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文章中心 > 汪曾祺受戒

汪曾祺受戒

汪曾祺受戒范文第1篇

关键词:汪曾祺 恋水情结 人性 至真至纯

在中国现代小说发展史上,流贯着一脉散文化小说的创作传统,而汪曾祺的创作则开创了新时期小说散文化的先河。在新时期的小说中,他的散文化小说可谓独树一帜。散文化小说以近乎散文的形式与诗的语言,使小说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对情节叙事的依赖,获得了与传统小说完全不同的审美空间。纵观散文化小说,它们无不散发出一种“水性”。汪曾祺的散文化小说也不例外。这种水性外在表现为以水为背景,即故事发生在水边,和水有着密切的关系,深层上表现为至真至纯的人性美。

一、恋水情结——以水为背景

“在中国古代五行学说中,水被列为五行之首。‘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尚书·洪范》)。水被看成是创造万物和万物得以生存的凭借,是世界万物的本源。《管子·水地》中论述道:‘水者,何也?万物之本原也,诸生之宗室也。’水是万物的本源,人的生命亦来之于水。对水的迷恋也就是对生命本源的迷恋。”[1]汪曾祺对水的迷恋也是如此。汪曾祺的故乡高邮是个典型的水乡,水灌注了他的童年。他从小看运河,行船,湖上撒网,也曾耳闻目染水患肆虐给人们带来的痛苦。所以在他的作品中那灵魂深处的刻骨铭心的水乡情结总会自然而然地纷涌而至,以水为背景也就不足为奇了。对此,法国人安妮·居里安女士也问过他为什么他的小说里总有水?为什么即使没有水,也有水的感觉?这个问题连作者本人以前也没有意识到过。汪曾祺是这样回答的:“是这样的,这是很自然的,我的家乡是一个水乡,我是在水边长大的,耳目之所接,无非是水,水影响了我的性格,也影响了我的作品的风格。”[2]而在《受戒》中,这份似乎与生俱来的恋乡恋水情结得到了释放。

作品中的主角明子和英子就是生活在水乡中的,他们相识在水上,文中有一段他们相识的描写:

到了河边,有一只船在等着他们,船上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瘦长瘦长的大伯,船头等着一个跟明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在剥莲蓬。明子和舅舅坐到舱里,船就开了。

……

大伯一桨一桨地划着,只听见船桨拨水的声音:

“哗——哗!哗——哗”

……

这是文中首次关于水的描写,寥寥数语竟勾勒出一幅清新自然的江南水乡画。写水的文字不多,但却给人水的感觉,这得益于作者他爱水,对水的依恋影响了其性格,也影响了他的作品。他那行云流水的语言,超功利率真自然的思想使得他在进行小说创作时,自然而然地将这种恋水情结融入到作品中去了。

随着认识的加深,接触的频繁,明子常搭着赵家的船进城,给庵里买香烛,买油盐,闲时是赵大伯划船,忙时是小英子,但划船的是明子。

在去庵赵庄到县城,当中要经过一片很大的芦花荡子。芦苇长得密密的,当中一条水路,四边不见人。划到这里,明子总是无端端地觉得心里很紧张,他就使劲地划桨。

小英子喊起来:“明子!明子!你怎么啦?你发疯啦?为什么划得这么快?”

天真爽朗的小英子此时哪里知道明子的心正在翻天覆地呢,面对着水的时候,人的心特别纯净透明,而此时明子恰好就是在这四周无人的芦花荡子里,心灵的召唤已经一览无余,是的,他对小英子是心动的,只不过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只好借助划桨以摆脱心灵上的波动。在此,我们发现写水的文字也不多,但是这对水乡儿女的爱情却在芦花荡里延伸开来。水是他们孕育真爱的摇篮,水是他们激情感悟的纽带。最终,他们的结合亦在水上:

小英子忽然把桨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子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

“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明子眼睛鼓得大大的。

“你说话呀!”

明子说:“嗯。”

“什么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呀?”

明子大声地说:“要。”

“你喊什么!”

明子小声地说:“要——!”

“快点划!”

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桨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

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

芦花,芦穗,蒲棒,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水鸟,这些明显带有江南水乡痕迹的景致在此是功不可没的,它们在引领着读者去领略江南水乡清新淡雅的同时也见证了水乡中这对小儿女纯真大胆的恋情。于是,一种和谐的、至真至纯的人性带着水的清新荡漾成就了汪曾祺这个清丽明朗的水乡梦。

再如故事中的明子和小英子各自生活的荸荠庵以及小岛似的家,或是靠着河,或是三面被水包围着,其中描写他们的生活环境中涉及到水的文字更是被作者一笔带过,很明显写水的文字不多,但是让人从心底里接受了他们是在江南水乡长大的,与水分不开。作者没有刻意地去描绘他们如何与水打交道,但是我们却总能感觉到水,在此不能不认为汪曾祺确实是迷惑人的高手。他为读者营造了一幅清丽明朗的江南水乡画,而他自己也沉浸在故乡高邮中,尽情地享受这一股柔软的、平和的、从故乡高邮静静流淌出来的水的感觉。

二、恋水情结——人物的人性美

“水”在古代哲学里是“美”的象征,道家从水中看到道之所在,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之所恶,故几于道。”儒家把水看成“德”的象征,水是有德的。《说苑·杀言》云:“子贡问曰:‘君子之大水必观焉,何也?孔子曰:‘夫水者,君子比德焉。’”孟子曰:“人性之美也,犹水之就下,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孟子是相信人性本善的,他认为人的本性与水的本性一样,一个是趋善,一个是趋下,皆顺其自然。而汪曾祺在《受戒》中所展现的人物的人性是美好的,“他说:‘有评论家说我的作品受到了两千多年前的老庄思想的影响,可能有点……我自己想想,我受影响较多的还是儒家,我觉得孔子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人,并且是个诗人。……曾点的超功利的率性自然的思想是生活境界的美的极致。……我觉得儒家是去爱人的,因此我自诩为‘中国式的人道主义者。’”[3]《受戒》中所表现的不正是这种“生活境界的美的极致”么?作者是爱人的,他笔下的人物所展现出来的人性亦是健康的。正如他所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我要写!我一定要把他写得美,很健康,很有诗意!”[4]因此,在汪曾祺笔下,人物都带有水一样清澈透明、至真至纯的性格。

小英子和明子第一次见面的语言充满童心,天真无邪甚至可以用幼稚来概括,这种纯净的感觉如水晶般无瑕,无可挑剔,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完美的。虽是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小英子并没有扭扭捏捏,更没有害羞似地避开,而是主动搭话,并主动将吃剩的半个莲蓬扔给明子,可见她的心灵是多么的单纯,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发自内心的,心里想什么就直接问。她身上体现出来的本色美,让我们确信人性中的健康的积极的东西。在小英子的世界里,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秩序被打破了:小英子晚上和明子一起看场并肩坐在一个石磙子上,听着青蛙打鼓,听寒蛇唱歌,看萤火虫飞来飞去,看天上的流星,率真自然的小英子看到流星掉下来的时候惊呼了,因为她相信,在流星掉下来的时候,在裤带上打结,心里想什么好事,就能如愿。和小明子一起挖荸荠,她老是故意用自己的光脚去踩明子的脚,这些都是她以农家少女特有的淳朴和大胆向明子暗示着她的爱情。又如在善因寺向明子道别时,她终究不管寺里禁止喧哗的规定,大声喊了一句“我走啦!”打破了宗教对人性的束缚。从善因寺返回的途中,在船上,小英子不让明子当方丈也不要当沙弥尾,明子都答应了。小英子更是毫无顾忌地提出:“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眼睛鼓得大大的明子以“嗯”作答时,小英子并不满意,“什么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终于使明子大声地说出“要!”这一简短的对话让人们看见的是一个有几分俏皮,又有几分野性的农家少女,但她俏皮得率真,野性得可爱。人性中的真和纯从这个天真少女的言行中展露出来。小英子心里想着什么就说出来,而不是故作姿态,含蓄矜持,在此笔者并不否认女孩子的含蓄之美,但看到这里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有谁不说小英子美呢?她打破了那种含蓄之美,呈现出另一种美,率真自然。那是一种不假雕饰的天然之美,天性之美,是一种人性的自然流露,她在对待自己的爱情上更是大胆直白,以自己的方式回应着自己心灵深处的人性的召唤。

与此同时,小和尚明子在超然世外的荸荠庵里过着清净的生活,无拘无束。如果用我们社会的道德伦理功利标准去评判这种人性解放状态的善恶,那是不合适的。在明海的家乡,当和尚可以有许多好处,可以吃现成饭,哪种庙都管饭;可以攒些钱,由和尚还俗娶媳妇是很容易的。“受了戒就可以到处云游,逢寺挂褡”,庙里无所谓清规,和尚们也杀猪,也吃肉,打牌,即使从事很神圣的宗教法事,如放炮,和尚们也跟玩杂耍似的,年轻的和尚们甚至趁机出风头,引得大姑娘小媳妇跟着他们私奔失踪。明海耳濡目染着庙里庙外的生活,潜移默化,逐渐成长,他虽然做了和尚,却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还没有经历沧桑,远离狡黠,他和小英子之间的朦胧爱慕和眷恋是天性使然。第一次见面时明海面对小英子的问题都一一作答,话虽不多,但是真诚,并且接过小英子扔的莲蓬就一颗一颗地剥起来吃了,并没有推辞,这都是他人性中纯真美好的一面。随着接触的深入,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更融洽了,小英子在挖荸荠的时候总是故意用自己的光脚去踩明子的脚。而看着小英子的脚印,明子的身上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乱了。”面对着小英子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农家少女,明子心里痒痒的,这让读者不难看出明子内心的单纯,懵懂孩童的无知在这里却是那么可爱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再如当他们独处时,划到四面无人的芦花荡子里的时候,明子无端端地紧张,这真实地反应了他的内心世界,激动、心跳加速,只有借助外在的船桨划快点来摆脱此时激动澎湃的心。最后在芦花荡子里近乎爱情宣言似的“要”更是让我们看到他那率真可爱的一面,一个略带羞涩的小和尚形象跃然纸上。至此,明子人性中的纯真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大家面前,像水般清澈透明。

“一方水土一方人”,生活在江南水乡这片青山绿水中,小英子和明海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至真至纯的人性正是汪曾祺所追求的人性的和谐。人性中有最原始的欲望,为什么要用看不见的东西即所谓的伦理道德来捆住它呢?人与人的交往中,若没有人性的自由来参与,则再自由的物质世界也无法填补心灵世界的空虚。人始终是以面具示人,看不见下面真实的表情:人的生活像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野兽,即使给它最鲜最美的肉,也无法比拟自由给它的无上的快乐。或许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可以被束缚的,但人性却是永远无法被束缚的,它会用尽所有力量去冲破一切阻碍,寻找心灵的归宿。这是它的天职,是它历尽千辛万苦仍不懈追求的目标。人最初的善良和勇气,才是真正健康的人性,这种人性下的追求,才是美好的追求;这种人性下的胜利,才是正义的胜利。人性之善,是世间生命的精髓;人性之善,是社会灵魂的支柱。宣扬着复苏的人性,引领着人性的复苏,这正是《受戒》的伟大之处。

(指导老师:王海燕)

注释:

[1]黄春慧,韩伟表:《中国散文化小说中的水情结》,求索,2008年,第1期。

[2]汪曾祺:《汪曾祺散文·我的家乡》,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5月版,第1页。

汪曾祺受戒范文第2篇

【关键词】传统主义; 现代主义; 民族情结

一、 前言

1980年,汪曾祺的小说《受戒》一发表就引起了大家的密切关注,评论家纷纷发表文章对他的小说进行评论,对汪曾祺的研究也因此慢慢开展起来。本文试图从传统主义和现代主义的两副面孔来研究汪曾祺的小说《受戒》。

二、 传统主义的面孔

幼年的汪曾祺生长在一个亦商亦士、开明而不庸俗的书香门第,其父亲给了他极大的影响。父亲通晓琴棋书画、喜爱花鸟虫鱼,具有典型的士大夫修养和情趣,其“仁”者的“救世意识”给幼年汪曾棋及其深刻的影响。因此,汪曾棋从小就对人情风俗和自然万物充满好奇和乐趣,童年的经验将各种人情美景映入了作家的记忆。本文将从日常生活的温暖和这个方面来论述《受戒》中的传统主义的面孔。在《受戒》中,汪曾祺是通过对过去熟悉的事物、事情和生活的细节来展示日常生活的可爱与温暖的。

首先,我们看到了过去很熟悉的事物如桑葚、桑树、芦花荡子、围裙飘带、荸荠等,熟悉的事情,这些事物就是一首首童谣,总能激起人内心的涟漪。大家能够清晰的回忆起小时候用水车车高田水,车水的时候看见水被一级一级的传递上去,这对小孩子来说似乎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存在,这种力量在当时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但却别有一番生活趣味。而象“不把钱、鸡婆子”这些口语色彩很浓重的词语,不仅让人觉得亲切,更能激起人们对过去的美好回忆,在现代社会中,往往是这些过去的事物更能够激起人们对生活温暖的感觉。

再次,作者通过对一些细节的简单描述,给我们展示了一个充满温馨的美妙的世界。如两个小孩天真无邪玩铜蜻蜓那段,“小英子跑过来:‘给我!给我!’”。我们读到这里立马就能看见两个对世界充满好奇感的小孩子,其中一个小孩对某种新事物很了解,会玩会操作了,必然会引起另一个小孩极大的兴趣,而且一开始,另一个小孩子会因为对新事物陌生而产生害怕而远远的站着,当他发现如此好玩的时候便会兴高采烈的跑过去嚷着:给我,给我。而一直被大家所称道的明海和小英子的充满情趣的爱情,更是透露出了生活的美好。作者写到“明海看看她的脚印,傻了。……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捣乱了”,作者用捣乱、心痒痒很贴切地传达了这样的感觉,而有了这样的感觉,划进无人的芦花荡子就必然会因为有了心事后害羞而觉得心里面莫名的紧张,于是想拼命的划桨逃离这个紧张又有点窒息的二人世界,只要出了芦花荡子,紧张的心就会缓口气松弛下来,如释重负。之后那大声的要之后又小声的要,是两个人吐露心声之后小小的欢喜,小声的说更是两个人对爱情的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两只浆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则是两个人知道彼此的心之后的心情的轻快了,所以两只浆一定是划得飞快的。文章中的传统主义面孔实际上是一种认同,对传统伦理道德规范的认同,这种认同以一种潜意识里的怀旧和对过去年代的人和事的怀念的形式出现。

三、 现代主义的面孔

汪曾祺创作起步于20世纪40年代,他就读的西南联大正是中国现代主义文学思潮的中心,汪曾祺很自然地接受了现代主义洗礼,并参与创办《文聚》,不断磨砺现代主义技法。但是汪曾祺说,“我不赞成把现代派作为一个思想体系原封不动地搬到中国来。”① 由此可以看出汪曾祺是喜欢现代派的,但是不主张全盘照抄西方的理论,而是主张将西方的理论本土化。现代主义不仅是一种文学思潮,更是对于社会、文化、人性的探索和拷问。对现代主义文学的界定充满争议,本文把汪曾祺涉及的现代主义文学主要界定在意识流这个方面。

在作品《受戒》中,汪曾祺开篇就以现在的时间作为中心,作品写到“明海出家已经四年”。然后接下去讲述他十三岁来荸荠庵之前为出家做的一系列事情,接下来又讲现在小和尚清闲的日子及庵里面的基本情况尤其是庵里面没有所谓的清规戒律,在讲到和尚们打牌的时候,叙述的笔触又自然的伸到了收鸡毛的和打兔子兼偷鸡的两个正经人身上,由偷鸡又讲到小英子和明海两个人玩偷鸡的家什――铜蜻蜓。然后又继续转回到到打牌,打牌还没有写几句又突然转到了和尚们在大殿上杀猪的事情上了,讲完杀猪,又无端的转到了写明海和小英子的交往上去了。作者随自己的思绪在各个场景之间不断的转化,有时交叉,有时又重叠起来了,纯粹是通过自己的自由联想来组织故事,情节在《受戒》中淡化了。所以,作者在对人物的激烈反应的心理也往往表现出节制,冲淡与平静,没有波澜起伏,更没有什么矛盾冲突、因果关系。

由于汪曾祺对社会现实审美感受的结构发生了变化,对用连贯有序的故事性和恩怨相报的伦理圈子是否表现现实生活的真实表示怀疑,于是,便用“抒情的东西”来挤破固有的故事结构,在情节松动的地方,诗意、哲理、讽刺、幽默、政论、风俗、时尚、意识流一齐涌了进来,使小说获得了对生活的最大的创造能动性。另外,汪曾祺的不愿被小说的规范所约束,执意追求自由的创作行为,也影响了“先锋派”小说的游戏性质。

结 语

虽然两副面孔的交融使小说在整体上很和谐和优美,但是背后却涂上了一层淡淡的悲凉的底色,因为小说的最后写到:两人划进了芦花荡,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噜噜噜飞远了。鸟儿被外界惊起而仓皇的飞走了,带给人无限的忧思和落寞。可喜的是,面对日益强大的现代化潮流,汪曾祺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哀和绝望,最多也就是一点淡淡的哀愁。不悲哀,不绝望的背后一定有东西在支撑着,它就是五四新文学传统和民族主义情结。

五四新文化运动作为一种精神情结深深的系在了20世纪每一个文人的心灵里。汪曾祺的作品虽然没有直接反应水深火热的现实,但是从另一个侧面实现着对五四新文学传统的反思和超越。汪曾祺从创作的初期就力图发现民族优秀的文化精神。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民族文化又面临着如何顺应现代化的考验,他认为没有融入到优秀民族精神和民族文化的现代化是不可想象的。

【参考文献】

[1]汪曾祺全集[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

[2]陆建华・汪曾祺作品精选・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

[3]洪子诚・当代文学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4]钱理群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

汪曾祺受戒范文第3篇

【关键词】汪曾祺;意境;回忆;梦

汪曾祺的小说书写人类最真挚的情感,这些情感大都被放置在美好和谐的意境中,阅读后让人的心灵受到洗涤,更加澄明。空灵,天真,含蓄是汪曾祺小说意境美的表现形式;回忆是汪曾祺小说意境美的主要实现方式,回忆与梦为读者营造更加广阔的审美想象空间。

一、 意境美的构成要素

“意境是抒情性作品中所呈现的那种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形象系统及其所诱发和开拓的审美想象空间。” [1]224

汪曾祺主张表现纯真的人性,表达真挚的情感,具有高度的人文关怀和人本思想,这些都以其小说为读者创造的意境为依托。

《艺术至境论》中将意境美的美学追求归纳为:空灵美,飞动美,天真美,含蓄美四点。笔者认为汪曾祺小说的意境美的构成可从空灵美,天真美和含蓄美三个方面来进行解读。

1. 空灵之美

“空灵之为美,是中国艺术精神的体现。艺术品如果太实,对人一样失去作用,艺术品之所以称为艺术品,就是因为它能为人开拓一个审美想象空间,调动人的想象去补充,这样的艺术品才有它的作用,获得艺术的生命。” [2]180

汪曾祺小说的意境是空灵,让人充满想象的。

《复仇》中有这样一段景致的描写:

人看远处如烟。

自在烟里,看帆篷远去。

来了一船瓜,一船颜色和欲望。一船是石头,比赛着棱角。也许——

一船鸟,一船百合花。

这般景致如同一幅山水画,静静的绿水上两叶小舟缓缓前行,人在寺庙里看着远处被雾气笼罩的水面上的小船,遥想着船中所载为何物。此处意象稍显单薄,但并非空旷无物,此景之中包含着无穷的景和无尽的意。朦胧清晰的画面,消磨了复仇者内心深处的恨,为小说结尾复仇者放弃复仇埋下伏笔,复仇者被这空灵浩渺的自然美景打动过,并与之融为一体。

2.天真之美

“‘天真’与‘自然’,应是二而一的概念。‘天真’就是一种美的‘风韵’而言,着重表达朴素自然之美的实质和神韵。而‘自然’则更强调这种美的自然天成的风格。所以名为二实为一,同时从不同角度去表述同一种美。” [2]188

汪曾祺小说中的意境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天真之美。当淳朴善良的小说人物融入到天真的意境时,表现出超凡脱俗的艺术效果。

《受戒》的结尾是这样的:

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桨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花,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

此处芦花荡的描写静中有动,恬静的景如同小英子和明海的生活,而惊起的青桩像两人放飞的爱情。聪明善良的小和尚明海和有着水样大眼睛天真的小英子的划着他们爱情的小船驶入了理想的境地。自然的美景养育着天真的人性,人和自然达到了和谐统一。

3. 含蓄之美

“意境的含蓄是一种空灵的含蓄,透明的含蓄。” [2]192

汪曾祺小说的意境含蓄又饱含着深切的情感,具有“‘淡中有味,飘而不散’的风格” [3]283。《大淖记事》中巧云爱上了十一子,却被刘号长破了身,巧云没有因此而哭闹或者轻生,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十一子时,十一子也并没有责备她,相反,两个人在沙洲上呆到了半夜。“他们在沙洲的茅草丛里一直呆到月中天。月亮真好啊!”月亮这个半透明的意象已足以表现出美好中所带有的一丝忧伤,而大淖沙洲的茅草丛中,有水,有草丛,有朦胧的月光,和年轻的情侣,更能体现出这美好的意境中所饱含的情。在这没有任何欲望所牵累的意境中,读者看到纯净的景致,感受到最单纯真挚的感情。

空灵,天真,含蓄之美共同构成了汪曾祺小说的和谐唯美的意境,同时也增强了小说的诗化和散文化的艺术效果,使小说具有了更高的审美价值和艺术价值。

二、意境美的实现方式

汪曾祺小说的意境美是通过回忆实现的。其小说中回忆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对往昔的回顾,即是通过回忆表现出来的;一种是通过梦的方式表现出来的,理想色彩更加浓郁。

1.平淡的回忆

“回忆回过头来思已思过的东西。‘回忆’并不是随便地去思能够被思的东西。回忆是对处处都要求首先去思的那种东西的思的聚合。回忆是回忆到的,回过头来思的聚合,是思念的聚合。” [4]1213

汪曾祺对回忆情有独钟。当沉甸甸的往事在记忆里沉淀之后,所剩下的大都是美好的,平淡自然却又能触动心弦的回忆,汪曾祺小说里发生的大都不是扣人心弦,让人读得揪心的故事,更多的是和风细雨式的,沁人心脾的充满诗意的感动。

汪曾祺小说大都写过去的事情,写自己的人生体验,身边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汪曾祺小说总是在回忆里编织动情的,唯美的故事。《受戒》中充满本真的和尚,过着和平常人一样的生活,他们毫无顾忌地在佛殿上杀猪,每个和尚都有老婆、有家,家乡人也以之为常事,在这诗意的栖息地上所有的人都生活的自在快乐。《黄油烙饼》中的主人公萧胜在吃上了香喷喷的黄油烙饼的时候,意识到奶奶是活活饿死的,他痛哭着高叫了一声“奶奶”,流下心酸的眼泪。这个关于“吃”的故事在平静的回忆中装满了沉重,在平静的回忆中平实质朴的亲情。

回忆增加了汪曾祺小说朦胧,平淡的审美感受力,不论是悲情的或者是欢乐的故事都让人回味不尽。

2.往昔的梦

梦与回忆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梦是现实中无法完成但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使其得以实现。梦中往往寄托着作家的长久的未实现的夙愿,或者是作家多年前留下的遗憾。

汪曾祺小说创作钟情于梦,小说《受戒》是作家写的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在这个梦境里有家乡的水,乡亲,发生了小和尚明海与英子的初恋,通过梦的方式实现了作家的夙愿。《昙花、鹤和鬼火》中昙花、鹤是小说中主人公李小龙的梦,李小龙的昙花即将开放的时候,他的心整日都盼着盼着,上课不安心,晚上睡觉也不敢睡踏实。

一天夜里,李小龙在梦里闻到一股醉人的香味。他忽然惊醒了:昙花开了!李小龙一轱辘坐了起来,划根火柴,点亮了煤油灯:昙花真的开了!

李小龙好像在做梦。

……

于是李小龙有了两盆昙花。一盆在他的床前,一盆在他的梦里。

这是一个少年的远逝的美梦,美好的事物曾经存在过,虽然是短暂的,但是作家汪曾祺却在追求拥有美的心灵。很多不能经历的美好的事物,通过梦境变得真实,也因为梦境而让人充满力量。

无论汪曾祺的小说企图表达怎样的主旨,小说中的梦却都是美好的,充满诗意的憧憬。

结 语

汪曾祺小说意境美的构成方式是多样的,其实现方式也是与众不同的。汪曾祺小说所创造的唯美和谐的意境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意味深长的意蕴,小说中天真的人性,自然的景致,纯净的回忆和美好的梦更使读者回味无穷。

【参考文献】

[1]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2]顾祖钊,艺术至境论[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9.

[3]温如敏,赵祖谟,中国现当代文学专题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汪曾祺受戒范文第4篇

关键词:乡土气息;美学理想;创作哲学

沈从文的《边城》与汪曾祺的《受戒》都是搭建在水面上的童话世界,美得让人流连忘返。读者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纯粹的水的域界。这水濯尽一切污秽,冲尽一切繁芜,涤尽一切杂念。如一面轻纱,模糊了纱帐外现实的丑恶,朦胧了纱帐内童话的诗意。正因其独特的审美体味,吸引作者对两部作品进行了深入的比较。

一、两部作品的相通之处及形成原因。

(一)扑面而来的浓郁乡土气息是两部作品的共同显著特点。

《边城》写茶峒山城的风俗民情详尽细致。“边城所在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是端午、中秋和过年。三个节日过去三五十年前,如何兴奋了这地方的人,直到现在,还毫无什么变化,仍旧是那地方居民最有意义的几个日子。” [1]端午节赛船,放鞭炮庆祝,捉鸭子竞赛,妙趣横生。

《受戒》对于风土人情的描绘则更可谓精致细腻。当和尚对于庵赵庄人来说与普通职业并无差别,庙里和尚们不守戒规,打牌、、吃猪肉、调戏妇女无所不为,且毫无愧色。这种相悖于伦理道德而自然放任的生活方式,总是超越于读者的期待视野,新鲜有趣。对于风俗的描写反映出当地人无拘无束,尊重人性的生存观念。

(二)讴歌健康自然的爱情,歌颂纯洁美好的心灵,表现人性美、人情美。

边城男子为心爱的女孩唱三年六个月的情歌,直到吐血喉咙烂,方能表达爱意;翠翠父母自由相爱并为爱殉情,并没有受到老船夫的指责;翠翠的婚姻大事,他也充分尊重翠翠自己的意愿,从不横加干涉;大老二老重情轻利,不要碾坊要渡船。翠翠是爱与美的化身,故事结尾仍在痴心等待那个用歌声打动心房的人。她爱得深沉而坚忍,纯粹而执着,不计报酬地坚守着那份遥遥无期的凄楚爱情,柔弱的身躯与强大的内心相互映衬,人性之光熠熠生辉!

《受戒》中明海与小英子的爱情是健康发展而逐步成熟起来的,他们的爱情炽热而质朴,毫无造作,是人性最直接的抒发,是人情最优美的喷薄。唯有庵赵庄这样洒脱无拘的人文环境,才孕育得出明海与英子那样至情至性,清新脱俗的爱情。

(三)形成上述相似之处的原因

其一,两位作者均属京派作家。两部作品清新唯美,完全游离于政治主旋律,而以边缘化的乡土题材入文,抒写人性的至真至善,至纯至美。其二,沈汪的师生情。汪曾祺在回顾自身的成长经历时,曾不无自豪地说:“沈先生很欣赏我,我不但是他的入室弟子,可以说是得意高足。”沈从文也总是说:“他的小说写得比我好。”汪曾祺继承了沈从文散文化小说的传统,《受戒》洋溢着沈从文式的诗情,着力情绪氛围的营造。其三,相近的美学理想。沈从文说:“这世界或有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小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对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庙供奉的是“人性”。 [2]《边城》寄托着他“爱”与“美”的创作理想,表现人性之美,人性之善,人情之美。汪曾祺也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 [3]《受戒》中和尚们的世俗生活以及逾越“门禁”的杀猪,吃肉,打牌,搓麻将的描写,打破了俗人与宗教的隔膜,展示了人性最本真的自由。

二、两部作品的差异及表现

(一)“水”的比较。

两部作品都以“水”为背景,以“水”为象征,然而水的格调,水的涵义却不尽相同。《受戒》中的水,清莹明快,灵动秀丽。明子和小英子是在船上相遇相识,又是在船上互诉衷肠,水是他们青涩爱情的聆听着,见证者,也是孕育者。这里的水,既多情又调皮,既温厚又欢快,令纯洁的爱情愈显清澈透明,水的韵律平和轻柔。水的明朗与人的爽朗相映生辉,毫无造作,一切都自然天真。水净化了一切丑恶,消解了一切凡庸,在清澈到极致时故事戛然而止,让画面永远定格在含蓄优美的芦花荡。

《边城》中的水不仅是背景,更是人物命运的主宰者,决定着人物的悲欢离合。如果把《受戒》中的水比作人的肌肤,那么《边城》中的水就是人的血脉。这水是摇曳多姿,幻化无穷,有喜有悲。对于庵赵庄的居民来说,水就是“水”,而对于茶峒的百姓来说,水成了气息,有了生命,脱离水的人生一定是干涸的、空洞的。对于明子和小英子来说,水为爱情增添了亮色,而对于傩送、天保和翠翠来说水已经融入爱情本身,成为爱情的一部分。这里的水也纯、也美,但她多了几分妩媚,几分含蓄,几分缠绵,美得忧伤。翠翠从出生起,就在水上陪祖父摆渡,因端阳赛龙舟与傩送相识,与天保相识又是第二年的端午。爱情的悲剧始于大老下河遇难,终于翠翠独守渡船,忠贞不渝,等待着那个用歌声浮起灵魂的年轻人。

(二)两位女主人公的性格差异。

翠翠和小英子都单纯、质朴、善良。翠翠的性格中多了羞赧、忧愁,小英子则更坦率直爽。性格的形成与两个女孩不同的成长环境密切相关。翠翠的童年是寂寞、单调且有所缺失的。她缺少父母的关爱,缺少同龄小伙伴的聆听与安慰,交流的对象只有年事已高的祖父。关于翠翠的悲剧,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说她不可抗拒地重复着母亲的悲剧,有人说这似乎也被象征为茶峒人世世代代的命运轮回,“这种悲剧也不仅仅是茶峒人的民族悲剧,而是人类原始、蒙昧的悲剧”。 [4]笔者认为,脆脆的悲剧既不同于母亲的悲剧,也不同于原始民族的蒙昧悲剧。翠翠的悲剧就是爱情的悲剧。天保需要的是料理家务的贤内助,带有功利色彩。而傩送与翠翠也只是两年前的赛龙舟见过一面,生发的也只是很朦胧的爱情,此后很少见面,也就是说感情基础并不牢固。因此傩送在兄弟情与爱情之间选择了兄弟之情,在他的价值观念中,兄弟之情超过了弱不禁风的爱情,所以他选择离开。

而小英子家庭健全,家境殷实,她的童年健康单纯,因此她的性格也是直爽泼辣,她对明子的喜欢溢于言表。她在人前夸奖明子画的花鸟逼真,引得十里八村的姑娘们都来找明子画样子。最动人的场景莫过于她大胆又羞怯地向明子表白,比如最后那句“‘快划!’,便飞也似地将船划进了芦苇荡。”但这种羞怯远不及翠翠的含蓄、深沉。这种羞怯是健康自然的,而翠翠的羞怯则增添了太多的思绪与忧愁。

(三)造成以上异同点的原因。

其一、人生经历不同。

不同的成长环境导致不同的性格特点,乃至不同的创作个性、文学风格。

沈从文在凤凰城外清澈的水边长大。他与小伙伴游水嬉戏,也常常在河滩上看见被处决犯人的尸体,美与丑的呈现,对沈从文后来的创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凤凰上私塾的几年中,沈从文经常逃学去捉蝈蝈,观察别人磨针、做伞、剃头、打豆腐、染布、屠牛、织簟子和打铁,甚至辛亥革命。 [2]沈从文熟知湘西的风土民情,这为他的写作提供了丰富的资源。汪曾祺小时候受过正规的传统教育。其父汪淡如,是一个“不但金石书画皆通,而且是一个擅长单杠的体操运动员,一名足球健将,学过很多乐器,养过鸟”的多才多艺之人。汪曾祺多受其父亲温厚善良的性格影响,童心不泯。相较于汪曾祺的恬淡闲适,沈从文则有些沉郁。沈从文坚持自己就是个“不想迷宫扭摆道理却永远为现象所倾心的人”,“我不明白一切同人类生活相连结时的美恶,换一句话说,就是我不大能领会伦理的美。接近人生时,我永远是个艺术家的情感,却绝不是所谓道德君子的情感。”

其二、创作理想不同

沈从文移居到北京、上海后发现,自己始终与都市文明有一种难以消除的隔膜,这种隔膜他称为“乡下人”和“城里人”的隔膜。他常常说,他的创作是建“希腊小庙”,“这神庙里供奉的是‘人性”。他崇尚的自然人性,主要是原始的野性的生命力,这种生命中又常常伴随着原始民族的蒙昧的悲哀。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正是他的全部创作要负载的内容。沈从文作品中时时流露出对人生的隐忧和对生命的哲理性思考。

汪曾祺生长于江苏高邮,后来定居于北京。他的作品中,常常写江南美景和京城的大杂院小胡同。他追求淡泊清新,不为外界的喧嚣所扰,精心营构自己的艺术世界。他的作品吸收了传统文化的精髓,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汪曾祺的写作题材往往是凡人小事,这些小品文适应了中国读者的期待视野。他的作品也流露出道家悠然任化的意趣,他对人生的理解和叙述是乐观向上的,相信“人类是有希望的,中国是会好起来的”。曾祺小说中的审美情致,首先在于对我们民族心灵和性灵的发现,对民族传统美德的赞美。他说“美,人性,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 [5]其次,哀叹人性中丑恶的部分。第三,揭露民族心理和性格的弱点。汪曾祺说“我曾戏称自己是一个‘中国式的抒情人道主义者’,大致差不离。”

三、结语

沈从文的《边城》、汪曾祺的《受戒》,如清柔的风,穿过喧嚣忙碌的都市,抚摸我们精神,诊疗我们受伤的心灵。透过作者手中的望远镜,我们极目远眺,领略闻所未闻的纯净乡土,观察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体味本真自然的原始爱情,唤起内心深处的美的诉求。他们赞美人性的善和真,清新脱俗。但沈从文让我们感受到哀怨的凄美,而汪曾祺让我们体验到和淡的优美,这两种美都生发于道德约束与人性本能之间的对抗与平衡之中,让人在身心的完全陶醉、彻底净化之后,产生凝重的思考――对人生、对社会、对民族、对历史、对空间,对自我生存方式的重新发现与评价定位。无论边城,还是赵庄;无论悲伤,还是喜悦;无论幽婉动人,还是明丽健康;无论民族的痛楚,还是文化的寻根;让我们保有心态的淡薄,保持情感的真诚,保留思想的冷静,保护灵魂的――充满水的感觉的、清澈如洗的一隅――作为人对美的坚持。(作者单位:西北师范大学)

参考文献

[1] 沈从文.《边城》[M].浙江文艺出版社,1998

[2] 沈从文.《无法驯服的斑马》[M].中国青年出版社,2004

[3] 汪曾祺.《汪曾祺作品自选集》[M].漓江出版]社2004

汪曾祺受戒范文第5篇

【关键词】汪曾祺作品 中华人文精神 三个和谐

1 引言

汪曾祺是当代德高望重的小说家和散文家,其作品内涵深厚,遣词颇有韵味,因其体现了古典文学中的精华。他在创作时惯于将侧重点放在追求人性自由方面,人文气息浓厚。本文着眼于其作品中的人文精神,予以浅析。

2 汪曾祺作品中人文精神的体现

2.1中华人文精神之――人性的和谐

汪曾祺的作品有着浓厚的古典韵味,遣词造句方面是如此,思想内涵上更是如此,故而,其作品对孟子“仁”的思想在很大程度上都有所沿袭。故而汪曾祺的作品首当其冲体现出来的就是人性的和谐,他的作品表达了其对人性自由以及万物和谐的追求以及向往。例如在《受戒》中,大多数和尚都将戒律清规当做耳旁风,仁山在荸荠庵里也从不忌讳,连袈裟都懒得穿,每年夏天,酷暑难耐时,仁海的妻子还要例行公事一般来寺庙里消遣一段时间,仁渡虽然没有正妻,却也有一个相好。他们虽是出家人,但也吃酒,毫不遮掩。他们甚至将寺庙“转了形状”,将其发展为商贾们的聚会游乐,厮混的地方。让人惊叹的是,连声名远播,德高望重的积因寺方丈都有个妙龄小妾。作者这样写的意图就是为了体现人性的和谐,认为七情六欲是人的正常欲求和本能,既要“仁”,就要“平等”,即要平等,和尚也不能被排除在外,出家人也是人,虽然生活的地点和方式不同,却没有什么很大的特殊,与其他俗人应当“殊途同归”才好。虽然作者认为爱情是无可厚非的,即使是和尚。然而,其作品的背景往往是禁欲的年代。这样更能体现反叛意识,对比鲜明,则更显得了不得。尽管爱情并不是一个浪漫的纯物,其中充满物质和交换(那个年代大多如此),然而,他的精神仍旧是执着的。例如在《大淖记事》一作中,保安队的刘号抢占了巧云,然而,十一子并不因其不是完璧之身而戴着有色眼镜看她,相反,他们两情相悦,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在一起。他们的朋友也在很大程度上救济了他们,在十一子遭到毒打之后,巧云以一个贤良并且坚忍不拔的女性形象当起了家里的顶梁柱,对其照顾有加。在《受戒》中,明海虽然是以和尚的身份出现,然而,他与小英子的如胶似漆大家都有目共睹,小英子也毫不忌讳地问他道“我当你老婆,你要是不要?”结果不用费疑猜,他当然是接受的。

2.2中华人文精神之――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和谐

除人性方面的和谐,在汪曾祺的作品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和谐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作为读者和笔者,本人不禁推想,在作者之前经历过的故乡生活中,他一定也经过不少各种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丑恶现象,甚至惯看社会中的“不公平”。然而,他坚信匆匆流逝的岁月能将人性的丑恶慢慢过滤洗刷干净,留下一些积极向上的“精华”,除此之外,作者还乐观地认为“小说者,莫过于回忆也”。他的文学主张和乐观的心态让其作品中多处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与美好在其作品中,他认为人的言论、行为以及心智思想无一不是自由的,这与如今宪法中规定的“凡是国民,皆享有言论、集会、出版”等自由权利等等“条款”步调一致,故而,汪曾祺的作品非常具有前瞻性和进步性。总之,汪曾祺强调的是“以人为本”,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存是社会的必然趋势,因为人本身就是一个群居动物,不可能单独存在,故而,人与人之间是无关功利和物质等等的。虽然这种观点在一定程度上有些极端和片面,然而,瑕不掩瑜,总归是利大于弊的。例如在其《鉴赏家》一文中,叶三与季淘民二人毋庸置疑不在一个“档次”,身份悬殊较大,一个是市井小民,而另一个是颇有名气的画家。季看到叶三穷得无米下锅,将其墨宝慷慨相赠,望以此解却叶三的生计之难,然而叶三却备受感动,即使家徒四壁也不舍将友人的心意变卖掉。甚至再三叮嘱儿子,一旦自己死了,要将画与自己一并埋葬。从中我们可看到他们二人之间是何等亲厚,无关功利,互敬互尊,令人动容。从中我们可看到人性美好的一面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和谐。

2.3中华人文精神之――人和自然的和谐

从汪曾祺作品中,读者不难看到人与自然的和谐。汪曾祺的家乡高邮是一个秀丽恬静的水乡,这便是为什么他的作品中即使没有写到水,总荡漾着如水一般的诗意和柔情。可看出他提倡在写作时将人与自然结合起来,认为人和自然是不可分割的,并且大自然中的景色无疑能为故事情节添上一抹亮色,并且有助于情节的发展,使其看上去更加顺理成章,并且,自然中的景物无疑是美好爱情的温床。这一点在刚刚提到的《大淖记事》中颇有体现。自然景色的融入将十一子和巧云的爱情看上去更加必然而流畅,毫不牵强唐突。

3 结论

汪曾祺坦言,自己的作品颇受两千多千年老庄的影响,其中充满了人文精神。而人文精神莫过于“和谐二字”。本文分析了三个和谐――人与人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以及人性本身的和谐,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参考文献】

[1]季红真.论汪曾祺人文精神的血脉源流――《汪曾祺论》第一章[A].中国当代文学研究・2009年秋冬卷[C],2009.

相关期刊更多

中国陶瓷工业

部级期刊 审核时间1-3个月

景德镇陶瓷大学;中国陶瓷工业协会

陶瓷研究

省级期刊 审核时间1个月内

江西省工业和信息化厅

中华普通外科学文献

统计源期刊 审核时间1-3个月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