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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科技论文范文精选

哲学科技论文

哲学科技论文范文第1篇

我国古代传统的生态自然观崇尚自然与人类的和谐统一,即“天人合一”思想。“天人合一”提倡的是天、地、人的和谐统一,代表一种万物包容、相伴相生的思维观念,其中蕴含的哲学思考与伦理观念在当下也同样具有现实意义。天人合一思想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在宋代时有了进一步的新发展。宋代哲学家张载明提出“天人合一”、“民胞物与”的思想,充分肯定了人与自然是统一的。“天人合一”观从起源、后经过庄子、孔子等学者的推动发展,再到宋代使其的相对成熟,体现了我国古代学者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积极探索与发展,天人合一不仅是我国传统文化核心底蕴,也以此为基础逐渐发展形成了生态道德观,无不体现着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思想。在西方哲学中,具有代表意义的是马克思关于自然观的论述。马克思的多部著作中都涉及到生态自然的相关论点。人化自然观点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个。“人的普遍性在实践上表现为整个自然界,人依靠自然界生活,自然界是人的无机身体,是人的生产材料和劳动对象。”从马克思的观点中,我们不难看出,人与自然的紧密联系,人类的生产生活要依靠自然界。人类通过生产实践活动与自然发生对象性关系,自然界是人类汲取生产生活所需资源的源泉。

二、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

人类自进入工业文明以来,“人定胜天”、“万物皆备于我”等夸大人的作用的思想盛行。人类中心主义的观念使人类愈加功利主义,对待技术发展持盲目乐观态度。当今世界,人类所涉及的一切无不打上技术的烙印。“技术已经构成了这样一种新的特别的环境,并且人类必须生存于其中”。技术的二重性即技术善恶价值的两重性,告诫人们,技术在给人类带来物质生活极速发展的同时,也会同时打开“潘多拉”魔盒,各种灾难也会纷至沓来。严重的雾霾污染、化学污染、生态环境恶化、资源濒临枯竭……一幕幕触目惊心的事例正是人类不当发展的反射。人与自然关系从最初的和谐统一逐渐走向了分裂对立,人与自然关系走向异化。马克思曾指出: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象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们看到,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科学技术在创造了属于人类自己的自然环境,取得了所谓的对抗自然界的胜利,却也是遭受到了自然界的报复。技术价值的乐观主义者们,如培根、圣西门、霍布斯等乐观地认为,科技带来的一切问题都能依靠科技本身去解决。这实际上是一种盲目的技术崇拜观,他们把技术认为是救世主,把技术过于理想化、神圣化。技术悲观主义论者,如中国古代先贤老庄,就认为技术是道德沦丧的元凶,西方以卢梭为代表,在人类沉浸在科技带来的财富与生活的巨大改变时,首先对技术提出了批判。自此以后,对于技术的批判不曾间断,并随着技术的发展逐渐增强,因为“技术正在变成全球性的力量,它开始染指于人类历史的根基,而且正在向人类历史注入极不稳定的因素”。极端的技术悲观主义者倡导放弃技术,远离现代文明,退回到原始的自然状态。技术中理论者则认为技术没有善恶之分,即在政治上、伦理上都是中立的。这样的观点也是有失偏颇的。技术具有双刃剑的作用,在探讨技术价值时要用辩证的思维分析。

三、技术的合理运用

技术是存在理性的,我们在利用发展科技时,要考虑的是如何适当地、合理地利用科学技术,努力减弱技术的负面效应。技术运用的合理性体现在技术发展既要体现物性又要合乎人性。技术发展的物性即指技术在应用过程中,应符合事物的本质规律,合乎人性即要充分考虑人类发展的真正需要与目的。技术的发展首先要以事物的客观规律为基础,聚焦人类发展的需要,尊重的人类生存发展。技术的发展如若违背客观规律,技术的应用必将产生社会负效应,这不利于人类的长远发展与生态建设。当然,人们在利用科学技术改造自然时,也应依照人类的所需,有目的地利用改造自然,使事物的发展符合规律性与人的主体性,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技术的双刃剑作用,即技术的正负效应。技术的不合理运用给自然生态以及创造、利用技术的人类本身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灾难。环境的恶化不仅仅带给自然界致命的破坏、全球因化工污染、核泄漏等患病致癌的人数也逐渐增大,这是人类自己种下的因结出的果实,最终还是由人类自身来承担。但是,技术的发展的双重性也给人类与自然关系的缓和带来了新契机。新技术革命的发展,绿色科技逐渐成为了人们的关注点。如新能源的开发,新型绿色科学技术的研发等在节约自然资源、治理生态污染等方面有着重要意义。我们在发展科学技术时应注重利用技术的正面作用,缓解生态失衡与人类发展的尖锐矛盾,以求二者的统一和谐发展。实现科技与社会、人类与自然的相互协调,统一发展,离不开全球的共同努力,自然环境为人类世界共享,每一个国家、每一个社会人都应切实为消除人与自然的矛盾,与之和谐相伴贡献自己的力量。我国近年来提出的可持续发展观思想正是对人类活动与自然一种积极的发展模式。“十八大”报告提出“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再一次重申了生态文明建设的必要性与重要性。

四、总结

哲学科技论文范文第2篇

拉图尔和他的合作伙伴伍尔加于1979年完成的著作——《实验室生活——科学事实的建构过程》。当时,拉图尔和伍尔加深入该实验室对科学运行的过程进行实地考察。该实验室由于发现了促甲状腺释放因子的化学结构而获得这一年度的诺贝尔生理和医学奖。这意味着,拉图尔对实验室的微观研究实际上是融入了该诺贝尔奖的“生产”过程。拉图尔在某种程度上把科学和技术的社会研究看作是一项“描述”的工作:他“跟踪”科学家、“进入”他们的实验室、“观察”他们的工作、“理解”科学的本质。这一独特的路径为我们打开了新的视域,科学不再是专属于科学家的“神秘活动”,它从神龛上走下来,普通大众也有参与的可能。通过如此之观察,发现科学其实掺杂着许多外部因素,纯科学时代的理想破灭,知识和利益、争议、权力等社会因素混合在一起,人类因素与非人类因素混合在一起,更多的“社会”容在科学之中。然后他们通过对这些资料的分析,运用人类学的经验方法得出结论:科学事实是社会建构的产物。这种微观的实验室研究方法,以“事实”作为落脚点,让哲学家们真正“进入”科学实验中,成为在场的一员,从科学和技术的内部开始剖析发现,科学活动和技术发展渗透了包括社会因素以及自然因素的各种产物,它其实并不存在一种所谓的内在逻辑,科学活动和技术发展只不过是一种特定的社会选取的成果。拉图尔运用了全新的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严格遵循了现象学“面向事实本身”的精髓,解开了科学技术的神秘面纱。试图通过分析科学实践的日常行为来表达普遍的形而上学命题,这种做法是把蒙昧主义提高到了普遍的方法论原则高度。个人认为拉图尔实验室研究的结论确实有些大胆,因为他仅仅依靠“门外汉”的观察和经验,来考察科学技术的全部本质。过分强调描述性的过程,而忽略了科学的实在性。尽管如此,他所做的工作成功阐释了“科学事实”是什么,让更多的人了解到底科学家在做什么,将科学技术完整的还原给予我们。

二、“排除二元对立”:行动者网络理论

胡塞尔经历了一战与二战的苦难,深深感受到技术给战争带来了负面影响以及社会矛盾的激化,对此类问题胡塞尔称之为“欧洲科学的危机”。在胡塞尔看来,欧洲科学危机的根源不在于科学自身的发展,而是欧洲人对科学的片面理解。自启蒙运动以来,人们长期受自然主义的影响,导致对科学的理解是唯自然科学是从,将人文科学彻底驱逐,科学的范围被人为地缩小,特别是与古希腊相比,科学的丰富性大大降低。胡塞尔对自然主义、相对主义进行了一系列的批判,认为这些主义企图用某种学科或理论来取代哲学的地位,片面地鼓吹所谓的科学理性和普适性。胡塞尔呼吁恢复古希腊以来的理性主义,批判近代作为目的的工具理性主义,特别是排除二元对立的认知模式。现象学的任务就是通过悬搁括号的现象学还原手法,使得哲学真正成为一门严格的科学,恢复真正的理性精神。拉图尔所做的工作正是要排除近代传统二元论的认知模式,行动者网络理论把制作和创造科学知识的实验室与社会背景结合起来,这便是行动者网络理论的实质所在。打破原有的自然—社会、主体—客体传统二元论的认知模式,将自然—科学—社会的关系进行重新界定,试图把科学知识的微观研究和科学文化的宏观社会体制有机地结合起来。将科学知识生产的自然性因素与社会性因素相结合,试图说明:在行动者网络中科学知识以及科学活动的产生不仅仅取决于自然性因素的影响,也取决于社会性因素的影响,而且取决于社会实体和自然实体的相互联系和制约。拉图尔完善行动者网络理论从三个方面入手,意图排除传统二元论的桎梏:

一是提出广义对称性原则。拉图尔认为,布鲁尔提出的强纲领对称性原则并不是所说的那样“对称”,而是绝对的相对主义,自然与社会完全处于认识的两极,只能形成一种“单向度”的认识,缺乏联系和互动的作用。“而拉图尔所认为是相对的相对主义,因为在行动者网络中真正克服了强纲领对称性原则的‘不对称’,对称性地看待网络中的所有行动者和转义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以经验的方法描述科学活动中自然和社会的作用,以及他们之间的相互联系和相互影响。拉图尔试图超越相对主义与实在论的绝对对立,将各个要素都纳入到行动者网络之中。这种排除二元对立的模式,是一种‘社会与自然之间的本体论混合状态’。”

二是对行动者网路理论中涉及的三个核心概念一一进行深化分析。行动者(agency)包含一切人与非人的存在和力量。指人类行动者时用(actor),指非人类行动者时用(actant),agency=actor+object+actant行动者必须是有行动的,因而要到行动的过程中去寻找。转义者(mediator)是一个具有原创性的事件,它创造了它所转译的东西,同时也创造了实体并在实体之上实现了其转义者的角色。转义者会改变、转送、修正它们本应该表达的意思或因素。网络(network)是一种行为工作场,它强调过程、互动、流变。使用“网络”这个概念的主要目的是将人类行动者、非人类行动者、转义者等相关要素以同等的地位和身份纳入科学知识的实践这个大环境中,就好比如同网络一般的工作network而不是工作的网worknet。

三是行动者网络理论应用的实际案例:《法国的巴斯德化》。该书成功展示行动者网络理论是如何建立成功的,是行动者网络理论得以实践的最好例证,书中揭示了的巴斯德微生物实验室的发展与法国社会结构的变迁之间的共变关系。个人更愿意把行动者网络理论理解为一个DNA生物模型,在基因遗传复制和转录的过程中,携带生命信息的DNA主链打开,RNA则扮演着一个邮递员的身份,在蔓延的过程当中不断地从模板链上游离出来,直至模板DNA又恢复到双螺旋结构,完成基因复制和转录。那么行动者的角色相当于DNA,转义者的角色相当于RNA,发生复制和转录的空间则是网络。这种具象的比喻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行动者网络理论的内涵,行动者自身没有所谓的“个性”,位于同样位置的行动者将会采取同样的行动,承载特定的使命履行既定的功能。转义者则与行动者有着区别它发挥着邮递员的功能作用,自身携带的信息也是根据行动者的流变而变化的。网络事实上是让自然—社会、主—客对立得以消解,达到广义的对称性,相互嵌入,共同建构。

三、“意向性分析”:实践建构论

“意向性”是现象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在现象学里,意向(in-tending)是指我们所拥有的与对象的意识关系。意向性是关注于意识行为所指向的某种对象,意向性分析是关注于过程在意识内部,即内在地是什么?这种分析不仅关注所意向的对象,而且关注对象内部之间的关系和外在的相互作用。胡塞尔试图用意向性分析将传统认识论中主客二分的割裂局面相统一,在他看来,我们的意识不仅是对外界事物的记录和复制,而且是能主动认识和改造外界事物的,让意向性来还原所接受到的外界事物的性质,从而把这些性质组成统一的意识对象。行动者网络理论充分体现了拉图尔的实践建构论即寻找新的途经把哲学理念与社会学实践有机地结合起来。解决了传统科学知识活动研究中理论与实践“二元对立”的状况,真正认清社会现实存在的问题,建构真正行之有效的科学技术。行动者网络理论是以科学实践的考察来理解和解释科学,代替了传统的预设概念理论来理解和解释科学;用人类学方法代替逻辑实证方法;用描述性语言代替分析性语言。科学是科学的动态的实践过程。这实质上就是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实践论转向,即以考察科学活动的动态过程取代对分析科学的静态概念,用自然—科学—社会之间的相互建构取代单向度的科学知识的社会建构,走出了其的理论上“二元对立”的困境,排除了传统社会建构论主张中不恰当的部分。

四、小结

哲学科技论文范文第3篇

(一)语言文化方面的阻碍很多科学工作者

在进行科技传播时,大多都会使用很多专业术语,导致传播效果很不理想。对于被传播者来说,主要问题来自于农村和少数民族,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语言和民族文化,而科学信息很少有被翻译成少数语言在少数民族地区传播。再者,民族文化往往都有很强的排他性,科学技术作为一个典型的外来文化,根本不被接受,这也让科技传播大大受阻。

(二)媒介传播方面的阻碍科学工作者

在公布自己的科研成果时并不能得到及时的和社会的承认,传播效率并不好。网络上的科学技术往往会跳过专业机构的鉴定这一环节,可信度非常低,也增加了受众甄别科技信息真假的难度。在几乎与世隔绝的边远山村地区,人们主要是靠电视和校园里的学习来获取科学信息,一些先进的传播媒介以及有关于科学信息的杂志和图书并不能覆盖这些地区。在市场主义经济下,媒体大多热衷于具有很高经济价值的商业广告,并不喜欢、甚至不屑于普及和推广科学技术知识。

(三)传播者方面的阻碍

在传播者这个群体中,大多是文科出身,对科学技术知识了解得比较少,缺乏一定的科学素养,导致最新的科研成果以及科研成果中的亮点很难被他们理解和捕捉,那这些东西就不能被准确的描述出来从而出现在社会大众面前,这也影响了科研成果的有效传播。另一方面,科研成果能否得到有效地传播也有赖于科技传播者的选择,在功利主义价值观的促使下,他们大多会第一考虑那些能给自身带来经济利益的科研成果,而成果本身所存在的学术价值往往不在他们所考虑的范围内,这也导致很多有价值的科研成果只能存在于社会大众所看不到的角落里。

二改进科技传播的对策

(一)采用生动、形象的语言艺术和多样的传播方式

在传统的认识里,科学和枯燥、无聊往往是划等号的,其实科学技术不但要讲清事实说明道道理,还要用美好的语言和文字来进行传播,因此,科技传播者要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讲述科学技术,把科学拉下神坛,让普通国民理解和接受它,同时要不断地探索出普通国民所喜欢的新的科技传播方式,改善科技供给和需求严重不平衡的状况。积极号召广大的农村地区在村里建设图书馆,并给予补贴、支持和技术帮助,让村民在家门口就可以学到科学技术知识。在少数民族地区增加科教节目,将优秀的科教节目翻译成少数民族语言或者把科学技术知识也翻译成他们的语言,让科学技术以他们的语言的方式融入他们的民族文化,提高他们的科学素养,改善他们的生活。

(二)健全科技传播法律法规,完善科技传播激励机制

依法治国的时代,国家要制定并颁布相关的法律法规,规范科技传播市场,明确规定科学家个体、传播媒介和政府部门在科技传播中的权利和义务。计算机网络的发展,使得信息的传播速度非常快,如果制定了网络在科技传播中的相关运作规则,规范了网络传播市场,那科学技术的大大传播就不是事了。增加科技传播奖励专业奖项,目前,我国的这种奖项真的是太少了,对科技传播者来说也是一种打击。科技传播是一个具有深远意义的工作,完善科技传播激励机制,不仅能提高科技传播者的社会地位,还能激发他们的积极性与创造性,对科技传播来说,是一项重要的战略措施。

(三)提高传播者的传播效率

在高校开设科技传播专业,对该专业的学生进行相关知识和理论的培训,以提高他们科技传播的能力。同时,继续教育在职的科技传播人员,缩小他们与科学界的鸿沟,提高他们的科技传播素质与技能。聘请科学共同体成员担任最终的文案编辑或者与科学家建立长期的关系,让他们了解科技传播,也让他们把关科技传播,更好地推动科学技术的传播。

三结语

哲学科技论文范文第4篇

论文摘要:默多克对科学的追问继承了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技术理性的反思,不仅涉及科学的实施和运作方式等社会公众领域,更涉及广阔的文化领域。他认为应把科学以及所有影响我们社会的其他议题一起带入公众领域,要让公众了解科学可能带来的影响和后果。这一研究对我们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同样具有启迪意义。我们在实现现代化的进程中,也同样需要直面科学与技术的诸多不可预知因素。

对科学主义和技术理性的批判是西方马克思主义及欧美新左派的一贯立场。早在20世纪20年代,卢卡奇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中首开从人本主义对技术理性进行异化批判的理论先河。他的技术理性批判是通过对资本主义的韦伯意义上的理性化进程的分析展开的。他认为理性化进程已经进入到资本主义的经济活动、政治管理以及思想文化等各个领域,因此社会进人到了被技术理性严格统治和支配的历史阶段。在这种情况下,人的存在本性遭到了全面的扼杀和毁灭。在经济活动中,人被严重地片面化和原子化。合理化在经济领域表现为工业的大机器生产和严格的劳动分工,这导致了人的主体性的丧失和严重的主体间疏离。从政治管理领域看,人的管理活动被严格地模式化和齐一化。他曾调侃官僚政治机构下层工作人员的工作非常类似于“机器的操作”,并且在枯燥乏味和死板单调方面,确实还经常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从人的精神领域观之,由于物化和理性化的全面和总体性的统治,致使人的主观世界完全为物化意识所支配。这种物化意识表现为人对事物和自身的认识停留于局部,失去了对整体的联系的把握,丧失了革命的主体性和反抗精神。卢卡奇的上述观点深深地启迪了他的后人。

1947年,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发表的《启蒙辩证法)),是技术理性批判的经典表述。霍克海默和阿多诺所谈论的“启蒙”不是指17-18世纪新兴资产阶级思想家反对神权和封建专制统治的那场启蒙运动,而是泛指人类社会在近现代的理性化进程中所发生的所有强调理性的至上性和人对自然的技术征服的启蒙运动或思想解放进程。他们在这里所说的“辩证法”,也不是一般意义上指谓事物结构的相互作用的辩证关系或事物的矛盾运动,而是特指事物走向反面、走向自我毁灭的悲剧。“启蒙辩证法”就是要揭示以理性和技术为核心、以人的自由和对自然的统治权为宗旨的启蒙最终走向了反面,走向了理性的启蒙的自我毁灭和理性对人的统治的悲剧。在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看来,启蒙的悲剧性的辩证法就在于,它所设想的人对自然的无限的统治权和人的普遍的自由等目标非但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实现,而且得到了相反的结果,走向了启蒙的自我毁灭。在理性普遍统治的世界中,“人类不是进人到真正合乎人性的状况,而是堕落到一种新的野蛮状态”。在他们看来,20世纪人类历史的状况表明,启蒙的世界不是一个人性全面发展的世界,而是一个普遍异化的世界。霍克海默和阿多诺指出,启蒙用知识取代犷神话,使人的思维服从于理性的逻辑,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人的认识的进步,但受实证科学支配的理性思维往往具有抽象性的特征,容易停留于对事物的直接的认识和精确的描述,而缺乏对现存的否定性的理解和超越。“当思想归结为数学公式时,世界就是用它自己的尺度被认可的。一切作为主体理性胜利所表现出来的东西,一切存在的东西对逻辑的公式所作的从属,都是以理性顺从直接出现的东西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当启蒙精神停留于这种以抽象性和直接性为特征、缺少主题的价值尺度、缺少对现存的否定性理解的理性认识时,它本身就不再作为现存世界的否定力量,而是作为与现实等同或认同的肯定的思想。这样,启蒙精神就成了一种崇拜理性思维和科学认识,缺少主体性与否定性的新的迷信和神话。应当说,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的上述认识是深刻的,尤其是他们所经历的时代,正是工业文明蓬勃发展的时期。如果说经历了后工业时代,现在的西方知识分子在人与自然的关系等问题上已经比较容易接受他们的观点的话,那么在20世纪40年代,在生态意识和生态文化远未被人们重视的时候提出上述思考,其思想价值就更应当肯定了。

1964年马尔库塞发表《单向度的人》,这是法兰克福学派技术理性批判理论中另一个重要的表述形态,与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的“启蒙辩证法”理论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该书的基本思路是:在发达工业社会里,批判意识已经消失殆尽,统治已成为全面的,个人已丧失了合理批判社会现实的能力。所谓“单向度的人”就是指丧失这种能力的人。马尔库塞用“单向度”(One一dimension)一词意指现代资本主义的技术经济机制对一切人类经验的不知不觉的协调作用。他认为发达资本主义以前的社会是双向度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私人生活和公共生活是有差别的,因此个人可以合理地批判地考虑自己的需要。而现代文明,在科学、艺术、哲学、日常思维、政治体制、经济和工艺等方面都是单向度的。人们失去的“第二度”是什么呢?就是否定性和批判原则,即把现存的世界同哲学的准则所揭示的真实世界相对照的习惯。哲学的准则使我们理解自由、美、理性、生活享受等等的真实性质。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中对技术理性在现代社会中的统治和技术的异化问题做了较为全面的分析。他揭示和分析了科学技术发展的二重性、现代社会的技术统治形式及其特征、技术异化背景中人的生存困境、技术异化的原因、技术异化的扬弃等重大问题。马尔库塞指出,在发达技术世界中,现代劳动者经历了被整合或一体化到现存技术体系和现存社会秩序中的过程。技术理性通过确立富足与自由的生活目标实施着真正的统治,从而把所有真正的对立面整合起来。“在一个压制性总体的统治下,自由可以成为一种强有力的统治工具。个人可以进行选择的范围,不是决定人类自由的程度,而是决定个人选择什么和实际上选择什么的根本因素。”马尔库塞指出,通过技术理性的统治而建立起来的新社会是一个消除了工人的反抗性的一体化的社会。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人成了单向度的人。作为一个思想家,马尔库塞甚至认为单向度人的出现,对于社会的进化而言不是一种积极的现象。虽然在现代技术世界中,人的物质生活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劳动者甚至主动地与现存制度认同,但在实际上,劳动者丧失了人之为人的一个基本维度,即否定和批判的维度,其后果是使社会失去了自我超越的内在驱动力,人的基本生存是由个人无法控制的力量和机制所决定的。因此在马尔库塞看来,人们在发达工业社会中并没有摆脱被奴役的命运。发达工业文明的奴隶们是升华了的奴隶,但毕竟还是奴隶。值得一提的是,马尔库塞对技术理性的批判的论述是建立在当代文化批判思潮发展的前沿的,同韦伯、齐美尔、卢卡奇等思想家关于理性的分析批判有着共同的基础,同时与20世纪生态文化的兴起也有着呼应关系,尽管其理论本身存在着不少争议,但他对技术理性的批判的确给了后人不少启迪。

对科学主义和技术理性的批判也是西方马克思主义和欧美新左派文化批判理论的重要内容,西方马克思主义和欧美新左派阵营的代表人物们几乎都有所论述,伴随着现代性和后现代性思潮的发展以及全球化浪潮的兴起,他们的研究视角也在不断扩大。其中,格雷厄姆·默多克的有关论述值得关注。在《通俗表现形式和后常态科学:关于转基因食品的斗争》里,默多克对科学等问题提出了自己独到的看法。他开展研究的切人点虽然是转基因食品等社会问题,但研究视野却涉及科学的实施和运作方式等社会公众领域,涉及广阔的文化领域。默多克认为:“科学求得大众的支持是因为科学发现各种应用会让生活更安稳、更可靠和令每一个人更满足。然而,近些年来,一系列新生事物已经侵蚀了长足‘进步’的承诺,这些新生事物瓦解和破坏了现有的假设和实践,并且开创了一个后来被称之为‘后常态’的科学。这并不是一个完全令人满意的标签。这个前缀‘后’过于强调和过去状况的突然决裂,虽然‘常态的’暗示在独立的研究人员和重要的权力持有者之间的关系以及在科学发现和技术革新之间的关系比实际上它们之间的关系要更平稳。虽然如此,最近二十年,毋庸置疑,在科学的智力组织和经济组织及政治的显著部分发生了一系列转变,它们一起深刻地改变了科学的实施和运作方式。”

默多克在文中提醒人们注意:最近四百年,科学家一直坚持不懈地致力于扩大和普及科学知识的影响,而且试图最大限度地从实际应用中获益。以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为典型的哥特式叙事传统展望了杀气腾腾的科学的黑暗远景,很早就公然质疑了支撑这项普及事业的科学在持续进步的假设,但是,直到关于核武器和全球温室效应的新发展公然抗议这种假设,这种假设才不再占有优势支配地位。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三哩岛和俄罗斯的切尔诺贝利核能事故之后,曾被宣传为格外干净清洁、生态上友善而安全的核资源突然成为巨大的威胁而不是解决方案。同时,人们非常熟悉的诸如汽车和冰箱,原来居然都是拓宽臭氧层空洞和加速全球天气恶化的帮凶。未曾预料的一连串的联系和因果关系摆在面前。科学似乎已经到达了它的极限点。这个星球提出的关于责任和平等的基本伦理问题没有了答案。这是一个象征符号的真空区,留待后人从其他资源里填补。

默多克从社会学角度提醒人们注意:资本主义的重心从工业化生产转移到策略性信息和操纵上,所以核心科技的掌握变成了枢纽性的经济资源,这改变了科学和商业之间已经确立的联系,因为当代资本只对那些会创建更多资本的研究投资感兴趣,“所能完成的全部研究就是那种能赚钱的研究”。科学研究原本是为了满足公众的需求,由政府投资完成,但由于政府的各种财政危机,科研投入减少,科学家只能四处寻求研究基金,因而被更加牢靠地拴在资本积累的环状运动中。结果,他们的研究成果逐渐首先成为商业资产,日益激起一些不快的小冲突,诸如关于谁应拥有专利权和谁应控制其应用等等。

他还尖锐指出:“新科学知识日益增长的商业价值连同日益加强的风险(充分评估它可能携载的环境和健康风险前就对其进行应用所具有的危险性)把各种科学问题转移到政治竟技场上来,在这个政治竟技场,这些科学问题深陷于社团利益和公共利益之间的持续的交叉火力网中。”他举例指出,商业计算强调短期利益并让国家来应对随后可能造成的任何社会或环境的损失。另一方面,公民和消费者,关注后代的未来并期望国家能让各公司为它们的投资可能引起的长期风险负责。科学“专家”特别是那些为政府或大公司工作的科学家不再得到信任。他们逐渐被视为部分利益的代表而不是公众利益的代表。结果,自上而下的代表系统处于自下而上的大众要求参与关键决策的日渐增长的压力之下。

持科学主义和技术理性立场的人们一向认为,科学家连同企业家都是掌握“进步”进程的现代性英雄。他们的各种发明和“承诺”把人们从对饥饿和疾病的恐慌中解放出来,而且增加舒适和选择的水准。然而默多克认为,这种持续进步的故事并非没有受到质疑。许多都是16世纪希伯来传说中有生命的假人高莱姆(Golem)(一个有生命的泥仆)故事的各种变本。在这个最初是犹太童话的中世纪早期版本中,这些人是作为仁慈的力量救助那些处于苦难当中的人和保护人们反抗压迫的,但约翰·施密特在1682年出版的神话调查却发现,他们开始反抗奴役状态并且“给他们的主人造成巨大的灾害”。玛丽·雪莱正是拿这个难以驾驭的人物作为她的弗兰肯斯坦创作原型,反过来弗兰肯斯坦又变成了一种核心的隐喻,象征科学无力应对自身的发明造成的出乎预料的后果之可怕状况。近些年来由于核能工厂事故及全球温室效应,日益增强的风险意识又被再度强化。然而有两种科技—计算机和转基因食物—与新兴的信息资本主义秩序联系最紧密,而且最全面地和日常生活融为一体,也成了最近最具影响力的各种顾虑之核心所在。首批广泛普及的转基因食品—萨弗西红柿,在1994年进人市场后,受到全球普遍喝彩和欢迎,甚至受到像《卫报》这样的报纸的欢迎。然而不久后,人们就对转基因技术采取了批评姿态。将西红柿作为转基因革命的“先锋前卫”,是一个辉煌的选择,因为“西红柿已无处不在—在色拉里,在酱料、比萨、馅饼、三明治里”·一但是这种普遍存在也尖锐地呈现出可能具有的一般风险性,它暗示着消费者即使有意避免,却最终无法回避。1999年西红柿变成了被广泛采纳的不确定的意象,为三个国家的新闻界发动的有关转基因食品的活动提供了图像抛锚点。它们的涵盖面从《独立报》的一个成熟的西红柿的简单素描,到《每日快讯》的显微镜下的西红柿图片,再到《每日邮报》标语展示的一片参差不齐外形的西红柿片,这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的特别有力的意象。

“转基因技术日渐增多的问题与关于计算机可能的故障日渐加剧的焦虑相符。一系列病毒摧毁了数据,破坏了软件,已经证实了‘网络社会’的脆弱,但直到对关于‘千年虫’造成的可能的影响的恐惧开始在1999年积蓄成一股强大的势头,人们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关于转基因大豆的辩论以同样的方式表明了转基因成分如何彻底地与日常食品融为一体,‘千年虫’的媒体传播覆盖面清楚地表明计算机技术如何变得无处不在,故障如何影响每一个人,无论他们是否拥有计算机。英国政府的一张传单在1999年中期为商业辩护道,“在每一种可编程的电子计算机系统、微处理器和许多现代仪器、控制器和机器的嵌人系统(芯片)中都存在有潜在的问题……电梯和自动扶梯、火灾检测和报警系统”。默多克在文中还提到了一个经典的个案,关于预期的后果和按透视原理缩小的时间规模……常规设计的决策局限于数字计算机的可调时钟,计算机应用仍然相对受限,似乎能够使整个社会系统陷人瘫痪,切掉电源,搅乱金融交易,破坏一系列家用电器。在这场事件当中,预言被证实没能实现。当英国政府千年虫中心(GMC)在2001年1月1日报告,“英国国内外一片宁静。没有与千年虫有关的问题的表现”,在这儿可以听得见如释重负的口气,但是政府在内阁已经设置了特别的单元“让各种部长、媒体和公众详尽地了解正在发生什么和正如何处理这些问题”,这个事实表明他们如何真诚地对待这种情形以及直到12点的钟声敲响前还依然不可预知的影响。英国广播公司当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它的千年虫之夜的工作室的后墙由一个强有力的意象主宰,预期的混乱浪潮以巨大的外形险恶的昆虫的巨幅照片和一条沿着世界地图移动的各国抵达午夜的线的形式展示出来。全球的新年欢宴的现场播报不断地被全球“千年虫”情形的最新报道打断,报道计算机故障的定位点显示在地图上。

由此,默多克认为,我们日益意识到,所有的人为干涉都具有不可避免的不确定性和不可预知性影响,这一特点破坏了科学的权威以及革新总是加速社会“进步”的假设。在这个不断变化的环境中,科学家和政府都面对着疑虑日益加重的公众。“我们见证了一个过渡时期,从科学家自动地受到尊敬的时期过渡到了现在,现在人们质疑他们的权威性”并且要求参与磋商重大革新。许多评论家欢迎这种趋势并盼望更广大的“科学民主化进程·一把科学还有所有影响我们社会的其他议题一起带入公众辩论”。另一方面政府却不太欢迎这种倾向。谈论风险是个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它,就不再能轻易地控制,并可能提供一个发光棒,指引对政府业绩的更普遍的不满,就像在转基因的辩论中一样。在“进步”的年代,人们依据政府配置商品和辩论的公正程度来判断评价政府。在一个综合风险的时代,公众则开始根据政府根除或削减可避免的危险或“坏事”的能力来评判政府。而且,因为关于风险的决策总是涉及困难的价值和利益问题,关乎孰得孰失,所以他们不可避免地越来越转向公众辩沦的中心。超级秘书网

哲学科技论文范文第5篇

要全面了解日本的人文社会科学教育的新变化,我们还得从头说起。

东京大学(下简称东大)及日本大多数大学的建制与英美俄中皆不同,据说源出于德国的制度。东大文科的设置结构在历史上变化甚大。东大初创期(1877—1884)文学部除哲学科外,包括政治学及理财学科、和汉文学科。1885年政治学、理财学编入法政学部,同年文学部和汉分家,分为和文学科和汉文学科。在帝国大学时代(1886—1895),人文学科已形成文、史、哲、语言的基本学科内容。到东京帝国大学(1897—1945)初期则明确确定文学科、哲学科、史学科三大学科的人文学科结构。这种结构一直维持到二战结束,1946年时三大学科共21个专修科(专业)。1947年恢复东京大学,旧的专业名称如“支那哲学”“支那文学”改称“中国哲学”“中国文学”,取消了文史哲三“学科”,而使19个专修学科都自成为“学科”。中国哲学也成为19个学科之一。1963年,文学部的21个专修课程被重新归入四个新的大类:第一类文化学,第二类史学,第三类语学文学,第四类心理学社会学。文化学所包括的也就是以前哲学学科的内容,但从大类的名称上说,“哲学”第一次消失了。90年代的改变也可以说在60年代已经开始。这样的四大类结构至今未变,只是不断加以局部的调整。1988年,把原属“文化学”中的印度文学改入“语学文学”类,把原属“文化学”的美术史改入“史学”类,又把第四类“心理学社会学”改称为“行动学”。1994年,类与类名未变,但专修课程的名称(相应地研究室的名称)作了较大改变,“中国哲学”改为“中国思想文化学”,“国史学”改为“日本史学”,“国文学”改为“日本文学”,“印度哲学”改为“印度哲学佛学”等。此外还增设了朝鲜文化、澳洲语言(土著)等亚洲文化研究的课程。1995年,学科的四大类更名为:一思想文化学科,二历史文化学科,三言语文化学科,四行动文化学科。四大学科共26种专修课程,如中国思想文化学专攻即26者之一。四大学科全部变为“文化学科”,这种名称上的汉字形式的改变无疑体现了东大人文学研究注重向“文化研究”发展的一种变化动向。在1995年的“中国思想文化学”专业的“修习注意”中说:“本专修课程领域甚广,研究时代可从上古(甲金文)至现代(、新儒家)各时代中选择。领域包括中国思想、哲学,及其社会(政治、经济、法律、道德)和文化(语言、艺术’风俗’生活史、女性史)、宗教(道教、佛教、民间宗教)、科技(天文、医学、农学)背景,可从中选择。强调思想史与社会史、思想史与文化史的沟通、中国与日本及中国与西洋思想之比较。”这个的例子可以使我们具体地了解这种变化的内涵。

东京大学大学院各研究科以及各学部中,“综合文化学科”可能是最具特色而且最值得注意的。东大各学部皆设在东京市内的本乡校园,综合文化学科则与各学部不同,设在距市中心较远的驹场校区,属教养学部。据说文部省新的政策精神是取消国立大学的教养学部,而东大的教养学部却得以保存,此端赖其综合文化学科的活力及表现。综合文化学科的人文社会学科方面的硕士课程有七大类,其中“比较文学比较文化”专业设比较文学比较文化课程24门,“地域文化研究”专业设课程达48门,“文化人类学”专业设文化理论、文化过程、社会人类学等课程27门,虽然其中含有不少演习课程,但其课程开设的数量确实令人惊叹。七类之外,在“广域科学”专业中还有科学史、科学哲学及大量边缘交叉学科。综合文化学科产生的历史也许有其特殊的缘由,而这一学科已经成为今天东大最具活力的一个部门,也是东大与外国特别是西方国家文教交流特别活跃的一个学科点,相当突出地体现了“文化研究”在现代教育中的巨大能量。

至少自1963年以来,东大的教育一直维持着“大学—学部—学科—专修课程”的主体结构,例如现在的文学部—思想文化学科—中国思想文化学专业。思想文化学科下有七个专业:哲学(专指西方哲学)、中国思想文化学、印度哲学佛学、伦理学、宗教学宗教史学、美学艺术学、伊斯兰学。学部主要担当本科教育的责任,故以学部为部门名称的作法体现了以本科教育为主的方针。东大的本科生考入后先在教养学部修完两年前期课程,然后进入学部,选定一个专业修后期课程。如选定文学部的思想文化学科的中国思想文化学专业,就不必修思想文化学科的其他六种专业课程。每一专业都规定了后期课程在该专业应修的科目和学分,一般学生在三、四年级应修科目6—8项不等,需完成专业学分约40—44个。如中国思想文化学专业社七种必修科目:中国思想文化学概论、中国思想文化史概说、中国语中国文学、中国史、中国思想文化学特殊讲义(专题课)、中国思想文化学演习(资料课)、毕业论文,共44学分,其中毕业论文12学分。此外还要必修东洋史、中国语中国文学等文学部的其他科目若干学分。在“学部—学科—专业”的结构下,专业与研究室相对应,如思想文化学科有七个专业,即有七个研究室,分别承担其专业课程。整个文学部26个专业,即有26个研究室,类似我们的教研室。1995年全文学部各研究室共115人,其中教授77人,副教授33人,外国人教师5人。其中思想文化学科(哲学类)25人,教授19人,副教授6人。另外,每一研究室聘1—2名助手,一般聘期为2—4年,多由新毕业的博士生充任。教员的数量比我们(如北大)是要少得多了。

东京大学的文学部相当于中文一般说的“文学院”,现在台湾的大学如台大、政大、辅大等也还都有文学院,作为大学和系之间的一层机构。但日本的情形不同。首先本科学生一二年级在教养学部,三四年级便直接进入学部下的专业,由研究室来管理,这是教育上的最大不同。其次,文学部下面没有“系”一级,学科或在名义上也可称为系,但并不存在这样的实体机构,学科或系亦无实体的功能,一切都是由文学部来管辖,而以研究室为教员人事和预算执行的基本单位,这是体制上的最大不同。在这种体制下面,显然教育的重点是落实到专业的教育;由于较早进入专业,本科毕业时的专业水平比较高。但由于从教养学部一下子进入专业研究室,学科的统一性不被强调,学科的整合意义没有了。一个后期学生从三年级起在专业研究室的团体中学习和活动,这是集体文化和专精技术结合的例子,但一个进入中国哲学专业的三年级学生,在此前和此后,似乎都没有一个机制保证他学得必要的哲学类课程。从我们习惯的“哲学系”的立场来看,其长处和短处还值得研究。

上面说的是文学部和它主要承担的本科教育,再来看东大的大学院即研究生院。1992年东大的大学院由12个研究科构成,即:人文科学研究科、教育学研究科、法学政治学研究科、社会学研究科、经济学研究科、综合文化研究科、理学系研究科、工学系研究科、农学研究科、医学系研究科、药学系研究科、数理科学研究科。这些研究科也可以看成为研究生院的系。在研究科下设专攻(专业),1992年时人文科学研究科下有20个专业提供研究生课程,如西洋史学、东洋史学、考古学、伦理学、心理学、美术史学、哲学、中国文学、英国文学、德国文学、中国哲学、印度哲学等。当然,并不是每个研究学科下都有这么多专业,除了工学系下有25个、理学系下有14个专业外,其他系科的专业较少,如法学政治学有4个、经济学有3个、社会学有2个、数理系只有1个专业。人文学科的硕士课程和博士课程构规定有必修的学分,硕士课程标准修习年限为二年,博士(第一种)课程标准修习年限为三年。中国哲学专业的硕士课程必修学分为16,选修学分为14,课程修了者即获得学位;博士课程必修学分12,选修学分8,共20个学分。

在以培养本科学生为主的观念下,应当这样说,大学院的研究生课程是由学部的教员来兼任的。每一专业在每一年都有事先制订的教学课程。以1992年为例,东大大学院的中国哲学专业设14门课程,其中10门为特殊研究,4门为演习。特殊研究相当于我们的专题课,演习相当于我们所谓资料课。1992年的特殊研究课程,从殷周青铜器到清代思想与文学,几乎各个断代都有安排,并且这些课程大多是跨两个学期的。这也就意味着,一个从外面来到东大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会有这么多课程可供选择。我也才明白,为什么来北大的进修学者常常抱怨我们开的课程少。1992年担任中国哲学专业课程的有14位教官,教授8人,副教授4人,非常勤讲师2人。所谓非常勤讲师,是指外聘的兼课教师,不在本校编制之内,但其本人的职称可以是教授或副教授。14人中12人为本校教师:4人来自文学部中国哲学研究室,3人来自教养学部,4人来自东洋文化研究所,1人来自社会科学研究所。用我们的话来说,4人是系里面教研室的教师,8人则来自校内的基础课和研究所。该年度与哲学相关的任课者共60人,其中教养学部6人、研究所10人,非常勤13人,这意味着有将近50%的任课人员来自文学部之外,即使只计算不在编的外校兼课者,也达22%。而按1995年中国思想文化学专业课程来看,9位教师担任的16门课程,5人是自外校聘请的非常勤讲师。在教育资源共享的方面,东大的经验应该是可以借鉴的。

1995年东京大学大刀阔斧地实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将大学院的人文科学研究科和社会科学研究科合并为人文社会系研究科,并提出把大学院重点化、部门化。就是说,大学院将取代文学部成为大学的重点,成为部门的名称,大学将转变为以培养研究生为主。这也就是池田教授文章那句开门见山的话的来由。而此后文学部的教学就应当说来由大学院的教师兼任了。这一年大学院的专业设置更进行了重大的改革和调整,不仅研究科和专业大加改变,专攻下又设研究方向,研究方向又可分为若干专门分野(专门领域)。如整个人文社会系研究科改编为五个大专业:基础文化研究专业、日本文化研究专业、亚洲文化研究专业、欧美文化研究专业、社会文化研究专业。五个专业下共有18个研究方向,这18个研究方向又共包括27个专门领域。在基础文化研究专业的四个研究方向中有“思想文化”,其下又分为哲学、伦理学、宗教学宗教史学、美学艺术学四个专门领域。而在亚洲文化专业的三个研究方向中第一个是“东亚研究”,其下有三个专门领域:中国语中国文学、东亚历史社会、东亚思想文化。这个“东亚思想文化”专门领域便是我们以前显赫的“中国哲学”在今天的栖身之所了。换言之,从前所谓“中国哲学”的研究,在今天的东大大学院,不仅不属于“哲学”学科,也不属于“思想文化”研究方向,而变成“东亚研究”方向下的一部分了。事实上,中国文学、中国史和中国思想一样,在这个新的格局中也都业已变为“东亚研究”方向的某一方面了。

日本大学的人文教育中向来只有“论文博士”的制度,即博士课程研究生毕业后,经过多年的教学和研究的积累,在50岁左右时再集自己多年的研究成果以为博士学位的申请论文,通过一定的答辩程序(不一定在母校),获得文学博士的学位。因此,博士研究生在“课程修了”之后,不必作博士论文,当然也不得博士学位,随即寻找适合自己需要的工作。90年代日本大学教育改革的一个动因是在“国际化”的潮流中建立“课程博士”制度的需要。在课程博士的制度下,博士研究生修得所有必需学分后,撰写博士学位论文,答辩通过即获得博士学位,一般称为课程博士,以与传统制度的论文博士相区别。这无疑是对近十年大量外国学生在日本留学而要求获得学位相适应的。据池田教授的文章说,东大94、95年改革的主要目的就是“为研究生在五年中提供建立在广阔视野之上的跨学科教育,为社会输送兼有专深知识和广阔视野的博士学位获得者”。同时,经过这些改革,“文学部在拥有与本科一一对应的研究者的基础上,完成了向以培养研究者为任务的大学院大学的转变”。说明近来的体制及学科改革都与课程博士制度的建立及大学基点的转型背景有关。透过东大近年在教育目标(大学院大学、课程博士)、教育体制(专业设置、讲座结构)的调整和改革,我们更注意的是其中所体现的学科调整和人文社会学科发展的变化。集中起来说,就是:扩大文化研究,发展地域研究,注重跨学科交流。特别是寻求一种整合的“亚洲研究”的意识非常强烈。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地域研究的发展主要体现在“亚洲研究”上面。从前东亚各国的各个方面的具体研究,现在都被纳入一种“亚洲研究”的框架和视野中来重新审视和研究。在一般的意义上来看,日本80年代后期以来对文化研究和地域研究的强调,包括晚近对社会史研究的强调,显然都是受到美国的人文社会研究的流行模式和趋势的影响。特殊地说,在东亚的整合性研究方面,东大的人文学改革是与日本学术界80年代后期以来“亚洲研究转向”是一致的,是受到此种研究发展的影响的。最明显的例子就是1993年开始出版至1995年全部出齐的七卷本的“从亚洲出发思考”(参看孙歌在《读书》上的介绍)的宏篇巨制,不仅被许多学校立即作为参考书,东大大学院人文社会系研究科1995年即在“多分野交流”课程中设“‘从亚洲出发思考’的思考”系列讨论班课程,由该书撰写者轮流主持相关讨论,引起了相当多的注意。1996年度开设的“历史与地域—亚洲史中的日本殖民地”、“亚洲文化与民族主义”课程,都是在该书的研究框架引申出来的多学科交流的亚洲学研究专题。

东京大学的人文社会科学教育当然不能代表日本人文社会教育的全部,在有关哲学的教育方面,早稻田大学便与东大不同,其他学校也往往各有其特色。但以东大的地位和影响来说,该校近两年的改革及其所反映的日本人文学研究的变化动向应当是值得注意的。中国学术、文化和思想有着自己的传统和理解,有在中国现代化过程遭遇的特殊课题,但在中国的人文学及人文学教育处在转型和摸索的今天,注意了解外部世界的变化,及其对我们所具有的意义,更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