽然老师的课总是讲得很生动,但偶尔也有思想开小差的同学。这不,又有一个家伙撞到枪口上来了。面对那个心不在焉的同学,你故意提一个问题,然后对他说:‘谁来回答,××,你来!’此君便匆匆走上讲台。大家莫名其妙,你已伸出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那双小手说:‘谢谢!谢谢!刚才还在云游四海,现在又亲自来慰问老师!’底下的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这段语言描写将老师课堂上风趣幽默的形象刻画得有血有肉。

【范文示例】

发现诗意

一考生

樱桃红了,艳若赤玉。

记忆里,母亲总是在我埋头读书时,从身后递来一碗樱桃。樱桃上还沾着细密的水珠,而一缕缕香气早已充溢我的鼻腔。

“吃吧,孩子!”母亲笑着说,用手拈一颗,放入我的口中。那是一颗笑盈盈的樱桃,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像一颗小小的红心,更像一位撑开丝绸红伞、翘首而望的姑娘,有着含羞掩笑的娇媚。

“好吃吧,我特意给你买的。在学校里没有水果吃,在家里好好补补。”母亲说罢,笑着走开了。

清香与甜蜜弥漫在唇齿间,我读了一会儿书,连文字也仿佛有了馥郁的清香……

放下书,我来到厨房,母亲正洗着樱桃。母亲个子不高,踮着脚,头伏在小绿盆中,正用手指一颗颗仔细摩挲着樱桃们的小脸。母亲微笑着,欢喜地把灰头土脸的它们扮成了霓裳红妆的仙女,晶莹的小水滴在樱桃红彤彤的脸蛋上起舞。

一滴泪在我眼里打转――母亲的鬓间有了丝丝白发。白发,你是岁月的情吗?

苹果黄了,灿若阳光。

“来,拿上十块钱,去门口买苹果。”母亲对我说,“别总是在家待着,买苹果顺便出去逛逛。”我应了一声,轻快地出了门。

拎着苹果,我高兴地回来了,满头是汗。“讲价了,便宜了些呢!”我得意地说。我把苹果拿出袋子,和母亲一起洗。苹果们的小脸退去了青涩,一个个阳光灿烂。

我仔细洗着,照母亲的样子揉着苹果的每个角落。苹果痕中的土灰洗去了,母亲的指尖摩挲着苹果的笑脸,它们泛着金黄躺在篮中。

我也笑了,却望见母亲粗糙的手和眼际道道的鱼尾纹。纹,你是岁月的痕吗?

啊,樱桃红了,苹果黄了,岁月如诗,母亲老了!

母亲啊,樱桃、苹果吃完了,爱却永驻心头;母亲啊,在女儿的眼中,您是一首最甜最美的诗。

描写父亲的诗句范文第4篇

屠 岸

田禾的诗集《喊故乡》,给人惊喜。爱尔兰诗人希尼说,一首好诗就是给人一个惊喜。田禾的诗正应了这句话。

故乡,是古往今来诗人们经常吟唱的对象。古人唱,今人唱,人人唱。听得久了,会产生审美疲劳。田禾说:“别人唱故乡,我不会唱/我只能写,写不出来,就喊/喊我的故乡……”故乡能“喊”出来吗?这似乎有违常情。但田禾喊了,而且他“用心喊,用笔喊,用我的破嗓子喊/只有喊出声,喊出泪,喊出血/故乡才能听见我颤抖的声音”!有违常情,于是呈现独特。这样的喊,是田禾独有的,他喊出了真性情,真感觉,真悟真知,真梦真醒,真的撕心裂肺、呼天抢地,真的缠绵缱绻,荡气回肠!田禾对着太阳喊,对着山脉、河流、村庄……喊,“让那些流水、庄稼、炊烟以及爱情/都变作我永远的回声”,于是,惊喜油然而生。

一部诗集中90首诗,几乎每首都是对故乡和故乡人民的“喊”。田禾喊出了故乡的品格、秉性、气质和精神;喊出了故乡的白天黑夜、春夏秋冬,父老乡亲、妇女儿童;喊出了故乡的柔肠九曲、仪态万方!喊出了故乡的质朴到佝偻、高贵地挺立的灵魂!

故乡的面貌在变,又没变。改革开放给农村吹来了新风。田禾的故乡还保留了那么多的贫困和苦难。四阿婆的儿子得胃癌死了,女儿疯了,四阿婆也死了……父亲咳嗽从春到夏,从秋到冬,最后是一口血痰,淹没了他。表弟37岁,在车祸中丧生。黑皮媳妇等待着到城里打工的黑皮回来,但黑皮再也回不来了,是一次施工事故带走了他的生命。小亮的二爹昨天得肺癌死了。煤黑子是矿难的幸存者,“有人时喊他几声/无人时喊他几声/他答应了,知道他还活着”。田禾没写一个字涉及政治,但字字句句都使读者想到国民经济的增长怎样才能惠及农村。

“喊”似乎悖于常理,可是田禾的诗又常常陷于常情。《路过民工食堂》《夜晚的工地》全是纯粹的场景素描,看不出艺术加工。“石头,/拒绝流动/在山坡上堆积,屹立”。石头是有重量的团体,当然不会流动,这还用说吗?“风往低处吹,山谷填满了风,/人走不到的地方,风都过去了”。人到不了的地方,风自然能到,这还用说吗?“再看槐花,我知道这是今年开的/去年的槐花都谢了”。去年的槐花当然开不到今年,这还用说吗?这样地一再陷于常情,形成了田禾诗的一种特色。看似平淡,平淡中蕴涵着真实,惊人的真实。“一粒谷子。播进泥土,它是一颗种子。/脱掉外壳,煮熟了又叫米饭”。完全是大白话!“一粒谷子。农民叫它命根子。/皇帝把它叫成粮草。总理叫它粮食”。太简单了!“一粒谷子。把它叫汗水或苦难。/更把它叫一个日子。”太简单了,简单得像真理一样!这大概就是田禾的逻辑:或悖于常理,或陷于常情,却从中翻出异乎寻常的“真”!

是大白话?是“我手写我口”?然而,还是见到了田禾的“炼字”。“我看见家门前的夜/被风吹得比秋还薄了”。谁见过“夜”的厚度?谁又比较过“夜”与“秋”的厚薄?艾青有一首诗《透明的夜》,田禾的夜大概也是透明的,被风吹得比秋的蝉翼还薄。田禾炼出一个“薄”字,准确地表述了他的夜的个性。“潮水般涌动的油菜花/从村庄的山坡上淌下来……”“河西岸的麦子/刚长出绿色,就在流淌……”人们常用“麦浪”“稻波”一类词。田禾却炼出了“淌”字,用以形容油菜花和麦子在风中呈现的丰腴。济慈《秋颂》中有句:“夏季已从粘稠的蜂巢里溢出”。田禾的“淌”与济慈的“溢”异曲同工。“淌”只有凭读者去体味,才能品出它的味道。

大白话,还用得着技巧吗?田禾运用的比喻之贴切,令人印象深刻。“父亲的咳嗽是一根钢锯/锯着他的身体/锯着他钢铁般的骨头/也锯着我们儿女们的心/直到锯完生命的最后一截”。钢锯这个比喻,刻画了疾病的痛苦和父亲一生的粗粝、严峻、崎岖,撼动人心。“小时候/乳名是奶奶冬天里/烤得烫手的红薯”,“是外婆的糖葫芦”,“是父亲揣在心里的微笑”,“母亲喊着乳名/送我上路……乳名像疼痛/母亲一触摸就哭”。一系列比喻从诗人心头汩汩流出,把乳名的色、香、味全都烘烤出来,叫读者看得见,闻得出,摸得着,一个牵动多少乡情的、土得几乎掉渣的农村娃子陡然出现。

喊故乡也喊出了萌生于故乡的爱情。一个女孩名叫桃,一个女孩名叫兰,一个女孩名叫杏。都是故乡的花!浓浓的乡土味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杏/是母亲家中的一根衣杵/是父亲地里的一把镰刀/是村人寡淡的日子中的/味”,是“那个叫大牛的小伙子/心里的/痛”!为什么痛?“桃/最初开放的那一点红/就是我的心跳”,然而,桃红孕育的爱情“不得开花,就被桃的母亲/连根拔掉……”村旁的那条小河“告诉我,她是纯洁的”,然而如今“桃已不在”。不在?是去了远方还是离了人世?留下悬念。整整八年,“八年,我还走在路上,在回家的路上。/兰/我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是喜剧?是悲剧?“一天就过去了/……留下月亮/把它还给爱情//我熬夜的妹妹/用夜色洗澡/她的皮肤一点也不黑”。这首《一天》透出一点亮,但它恰恰是“夜色”衬托出来的。田禾的爱情诗如此素淡,素淡到寡味,正如咀嚼白米饭,到最后品出甘甜来。

在中国诗歌出现“双轨”现象的今天,田禾的乡土诗静静地站在诗林中。伪诗和真诗相互拼搏的无声战斗在进行着。田禾不声不响,站成真诗队伍中的一支劲旅。缪斯将嘉许他。中国的诗爱者将投以惊喜的目光。

根深叶茂的田禾

韩作荣

一个叫吴灯旺的农人之子,迷上了诗,而且一旦痴迷就是20多年;并自取笔名田禾,先后出版了十部诗集,近年来又频频获奖,越来越引人注目。去年九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又出版了他的新作集《喊故乡》,展示了诗人写作新的高度。

这让我想起40多年前的岁月,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人,为什么会给呱呱落地的孩子取名“灯旺”?那熬煎着心血的灯油对于贫困的农家意味着什么?油灯不熄反旺,那大抵盼望自己的孩子能在灯下苦读,脱离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吧。然而,当父亲长眠在黄土之下,已在省城生活多年的儿子却给自己取名田禾,表明他仍旧是田里的一株庄稼。

是的,无数的诗人和作家,尽管离开了乡土,可故乡仍旧是其生命之根,是自己写作的源泉。中国现代文学史,多数名篇都是以乡村和小镇为语境的作品。这和中国古老的农业文明有关,也与这些诗人与作家的出身有关。乡村已渗入他们的灵魂和血液,有着与其血肉相连的浓烈情感,以及呼之欲出的细节和人物。

田禾的诗,如同“土豆长在土里”,由于植根乡土,才根深叶茂,并结出累累的果实。这果实带着泥土的芳香,清新且硕壮,天然而诚实。对于城里人而言,粮食和蔬菜是可选购的食品,可对于田禾而言,却是农人耗尽了最后体力的“汗水或苦难”,一粒谷就是一个日子,就是农民的生命本身。正是这种植根乡土,让生命与土地结于一体的写作,成为诗人新乡土诗的根本特征。

正是诗人与乡村的这种血缘性的关系,使他的笔触到了村民与土地每一处敏感的神经。他写自己的亲人、父亲、表哥和二姨,也写四阿婆、黑皮媳妇、童家父子和老铁匠;他写地头的瓦罐、山寺、油菜花,八公里山路,也写民工食堂、矿难、泥瓦匠和疯女人;他写弯曲的树枝、饥饿的石头、偏僻的青草地,也写夕阳、秋风、雪、雨和西马坡的黄昏……而这些,不仅仅是风俗画式的描摹以及田园诗般的审美愉悦,他触及的,是农人的命运、遭际,撕心裂肺的情感;他不是风景的观赏者,民谣的搜集者,而是生于斯、长于斯,置身其中的流汗者、命运对抗者,因而他的诗才有生活的深度和情感深度。

当然,仅仅有了这些,他还不能成为诗人,还需要对诗、对生活的敏感、深入理解和发现;还需要艺术上充分的准备,在消化和吸收前人取得的成就的基础上,走出一条自己的写作道路。而这些,在他逐渐摸索、蹒跚不稳的刻苦努力下,已渐近成熟,由平实而深刻,由稚拙而轻灵。

田禾新乡土诗艺术上的主要特点,是内敛而有张力,既不是浮泛的主观抒情,也非纯客观的摹写,而是在对现实深度的理解中形成了自己独特语调的诉说。读田禾的诗,你会感到是和一个淳朴、少言寡语的农家子谈心,却能感知他的内秀、真挚和对心灵的冲击。他写父亲的一生,仅用20行,三个姿态――一生没有坐过椅子的父亲,只是站着和蹲着:蹲着吃饭、抽烟、思考、看地里的豆苗、菜花;站着看天、说话、干活,只有去世时才永远躺了下来。这看起来似乎是生活习惯,但这习惯的背后承载着多少生存的压力,而诗人似乎不动声色的诉说中,又有着多少丰富的内蕴和内心的疼痛。同样写父亲的《八公里山路》,父亲走了八万公里,是其命运与苦难的轮回。写矿工“在煤里活着/在黑里活着。比黑更黑”;写《矿难》,也只写“二百一十三名矿工/埋在了三千米深的漆黑矿井下”,这些挖掘者,“是熄灭的二百一十三盏矿灯/是眼前的矿难/是一次事故/是三万块钱/是一亿年以后的煤炭”,到此戛然而止,没有哭天抢地,没有对矿主的责难,只把事件本身凸现、诉说出来,给人的刺激却更为深刻。

诗人内敛而有张力的诉说,还体现在乡村特有的情景的描绘,生动鲜活,画面感强烈。如“母亲转过身去/扯起手边的围裙/擦着眼泪”;“一只水鸟从我身边飞过/带着本地的方言,叫个不停”;“他的碗里/除了咸菜、萝卜,还有两个/半生不熟的红辣椒”;“母鸡的死/让我母亲哭肿了眼睛”;“一张锈钝的犁铧/比一头瘦小的牛走得还要缓慢”……这种细节的述说,以少许胜多许,含着文学背后诸多没有说出来的话,也只有对乡村生活极为熟知的人才写得出来。

作为新乡土诗,田禾诗的特点还在于他植根现实的写作融入了现代品格,使他的作品与传统的乡土诗判然有别。“我看见家门前的夜/被风吹得比秋还薄了”;“汽笛声拉得很长/拦腰截断了夜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笼罩在月光中”;“山寺是钟声堆起来的”;“潮水般涌动的油菜花/从村庄的山坡上淌下来”;“贫穷很大,他很小”;这种重感觉和情绪的营造,以直觉和错觉形成的通感,将听觉和视觉打通,重暗示的象征主义诗歌的写作方式,在对现实的观照中运用得贴切而自然,使他的乡土写作,具有了艺术新质。

在新乡土诗的写作中,河北的姚振函开了风气之先,而后来的白连春、江非、江一郎等都成为写此类诗的高手。而在这为数不多的诗人中,还应当加上田禾。

戴草帽的灵魂

李小雨

田禾新近出版的第十本诗集《喊故乡》使我们看到了一个自觉把人与土地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诗人的身影。这些年,田禾着重在乡土诗领域进行多方位的挖掘和探索:他写自己最熟悉的底层农民生活,写无穷变幻着的自然万物和心中故园,写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形形的人的命运,他也写自己――一个远离故乡走进城市又回望故乡的游子的内心;他为我们展开了一幅五彩缤纷充满诗意的民间乡土画卷,他也确立了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的位置――一个始终站在乡土诗领军前列的青年诗人质朴而激情的歌唱。

《喊故乡》里的每首诗都可看成诗人的一声声呼喊,或悠长深远,或嘶哑低沉,但都充满对故乡的热爱、关切、焦虑、茫然、希望、无奈、渴盼,交织着千丝万缕的深情。二十多年了,一个诗人在红尘、物欲、金钱的另一个世界里奔波,经受着精神与物质的两难选择,却始终无法寻找到灵魂的归宿,无法寻找到真实的自己,回望故乡就成为他安抚自己灵魂的惟一方式。26年来,田禾写下了近千首诗歌,可以说,他一直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追求着那种虽然贫穷,但更温暖、纯真、恬淡、自由的心灵的慰藉,追求“母亲说:握住泥土/比握住江山更可靠”的根的情怀,尽管那些记忆已是一片模糊,而且是“多年后才能听到的回音”,但他却终于抑止不住呐喊的冲动,最终以血、泪和着文字的形式迸出,更加直接、更加激烈、更加坦诚地展示出一个诗人内心深处对于故乡的极度渴盼与疼痛。“喊故乡”从本质上说,更可以看作是整个人类成长中的固有情结,随着时光的必然流逝,面对不可重回的母亲怀抱以及童年时期的快乐和安适,无论是精神家园还是物质家园,都离我们越来越远,直至无可抵达。因此,人类一出生就是放逐,从时间上说,我们离故园总有一生的距离,于是诗人用他的呼喊,表达着充满悲伤与希望的母性记忆,这也是对家园的最终礼赞。

田禾的新作,时间、场景都是散点式的。除了生养自己的小村外,从小木屋到江南水乡,从八公里山路到两根上了年纪的铁轨,它们多是记忆中的、闪现的、片断的、印象的,表现的人物也呈扩散状,不仅写自己的父母姐妹,还写窑工、铁匠、马老汉、奶孩子的女人等众多乡亲,特别是第三辑中写到的民工,涉及到煤黑子、修路者、采石匠……这是一群无奈之中离开土地的农民,严格地说不是作者的父老乡亲,但却又是他源于同一血脉的亲人,田禾对他们并未过多展开情节性描写,而是采用瞬间特写,有时仅是一个动作,如“有一民工/眼睛看着工长,一块土豆夹在木筷/中间,停留半天”(《路过民工食堂》),或是只言片语:“今天初几?/小亮的二爹昨天得肺癌死了”(《采石场的后半夜》)。作者描写对象跳出自己的小村,是生活化、全方位的,他将以农业为生的底层人群真实地展现出来,不是准确的乡情的记录,而是作为一种生存的大背景,使我们看到20世纪末的中国,在由乡土过渡到现代之间的艰辛和激烈的变革。在这些诗中,他所描写的也不仅仅是一条田垄、一颗土豆、一缕炊烟,而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的命运。这种“大乡土”式的展现,使田禾的诗有着更加丰富的内容和更加广阔的人生背景。

田禾的新作,充满人性的悲悯。透过那些无数散点式的表象,他看到的是严酷的现实、生存的悲剧、命运的底色,因此,他的字里行间充盈着一种可以触摸到的疼痛感。“我感觉挖土的母亲有点冷,她的手脚/变得有些迟钝/手中的铁锹/一块用旧的铁/不断向她/掏着土地的疼痛”(《泥土》),“公鸡翅膀一抖/仿佛替人/吼出内心深处的疼痛”(《鸡打鸣》),“被雨水淋湿的旧农具/也让父亲心疼地搬进屋里/逆风行走/父亲倾尽了一生的力气”(《村庄下雨了》),“根深深扎在泥土里/向上向下的力量,使泥土/在隐痛中,红薯/一天天膨大”(《泥土中的隐痛》),“站在埋我亲人的墓地/想起从前,心中隐隐作痛”(《今天是清明》)……田禾的疼痛感源于他对乡土的热爱和天性的善良,源于他对旧时沉重的记忆,生存艰难的悲伤,乡容未改的慨叹,及时间流逝过程中生活背后隐藏的东西,那是对幸福散失后的不可复得,是故乡在身后的永远的“殇”。田禾的悲悯,不是救世主的关怀,而是他俯下身来看生活,他甘愿与众多生存抗争中的弱小者融为一体:“秋天来了,到处都是秋风/到处都是枯黄和坠落/秋风像散落的忧伤/揉皱了我一张张亲人的脸”(《秋风》),“我应该有一张张棉花的嘴唇/把生活直接说白”(《有一张棉花的嘴唇》),“土碗里盛满米饭/农民端在手里/生命随着一碗米饭/而延续下来……土碗倒扣过来/就成了/一个农民的坟”(《土碗》),这种深刻的悲悯浸入骨髓,带着不可更改的命运感,传达给读者最切肤的生存体验。更为深刻的是,在这些诗中,田禾还特别强调人性背后的人的尊严,哪怕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农民:“站着看天/站着说话/站着干活/父亲说,站直了才是人”(《站着和蹲着》),“过路的。干农活的。夹公文包的/戴眼镜的。乞丐。跛子。穷人。富人。/他们快要把工棚挤破了/在这个深山的工棚里,一场雨/聚集了那么多陌生人/他们彼此点头,微笑,用眼睛说话/像一群临时的亲人”(《避雨记》),这是一个诗人用笔创建的温暖的乌托邦,他企望让愉快和美丽都最终回归到世间,他虽然表现的是农村曾有过的贫穷,但在与生活和社会的不公平的抗争中,在整个中国的大地上,它们都闪现出了人性的光芒。

田禾的新作,还表现了一种朴素的节制和平静的力量。正如诗人大解所说:最深广的记忆是土地的记忆,大地从不言说,它只是呈现,它沉默着,等待着众生的喧哗随风而逝,“把一切归入记忆之中”。田禾的诗,多用一种从容不迫的叙述方式,诗句淡定、平静、欲说还休。“飘在空中。它是多么轻盈/但我知道/它没有上升的那部分/有多么沉重”(《炊烟》)“村庄下雨了/我的家里/日子盛在土碗里/雨水落了一木桶”(《村庄下雨了》),在这一句句道来的平铺直叙的朴实的大白话中,在一般人的不经意中,却隐含着作者多么深的用意!他有意地不让自己说出一切,把艰难的生活,举重若轻地放在看似漫不经心的诗句中,他的诗安详、缓慢、旁若无人,从不渲染,就像那一个个农民的日子,哪怕将笨拙都显露出来,更多地呈现出与土地接近的底层人们的原初的混沌,呈现出现实生活中的“慢”,它不是飘浮在词语中的浮萍,而是根的系紧。正是这种慢,也正是这种沉默,使人的阅读速度放缓,渐渐被诗歌内在的情感所打动,在安静中体会到土地和农民在冥想中的生命状态,那种坦诚和隐忍的痛苦,那种在压抑状态下的哑默,使诗常有一种坚定的凝重。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田禾的新作,之所以与众多乡土诗歌不雷同,不俗套,还应归于对技巧的看重和使用。讲究角度,烘托意境,锤炼语言,把握节奏,新鲜形象,令他的诗带有独特的鲜明个性和丰富的诗歌美学特征。比如《简略》一诗:“乡村简略到一个村庄,村庄简略到一座房子/房子简略到石头砌成的小屋/小屋简略到麦秸秆编织的门/家简略到一个人一口缸一双筷子一只碗一头驮水的/驴子和仅够一个人睡觉的床/日子简略到一日两顿,一顿一碟腌萝卜、炖土豆/和三杯小酒……他简略到不能再简略了/简略到几乎无助,几近虚无”这首诗的正面描写与侧面表意、细节刻画与情节省略、立意的明了与含蓄、诗句中的繁简、表述中的留白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把对一个孤苦农民的表现都强烈凸显在这短短的十五行诗中。再如《疯女人》,作者先是不厌其烦地描写她在垃圾堆中的翻找,最后“系在她腰间的绳子慢慢散开/她的胸部开始向外袒露/她是疯子/面前挂着一对真实的”,这又是多么自然、机智、点题的结尾!她是疯子,然而作为女人和母亲却又是真实的,作者把那么多复杂的、社会的、人生的情感都包含在这最后一句之中,可见作者的匠心所在。我赞赏田禾对于诗歌技巧的运用越益成熟,我相信,今后他一定会在属于自己的诗歌土地上耕耘下去,不断拓展题材,深化主题,创作出风格独特的优秀作品。

“地之子”的恋歌

吴思敬

“地之子”是上世纪30年代北大“汉园”诗人李广田一首诗的名字,体现了诗人对大地母亲的热爱与谦卑。我把这个称号移用在诗人田禾身上,因为田禾出身乡村、热爱乡村,乡村是他的生命之根,也是他的精神家园。正如他在“第三届华文青年诗人奖”获奖感言中所说:“我从那一声声朴实的民谣、一间间破陋的土房子、一辆辆古老而破旧的吱呀吱呀的老水车、一群群叫叫嚷嚷的猪羊、一堆堆破到云层的柴垛、一缕缕缭绕在乡村上空的炊烟和那一张张山民黝黑而挚诚的面孔里发现了诗情。……我的乡村是一首写不完的诗,我将永远写我的乡村。”的确,就田禾的写作而言,他称得上是一个“地之子”,他的诗可说是“地之子”的恋歌。

翻开田禾的诗集《喊故乡》,第一感觉就是强烈,那种对家乡的深沉的爱,那种鼓荡着汹涌的激情,给人巨大的情绪冲击:“别人唱故乡,我不会唱/我只能写,写不出来,就喊/喊我的故乡/我的故乡在江南/我对着江南喊/用心喊,用笔喊,用我的破嗓子喊/只有喊出声、喊出泪、喊出血/故乡才能听见我颤抖的声音……”对故乡的爱,唱不出、写不出,于是就只有喊了。喊,以至把嗓子喊破,喊出声、喊出泪、喊出血,情感透过这颤抖的声音、带血的声音喷涌而出,这便是梁启超所说的奔迸的表情法了,即“感情突变,一烧烧到‘白热度’,便一毫不隐瞒,一毫不修饰。照那情感的原样子,迸裂到字句上。讲真,没有真得过这一类了。这类文学,真是和那作者的生命分劈不开――至少也是当他作出这几句话那一秒钟时候,语句和生命是迸合为一。”(梁启超:《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

田禾对故乡的赤子之情,除去这种奔迸的表情方式外,在更多的情况下,他是把激情埋在心底,以冷静客观的语调来陈述,让意象自身去说话。像《矿难》《一个农民工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了》这样的诗,是写农民工之死的,诗人没有用撕肝裂肺的呼喊,也没有用口诛笔伐的腔调,而是用极为冷静的语气写道:“二百一十三名矿工。他们再没有身份/他们最多是以前的挖掘者/是熄灭的二百一十三盏矿灯/是眼前的矿难/是一次事故/是三万块钱/是一亿年以后的煤炭”。面对这样的灾难,诗人的眼泪似乎已流尽,但在平静罗列的一系列数字的后边,却隐藏着巨大的悲愤。《板车上坡》一诗,写一位农民费力地拉着板车上坡,结尾写道:“爬上坡之后,远远看去/王大贵多像一只小蚂蚁”,在看似写实性语言的背后,则暗示着普通农民地位的卑微。

田禾笔下的泥土、村屯、稻草、羊鞭等意象,超越了农村田园风光和生活场景的具体描绘,而融入了深厚的历史感。尤其是诗人善于通过具体的农村生活意象,提示中国农民的性格与命运。像这首《土碗》:“土碗里盛满米饭/农民端在手里/生命随着一碗米饭/而延续下来//土碗里没有米饭了/吃饭的人/也永远不再吃饭了/土碗倒扣过来/就变成了/一个农民的土坟”,这里不是写的一个土碗,而是世世代代的农民命运。再如《泥土中的隐痛》:“注定了在泥土内成长/向下,向下/藤蔓,横竖牵扯在地面/根深扎在泥土里/向上向下的力量,使泥土/在隐痛中,红薯/一天天膨大”。这诗表层是写红薯在泥土中的发育,深层则提示了农民的遭际和内蕴的无尽的力量。

田禾的乡土诗风格是沉郁的,负载着强烈的现实性与深厚的历史感,但难得的是他的诗句并不总是一个调子,厚重得让人心头紧缩。他的乡土诗中也有飘逸的句子,也有浪漫的抒情。像《起风了》一诗,写风中的父亲:“田埂上站立的父亲/衣兜里鼓满了风”,犹如一幅洗练的素描,画面感极强。“起风了。惟一悬在空中的月亮,没有被吹落”、“我看见家门前的夜/被风吹得比秋还薄了”。这自然而清新的诗句,来自于对自然现象的体察,却不是对自然现象的简单临摹,而是透过诗人想像的再塑。再如《桃》一诗,写的是一段凄美而没有结果的爱情。把桃花的形象与名叫桃的女子叠在一起,真实与梦幻叠在一起,温情与失望叠在一起,结尾更是显露出“人面不知何处去”式的怅惘,显出了田禾诗风阴柔、婉约的另一面。

乡土诗在我国有悠久的传统,但随着这些年来的社会转型,乡土诗显得有些门前冷落车马稀。这除了由于随着城市化的进程而带来的诗人兴奋点的转移外,也与某些乡土诗写作停留在对乡村生活的浮泛描摹有关。田禾的意义,除去他的对故乡的血浓于水的深情,他的对乡土诗写作的执著精神外,还在于他用自己的写作丰富了当代乡土诗的表现领域和表现手段,找到了他最适宜的言说方式。他在乡土诗这块沃土上打了一眼深井。

转型时代的回声

王光明

无论慰藉还是伤痛,无论辉煌还是暗淡,无论时空如何久远,故乡都是我们最初和最后的念想,因为这是我们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对事物的感觉在这里开始,对世界的认识从这里出发,人间冷暖,草绿花红,都深深地刻在记忆里。这就是为什么智利的诗人聂鲁达会倾注自己最大的精力表现南美洲的历史和现实;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国现代诗人艾青会对“大堰河”和苦难的土地如此深情,而当代诗人海子身在城市,心却永远留在了故乡的麦地。

然而现代生活从“过去所熟悉的社会”转移到“充满黑暗与光明的城市”,故乡的山水、风物和历史都在我们的生活中逐渐淡出,以至于20多年前海子就发出这样的疑问:“明天醒来我会在哪一只鞋子里?”

面对日益远离的故乡,田禾不像海子那样把传统与现代的冲突表现得那样紧张并具有形而上的意味,但对时空上变得遥远的美好记忆的追寻,同样令人震撼。与诗集同名的《喊故乡》,以“别人唱故乡,我不会唱/我只能写,写不出来,就喊”开头,表面上显得很笨拙,不合传统诗学的抒情规律(《毛诗大序》云:“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实际上却是情不择言和拙中藏巧的表现。“喊”在这里首先既是对远离美好事物的召唤,又是一种个人感情的表达需要:仿佛只有倾心竭力地呼喊,故乡才能听见自己呼唤自己,才能见到久违的山脉、河流和村庄。

毫无疑问,《喊故乡》中杜鹃啼血般的喊声,会让我们想起艾青《我爱这片土地》中对于大地的深情。然而,不同的是,艾青的歌声交织着对苦难土地的沉痛与希望;而田禾的诗,则充满了对现代文明冲击下的乡村大地的缅怀和矛盾复杂的心情。一方面,那柔若无骨又坚硬如钢的水乡,那潮水般涌动的油菜花,那淳朴善良却像灰尘和蚂蚁一样默默无闻的农人,那脸羞红得像桃的少年女友,是抒情主人公内心生活中最温馨的回忆;另一方面,那像苦难和命运的轮回的山路,“像散落的忧伤/揉皱了我一张张亲人的脸”的秋风,又成了现代人不得不告别又情不自禁地“追赶”的根源。这一切,生动体现在《老地方》这一首谁读了都不免感慨万端的诗中:对于处在社会转型中的现代中国人来说,许多人怀想着摇篮一样的“老地方”,它“是朴实得掉进水里的月亮/是童年驮在牛背上的/一只芦笛,是满山坡/滚爬的旧岁月/是母亲的一声叮咛/是奶奶的一声呼唤/是流水中晃过的亲人的笑脸”,它是游子永生的眷恋与疼痛,是现代人想念和“追赶”的对象,然而它与生命如此接近,现实却让人不得不远离――

描写父亲的诗句范文第5篇

一、理论依据

1、心理学理论指出:学习动机是推动学生学习的内部动因,它直接影响着学生的学习态度和学习结果。学生只有既"会学",又"乐学",才能使学习活动高效而顺利地进行。

2、现代认知心理学理论"教学的实质就是教会学生学会学习。""教会学生如何构建良好的学习氛围,如何在学科学习中运用心理规律提高学习效率"。

3、现代教育学理论提出要让学生全面发展,要使学生学会学习,就要把学生当作学习的主人,学习的主体,让学生在健康的学习心理中进行学习。

二、高效课堂的导入方法

1、从学生已有的知识导入,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

(1)从不同作家的相同题材作品导入。在教朱自清的《春》一课时,我是这样导入的:"一提到春天,我们就会想到春光明媚,绿满天下,鸟语花香,万象更新。古往今来,许多文人墨客用彩笔描绘它,歌颂它。同学们想一想,诗人杜甫在《绝句》中是怎样描绘春色的?(生背)王安石在《泊船瓜洲》中怎样描绘的?(生背)白居易在《钱塘湖春行》一诗中又是怎样写春的呢?(生背)现在我们就欢快地生活在阳春三月的日子里,但是我们往往知春,而不会写春,那么请看朱自清先生是怎样来描绘春景的?"这段导语先温习以前所学关于春的诗句之后顺势引入新课。回味古诗,无形之中,学生就感受到春天的绚丽多彩,而朱自清的《春》更对他们有了诱惑力。

(2)从相同作家的不同题材作品导入。在上唐朝诗人王维《使至塞上》一诗时,我和学生一起回忆了学过或补充过的他的其他类型的几首诗。一类是送别诗《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还有一首《送别》"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另外一类是山水田园诗《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而这首《使至塞上》中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写边塞奇景,意境雄浑,被王国维誉为"千古壮观"。至此,学生不仅对王维本人的创作题材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推而广之,对整个唐代主要的诗歌题材也就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从不同作家的相同题材导入和从相同作家的不同题材作品导入,引导学生自己营造一个形成比较的空间,不仅使得学生巩固了以前所学的知识,也使得他们在比较的过程中进一步积累了新的知识。

2、从学生自身经历和写作情况导入,激发学生学习课文的兴趣

(1)从学生的自身经历导入。孔子云:"名不正则言不顺。"中国人对"名"的重视,也表现在给人取名字上。在《孔乙己》一课的课堂导入中,我先让学生谈谈自己名字的由来。学生的发言中有的说名字是父母对自己的祝福;有的说名字是父母对自己的一种期望;还有的说名字和出生的季节、节日以及家里的情况有关。显然,学生的名字里面大都包含有一定的寓意,即父母长辈对自己美好的祝福。继而,谈到鲁迅这篇小说的题目---"孔乙己"名字的由来。

我随后让学生看一看"孔乙己"这个人物的名字由来,学生找到原文后马上就能理解到:第一,他的名字是"别人"取的,不是父母所给,当然也无所谓父母对他的祝福和希望;第二,从课文中"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和"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引起众人都哄笑起来"等句来看,别人给他取的这个"半懂不懂"的名字,实际上也寓意了众人对他的嘲笑。这样,从学生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入手,进而讨论到鲁迅笔下"孔乙己"的命名,学生不仅觉得新鲜好奇,而且对理解课文的立意也会更为深刻。

(2)从学生的自身写作情况导入。在《背影》第二课的课堂导入中,我先让学生尝试着写出自爸爸留给自己印象最深的一个片段。从学生五分钟左右的当堂写作情况来看,有的学生只用了一句话:"爸爸半夜背着我上医院,留了很多汗。"学生这样直截了当地写,是实在不会描写;有的学生似乎用了较多的修饰语,如"我考试没考好,爸爸狠狠了我一顿,过后,爸爸又诚恳的向我道歉,还仔细检查我身上的伤痕",但缺乏细节描写,干巴巴的,一点儿也不生动。于是,再让学生阅读原文中作者对父亲买橘子那一段的的描绘,通过和自己写法的对比,学生深切地体会到:用"蹒跚"、"慢慢探身"、"攀着"、等动词,将父亲肥胖而吃力的"形",都表现在这个背影上。同时这个背影也成为作者感情的触发点和凝聚点,父亲对儿子深挚的爱,儿子对父亲的理解、联系和怀念,全都融化在这个背影里了。

3、从反常态的或一些特殊的现象导入,激发学生对课文内容探究的兴趣

(1)从反常态的生活现象导入。按照学生的实际生活,考试考得出色带给自己和全家人的当然是欢乐,尤其是关键性的考试,如中考和高考考得好,父母还会宴请亲朋好友一起分享欢乐。但是,"高考"中了举人的范进随后的举动却似乎有背于这样的日常生活常态。所以在上《范进中举》这堂课时,我设计了这样的导入语:"中国古人讲,人生四大快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然而,范进在金榜题名后却疯了,这是什么原因呢?"学生觉得这样的事情太反常,就仔细地研读了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