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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边塞诗

唐代边塞诗范文第1篇

关键词:唐代;边塞诗人;边塞诗;酒;共生现象

酒与唐代边塞诗歌有着密不可分的重要关系。从对大量唐代边塞涉酒诗中的归纳分析中可以看出,这些诗是唐人酒文化营养所孕育出的精神花朵。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好的边塞诗有一半都是在酒兴中一挥而就的。很多边塞诗人,背后都有着与酒相关的生动故事。因此本文将以唐代涉酒边塞诗歌作为关照的对象,探析其中体现的诗酒内容、共生关系、文化内涵和精神本质,以补充和加深我们对唐代边塞诗内涵和唐代边塞文化的认识和研究。

一、唐代边塞诗中涉酒题材的类型

(一)借酒起兴,漫抒军旅英雄慷概之志

随着弃文尚武价值观的转变,勇上沙场,矢志报国的豪迈之情涌上心头。在此感情下诞生了很多令人读来精神抖擞,昂扬向上的佳作。如岑参的《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火山六月应更热,赤亭道口行人绝。知君惯度祁连城,岂能愁见轮台月。脱鞍暂入酒家垆,送君万里西击胡。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豪迈之气贯穿始终:首联以火山、赤亭起句,造成一个特殊的背景,烘托出李副使不畏艰苦、毅然应命前行的豪迈气概。颔联两句明写李氏不平凡的经历,激励其一往无前。这里“岂能”故作反问,暗示出李副使长期驰骋沙场,早已把乡愁置于脑后了。这是盛唐时代人们积极进取精神的反映。诗的颈联使用招呼、劝说的口气,挽留李副使脱鞍稍驻,暂入酒家,饮酒话别。作者超越一般送别诗的依依不舍,感伤落泪,直接提出此次西行“击胡”的使命,化惆怅为豪放,在送别的诗题下开拓了新的意境。诗末两句直抒胸襟,更是气贯长虹,“功名请向戎马沙场上求取,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大丈夫。”这既可看作岑参勉励李氏立功扬名,创造英雄业绩,又是自己的理想和壮志。岑参的《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依旧是一番兴会淋漓,豪气纵横。“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这不是有感于时光流逝,叹老嗟卑,而是有着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豪迈感,表现出奋发的人生态度。“一生大笑能几回”的“笑”,是爽朗健康的笑,来源于对前途、对生活的信心。末句的“须醉倒”,并不是借酒浇愁,而是以酒助兴,是豪迈乐观的醉。

(二)置酒设宴,渲染故交远征的依依惜别之情

面对行将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的挚交好友,复杂情感融入杯杯酒中。有轻松问候的高适诗作《送李少府时在客舍》:“主人酒尽君未醉,薄暮遥途归不归?”岑参的送别诗《送浑将军出塞》中“从军借问谁所从,击剑酣歌当此时。远别无轻绕朝策,平戎早寄仲宣诗。”《奉别封大夫——得征字,时封公兼鸿胪卿》中“醉里东楼月,偏能照列卿。”表达了对浑将军的殷切祝福。他的另一首著名边塞诗《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描绘了一个盛大的离别宴席,“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可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对于友人离去的深深不舍终于尽展无疑。同样,在《武威送刘单判官赴安西行营便呈高开府》中“置酒高馆夕”“军中宰肥牛”,《醉里送裴子赴镇西》“醉后未能别,醒时方送君。看军走马去,直上天山云。”均表达了对友人离去的深深不舍。

(三)借酒细品思乡离亲之苦

这方面的边塞咏酒诗创作数量最多的当属岑参。如《与独孤渐渐道别长句兼呈严八侍御》的“中酒朝眠日色高,弹棋夜半灯花落。” 《碛西头送李判官入京》中的“送子军中饮,家书醉里题。”《送韦侍御先归京》中的“客泪题书落,乡愁对酒宽。”还有《临洮泛舟赵仙舟自北庭罢使还京》中的“醉眠乡梦罢,东望羡归程。”通过自斟自饮,醉酒麻痹自己的思乡之苦。描写边塞酒席之景,以此反衬出愁苦的思乡之情。如他的《酒泉太守席上醉后作》,虽然“酒泉太守能舞剑,高堂置酒夜击鼓”,可是“胡笳一曲断人肠,座上相看泪如雨”;虽然 “浑炙犁牛烹野驼,交河美酒金叵罗”,可是“三更醉后军中寝,无奈秦山归梦何。”眼前觥筹交错,夜半梦回故乡。这是没有办法抑制的。

(四)悲沉喟叹,展露塞外生活和战争的苦涩艰辛

这源于对戍守边疆,矢志报国心态的转变和以及对战争残酷的反省。如王翰的《凉州词》(其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王昌龄的《代扶风主人答》:“依然宿扶风,沽酒聊自宽。”因为“十五役边地,三四讨楼兰。连年不解甲,积日无所餐。将军降匈奴,国使没桑乾。去时三十万,独自还长安。不信沙场苦,君看刀箭瘢。乡亲悉零落,冢墓亦摧残。”这是战争带来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凄苦之声。岑参的《北庭贻宗学士道别》通过表达对宗学士在边塞艰苦生活中的陪伴“忽来轮台下,相见披心胸。饮酒对春草,弹棋闻夜钟”的感激,并由诗句,“孤城倚大碛,海气迎边空。四月犹自寒,天山雪濛濛”展现自己从军戍边后险恶的生活环境。他的《北海行送崔侍御还京》同样描述了边塞奇特之景。诗的最后两句醉酒送友:“送君一醉天山郭,正见夕阳海边落。” 环境的险恶,只能让人品味辣酒去忍受。

二、 唐代边塞诗诗酒共生的文化成因

首先,在盛唐时代,酒文化极其兴盛。

当时的全国各地,酒坊林立,诗人饮酒成风,咏酒诗比比皆是。边塞诗人也不例外。由于对酒的偏好,且酒的种类繁多,边塞诗中出现了很多种类的酒,据前人大略统计,出现次数最多的有三种:葡萄酒,烧酒,酒。如李颀的《塞下曲》,“帐下饮葡萄,平生寸心是。”岑参的《胡歌》,“黑姓蕃王貂鼠裘,葡萄宫锦醉缠头。”岑参的《与独孤渐道别长句兼呈严八侍御》,“桂林葡萄新吐蕃,武城刺蜜未可餐。军中置酒夜挝鼓,锦筵红烛月未午。

唐代边塞诗范文第2篇

一、超越时空的联想,借古讽今

以汉代唐可以是一种修辞手法,借用前朝某些有代表性的事物,来隐喻、指代当朝的人事,这在古典诗词中是屡见不鲜的。诗人基于表达自己思想感情的需要,巧妙地将非眼前之时空、非现实之事况熔铸于诗作之中。借用汉朝的人、事、物来指代唐朝的人、事、物,还是一种讽喻当今政策之失的好方法。《长恨歌》里“汉皇重色思倾国”[1],《兵车行》里“武皇开边意未已”[2],直白来说都是借汉皇帝的尊臀来打唐天子的脸。

李颀的《古从军行》一诗从头至尾贯穿着这种明说汉实指唐的借代手法,用超越时空的联想来创造一种全新的境界。“从军行”是乐府古题,而诗人为了不触犯忌讳,触怒当朝,故而再加一个“古”字,强调所言乃前朝旧事。而诗中讽刺帝王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视人民生命如草芥等等,无不可在当世找到对照。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3]

诗作开篇描写了紧张繁忙的从军生活。白天要登上山头瞭望烽火警报,黄昏时分要匆匆赶到交河驻扎。白天戒备谨然行程匆忙,夜晚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凄厉的风声传来的是军中巡夜更声和“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幽咽琵琶语。琵琶本是军中常见的胡乐,这里用的却是汉典。江都王刘建之女细君公主为汉武帝遣嫁乌孙,是西汉遣外番和亲的第一位刘姓皇室宗室女,和亲途中她思念故国家乡忍不住潸然泪下,故而弹琵琶以遣悲怀。琵琶之声本已凄凉慷慨,再加以细君公主之典,瀚海阑干,北风卷地,幽怨凄厉,思乡的愁绪,前途未卜的惶恐尽皆托出。

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4]

接着,诗人又着意渲染边陲的环境。军营所在,四顾荒野,无城郭可依,“万里”极言其辽阔;雨雪纷纷,以至与大漠相连,其凄冷酷寒的情状亦可想见。“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从西北各族人民的切身感受来侧面地反映、揭露战争的非正义性。“胡儿”因为战争流离失所,只能“泪儿双双落”,连天空的大雁也不堪战争之苦,日夜哀鸣。这样就从战争双方都遭受战争之苦的角度写出了动辄兴兵、妄发战争与民心有悖的客观事实。

既然绝域苍茫,环境艰难,征战痛苦,非正义又非必要,那么班师回乡自然是人心所向。诗歌的最后四句点出了主旨所在: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年年战骨埋荒处,空见蒲桃入汉家。[5]

“玉门被遮”如当头一棒彻底打破了苦戍将士的思归之念。这里依然是用汉典,据《史记·大宛传》记载,汉武帝太初元年,将军李广力帅汉军攻大宛,攻战不利,请求罢兵。“天子闻之,大怒,而使使遮玉门,曰军有敢入者辄斩之!”[6]既然战争不利而皇帝又不准收兵,战士们就只有冒着生命危险继续跟着将帅作战了。“应将”是诗人的激愤之词,天子的举动是不合军心民意的,是属于不“应”的范畴,但他却严令逼迫将士拓边,让士兵冒死“逐轻车”,这就越发显示出他这个战争罪魁的专横跋扈。这里影射的正是喜功好战的唐玄宗,他发动毫无意义的西北征战,致使将士血洒疆场和西北人民流离失所。最后运用鲜明的对比,说明拓边战争所付代价之高而收效之微,富有强烈的讽刺意味。短兵相接、拼命死战的结果如何呢?只能是“战骨埋荒外”,“年年”两字,指出了这种情况的经常性和戍边将士悲剧命运的普遍性。如此费时长久,损失巨大,戍边将士付出高昂代价的拓边战争究竟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什么呢?“空见蒲桃入汉家”,收获的仅是供帝王们享用的蒲桃而已。好大喜功的帝王,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换来的仅此而已。

二、昂扬奋发的精神风貌、英雄意识

盛唐边塞诗的汉代情结自然也不止于一种借古讽今的修辞手法,它还是盛唐边塞诗人英雄意识的一种体现。汉代和唐代是中国历史上两个强盛的朝代。汉唐有许多相似之处:国势强盛,疆域辽阔,都是刚刚结束纷争的局面而定都长安,同时又都面临着北方少数民族南下的威胁。汉代的边疆保卫战和开疆拓土常常被后人传为美谈,一大批优秀的军伍英雄被后人奉为楷模。唐代开国以后,北方少数民族南下,致使边塞战争不断,社会的尚武氛围相当浓厚。比较而言,唐代诗人比以往朝代诗人要活跃得多。他们关心国事,注目边塞,渴望在盛世做一番事业以建功立勋。在时代的呼唤下,他们摒弃了读经应考入仕的老路,踏上了文人从戎的新路。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7]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8]

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9]

一闻边烽动,万里忽争先。[10]

火热的激情,异域的风光,战争的场面,渴望与梦想,使他们热血沸腾,豪气冲天。在军伍精神的感召和功名心的驱使下,他们的尚武精神超出了以往任何朝代的诗人。

所以在边塞诗中常常提及汉代名将。譬如王昌龄的《出塞》中的“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以霍去病代谓崔希逸,点出赏功慰军的题旨。戴叔伦的《塞上曲二首》(其二):“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身长报国,何 须生入玉门关。”[14]甚至反用汉代班超的典故,显示了将士们为了崇高的保家卫国事业不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尽显舍身报国的壮志和决不贪生怕死的忘我精神。唐人表现了比汉人更为豪迈的激情,展现了强大民族的超群气魄。至于泛泛地用“汉兵”“汉将”“汉军”等来指称唐代的将士,在唐诗中就更为普遍了。高适《燕歌行》中的“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15],岑参《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中的“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兵屯在轮台北”[16]等等。

盛唐诗人走向边塞诗是对时代潮流的顺应,是唐代诗人放宽历史视野、开阔胸襟的反映。汉唐相似的时代形势和边塞状况,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几百年前发生在不同时间而相同地域的战事以及那些叱咤风云的汉代英雄。汉代文人出塞者少,而武将又鲜有能吟诗留作之人,但是盛唐诗人既出塞又能写诗,目光和脚步移向了塞外与大漠,浓重的汉代情结在他们的心中萦绕。如果说跃马扬鞭赴边塞反映了诗人的爱国情怀和渴望建功的雄心,是与时代相应和的,那么,汉代情结则反映出诗人渴望从历史文化中寻求精神力量,使他们的行为更符合已被历史认可的一种价值评判。

唐代边塞诗人凝聚的汉代情结,激发了他们的豪情,使他们在汉唐对比之中找到了人生的希望之路,重新确定了人生价值的坐标,使他们在艰苦的战争环境中受到感染鼓舞,呈现出昂扬奋发的精神风貌。

注释:

[1]白居易:《长恨歌》,《唐诗三百首》,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版。

[2]杜甫:《兵车行》,蘅唐退士:《唐诗三百首》,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版。

[3][4][5]李颀:《古从军行》,蘅唐退士:《唐诗三百首》,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版。

[6]司马迁:《史记·大宛传》,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年版,第3175页。

[7]王维:《少年行》,陈尚君:《全唐诗补编》,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

[8]李贺:《南园》,陈尚君:《全唐诗补编》,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

[9]岑参:《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岑嘉州诗版本源流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

[10]孟浩然:《送陈七赴西军》,陈尚君:《全唐诗补编》,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

[11]王昌龄:《出塞二首(其一)》,蘅唐退士:《唐诗三百首》,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版。

[12][15]高适:《燕歌行》,蘅唐退士:《唐诗三百首》,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版。

[13]王维:《出塞作》,陈尚君:《全唐诗补编》,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

[14]戴叔伦:《塞上曲二首(其二)》,陈尚君:《全唐诗补编》,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

[16]岑参:《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岑嘉州诗版本源流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

参考文献:

[1]林庚.盛唐气象[J].北京大学学报,1958,(2).

[2]周汝昌等.唐诗鉴赏辞典[M].上海辞书出版社,2009.

[3]严羽.沧浪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4]林庚.唐诗综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

唐代边塞诗范文第3篇

关键词:边塞诗 风格 成因

唐代边塞诗以其盛大的气象,豪迈的精神,积极的进取态度在中国的诗歌史上占据着特殊的地位,其豪迈壮阔和慷慨悲凉的特征为唐代诗歌写下了豪壮的一笔。然而安史之乱以后,藩镇割据,中原混战不断,即使是宋朝建立中原再度得到统一却再也回不到之前的盛大气象,而宋代的边塞诗也不再具有唐代边塞诗歌的豪迈壮阔,而是变为平实理性,感情也变为以沉郁悲凉为主调。唐宋边塞诗歌这种鲜明的风格差异,不仅仅是文学自身演变的结果,更重要的是政治背景、时代精神以及士人心态对边塞诗歌产生了作用。

一、盛唐之强音与孱宋之悲歌

唐宋诗歌在中国的诗歌史上都曾绽放过无数的华章异彩,而自古关于唐音宋调的差异、优劣的争论就不绝于耳。唐诗像是曹植诗中的游侠儿,驰骋疆场,豪迈洒脱;宋诗则更像一个儒雅的学者,平静淡然地观照着世间的一切。正如钱钟书先生所说:“一生之中,少年才气发扬,遂为唐体,晚节思虑深沉,乃染宋调。”[1](P81)尽管个人偏好不同,然而从诗歌的审美角度来说,唐宋诗只是将诗歌的不同角度发扬光大,各有其不可替代的审美价值。以上论述同样可以应用到唐宋边塞诗歌的评价上。唐代边塞诗虽然更具有豪迈的壮阔情怀,然而宋代边塞诗的冷静分析也是诗歌史上不小的拓新,更因此为我们留下了不少“诗史”性质的边塞诗歌。

唐代边塞诗成长于唐帝国开创的空前繁荣兴盛的政治经济文化土壤之中。它生而带有优越而自信的特质,这在整个唐代的边塞诗中始终得到体现,即使是晚唐藩镇割据,中原战乱,诗人们仍与悲凉之中寄予希望。不似宋朝在对外作战中一次次败北而归,诗人们一次次伤心绝望。即便是宋初盛景时期,士人们的边塞诗中掩不住的仍是对朝廷抗敌不利、军事孱弱的无尽忧思。没有足够的胜利鼓舞宋代士人那颗久历苍凉的心,因而宋代边塞诗的总体格调是沉静压抑的。

处于封建社会鼎盛时期的唐帝国经济十分繁荣,政治宽松,文化包容,具有兼收并蓄的宏阔姿态。“唐代是一个变革的时代,国内各民族进一步融合,对外空前开放,思想高度活跃,整个社会生活呈现出一种流动、变易的趋势,给人以蓬勃而富有生机的感受。这样的时代氛围,必然有助于打开人的眼界,充实人的生活体验,激荡起感情和想象活动的波澜,从而为艺术文化的创造开拓丰富的源泉。”[2](P4)而唐代的政治文化环境又相对宽松,宋人洪迈形容当时的宽松情状为 “唐人歌诗,其于先世及当时事,直辞咏寄,略无避隐”,[3](P4)字里行间颇多钦羡。在唐代,诗人们可以自由地发表见解,驰骋想象,无拘无束地发挥自我的才华。活跃的社会氛围带动了社会各个领域的繁荣兴盛,形成了令一代代士人欣羡的盛唐气象。而唐代边塞诗的豪阔慷慨,即是以如此气魄的盛唐气象作为现实背景的,其创作自然受到时代气息的影响,张扬自我、奋发精神,显露出壮怀激烈的盛唐气象。

两宋时代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军事孱弱时代,国力大不如唐朝。这最突出体现在对外战争上,从北宋真宗朝至南宋灭亡前后共280余年的时间里,宋军尽管数量众多——宋军数量最高是曾达140多万——但却在对辽、对夏、对金以及对蒙的战争中频遭失败,其军队战斗力之弱,堪称空前。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冗官冗兵冗费现象严重,另一方面是宋代崇文抑武的国策导致宋朝以文官掌管军事局面的出现。由于军事孱弱,边境上不时有少数民族侵扰,而为了消除边患,统治者又采取了一系列不恰当的措施,导致宋代边防进入兵将愈来愈多,防守却欲来愈弱的怪圈。军事上的孱弱,使得宋代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甚至不惜以岁贡换取和平。国威难振,内忧外患侵扰,使得宋代士人始终处于忧患之中,表现在边塞诗中,也就没有了唐代诗人的强烈的自豪感,而是转为对战事失利的沉痛分析,议论、说理逐渐占了上风。即便是展现边塞风光的诗歌,宋代诗人也没有了唐代诗人激昂豪迈,诗歌从夸张、渲染的华丽笔调而变为平实、客观的叙述。宋人将个人的观感隐藏于边塞风光之下,再不像唐人那般豪迈奔放地表达自己的观感。然而看似平静的叙述背后,却涌动着报国御敌之心。如司马光的《塞上四首》之一:“鸿雁秋先到,牛羊夕未还。旌旗遥背水,亭堠远依山。落日衔西塞,阴烟淡北关。何时献戎捷,鞍甲一朝闲。”不看最后一句,这首诗仿佛是一首悠然的山水闲诗,然而如此风景却暗含边患,“旌旗”“北关”这样军事化的意象,使得诗人欲闲适而不得,只好在最后期望“何时献戎捷,鞍甲一朝闲”。宋人之沉静内敛可见一斑。

二、“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与“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唐代边塞诗范文第4篇

一、唐宋边塞诗的气象 

边塞诗有两类。一类借写与边塞有关的事言志抒怀。这类诗的内容虽也有对边塞风光或战争场景的描写,但主要是为了抒发作者渴望投笔从戎的心愿、建功立业的壮志和卫国报国的情怀。作者并未亲赴边关,其对边塞风光或战争场景的描写,要么来自前人或他人的体验,要么出自个人的想象。如,杨炯在《从军行》中高唱的“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李白在《塞下曲》中吼出的“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这类边塞诗,作者写作时并未到边关去“旅”去“游”,显而易见,是不宜划入旅游诗范畴的。另一类是记录自己的边塞生活,描写边关风光、战争场景、将帅形象、士卒情怀的诗篇,是货真价实的旅游诗。这类诗的作者,要么本人有过军旅生活,如,骆宾王、陈子昂;要么亲身经历过边关战争或长期戍守边疆,如,岑参、高适、严武;要么有过亲身游历边关的经历,如,王昌龄、李颀;要么奉命出使,亲身到过边关,如王维。 

唐代边塞诗与宋代边塞诗,都描写边塞生活、抒发爱国情怀,但比较唐宋可以归入旅游诗范畴的边塞诗,却发现它们的基调大不一样,唐代边塞诗昂扬,宋代边塞诗凄凉;宋诗如羌笛吹怨,胡笳悲鸣,令人扼腕,催人泪下。唐诗则如黄钟大吕,大气磅礴,使人振作,催人奋进。 

(一)唐代边塞诗特点 

唐代边塞诗产生在盛唐时期,这一时期国家强盛,百姓殷实,遇边境祸乱唐王朝多能克敌制胜保住疆土。这一时期,大部分边塞诗都表现出慷慨激昂的基调。 

1抒发投笔从戎、边关杀敌、塞上立勋、建功立业的壮志豪情 

如,骆宾王的《夕次蒲类津》:“……龙庭但苦战,燕颔会封侯。莫作兰山下,空令汉国羞。”该诗写于咸亨元年(公元670年)。当时,正值吐蕃入侵西北边境,名将薛仁贵任逻娑(今拉萨)道行军大总管出征西域,骆宾王在军中任奉礼郎,用此诗作表明苦战立功、死不降敌之心。又如岑参的《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也是借此抒发塞上立勋的抱负。 

2誓死报国、英勇无畏、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的英风胜概 

严武在《军城早秋》中描写“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王昌龄在《从军行》中描绘的:“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大漠风尘月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两首诗连在一起看,“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所表达的决不是像有些人所理解的“悲从军之多苦”、“久戍之苦”。而是豪气冲天的英雄主义精神。即使在“安史之乱”之后的中唐时期,唐王朝的国力已经大降,版图也大幅缩小了,有过在边关从军经历的军旅诗人李益,仍在他的《塞下曲》中一如前辈那样高唱着英雄进行曲:“伏波唯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定天山。” 诗歌歌颂边防将士决心仿效东汉名将伏波将军马援,决心为保卫祖国而不惜战死沙场,他们要远胜于那个曾经投笔从戎、绝域立功的东汉定远侯班超,有“宜将剩勇追穷寇”,不许敌人战车的一个轮子逃回巢穴的决心,同时在把敌人打败后继续保持高度警惕,防止外敌卷土重来。唐代边塞诗中这种英雄主义的主旋律,从初唐一直奏响到中唐。 

3对边陲绝域奇特风光的礼赞,对艰苦戍边生活的讴歌 

王维《使至塞上》中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是诗人满怀激情对西北边陲大漠雄浑自然风光的绝佳描绘,更是表达对“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为前方打了胜仗而感到欢欣鼓舞的自豪。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描绘的“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如《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中描绘的“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这同样不是单纯地写景,而是乐观豪迈地抒情。风卷草折,八月飞雪,诗人不但不认为边关萧瑟,胡天凄苦,反而视若春风,梨花怒放。平沙入天,夜风如吼,碎石如斗,随风乱滚,诗人不但不以为艰苦,反而认为是杀敌制胜的大好时机。这种壮丽的画面、灿烂的色彩、铿锵的音韵、金声玉振般的诗句,正体现了唐代边塞诗人斗志昂扬、气吞风云的胸襟,对边陲绝域奇特风光的礼赞,对艰苦戍边生活的讴歌。 

唐代边塞诗范文第5篇

[关键词] 盛唐盛世;盛唐诗歌;山水田园诗派;边塞诗派

【中图分类号】 I20【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7-4244(2014)06-300-2

“盛唐”――“唐朝的黄金时代”,没有任何一个朝代曾经如此称呼,以玄宗为中心的这一时代,闪耀着独一无二、辉煌壮丽的光彩。盛唐是政治开明,经济腾飞,文化繁盛与天才幸运巧妙结合的产物。盛唐的诗歌在盛唐这个时代背景下以其健康向上的风采,恢宏豪放的气质被后世推崇为“盛唐诗歌气象”。雄浑豪放的盛唐气象中,诗歌鸣奏着盛唐气象的主旋律,是唐帝国文治武治与古典诗歌高度繁荣所结出的硕果。

说到“盛唐”,不仅表现在经济上空前繁荣,政治上实行开明的政策,国内各民族进一步融合,对外开放,思想高度活跃,而且在文化的各个层面也都表现出诸多高峰。盛唐时期诗赋散文、传奇小说,千姿百态盛极一时,同时也进一步推动了诗歌的发展,使诗歌成为盛唐的一朵奇葩。

盛唐时期南北文化相互交流,相互融合。盛唐的诗歌也正体现出南北文化汇流的浩瀚的局面。唐代对内实行开明的民族政策;国内各民族关系融洽;对外空前开放;积极吸收外来文化,使得中国的传统音乐、舞蹈、雕塑乃至日常生活的饮食、服饰,都受到其他民族文化的影响。这一时期积极吸收外来文化的精华,形成了多姿多彩的“盛唐文化”,其中,诗歌成为盛唐文化最为璀璨的星星。

盛唐诗歌是继初唐诗歌革新之后,并将建安风骨融入六朝绮丽之中开创出一代新风:雄健刚劲的风骨,高远浑成的意境,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美。盛唐时期的诗歌发展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同时也对我国后来的诗歌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中国诗歌史上具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一、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诗歌魅力

山水田园诗起于北朝时代晋宋之间,陶渊明为田园诗之祖,谢灵运为山水诗之祖。盛唐的山水田园诗与陶谢是一脉相承的。盛唐山水田园诗派擅长以描绘山水田园风光而著称,其主要作家有王维、孟浩然、储光羲、祖咏、裴迪、常建等人,其中最能代表盛唐山水田园诗的创造成就和卓越风貌的当推王、孟二人。王维和孟浩然他们是诗歌自然美的寻求者,发现者,欣赏者,表现者并进而成为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可以用诗情画意来概括,他能诗善画,精通音律,擅长书法,可以说他的诗是盛唐文化艺术的结合。其诗歌的主要内容是反映田园隐逸生活,描写山水田园,如《渭川田家》、《山居秋暝》、《终南山》等等。苏轼曾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是“情”与“画”的高度统一。如《山居秋暝》中“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此篇为王维的佳作之一,雨后秋山明快舒畅、清新幽静的环境构成了全诗的基调。王维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早年具有儒家的抱负、中年具有道家的风采、晚年得佛家的精髓,很符合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入于儒,出于道,逃于佛”的人格理想。

在当时,与王维齐名而同样以写山水田园诗见长的诗人是孟浩然。“气蒸云梦泽,波憾岳阳城。”孟诗空阔无际,气象不凡。就连李白也如是说:“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如《过故人庄》中“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孟诗把艺术美深深地融入整个诗作的血肉之中,显得自然天成,这种美不加渲染,是艺术水平高超的表现。

二、盛唐边塞诗派的辉煌成就

盛唐时期与田园诗派齐名的自然是边塞诗派。边塞诗人对边塞乐于吟咏,再加上盛唐这样的文化氛围熏陶下继而形成了边塞诗派,代表诗人有高适、岑参、王昌龄、王之涣、李颀、崔颢等。他们笔下描写边塞风光的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战士杀敌报国的如“黄河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对战争的厌恶如“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回忆李将军。”涵盖了盛唐边塞诗的众多领域,悲中见奇,平中见壮,始终洋溢着积极的情怀,从中也体现出了盛唐的时代精神。

边塞诗在盛唐时期达到了鼎盛,盛唐的边塞诗派是以高适和岑参为代表的盛唐边塞诗人群创作的边塞诗,最富盛名的要属高适和岑参,并称“高岑”。岑参的诗以丰富的想象,新奇的比喻和合理的夸张著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川碎石大如斗”。高适的诗尚质主理,以赋见长,以议论而出之,代表作《燕歌行》、《塞上》等。在《燕歌行》中:“汉家烟尘在东北, 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从大量的诗歌中可以看出,盛唐的边塞诗以勇武的英雄气概和昂扬的格调著称,盛唐时期的边塞诗也蕴含着丰富的军事美―进取之美、壮烈之美、勇毅之美。

三、诗仙李白的浪漫主义风采

代表唐代乃至中国古典诗歌最高成就的是盛唐的两位诗人――“诗仙”李白与“诗圣”杜甫。他们用诗歌寄托着自己的情怀,也用诗歌向我们展示了盛唐的博大。李白在诗中寄托了自己对自由的渴望和个性的解放,作为一位爱国主义诗人,对保卫疆土的战士给予歌颂,如《塞下曲》;对生活的思考《长干行》;对自由的渴望《梦游天姥吟留别》;对未来的希望《行路难》;对苍生救济的愿望《梁园吟》等等。

李白是一个至高的浪漫天才诗人,是浪漫主义精神的完美表现者。在他的作品中,如《梦留天姥吟留别》、《蜀道难》、《将进酒》中大都表现了浪漫主义的精神。李白时常神往遐远的幻想,不论是指人或指诗,李白都是一个浪漫主义天才,也因为如此,李白的诗歌不自觉的打上了盛唐的诗歌印记。

四、诗圣杜甫的写实主义风采

在中国文学史上,人们常以“李杜”来代表盛唐诗歌的最高成就。杜甫一生写下了一千多首诗,为盛唐诗歌做出了巨大贡献。杜甫秉持的核心思想是儒家的仁政思想,他同大多文人一样有着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他有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宏伟抱负。他看到权贵的豪华奢靡与穷人受冻挨饿街头的景象写下了“出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名句;在战乱时期,因为有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所以对现实的认识更加清醒,写下了著名的“三吏”,“三别”;在穷困之际,创作了《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著名篇章。杜诗深沉含蓄,底蕴深厚,气势磅礴,笔法曲折,形成了“沉郁顿挫”的风格,成为反映盛唐时代精神风貌的一面镜子。

五、盛唐诗歌的艺术绽放

盛唐的诗歌呈现了一种“吟咏性情”的诗学风尚。在盛唐这个具有色彩的时代,诗人们为后人展现了盛唐这个时代下人们的精神世界和心灵体验。将盛唐的诗歌特点总结为“文质彬彬,尽善尽美”,善于追求诗歌的完美和精神的完美,盛唐诗人用心灵的诗歌谱写了盛唐的最强音。

盛唐诗歌作为我国诗歌的顶峰之作,其所包含的气质和精神绝非个人所能表述完尽的,因为盛唐诗歌本身的博大精深,已经远远超出了文学自身的狭窄范畴,它已与社会学、经济学、文化传播学、人格心理学等发生肩负起了反映现实、讴歌时代、体味人生的重任。隐忍、刚健、自强不息的品质可以代表盛唐一代诗歌的总体风貌。盛唐精神体现出磅礴的气势,充沛的精力和旺盛的生命力,这种永不停息的追求和思想上的不断深入,共同构建了“盛唐诗歌气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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