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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造型艺术论文

色彩造型艺术论文

一、色彩造型与《一步之遥》的历史背景

电影片头的“北洋年间,中国东部”字幕其实已经交待了影片的背景。在《一步之遥》中,姜文饰演的马走日原是前清的遗老,自称“我睡了一觉,醒过来就是民国了”,也就是说他是在懵懵懂懂中从封建时代跨入民国的。他本人也与发小项飞田从北京来到了号称是“冒险家的乐园”的上海滩,两人都希望能在上海滩狠狠捞上一笔。而在影片开始的时候,两人也已经成为了上海著名的风云人物,能够参与进波诡云谲的各方权力的斗争中了。他本人依靠帮助武七洗钱的机会举办了规模宏大的“花国总统选举”,自己也成为了这个阴谋丛生、权力倾轧的舞台上的表演者之一。上海于1843年在巴富尔发出公告后正式开埠,在随后的几十年中,英美法等国相继在上海设置租界,上海也成为了当时中国最为复杂,也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像武大帅这样的政治上与经济上乃至军事上的暴发户出现,这也是武七要从“newmoney”变成“oldmoney”的动因与前提。“花国总统大选”使得几乎所有人陷入疯狂,并间接导致了后来“花国总统”完颜英与马走日的死,因此整个大环境的设置就是要充满浮华与喧嚣。以“花国总统大选”时的晚会现场上海大世界为例,舞台上的造型十分绚烂、豪华和盛大,而台下的观众席也十分华丽。二楼的包厢呈现出一种金色的海葵形状,金色在这里与舞台上的金色灯光交相辉映,从视觉上就传达出在场的那些达官贵人对于金钱的渴求,这些名流们眼下都在为舞女而痴狂,金色充分显示了他们在某种拜金主义之下的腐化和堕落。而对于台上的项飞田而言,他也是追名逐利大潮中的一员。他坚信在这个时代,只有向他人传递出富足的讯息才可能获得尊重,这也是为什么项飞田最后会出卖马走日的原因之一。但是必须要指出的是,《一步之遥》全片充满了梦幻的色彩,其中的色彩造型并非完全依照历史形象,而是在美术师的想象和借鉴下,采用了“移花接木”的手法。这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影片中的女性几乎都采用的波纹盘发,无论是什么年龄,什么身份地位的女性,如武六、覃赛男、完颜英乃至簇拥着项飞田的舞女们,头发几乎全部采用波纹造型,弯曲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具有一种高贵、浪漫的感觉。例如覃赛男在武大帅的婚礼上,黑色的头发梳成中分呈顺滑服帖的波纹造型,搭配璀璨的白色珠宝项链与肉色礼服,凸显了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当家主母的气势。但事实上,这种发型直到20世纪30年代才在上海盛行,上海的仕女们发现其与旗袍的搭配能使女性显得更加婉约妩媚,后来也成为富贵人家女性成员的发型首选。而在《一步之遥》中,时间还是在20年代,但这很好地达到了一种奢华效果,是无伤大雅的。

二、色彩造型与《一步之遥》的人物形象塑造

除了场景的美轮美奂以外,人物的活灵活现对于一部影片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色彩造型(这里指的不仅仅是人物的化妆、服饰等,也包括道具的设置、建筑的设计等,例如姜文特意给武六加的一个用猴子操控的机器人,是远远超越于时代的,这是为了凸显武六思想上的开明与先进)对于人物形象的刻画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关于《一步之遥》中的马走日等人物,影评一般会给予大量的分析,对于项飞田、王天王等人影评界也用墨不少,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那英所饰演的钩儿姐。以至于有观众认为钩儿姐的角色是可有可无的。但是只要是了解美国著名小说家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的读者,同时又看过在《一步之遥》前一年上映的同名电影的观众,就可以明白,在整部电影的风格上,姜文是大量借鉴了同样是反映纸醉金迷的“爵士时代”生活,将财富与权力具体化、符号化的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的,甚至主人公马走日的悲剧也与盖茨比有几分相似。而钩儿姐的复古妆容更与乔丹•贝克极为相似,两人都有着柳叶挑眉、烟熏妆以及暗色的唇膏,这些造型和色彩凸显的是一个女人的精明干练和心机深沉。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乔丹似乎不是一个重要人物,但她其实是尼克之外的故事的另一叙述者,她将盖茨比和黛西联系到了一起,而在书中,她是个冷漠、自私、不诚实的人,这同样是钩儿姐的写照。钩儿姐外号竖弯钩,是英文SwanGirl的缩写,这个复旦毕业的外语博士充当的是完颜英的老鸨(在案件中凶手阎瑞生正是复旦毕业的,这里暗示了钩儿姐的真凶嫌疑),自称只有28岁。在完颜英死后,钩儿姐和项飞田一起虚构了马走日的“暴力史”,以便落实马走日的杀人罪名,两人甚至还发生了关系。虽然马走日和项飞田是发小,但是马走日和一个已经彻底“蜕变”了的项飞田之间,其联系人正是钩儿姐。

三、色彩造型与《一步之遥》的画面

隐喻和姜文执导的所有电影都能够引发一次次解读的热潮一样,《一步之遥》是一部充满隐喻和暗示的电影,在上映后吸引了不少观众与影评人士对镜头中隐含的寓意分析甚至是互相争执。但如果不加以思考,人们很容易误以为那些对色彩夸张的运用、那些不切实际的人物、道具造型只是为了抓人眼球而出现的。实际上《一步之遥》的色彩造型艺术不光是给电影加上了一层五光十色的光环,而是对于叙事的一种补充。以电影中总决选时上官青龙的表演为例,在舞蹈中,整个舞台的背景呈黑色,使得一群舞女身穿的白色羽毛服饰十分突出,所有的舞女全部白衣白鞋,主唱上官青龙头上还戴着一个巨大的羽毛头饰,被其他舞女众星拱月地包围在画面中间。此时的画外音介绍了舞女所穿的裙子是由珍贵的鸵鸟毛制成的,而且一只鸵鸟身上只有几根羽毛可以拿来做成衣服。画外音继续:“这满世界的白羽,得多少只鸵鸟啊?可是我们一分钱都没花。因为选手的吃住行用都是所在国置办的,而且她们还得给我们交上一笔不菲的报名费。武七少爷这些钱,还没洗就白了一片。”配合着马走日的画外音,舞女们用白羽做的巨大团扇将上官青龙团团围住,摄影机的机位是俯拍,观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白羽扇在扇动时画面中出现了一朵巨大的白花,花瓣在有节奏地一张一合,镜头里几乎只有黑白两色,而白色几乎占据了全部的画面。这里对应的就是马走日口中的“洗白”。白色是一种可以代表纯洁、美丽的颜色,在影片中完颜英也曾戴过白色的狐狸毛围脖,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整个人几乎都氤氲在了一层亮光里,难怪令包括马走日在内的男人们都心动不已。同时,白色也意味着空虚、冷漠,在完颜英获得总统的桂冠之后,给她颁奖的赛二爷其实就是台下众多面目模糊的“上流社会”的代表,她也是一身白衣,甚至连头发也全是白的,刺眼的白色背后其实是这个残酷的社会。颜色具有对观众情绪的刺激作用,然而有一部分观众到此已经被冗长的选美过程弄得筋疲力尽,几乎充斥整个荧幕的刺眼白色更容易让人失去耐心,这也是为何不少人宣称自己提前离席的时间都是在选美结束时的缘故,这并非是色彩的责任,姜文在以后的影片中要展现自己运用色彩和造型的才华,则必须掌握观影情绪与影片节奏的关系(这方面其实《让子弹飞》就是一个商业性和艺术性都结合良好的典范),在影片的剪辑上更下工夫。尽管姜文有着一种对于民国时代的特殊情怀,而早在《让子弹飞》的结尾中,姜文就透露了他对于拍摄一组上海写真的野心。但是综合以上的分析不难发现,姜文在运用色彩和设计造型的时候,能够充分考虑影片的艺术需要,既不是随心所欲、天马行空地将自己所需要的意象堆砌在一起,也不是胶柱鼓瑟地拘泥于历史真实,而是在尊重时代背景的前提下又有变通,给观众创造出了一个“比上海还上海”的“上海”,呈现出了一场充斥着金钱、堕落和爱欲的视觉盛宴。

作者:张芷娴单位:四川托普信息技术职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