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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乌托邦

乡土乌托邦

摘要:无论是在大陆还是台湾,“乡土文学”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沈从文与黄春明便是其中重要的代表人物,二者在创作上既存在着共同点,又有各自的特异性。本文将从相同的乡土姿态与不同的价值选择两方面来比较他们的“乡土世界”。尽管二者的价值立场和批判角度不同,却以同样深厚的力度对“乡土世界”进行了多维观察与深入透视,展示了它温情脉脉却又藏污纳垢的风貌。

关键词:沈从文;黄春明;乡土世界比较;文化价值选择

在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转换过程中,两种文明的激烈冲突使人们获得了观照传统农业文化的新视野,昔日那个笼罩着温情诗意的田园便从烟雾迷蒙中浮现出来。乡土,一个凝固的静态的农业文明的缩影便成为思想家、艺术家关注的焦点,乡土文学也从此才真正具有了独特的意义[1]。无论是在大陆还是台湾,乡土文学都同样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两岸的乡土文学创作在汉文化的维系下互相碰撞、交融、发展。成熟于上世纪60年代的台湾乡土作家黄春明把沈从文当作自己“文学上的爷爷”,对比二者的创作,便不难发现两岸乡土文学的继承与发展。

一、乡土的姿态

“故乡”具有双重含义,一是实有的地理空间,二是作家在离乡后回望家园,自发构建的内在心理空间。从这个意义上说,“故乡因此不仅只是一地理上的位置,他更代表了作家向往的生活意义源头,以及作品叙事力量的启动媒介”[2]。

沈从文即使是在成名之后,也始终以“乡下人”自居。他说:“我是个乡下人。走到任何一处照例都带了一把尺,一把秤,和普通社会总是不合。”[3]从中,我们不难看出沈从文对于城市文明固执的偏见与厌恶。他以“乡下人”的身份来到城市,在这现代文明的滥觞之地却找不到心灵的归宿、精神的家园,始终处于一种漂泊、孤独、焦灼的状态。于是转而面向乡村,描写故乡“湘西”,成为他创作的立足点。姑且不论这种选择是对传统文化的挽救与缅怀还是在都市遭受挫折后出现的人格退行,沈从文选择逃离城市,在乡村寻找“供奉着健全人性的希腊小庙”,无疑为他和我们找到了灵魂的归宿和诗意的栖居,结束了无根的漂泊状态。

沈从文的“湘西世界”为人们找到了灵魂的居所,同时也为正当少年的黄春明打开了一扇通往文学的门。中学时代的黄春明特别爱写作,而这爱好又得自于他的国文教师王贤春老师的启蒙。她私下把沈从文的小说送给黄春明,鼓励他从事文学创作。沈从文的故事让黄春明感动不已,从而使他意识到了文学的力量。因此,黄春明说:“我有两个爷爷,一个爷爷是生我爸爸的,一个爷爷是沈从文。”[4]沈从文的乡土写作将黄春明带入了文学的世界,并作为一种资源影响着黄春明以后的文学创作。60年代到70年代初,台湾处于社会转型时期。在现代工商经济的冲击下,农村自然经济解体,乡村处于整个台湾经济结构的底层。对于古旧、淳朴、率真的传统感到深深眷恋的黄春明陷于忧虑之中。另外由于台湾特殊的政治背景,“传统乡村”与“现代工商文明”的对立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是“祖国文化”与“外来文明”的对抗。情感上亲近祖国家园,理性上却顾念到现代化带来的文明进步,这种两难的困境再加上台湾社会特有的“孤儿心态”使得黄春明更深地陷入了无根的惶恐之中。相同的困境,同为知识分子的身份,为家国忧心忡忡的心境,以及对于故乡的深厚感情使得黄春明对沈从文的创作产生了更深的认同感。于是,为了缓解这种惶惑,黄春明也将目光瞄准了乡土社会,将文学心灵扎根于自己的故乡“宜兰”。

由“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冲撞所带来的“文化无根感”将沈从文引入了“湘西”,而由社会政治的剧变带来的“现实无根感”将黄春明引入了“宜兰”。时隔30余年,两位作家不约而同地将文学之根、人生之根植入到故乡的沃土中,在乡土社会中寻找精神的家园。“故乡”在他们的笔下便不仅具有了地理意义,更具有了心理意义的层面——它是理想的载体,诗意的栖居。沈从文曾说:“不管是故乡还是人生,一切都应该美一些!丑的东西虽不全是罪恶,总不是使人愉快,也无令人由痛苦见出生命的庄严,产生那个高尚情操。”[5]他的这种“择美”而“遮丑”的观点在创作中得到了印证。他的“故乡”“边城”是一幅恬静写意的艺术风景画,“静静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6]。他在“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如一只小兽物”[7]的翠翠、夭夭这些“湘西世界”里的纯美小女子身上寄寓自己美的理想,在亲手放倒了六个敌人的虎雏身上寄托了对生命强力的赞叹,用美丽的梦幻构筑了与“现实人生”遥遥相对的理想宫殿。黄春明也同样是用满含赞美的笔调为我们描画出了一个充满田园风情又举步维艰的“宜兰世界”。阿明烤草螟猴的童真野趣、爷孙俩共扎稻草人的天伦之乐,让我们领悟到了乡民的快乐与质朴;青番公对土地近乎偏执的爱让我们感受到了他对自己一手创建的家园的骄傲和期盼;而阿盛伯对代表着现代文明的游泳池的憎恶让我们看到了老一辈乡民的执拗与悲怆。这些“小人物”就是黄春明作品的主角,他们面对尴尬的生活境遇,却从不向命运妥协,体现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坚韧品格,“想一想他们的生活环境,想一想他们生存的条件,再看看他们生命的意志力,就会令我由衷的敬佩和感动”[8]。

美国小说作家赫姆林·加兰早在1984年写就的理论著作《破碎的偶像》中对乡土小说有精辟的理论阐述。他认为“地方色彩”对于文学至关重要,“艺术的地方色彩是文学的生命力的源泉,是文学的一向独具的特点”[9]。“地方色彩”是乡土文学的重要审美特征,这一点鲜明地体现在二人的文学创作中。沈从文的“湘西世界”由于地处偏隅,以中原为核心的儒家文化对湘西并不构成实质性的影响,酒神精神在这里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扬,人们尽情地放纵自己的原始本能,在放纵中消弭人与人的界限与隔膜,获得人与自然的合一。因此,柏子的放荡不羁、吊脚楼女子的真诚妩媚、虎雏的尚武好斗、媚金与豹子的刚烈,也许有悖于儒家文化的规范,可将他们置于湘西的背景下就显得极为和谐。而湘西人过迎春节的热闹场面,用寸金糖封口的习俗,女人只同第一个男人相恋而与第二个男人结婚的婚嫁观念,以及他们内在的悲剧性气质无不显示了湘西世界的独特个性。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也因此更加鲜明起来。而黄春明笔下的“宜兰”由于位于台湾东北隅,更显示出了独特的地域风貌。黄春明的小说背景大都设置在具有浓郁地方色彩和乡村文化韵味的小镇上,妈祖庙、茄冬树、木瓜园、番薯地等独具宜兰地方特色的风情景物随处可见。比如在《溺死一只老猫》中对清泉村祖师庙和痔疮石的叙述,在《青番公的故事》中对给村里人预报洪水的芦啼鸟的描写都彰显出浓郁的地方特色。另外,对风俗人情与民间活动的描写也是表现地方色彩的重要方面。比如黄春明在《瞎子阿木》中描写久婆用白饭、纸人、菜碗和梳子为秀英“招魂”的场景,在《放生》中叙述娶媳妇的传统审美标准:长着四正带翘的臀斗,可以致荫丈夫的圆下巴……独特的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交相辉映,使黄春明的“宜兰世界”别具一格,分外灵动起来。

在《乡土小说》一节中,加兰认为:“日益尖锐起来的城市生活和乡村生活的对比,不久就要在乡土小说反映出来了。”[10]加兰的预言在乡土小说中得到了证实,作为“乡村”对立面的“城市”往往成为乡土作家们批判的对象。都市上流社会与绅士阶级的人生情状,是沈从文以都市为题材的小说的主要景观。人格缺陷或精神病态是这些作品中人物的共有特征。无论是《八骏图》里“八骏"们源于性压抑的人格分裂、《绅士的太太》中男女逢场作戏式的性欲横流,还是《大小阮》中大阮的不择手段、《道德与智慧》中大学教授同情心的缺失,都表现为人的本质的退化或缺失。而城市的缺失,却往往能在沈从文的乡土小说中找到补偿。城与乡的冲突、传统与现代的对立成为了乡土作家的另一套笔墨。70年代以来,由于台湾当局长期依赖外国,致使“崇美媚日”的社会风气盛行,社会矛盾的焦点转移到都市。黄春明的创作背景也由农村转移到城市。他的笔触迅速集中于批判、嘲讽带有新殖民主义色彩的工商经济和买办意识。《苹果的滋味》揭露了美援带给台湾人的精神奴役,《我爱玛莉》批判了愈演愈烈的崇洋媚外的社会风气,《鱼》揭示了外来经济和精神侵袭之下民族宝贵传统的失落。作家开始反省资本主义工商业社会带来的弊害,以及精神生活的贫困,开始寻找民族文化传统之根。

二、不同的价值选择

尽管沈从文与黄春明都是以乡土文学而著称于世,但是二者的批判视角和价值选择却迥然不同,由此使得他们的创作面貌也各具特色。

苏雪林曾说过:“沈氏虽号为‘文体作家’,他的作品不是毫无理想的……这理想是什么呢?我看就是想借助文字的力量,把野蛮人的血液注射到老态龙钟,颓废腐败的中华民族身体里去,使他兴奋起来,年青起来……”[11]而此后沈从文也明确扬起了“重造经典”的旗帜。这所谓的“重造经典”,即民族文化的重构[12]。在他的创作中激荡着对“生命”和人性的褒扬,目的就是获取重造经典的思想文化资源。即如他在谈及《边城》的创作目的时所说:“在《边城》题记上,且曾提到一个问题,即拟将‘过去’和‘当前’对照,所谓民族品德的消失与重建,可能从什么方面入手。《边城》中人物的正直和热情,虽然已经成为过去了,应当还保留些本质在青年人的血里或梦里。”[13]“五四”前后的许多政治家、思想家都曾异常鲜明地提出过改造中国民族文化心理的宏论,但在文学领域内,除了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中张扬了生命强力以外,这种生命形式却一再遭到“阉割”。于是沈从文选择以另一种生命体验来唤醒这种生命情绪,用楚地民间文化的强悍来冲破民族的沉闷氛围。“边城”以及“湘西”正是他为楚地民间文化选择的文化载体。沈从文在一般意义上的乡土小说姿态之上,又赋予他的创作以文化寓言的身份。因此,沈从文的乡土小说是在文化批判的视角下对“乡土中国”的观照。

由于生长环境的不同,沈从文的价值体系和认知方式与同时代的其他作家迥然不同。具有新人文主义特征的“自上而下”的“五四”人道主义精神,没有成为他唯一的价值尺度。他对于用楚文化重建民族文化、恢复民族活力的热切期盼,使得他对楚地民间文化有一种情感上的认同,再加上他“超越悲剧”的审美经验,因此他的创作表现出极为复杂的文化态度与价值选择。尽管沈从文的乡土小说中也写湘西的贫困落后,也写农民在外来政治、经济压迫下的困苦、挣扎,但是他并没有凌驾于民间理性之上,用知识分子高高在上的启蒙态度去反映乡民的落后愚昧,以引起同情与疗救的注意,而更多的是站在民间理性的立场对他们这种隐忍的生存方式表示认同。这使得他的乡土小说更具有“平民化”的色彩。比如在《丈夫》中,沈从文向我们描述了一个让妻子去当妓女赚钱养家的丈夫的形象,并且丈夫认为这种方法“既不和道德冲突,也不违背健康”。这种方式可能无法为我们所理解。但是沈从文并未就此展开血泪的声讨,而是以一种泰然洒脱的“乡下人”视角来书写他们视为正常的生存状态,格调如此委婉,似乎充满了“勿抵抗主义”的意味。又比如在《柏子》中,水手柏子把漂泊两个月赚来的钱换来一夜销魂,然后再返回船上赚钱,周而复始。柏子的生存方式可能是消极的,但是这种率性而为、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却让沈从文表示认同。沈从文说:“乡下人照例有根深蒂固永远是乡巴佬的性情,爱憎和哀乐自有他独特的式样,与城市人截然不同!”[14]因此,沈从文从不用城市的道德规范和现代文明来比照乡村,而是努力发掘乡土社会存在的合理性和民间理性的价值意义,还乡土社会的本真面目。

黄春明的创作更多的是以现实批判的视角来审视乡土社会,以悲天悯人的态度揭露“小人物”麻木尴尬的生存状态,以社会批判的眼光来看待外来政治、经济对农村的冲击。归根结底这还是启蒙的视角,是乡土写实派的典型风格。黄春明曾说过:“我的小说喜欢处理时代转变的过程,关怀人与环境在这个过程中所面临的问题。”[15]比如在《锣》中,黄春明塑造了一个在台湾社会转型期间丢失了传统职业的“打锣人”的形象,经济上的失落带来了社会地位以及人的尊严的失落,不断以自我的精神损害与心灵摧残来换取生命的平衡,活脱脱是一个阿Q的形象。而在《儿子的大玩偶》和《两个油漆匠》中,同样讲述的是在自然经济解体、消费社会形成的社会转型阶段,“小人物”窘迫的生活状态。我们不难从中发现作者悲天悯人的人道主义情怀以及担负的社会责任感,这与沈从文的民间立场大不相同。沈从文的笔下也不乏这些身处尴尬生存境地的人,但是我们在字里行间却看不到泛滥的悲悯情绪。不以人道主义为唯一价值尺度的沈从文看到了这种种卑微的生存方式存在的合理性。

黄春明的创作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赞美“小人物”、缅怀乡土传统社会的,代表作就是《青番公的故事》。但是,已经在情感上、理性上超越了乡村世界的作家不可能真正地站在农民的立场上为他们言说,即使是在以农村为题材的作品中,作者的价值标准也已经发生了转换。乡土作家的民间不再是本源意义上的民间,其民间理性也经过了现性、现代哲学与文化启蒙的烛照,不再是本源意义上的民间理性了[16]。因此,民间理性与现性的冲突便会出现在作者的创作中,它在《溺死一只老猫》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反对修建游泳池的阿盛伯不是“英雄”,而与阿盛伯对立的市镇也不是“坏蛋”。于是乡村与城市、传统与现代的冲突已经不再是一种正义、非正义的冲突,简单的二元对立模式在此得到成功的消解,小说不再囿于非此即彼的道德对抗,而呈现出多声部的主题延伸[17]。黄春明认为,在新旧文化交接期,人们面对的是一个多面的社会,任何一种社会现象背后都蕴涵着多元的文化选择和丰富的阐释空间。而在沈从文的笔下城与乡的对立代表着两种文化的对立,城与乡矛盾的不可调和是为了方便表达作者关于民族文化的理想建构,因此在沈从文的创作中城与乡的对立模式不能被消解,城与乡是二元对立的。妓女形象是沈从文与黄春明创作中都曾赞美过的形象。黄春明在《看海的日子》中塑造了一个在艰难、屈辱中仍追求希望和尊严的妓女——白梅的形象。显然,作者为她选择了一条积极的人生道路,符合现代文明、现性的道德规范。而在沈从文的笔下,湘西人认为妓女是既符合道德,也不违背健康的职业。因此我们看到沈从文笔下的妓女总是安于现状的,不需要同情与可怜,也不用如白梅般体会重新做人的艰难。她们真诚、刚烈、妩媚、敢爱敢恨,恰如《柏子》中那个吊脚楼女子的形象。

在城市文明与农业文明的交战中,乡土小说家们担心乡土传统会最终走向消亡。这种焦虑与忧思呈现在作品中,往往表现出浓重的悲情色彩。而由于沈从文与黄春明价值选择的不同,二者的创作表现出不同的悲情色彩。基于复杂的文化态度与价值选择,以及“超越悲剧”、“超越苦难”的审美经验,沈从文笔下的悲剧大都是命运悲剧。人物被命运牵引着,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比如《边城》中翠翠与母亲的悲剧循环模式。人与命运是无法抗衡的,或者甚至没有反抗,因此沈从文作品的悲情色彩是冲淡的,淡漠了普通人那种对悲剧的惊讶。而黄春明由于采用的是现实批判的视角,因此他笔下的悲剧大都是社会悲剧,人与社会发生激烈的冲撞,死亡成为人对社会的最后一击,比如《两个油漆匠》中被社会逼上绝路的油漆匠。我们在作品中可以读到作者的愤懑与不平。黄春明作品的悲情色彩是浓重而忧郁的。

美国汉学家葛浩文说:“黄春明写的是台湾那里的家园,那里的风俗习惯,那里的不平,那里的美和那里的人——主要是写人,这方面他是无与伦比的……我认为即使他今天就停止写作,他已经用他的台湾乡土小说为现代中国的文学和社会史,留下了具体的贡献了!”[18]诚如葛浩文所说,黄春明的贡献不仅是文学的也是社会的。他以对乡土社会的观照,反映出了自然经济的解体给乡土社会带来的动荡。而当农村经济的动荡逐渐平息,社会矛盾集中于都市的时候,他便将视角投向都市。80、90年代,社会老龄化问题困扰着台湾,黄春明又将笔触伸向了老人问题。纵观黄春明的创作,他的转型期总是紧紧跟随着社会的转型期,他的笔触总是会伸向社会的敏感问题,他以现实批判的视角为我们勾画出台湾社会的情貌。黄春明的乡土创作,既赞美了坚韧生活着的“小人物”,又批判了滞重的落后乡风,既对传统文化的衰疲感到惋惜,又对现代文明寄予希望,体现了他强烈的社会批判意识。这与沈从文的文化批判视角是迥然有别的。

“乡土小说”之所以在现代文学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因为它是对人类理想的生存状态和价值秩序的思索和探寻。无论是以黄春明为代表的现实主义的乡土小说所持有的批判立场,还是以沈从文为代表的宁静舒适的“田园牧歌”,都是乡土作家们为寻找灵魂的归宿和诗意的栖居而做出的不懈努力。虽然二者的价值立场和批判角度不同,却以同样深厚的力度对“乡土世界”进行了多维观察与深入透视,展示了它温情脉脉却又藏污纳垢的风貌。

注释:

[1]丁帆:《中国乡土小说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页。

[2]王德威:《想象中国的方法》,北京三联书店2003年版,第225页。

[3]沈从文:《水云》,《沈从文文集》,花城出版社1984年版,第266页。

[4]、[15]樊洛平、黄春明:《我要做一个播火者——一个乡土之子的情怀》,《文艺报》2001年4月3日第4版。

[5]沈从文:《〈看虹摘星录〉后记》,《沈从文文集》,花城出版社1984年版,第48页。

[6][7]沈从文:《边城》,《沈从文作品精编》,漓江出版社2002年版,第52、54页。

[8]黄春明:《屋顶上的番茄树》,《等待一朵花的名字》,皇冠出版社1989年版,第32页。

[9]、[10]赫姆林·加兰:《破碎的偶像》,《美国作家论文学》,刘保端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84、92页。

[11]苏雪林:《沈从文论》,《苏雪林文集》,安徽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300页。

[12]凌宇:《沈从文创作的思想价值论》,《文学评论》2002年第6期。

[13]沈从文:《长河题记》,《沈从文作品精编》,漓江出版社2002年版,第136页。

[14]沈从文:《〈从文小说心作选〉代序》,《沈从文文集》,花城出版社1984年版,第43页。

[16]周海波:《论20世纪中国乡土文学的理性精神》,《文学评论》2003年第4期。

[17]赵稀方:《乡土的姿态》,《小说评论》1999年第1期。

[18]葛浩文:《台湾乡土作家黄春明》,《海峡》198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