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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的秋千

悲伤的秋千范文第1篇

别路馀千里,深恩重百年。

正悲西候日,更动北梁篇。

野色笼寒雾,山光敛暮烟。

终知难再奉,怀德自潸然。

【前言】

《秋日别王长史》是唐朝诗人王勃所作的一首送别诗,此诗以寒雾、暮烟衬托离别愁绪,情感低回而沉稳,着重表达作者对王长史的感激之情与惜别之意。

【注释】

①百年:一辈子。

②西候:古代以秋日配西方,故称秋日为西候。

③北梁,北边的桥,代指送别之地。

④奉:侍奉,照顾。

⑤潸然,流泪的样子。

【翻译】

此地一别,相隔千余里。您的情深恩重,令我终身难忘。本来正在悲秋,又遇上了分别。田野的景色笼罩一层寒雾,山上的光线逐渐黯淡,暮烟升起。终归知道难以再挽留,想起你的恩德,我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鉴赏】

别路馀千里,深恩重百年——分别之后,诗人前方的路途千里迢迢,对王长史恩情百年难忘。用“千里”、“百年”强调路途之远和时间之长,表明诗人对朋友的感激之情和依依惜别之情。首联写出开阔浩渺的时空,萦绕在诗人心头的离情别绪就像千里之路、百年之时一样绵延不断、浩渺悠长,点题明旨,诗人的依依不舍之情蕴含其中。起笔起得开门见山,直抒胸臆。

正悲西候日,更动北梁篇——在西候之日诗人悲伤不已,因为与王长史分别,心中的悲伤让诗人想起《楚辞》中那令人神伤的文辞。西候,古代以秋日配西方,所以称秋日为西候。北梁,北边的桥。《楚辞·九怀》:“绝北梁兮永辞。”后用以指送别的地方。用“西候”、“北梁”两个典故点出分别的时间和地点,含蓄而新颖。颔联紧承上联而写,省略具体的分别场面和情节描写,而是用典故点出时间和地点,时间是萧索凄凉的秋天,地点是北桥边,恰当含蓄地烘托出分别时凄切的氛围。

悲伤的秋千范文第2篇

紫色的霓裳,花间上的眉心,烛火泪滴拆两行,任东瓶西镜放,只恐眷眷心事谁与唱。

今夕,你寄她人烛儿银屏红花窗,轻歌菀笑挑纱帐,我那三千青丝又为谁绾,此恨怎么能忘。

又见城楼,一步欲止,一阶又上一梯,冰冷的青石,谁望天阶夜色凉如水,寂寂又是月清光,我欲念秋思两面亦无缘,纵闻银汉迢迢唱,又何须遇见了你当初的模样。

远方幽静,途流一束清光,别却有你的地方,划破我心间的那道黯淡的悲伤,我欲泪流满面,又怎么能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轻轻的哼唱,坐看一席落花,唯恐花落又长长的叹息。

我望一段木雕流金,人烟寒柚橘,谁又乘一卷孤城北烟去,尽是愁意。烟锁清秋,俯临长安心事有几重,我心间的那一道陌上春秋你可立在我旁?

幕夜,孤雁惊心,心易碎,啾啾虫鸣也悲情,月寒花纷,纷难随,萧萧落木也将人心催。

浓浓秋夜,点点秋月,我轻轻的折一页诗卷,枫火连秋叶,任凭指尖轻点溶解在这江花秋月夜,我静静的候在这水烟雾潦的月色里轻轻弹奏一曲悲伤,我欲与筝弦丝竹管腔在这人世间飘逸彷徨,续续弹唱,止住忧伤,倾尽此生这么一段情长。

念不断,遗不能忘,我渡一轮月色静洒江花前,看小桥流水秋屋沿,我已读不懂初日的缠绵,醉醉红颜何须幽咽成伤,秋风瑟瑟,望荻花漫天,怎奈的这路途纷纷欲坠,你入她人身旁。

案前,我捧一纸素笺,问你,你还会不会读我一段幽幽的忧伤,字字珠珠盈盈泪滴在我心,湿润我眼?

试问,如我欲是千古唱,你可否可从那诗经最精美的一页中走来?

试问,如我欲是千古唱,你可否可从那小令最凄婉的一阕中走来?

试问,如我欲是千古唱,你可否可从那戏曲最动人的一段中走来?

一滴清泪,谁知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秋花秋月又流转,几曲幽心落人旁,不知今夕你可懂我腹中情长?

我燃一炷青灯,看缘字如烟云散尽,雕窗刻你一字情缘,浮现,你和伊人映入我眼旁,只盼你与子一生安好。

不知道红尘这条陌路上,我望着光阴浮浅,叹尘缘若梦,可否镌刻一生珍藏。泛白的书笺上,我已曲不成调,词中错落,怎么为你填一首不伤的清词?

谁听我浅浅的低泣,散落一地的心伤,你可知我?

红尘旧梦,一叶扁舟天际来,闻君江上踏歌声,泣喜,听我浅浅的低吟。

我裹挟一弯心悸,掺和一抹惆怅,但愿我在此梦中沉睡千年不愿醒来,相守那段人事沧桑。

秋风嗖嗖,鸠鸠鸟鸣,秋风倾入我裳,只剩片片薄凉,点点落珠催人泪雨。梦醒,昨日成空,已是天明,桌旁,念你成伤。

一卷经卷,一支墨笔,砚台谁伏笔在那一瞬间凝望,秋凉。

你说,我是不是你千年前遗失在尘埃里的一滴晶莹泪水,我欲把你写在错错落落的光影里,封藏于我心。

如我欲是一首千古唱,谁倾我一世暖颜情长,此生梦不断长生。

悲伤的秋千范文第3篇

这个夏天,我学会了悲伤,学会用灰色的眼睛看待这个世界。天空是灰色的,布满多少张悲伤的脸儿。夏天的雷雨,是我咸咸的眼泪。坐在公园里的秋千上,微风吹过我的脸颊。我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我那布满灰尘的伤口,抹不去。打开记忆的日记本,幼稚地掐着手指头算着。“一,二,三……”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算是偶然,我和他认识了,这是一次幸福的旅程,也是悲伤的起点。时光像趟火车,有起点,就得下站点。我想回到起点去,回忆以前的幸福,和他在一起相遇。慢慢地走回起点,可惜我迷路了,再也走不回去了。我掉进了自己那个灰色的世界,迷茫,失落……

同样是夏天,是幸福还是悲伤,同样是一个人,是熟悉还是陌生。

微风吹过我的头发,带着迷蒙,秋千在微风中摇荡。翻开日记本的扉页,写着这样的一句话:无论我怎么样,只要他能幸福就好。我想默默地守候他,等待他……咬着棒棒糖,我在等待,等待幸福,带着口中的甜蜜……

悲伤的秋千范文第4篇

文/夜聆离殇

秋寂风冷又月夜,情诉何处话凄凉。不知是谁许我寂寞了悲伤,却又悲伤了孤独,无所适从的让我找不到灵魂的归宿,带着无法理清的心绪,割心死一般的痛,不舍去埋葬一段心伤,却还要逞强的记住你的好,疼如同钢针刺骨而过,如此的不知所措,在月华拉长的孤影下,轻轻拾起那些你给我感动的画面。

月华千里,想你的天空,依旧下起了寂寞的雨滴,那是我哭泣过的泪吗?低声的问自己,多久没有再去回味这般忧伤的细碎,躲藏在无声的世界里,舔舐伤口,无法抛弃的过往,如风吟唱,回不去的往昔,是我向你诉不尽的无可奈何,伴着几滴泪花,瞬间凄迷了冷雨夜,如若相知如镜,祈求你懂,我不再说给你听。

我们,终究如同一个故事落下了最后的帐幕,结局总是那么的亦如梦幻。我清晰的记得,你曾来过,给予我的那些感动,陪伴过我许多的日日夜夜,却又不知,你何时,早已离开了。挂满云翳的脸庞,我寻不到浅笑安然的痕迹,清冷的夜风拂面而来,那一轮弯月勾勒了我所有的苍白,成为行走在清幽月光下的一声叹息。

梦碎了月影,心醉了过往。携手持一抹缘劫的余念,淋湿了我泪盈的双眸。如若说可以忘记,为何要悲伤来斟酌回忆,这杯倒在红尘中的苦酒,是否还记得;曾醉过你我?繁华过往里,我的痴情,你的幸福,经道下一语珍重,又便形同陌路,赐予我烟花燃尽的碎落,在寂寞里,沉醉清寒。

遥望星空,安卧一隅,抖落着昏暗里,反复被弹奏的情丝,跟随碎梦,舞蹁跹,染相思,那被漂浮的忧伤总是孤影难觅,久存的夙愿,在踽踽独行的日子里,就这样,成为在虚幻里环绕,沉沦寂寞的长廓,漫游在带不走的回忆里,唱出情深缘浅,奈何深情,落花虽有意,流水本无情。

我本拾笔愁怨客,无奈夜醉寂清寒。心冷笔乏,早已厌倦了这般无眠夜,聆听一曲轻歌,韵律如此的缓慢,独自迈步在灯火阑珊,空无一人的水岸,在月影渐淡的成池中,心却如此,像极了浮沉在其中的一叶扁舟,载满了难以消去的忧愁,停驻在随风摇曳的浓情里,浅笑痴狂了满目的荒凉。

秋伤轻叹岁月路,饱满多少沧桑事。那些无处释怀的情伤,在深秋悲吟的心情中,增添了岁月里的几份凉心事,迁回曲折的来来去去,数之不清。或许;物是人非总会事事休,心总是被痛过之后,才深深的记住了,有些人,动情真爱过之后心才会疼,擦肩而过的爱,也是一种缠绵,缠绵了整整一个曾经。

孤夜几杯休,醉又何必醒,秋夜谁思寒,月下又无影,独自静坐的窗前,拨弄着情绪中的酸楚,饮酒而尽,所有的梦去终空,一举空杯,醉去万事牵缠,让如此乏味的疲惫,沉睡不醒又何妨,我不祈求有人知晓我悲凉哀怨,但这一种梦寐萦怀的情景,意境多么的苍凉,那孤独寂寞,捕捉了我多少萧索在悲伤中无可奈何。

伤感摇落几秋叶,青纱薄影透明月。所有的风情万种,写不出落叶无声的寂静,就算悲伤沉沦错仵,让我依旧在醉寂中彷徨,徘徊在滚滚红尘中,始终如一,从未改变的,是你曾要静守云开,许给我的一世地老天荒不了情。你是我风尘烟波中的一片云,却又是似烟风梦中的明月,透心如青纱,醉心是清寒。

岁月凌乱凄风雨,落花天涯何处觅。我无数次流浪在关于你回忆里,乱红了梦里的多少千帆过尽?写下了忧郁的痴缠,寻找零碎失落的片段,疏影轻轻缕缕在心弦间的清幽里,惹尽相思,落絮无情,把所有的曾经,烙印成为无法回首的往昔,再也不回头了。望不断红尘路,誓言脱变,早已随风飘远。

浮生辗转逝若梦,多情悲伤寂寞人。生命给我多少时间,用来回味那些关于你的浓情爱恋,芳华蹉跎的像及了一首歌,沉醉了清幽,清幽了又沉醉,总是带不走我悲伤的回忆,寂寞总是如此多娇,把那些恍惚的背影,在熟悉的世界里模糊了清晰,清晰了又模糊,时光既却的辗转里,注定好了,多情悲伤,我只不过是路过你红尘的寂寞人。

月色朦胧透青纱,鬓染残丝羁深秋。清幽是寂客,何须介意,明月透青纱,冷风送夜,梦断了回忆,被夜寂寞的沉醉,纵千泪穿字行,清幽载笔,同明月青纱影,凉薄而眠,又何妨做一个寂寞的狂客,岂可流年踪影远逝穿梭,如白驹过隙,我依旧空杯寂寞,吟唱浮生,留你不住,不恨红尘无归处,天涯海角,让尘缘了断,缘分本无期,半城烟雨再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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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的秋千范文第5篇

关键词:柔肠;愁肠;断肠;悲剧美

中图分类号:I2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6721101(2015)02004405

Abstract: The Chinese ancient scholars mostly departed from the body and life experience of the individual, ranging from heaven to earth, which is the basic way of literary creation. From the “heart- knot” of delicate euphemism to the “self-pitying sorrow-heart, to the “deeply grieved” tragic consciousness, the poets’ deduction of unique feelings and emotional skills in their poetic creation embodies unique life emotions and lyric skills of Chinese poetry. As an accidental discovery of lyrical objects, “soft-heart in grief” has became a fine spray of the kingdom of Ci art.

Key words:soft-heart; sorrow-heart; broken heart; tragic beauty

借用身体及生命经验,类比自然万物而抒写情怀,是古人的思维方式,也是成诗作词的手段。这是一种具有民族特色的“身体诗学”。透过身体思考自我与世界,既是古人对身体的隐喻性使用,也是他们对身体如何在空间中作最适当的展现、安顿及身心如何走向一如境界的思考与尝试。古人的身体诗学通过对“身体意象”的书写,来展现其社会文化内涵与个体的生命境界。在人体的所有器官中,唯有肠具有细长、曲折、柔嫩、回旋等特点,恰能描述忧伤之琐碎、绵长、无法言明的特点,所以作为“艳科”的词体中,便反复地出现了“柔肠”、“愁肠”、“悲肠”、“苦肠”、“断肠”等意象,构成了“断肠”的词学主题,以之展开和表现文人生命历程中的悲剧性审美体验。

一、柔肠之幽怨

在中国文学史上,《诗经》的《桑柔》篇第一次将“肺肠”入诗:“维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慎其相。维彼不顺,自独俾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由于《诗经》的崇高地位和巨大影响,后世将“肠”作为审美意象和诗歌主题就有了文化源头。

汉末著名学者蔡邕之女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诗云:“雁南征兮欲寄边声,雁北归兮为得汉音。雁飞高兮邈难寻,空断肠兮思喑喑。攒眉向月兮抚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弥深。”此诗将“断肠”作为思乡怀旧的情感寄托,凄凉而婉转,别有一番风味。曹丕《燕歌行》诗也同样有“断肠”之句,“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燕歌行》是一个乐府题目,属于《相和歌》中的《平调曲》,宋代郭茂倩《乐府诗集》引《乐府解题》说:“魏文帝‘秋风’‘别日’二曲言时序迁换,行役不归,妇人怨旷无所诉也。”[1]

唐代大诗人李白《春思》一诗也把“断肠”作为一种诗歌“微叙事”的手段:“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这首典型的闺怨诗描写独处秦地的思妇触景生情,终日思念远在燕地卫戍的夫君,盼望他早日归来。三、四句由开头两句生发而来,继续写燕草方碧,夫君必定思归怀己,此时秦桑已低,妾已断肠,进一层表达了思妇之情。五、六两句,以春风掀动罗帏时,思妇的心理活动,来表现她对爱情坚贞不二的高尚情操。全诗以景寄情,委婉动人。中晚唐时期的诗人李商隐,也仿乐府旧题写有《杂歌谣辞・李夫人歌》,诗中有“寿宫不惜铸南人,柔肠早被秋波割”之句,也表达了女性之愁思,更寄寓了难言的身世之痛、仕途之困。

汉魏以来的诗歌传统为宋词提供了丰富的审美意象和抒情主题。“断肠”作为其中的一种,既是一种涵韵丰赡的审美意象,又是一种叙事简便、灵巧多变的抒情方式,因而在宋词中得到了更加广泛的应用。词人借助“柔肠”柔婉、缠绕、脆弱的身体生理特性,呈现情感心灵层面的忧郁、多愁、彷徨和悲恸。具体而言,“肠”在词人那里,以“柔肠”、“愁肠”、“悲肠”、“苦肠”、“断肠”等面貌出现,体现出不同层次、不同种类的忧思。

作为抒情意象,“柔肠”意象是较为平和的,其抒情基调也是委婉而有风致,其更多呈现出一种婉约、“哀而不伤”的情怀。体现在词作中,柔肠也表现在亲情、友情、爱情等不同词学主题中。

爱情主题方面,以《全宋词》[2]本文所引宋词皆出自《全宋词》,1999年中华书局版。中的“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李清照《点绛唇》)为例,词人将“一寸”柔肠与“千缕”愁思相提并论,使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对比感,仿佛她愁肠欲断,再也承受不住。这是一首借伤春写离恨的闺怨词,同类别的词还有“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栏倚。”(欧阳修《踏莎行》)词句显示出闺中对于陌上游子缠绵深切的思念,表达了思妇既希望登高眺望游子踪影又明知徒然的内心挣扎。晏几道作为宋代词道圣手,其词作多为伤情、艳情之杰作。晏几道《虞美人》云:“湿红笺纸回纹字。多少柔肠事。去年双燕欲归时。还是碧云千里、锦书迟。”“湿红笺纸”的“湿”表示流泪,而“红”字固然是笺纸的颜色,却又同时暗寓“泪尽继之以血”的极度悲伤的含义。“回纹字”既表示书信是用尽心思拟写而成,“柔肠”暗示愁绪是千回百转连绵不断的。

离别主题方面,李煜《清平乐》词是其中较有成就者:“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此处的“柔肠”,是对时光流逝的无奈,是对离恨离愁的难遣。同样的优秀词作还有“风流寸心易感,但依依伫立,回尽柔肠”(秦观《沁园春》)以及“风丝一寸柔肠。曾在歌边惹恨,烛底萦香。”(史达祖《夜合花》)等等。词人在离愁别恨中伤今忆昔,“惹恨萦香”,给读者留下百转千回、余韵不尽的审美感悟。

“柔肠”意象在古代文人的笔下,经过多次的吟咏和情感贯注,逐渐衍生为一种诗学和词学的抒情主题。当然,它同时仍然作为一种比喻手段,具有巧妙而含蓄的美学价值。

大文豪苏轼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云:“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妖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词的第一句便道出了杨花的本质,似花又不是花,无人怜惜,任其飘零。第二句赋予杨花以人的情感,“抛家”本是无情之举,但它“傍路”又露难舍之意,道是无情却有情。第三句采用拟人的手法,将杨花比作思亲的。纤细的柳枝,犹如思妇离愁百结的柔肠;鲜嫩的柳叶,仿佛思妇欲开还闭的娇眼。词句描写细致生动,杨花飘忽迷离的状态跃然纸上。唐圭璋先生认为:“本词是和作。咏物拟人,缠绵多态。词中刻画了一个思妇的形象。萦损柔肠,困酣娇眼,随风万里,寻郎去处,是写杨花,亦是写思妇,可说是遗貌而得其神。而杨花飞尽化作‘离人泪’,更生动地写出她候人不归所产生的幽怨。能以杨花喻人,在对杨花的描写过程中,完成对人物形象的塑造。这比章质夫的闺怨词要高一层。”[3]

二、悲肠之愁苦

如果说,“柔肠”意象还停留在委婉而内敛的情感抒发层面,“愁肠”、“苦肠”和“悲肠”等意象群落,作为“肠”这一特点文学主题的不同层面,则将生命中的各种愁思更加淋漓尽致地展示出来,词人直抒胸臆、愁绪万端、悲苦难解,其悲剧美感也加强了许多。

“愁肠”作为意象,同样也出现在各种复杂的创作主题中,寄托的审美情感也更为深刻、复杂、多变。

《御街行・纷纷坠叶飘香砌》由宋人范仲淹创作,又题作“秋日怀旧”,是抒写秋夜离情愁绪之作:“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此词语句,上片描绘秋夜寒寂的景象,下片抒写孤眠愁思的情怀,由景入情,情景交融。词人写出的愁情使人凄切无比,虽然酒还未饮,却已是垂泪无数,较之其“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范仲淹《苏幕遮》)的羁旅愁情更深一层,堪称愁到最深处。

陆游《沁园春》词抒发的是对“遗失的美好”的感伤:“一别秦楼,转眼新春,又近放灯。忆盈盈倩笑,纤纤柔握,玉香花语,雪暖酥凝。念远愁肠,伤春病思,自怪平生殊未曾。”词人在公元1178年秋天,他从四川回到了阔别了九年的故乡绍兴。(陆游生于公元1125年)这时候的陆游已经五十三岁了,家乡人事变化很大,故土久别重回,使词人产生对故乡的陌生感。上片,作者从久别重回故土发出了一系列的感叹,“万里凄凉谁寄音”。这种感叹,是“愁肠”中郁结的对于生命无尽的凄凉感伤。

葛长庚《水调歌头》“满目飞花万点,回首古人千里,把酒沃愁肠。”该词是写借酒浇愁也难消乡愁故土之思念。蒋氏女的《减字木兰花》书写了自身的悲惨经历:“朝云横渡。辘辘车声如水去。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飞鸿过也。万结愁肠无昼夜。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这是北宋灭亡之际一位被金人虏去的弱女子写的词,描述被虏北行之经历,抒发国破家亡之巨痛。作者之父本是阳武(河南原阳)县令,在金兵南侵围城时,奋勇抵抗,壮烈殉国,妻、子一同遇难。由此可以想见作者写作此词时揪心泣血的情景。

“愁肠”中不仅有时光的感伤、人事的凄凉、羁旅困顿,还有离别之苦,家仇国恨。“折得垂杨寄与,丝丝都是愁肠”(李莱老《清平乐》),折柳以怀人,愁满柳枝上;“殷勤满酌离殇,阳关唱起愁肠”(赵师侠《清平乐》)阳关自古多离别,叫人如何不伤心、伤情!钱惟演《木兰花》(又名《玉楼春》)词云:“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情怀渐变成衰晚。鸾鉴朱颜惊暗换。昔年多病厌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浅。”据张宗《词林纪事》记载:“公谪汉东日,撰玉楼春词,酒阑歌之,必为泣下。”[4]

辛弃疾的《木兰花慢・滁州送范y》有句“长安故人问我,道愁肠酒只依然。目断秋霄落雁,醉来时响空弦。“稼轩词多是感时抚事之作,词情豪放,即便是送别词,也多是慷慨悲吟,本词即是如此。这首词作于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作者借送别的机会,倾吐自己满腹的忧国深情,在激励友人奋进之时,又宣泄了自己壮志难酬的苦闷,慷慨悲凉之情,磊落不平之气,层见叠出。

朱敦儒的《昭君怨》则展示了古代文人的“臣妾情怀”,作者以屈原以来的文人“女性自喻”手法进行抒情:“胧月黄昏亭榭。池上秋千初架。燕子说春寒。杏花残。泪断愁肠难断。往事总成幽怨。幽怨几时休。泪还流。”这种幽深凄怨之情,与稼轩词的昂扬向上、慷慨悲歌具有明显的风格差异。从美学的角度看,《昭君怨》中的愁肠,体现的是一种沉静而细腻的优美,辛弃疾的《木兰花慢・滁州送范y》中的愁肠,则迸发着悲剧性的崇高美。

苦涩优美的“愁肠”和悲壮崇高的“愁肠”,其实展示的恰巧是宋词的两种创作风格。就豪放、悲壮的情怀而言,晏几道的《浪淘沙》词也不多见地进行自我解脱:“高阁对横塘,新燕年光。柳花残梦隔潇湘。绿浦归帆看不见,还是斜阳。一笑解愁肠,人会娥妆。藕丝衫袖郁金香。曳雪牵云留客醉,且伴春狂。”

王千秋的《瑞鹤仙》则词风消极哀婉,近于朱敦儒的词风:“征鸿翻塞影。怅悲秋人老,浑无佳兴。鸣蛩问酒病。更堆积愁肠,摧残诗鬓。起寻芳径。菊羞人、依丛半隐。又岂知、虚度重阳,浪阔渺无归恨。无定。登高人远、戏马台闲,怨歌谁听。香肩醉凭。镇常是、笑得醒。到如今何在,西风凝伫,冠也无人为正。看他门、对插茱萸,恨长怨永。”由“堆积愁肠”而至“恨长怨永”,可见愁思之重、忧伤之深。

“愁肠”更进一步,就是“苦肠”与“悲肠”,后两者更加直接地描绘人生体验中偏于苦难或偏于悲恸的情感。不过,“苦肠”与“悲肠”意象在宋词中并不多见。反而是宋诗中,二者较为常见。如邵雍《代书寄长安幕张文通》有“苦肠饮酒,病眼怕看书”之句,把内心的苦涩、苦痛呈现出来;而梅尧臣《梦感》诗言曰“生哀百十载,死苦千万春……及寤动悲肠,痛送如刮鳞。”宋词偏于婉约,不擅于直接抒情,更少见这种直接陈述苦痛的语句,故而象征意味更浓的“愁肠”较为多见。

三、断肠之极情

在“柔肠”、“愁肠”的基础上,词人更加偏爱的是“断肠”意象的使用。“断肠”是“肠”主题的最高情感表现,是一种极端性的审美体验。它作为词学重要的主题之一,包括了意象和叙事两个层面的功能性内容。

“断肠”作为词体的审美意象,一般总是和“泪”、“梦”等词汇合用,构成一种情深意重、伤悲难以自已的画面。这其中,最为经典的作品之一,应该是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唐圭璋先生评论说:“此首为公悼亡之作。真情郁勃,句句沉痛,而音响凄厉,诚后山所谓‘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也。”[5]一般而言,苏轼受佛教思想的影响,作词豪迈奔放,其中的一些诗词“在纷纭复杂的长篇大论之后,以清空超迈的语境收尾,使人感受到一种脱尽俗累后的轻松愉悦。”[6]的确,苏轼的词具有清空豪迈、气势雄浑的特色,所抒发的也大多是“江上清风、山间明月”般通透洒脱的人生禅理。但是,这首被推崇为历代悼亡典范之作的《江城子》,无法通过佛教思想来“看空”,却把生命的凄凉、生死别离的悲伤展示得淋漓尽致、刻骨铭心。“断肠”意象在其中,与“幽梦”、“泪”等词语一道,也真切地展现了作者“无处话凄凉”的悲惨境遇。

苏轼还有一首《点绛唇》,也是把“月”、“清泪”等词合用,以闺怨主题影射美人迟暮、人生愁苦之境况:“月转乌啼,画堂宫徵生离恨。美人愁闷,不管罗衣褪。清泪斑斑,挥断柔肠寸。嗔人问,背灯偷,拭尽残妆粉。”程垓的《鹊桥仙》,“角声吹月,风声落枕,梦与柔肠俱断。谁教当日太情浓,抛不下、新愁一段”,也采用“月”、“梦”和“柔肠”等意象群,抒发了相似的闺怨愁苦。

中国古代的叙事文学并不发达,叙事理论也不多见,但是,这并不代表古典文学特别是占据主要地位的诗词没有叙事。古代文人将叙事与抒情巧妙的结合起来,通过意象、典故、托物言志等方式,把所叙之事简洁地穿插在抒情过程中。因而,“断肠”兼有抒情和叙事的文学功能。

辛弃疾《蝶恋花》词云:“燕语莺啼人乍远。却恨西园,依旧莺和燕。笑语十分愁一半。翠围特地春光暖。只道书来无过雁。不道柔肠,近日无肠断。柄玉莫摇湘泪点。怕君唤作秋风扇。”作为宋代豪放派“苏辛”并称的另一个代表词人,稼轩之词往往以豪迈悲慨为其显著特征。“不道柔肠,近日无断肠”之句,用看似谐谑的口吻,将时光匆匆、惜春怜春的情怀,以及人过中年而壮志难酬的无奈心境刻画出来。这里的“断肠”,就有叙事的意义在其中,作为情感的上下承接。辛弃疾的另外一首词《摸鱼儿》,其“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中的“断肠”词句,是作者在词的结尾处饱含韵味的一笔,旨在点出南宋朝廷日薄西山、前途暗淡的趋势,也抒发自己宝刀未老而被弃用的苦闷。“断肠”是一种隐晦的、潜在的讽喻性叙事。

朱彝尊《幔卷绸》词中的对于“断肠”的使用就比较直接,从叙事学角度看,就是一种简便的“第三人称叙事”:“桃叶舟回,枫林客去,西渚波千叠。见十里横塘,几阵凉t,独上小楼,柔肠断绝。春信莺花,秋期河汉,总是愁时节。怅碧海青天,夜色苍凉,归去明月。凄凄切切。相思苦梦雨何曾歇。恁不似当年,绛唇含笑,而今剩有啼痕泪颊。洛浦川长,青溪路断,晓露风灯灭。但寄语还淹,有个人儿,莫便轻别。”这首词既有抒情亦有叙事,在简短的叙事中,流露出浓烈的凄苦哀伤。同理,王之道《蝶恋花》,也是在叙事中进行抒情,“杏靥桃腮俱有t。常避孤芳,独斗红深浅。犯雪凌霜芳意展,玉容似带春寒怨。分得数枝来小院。依倚铜瓶,标致能清远。淡月帘栊疏影转,骚人为尔柔肠断。”这两首词里面的“断肠”,起到的功能是意象联接的作用。

“断肠”的叙事功能除了体现在意象联接、情感承接方面,还体现在推动词的上下片结构对接、场景衔接等等方面。例如,“柔肠寸折,解袂留清血。蓝桥动是经年别,掩门春絮乱,枕秋蛩咽。檀篆灭。鸳衾半拥空床月。”(李之仪《千秋岁》)这里面的“柔肠寸折”具有引发抒情的结构功能。“古屋衰杨,淡烟疏雨江南岸。几家村疃。酒旆还相唤。短棹扁舟,风横河频转。柔肠断,寒鸦噪晚。天共蒹葭远。”(王之道《点绛唇》)这是场景上的延伸。“好天难遇,从今一去,荏苒后期无定。把柔肠、千萦万断,为伊薄幸。”(南山居士《永遇乐》)这是上下文关系的契合。

“断肠”词的影响和辐射范围是相当广泛的,宋词中约有近千首词涉及到了这一主题,而宋诗中的“断肠”主题也及其丰富,这为元明清时期的诗词曲创作提供了一个重要素材。被称为“秋思之祖”的《天净沙・秋思》,就有“断肠”之语:“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马致远这首小令,前四句皆写景色,以景语写情语,“枯”“老”“昏”“瘦”等字眼使浓郁的秋色之中蕴含着无限凄凉和悲苦的情调。而最后一句“断肠人在天涯”作为曲眼更具有画龙点睛之妙,使前四句所描之景成为人活动的环境,作为“天涯断肠人”内心悲凉情感的触发物。乔吉的《水仙子・为友人作》,该曲用商贾行业词语来描写相思恋情:“搅柔肠离恨病相兼,重聚首佳期卦怎占?豫章城开了座相思店。闷勾肆儿逐日添,愁行货顿塌在眉尖。税钱比茶船上欠,斤两去等秤上掂,吃紧的历册般拘钤。”直至现代,鲁迅先生也不能免俗地使用了这一主题:“故里寒云恶,炎天凛夜长。独沉清冷水,能否涤愁肠?”(《哀范君三章》其二)由此可见“断肠”主题的生命力和影响力。

综上所论,从古代文人特有的“推己及人”的类比思维出发,作为身体器官之一的“肠”成为中国古代文学,尤其是词学中重要的审美意象和文学主题。由它引起的复杂而深刻的、多层次的审美感悟,既是一种具有悲剧意义的切肤之悲痛以及伤身伤情之无奈;也是一种高妙的艺术技巧,展示了古典诗歌抒情中的“微叙事”、潜叙事技巧。

参考文献:

[1]郭茂倩.乐府诗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9.

[2]唐圭璋.全宋词(全5册)[M]. 孔凡礼,补辑.北京:中华书局,1999.

[3]唐圭璋,潘君昭.唐宋词选注[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2:204.

[4]刘方喜,李壮鹰.中华古文论释林:南宋金元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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