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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书愤

陆游书愤范文第1篇

陆游《书愤》和《临安春雨初霁》两首虽然都写于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诗中也都流露出对世事的感慨,但是由于《书愤》写于他闲居山阴失意之时,所以诗中多愤激之情,诗歌慷慨悲壮。

陆游 《书愤》陆游《书愤》在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选修教材中第一单元,单元赏析指导,这个单元主要学习如何理解中国古典诗歌的内容和主旨,深切感受其中所包孕的意蕴美和情感美。由于诗人一生的思想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写于不同时期、地点和作品,也会呈现出不同的情感基调和旨趣。所以弄清作品的具体创作时间也是十分重要的。陆游《书愤》和《临安春雨初霁》两首虽然都写于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诗中也都流露出对世事的感慨,但是由于《书愤》写于他闲居山阴失意之时,所以诗中多愤激之情,诗歌慷慨悲壮。

一、教学目的1.用以意逆志、知人论世的方法分析诗人情感。2.通过对艺术手法的分析,提高学生的诗歌鉴赏能力。

二、教学重点、难点:1.重点:学习陆游的爱国精神。2.白描等手法的运用。

三、教学步骤:1、导入搜集古今忧国忧民诗人的材料同学互相交流,下面让我们从陆游的《书愤》中一起感悟诗人的爱国情怀。2、作者介绍陆游,字务观,号放翁。南宋时越州山阴人,我国古代著名的爱国诗人。诗作今存九千多首,内容丰富,主要表现渴望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热情。著有《剑南诗稿》、《渭南文集》。主要诗作《游山西村》、《剑门道中遇微雨》、《书愤》、《临安春雨初霁》、《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其二)、《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沈园二首》、《示儿》等。3、背景介绍陆游生活在金兵入侵,中原沦陷的时代,那时南宋当局却偏安江南,不思北伐。陆游主张抗金,触犯了投降派的利益,所以一再遭到打击排斥,多次被罢官。 这首有名的七律作于宋孝宗十三年(1186年),此时陆游已61岁,在山阴闲居了6年,“扫胡尘”“靖国难”的志向眼看就要化为泡影,在悲愤失望中他挥毫写下了这首诗,抒发了自己报国无门、壮志难酬、虚度年华的满腔激愤。书:书写;愤:悲愤。这首诗是陆游一生感情经历的艺术概,这时陆游退居于山阴家中,从淳熙七年起,他罢官已六年,挂着一个空衔在故乡蛰居。直到作此诗时,才以朝奉大夫、权知严州军州事起用。因此,诗的内容兼有追怀往事和重新立誓报国的两重感情。4、诗歌鉴赏(1)教师范读,学生自由朗读并背诵(2)陆游诗作的突出特点是“多豪丽语,言征伐事”。本诗哪两句最能体现这个特点,写出来试加以分析。明确:“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最能体现这个特点。这两句形象地概括了25年前两次胜利的战斗:瓜州渡击退金兵的进犯,大散关失而复得。意在表明南宋人民具有保卫自己国土的伟大力量,也使诗人的恢复之志具体化,可以想见他当年投身战斗恢复失地的强烈愿望。此联既是叙事,也是写景。白描手法,只用六个名词组接,勾勒出两幅气壮山河的战争图画,将诗人的恢复之志具体化。示例: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3)如何理解“书愤”之“愤”?它包含哪些感情?明确:义愤。首联写诗人早年激于金兵南侵,立志收复失地。颔联追述25年前的两次抗金胜仗。愤中有豪言壮志,有民族大义。悲愤。颈联“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由于投降派的误国,国家依然蒙受大难,诗人壮志未酬,却年事已高。这一联的抒情沉痛、感伤。悲怆中抱有期待。尾联“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实际上是诗人以诸葛亮自况。诸葛亮在《出师表》中曾说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北定中原,兴复汉室”的话,诗人正是以此自勉,表明他至死也不会放弃恢复中原之志。由此可见,《书愤》的基调虽然是壮志未酬所带来的悲愤,然而并不绝望,其中还蕴藉着豪壮的感情。(4)为抒发诗人的悲愤,诗歌多处用到对比,试分析?明确:这首诗对比手法的运用成功,富有表现力AA年之壮举与今日之衰颓,“塞上长城”之理想与“世事多艰”之现实,诸葛亮之积极进取与南宋统治者之苟且偷安等对比。5、总结一心报国的英雄却壮志难酬,空度岁月,诗人个人的遭遇也是民族命运的缩影。爱国的主题在中国古代诗歌中源远流长,每当国家面临危亡时这种主题总会在诗坛上大放异彩。陆游继承了这种传统,并把它高扬到前无古人的高度,爱国主题不但贯穿了他长达60年的创作历程,而且融入了他的整个生命,成为陆诗的精华的灵魂。清末梁启超说:“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销尽国魂空。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6、赏析《临安春雨初霁》7、作业背诵诗歌。课外阅读:沈园二首。8、巩固练习 明确下面这首诗歌作者谢了哪些“眼中景”?借此抒发了怎样的“心中情”?欧阳修《踏莎行》: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薰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这首词写的是早春的离情相思之情。词的上片写行人在旅途的离愁,下片写妇在家室的离愁,两地相思,一种情怀,全篇的主题即表现离愁。此词是深婉词风的代表作。这是一首写一个旅人在征途中的感受,离情别绪,题材常见,但手法奇妙,意境优美,读来令人神远。上片写行者在得意去梅残,草薰风暖的春天在别馆与恋人离别。他初不经意,信马由缰,悠哉游哉;渐行渐远,离愁上心,渐远渐无穷,仿如迢迢不断的春流水,自然真实地刻划居人望归的愁情。居人望尽平芜,望断春山,不见行者;行人还远在春山之外不知何处,居人盼归不见的绝望痛苦心情,可以想见。这首词写春景发离愁,景愈传教而愁愈深,语浅淡而情有致。上片“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这两句,为全词之眼,以不断之春水状无穷之离愁,化抽象为具象,比喻贴切。渐行渐远,离愁上心,渐远渐无穷,信如迢迢不断的春流水,自然真实地刻划了行者离情别绪萌生渐深的过程。

陆游书愤范文第2篇

关键词:陆游;诗词;爱国情怀

陆游作为宋朝杰出的诗人,一生都怀抱着抗金救国的壮志,渴望“安得铁衣三万骑,为君王取旧河山”(《纵笔》),纵使他一生坎坷,仕途不顺,屡遭打击,报国之志却始终不衰,“至死不变以身报国”是他永远不变的追求,抗敌复国更是他诗歌创作的动力。“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在《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里,他写出了沦陷区人民对故国之师的期待;“和戎诏下十五年,将军不战空临边。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在《关山月》中,诗人写出了南宋朝廷长期执行投降政策造成的恶果,表达了对外族侵略者的无比仇视,对统治集团的愤怒谴责和对要求抗战的爱国战士、遗民的同情;“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在《金错刀行》中,他写出了南宋军民不甘屈服的气概。作为时代的歌手,陆游的诗集中体现了收复河山的终身抱负、统一国家的坚定信念和矢志不渝的爱国深情。

一、“驰骋战场、杀敌报国”的理想不灭

陆游两岁时因遇上“靖康之难”而经历了北宋灭亡、战火纷飞、南宋建立的艰难岁月,父亲陆宰是朝廷高官,一直教育他不忘国耻、收复家园。因此,20岁的陆游便有了“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观大散关图有感》)的壮志,他为实现自己的报国壮志是“穷山读兵书”(《夜读兵书》),“学剑四十年”(《醉歌》);正是这种强烈的爱国精神促使陆游早年积极支持张浚北伐,中年在南郑前线上出谋划策,晚年支持韩侂胄北伐。即使后来赋闲成都,他也一直没有忘记收复中原,到了70多岁仍念念不忘舍身报国:“自笑灭胡心尚在,凭高慷慨欲忘身”(《落春》);82岁的高龄还发出了“一闻战鼓意气生,犹能为国平燕赵”(《老马行》)的呐喊。虽然“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还是希望在“王师北定中原日”的那一天能够“家祭无忘告乃翁”。

二、“积极抗战,一生奋斗”的爱国不衰

政治上,陆游是一直主张坚决抗战的,他要求“赋之事宜先富室,征税事宜覆大商”。他在南郑前线时曾作了一首《秋波媚》以表明自己抗击金军、收复失地的决心与豪气:“秋到边城角声哀。烽火照高台。悲歌击筑,凭高酹酒,此兴悠哉。多情谁似南山月,特地暮云开。灞桥烟柳,曲江池馆,应待人来。”

尽管陆游的一生都在致力于抗金复国的伟大事业,但是南宋朝廷却苟安一隅,无心收复失地,统一国家。陆游遭受着国破的痛苦与愿望一次次落空地失落。他一生主张北伐,渴望统一,虽屡遭排挤,复国抗敌的决心却从来没变过,其爱国之情从未衰退过。“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卜算子 咏梅》),诗人借咏梅以表达其坚定不移的爱国立场和政治节操。

陆游在成都,生活虽然清贫,仍不忘恢复之意。一次病愈后他写下了《病起书怀》,以此来表达自己至死不泯的爱国之情。“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天地神灵扶庙社,京华父老望和銮。《出师》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

“僵卧荒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诗人作此诗时已经六十八岁,尽管年老体衰,赋闲乡下,却仍然渴盼望着为国尽力,以至于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梦见自己还在战场上厮杀,表达了作者不忘收复国土的壮志和虽“年老却爱国永不衰”的矢志不渝的精神,表现了诗人至死不变的爱国之情。

三、“屡受打击,壮志难酬”的报国不减

满怀壮志的陆游,在科考上因秦桧的暗中插手而导致仕途无望,直至秦桧死去,年仅四十的陆游才被宋孝宗赐于进士位开始步入政坛。但由于陆游积极抗敌的政治主张与朝廷“投降派”格格不入,不久就被挤出朝廷。后在范成大手下做了个有名无实的参仪官,这与陆游杀敌报国的政治理想完全背道而驰。三年后,又因 “燕饮颓放”的罪名再次被降职。朝廷的苟安求和政策使陆游的理想一次次地破灭,他一生都是“报国欲死无战场”(《陇头水》),只能通过诗词来抒发其报国无门的悲愤,如《书愤》:“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此时作者已六十二岁且罢官闲居山阴六年,诗中概括了作者一生的抱负和壮志难酬的悲愤。

但是,陆游并没有一味地停留在忧愤和郁闷中,一旦有机会他就会挥戈上马,即使到晚年,收复河山的理想彻底破灭,他仍将自己壮志未酬的忧虑和愤懑转化为昂扬的爱国激情。如《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词人虽年近古稀,却一日也没忘记抗敌前线,即使壮志难酬却报国信念至死不衰,老而弥坚。

“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夜泊水村)晚年,空度岁月的陆游只能靠回忆和怀念南郑的戎马生活抒发壮志难酬的感慨:“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烟夜举。朱颜青鬓,拥雕弋西戍。笑儒冠自来多误。功名梦断,却泛扁舟吴楚。漫悲歌、伤怀吊古。烟波无际,望秦关何处?叹流年,又成虚度。” (《谢池春》)一心报国的英雄只能“叹流年,又成虚度”。

由于无法在现实中实现自己的理想,陆游只能借助梦境宣泄自己地失望与失落,如“天宝胡兵陷两京,北庭安西无汉营。五百年间置不问,圣主下诏初亲征。熊罢百万从銮驾,故地不劳传檄下。筑城绝塞进新图,排仗行宫宣大赦。冈峦极目汉山川,文书初用淳熙年。驾前六军错锦绣,秋风鼓角声满天。苜蓿峰前尽亭障,平安火在交河上。凉州女儿满高楼,梳头已学京都样。(《五月十一日夜且半,梦从大驾亲征,尽复汉唐故地,见城邑人物繁丽,云:西凉府也。喜甚,马上作长句,未终篇而觉,乃足成之》)。

他在寄给隐士师伯浑的《夜游宫 记梦》中抒发了自己忧国的情怀和渴望战场杀敌的壮志:“雪晓清笳乱起,梦游处、不知何地?铁骑无声望似水。想关河,雁门西,青海际。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自许封候在万里。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全诗洋溢着慷慨昂扬的爱国激情。

陆游书愤范文第3篇

[关键词]陆游;“梦诗”;爱国情怀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1)016-0077-03

陆游是我国文学史上诗歌创作数量最丰富的诗人之一,现存诗作9000多首。在他数量庞大的作品中,“梦诗”以其特有的风韵独领。

所谓“梦诗”,是指一切与梦境有关的诗,或是从梦境中获得创作灵感,或是以梦境作为创作素材,或是借梦以直抒胸臆……南宋王朝苟安一隅、不思光复国土,士大夫苟且偷安,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这种现实使得陆游报国理想难以实现,这极容易造成其心理的严重失衡。浓烈饱和的爱国激情亟待找寻依附之物,梦境这一荒诞的形式正好暗合了陆游的心理需求。梦与“梦诗”境界的构造为陆游暂时缓解心中的块垒,实现难酬壮志搭建了一块临时的虚拟平台。所以,这可能是陆游常写“梦诗”的原因:当炽热的爱国激情遇到无法克服的阻挡时,便借酒醉这一梦境来表达自己的爱国情怀。

细读“梦诗”,诗人内心深处可以深切地感受到陆游那跳跃着的感情之火,感受到汹涌澎湃的爱国激情,时而激越奔放,时而婉转凄迷,时而荡人心魄,时而又催人泪下,时时拨动我们的心弦。陆游的“梦诗”按其主题内容大体可以分为三类。

一、收复失地的期望

由于时代、社会与家庭的氛围,使陆游自小受到民族意识的熏陶,所以他一直主张积极抗金,以期能收复失地,统一祖国。然而现实却偏偏不能如意,于是他只好在自由自在的梦境里实现它。陆游以梦为题材,写下了《九月十六日夜梦驻军河外遣使招降诸城,觉而有作》的七言古诗:

杀气昏昏横塞上,东并黄河开玉帐;

昼飞羽檄下列城,夜脱貂裘抚降将;

将军枥上汗血马,猛士腰间虎文长;

阶前白刃明为霜,门外长戟森相向;

朔风卷地吹急雪,转盼玉花深一丈;

谁言铁衣冷彻骨,感义怀恩如挟纩;

腥臊窟穴一洗空,太行北岳元无恙;

更呼斗酒作长歌,要遣天山健儿喝。

诗题中便有“九月十六日夜”,时间确凿,梦象森然。对于陆游这首“梦诗”背后的深刻寓意,朱东润在《陆游诗选》概括为:“乾道九年诗。陆游在嘉州任职,无法实现他的希望,只有把收复失地的意图,寄托给不能实现的梦幻。他梦到收复河北的太行山、桓山和河西走廊,一直到天山的地区,把敌人的政治机构一扫而空,让西北的健儿高唱凯歌。我们必须从欢乐中理解他的悲哀,同时也必须从他的梦中玩味他的理想。”梦中的欢乐,映衬了现实的悲哀,多年的理想竟然幻化为梦中的激烈情怀。

尽管失望和郁愤包裹着陆游,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主张,他又写了一首《记梦》:“梦里都忘困晚途,纵横草疏论迁都。不知尽挽银河水,洗得平生习气无?”在诗中,陆游借梦境重新提出迁都主张,以作为恢复山河的第一步,原因为“车驾驻跸临安,出于权宜,本非定都,以形势则不固,以馈饷则不便,海道通近,懔然常有意外之忧”。 陆游在南郑这期,其诗风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表现出了一种沉雄、轩昂的气势。同时,四川宣抚使王炎也是一位积极、抗战的统帅,他勤于练兵,做好了北伐的准备,只等最高统治者的一声令下。但是就在这一年,王炎从四川调回临安,北伐又变成了令人失望的泡影。国事使人忧虑,却也促人奋进。在陆游的诗中,始终激荡着爱国的豪情,他念念不忘收复失地,即使夜半作梦,也不断幻想“东阁群英鸣佩集,北庭大战捷旗来”。

即使在他56岁的时候,也在梦寐之中看到了收复汉唐以来的失地,于是喜不胜收,马上作长诗以记之,将圣主亲征收复失地的雄伟场面和凉州人民欢欣鼓舞的喜悦之情渲染得淋漓尽致,其感情之奔放、气势之雄壮,确实无愧于“亘古男儿一放翁”的美誉。当他再次遭贬居住在山阴老家时,仍不忘国事,写下了“我诗欲成醉墨翻,安得此雨洗中原。长河滚滚来昆仑,鹳鹊下看黄流浑”的豪情诗句,表达着内心浓烈的恢复中原的渴念。

这是陆游自己的世界,在这个不受人打扰的世界里,他的精神在自由翱翔,但是却始终围绕着一个中心,那便是何日才能收复中原,这是他日夜所思的。于是,即使在梦中观赏牡丹时,看到那繁丽辉煌的景色,他也会发出“寄语毡裘莫痴绝,祈连不汝旧风沙”的怒吼。在他81岁高龄时,仍写下了“少日飞扬翰墨场,忆曾上疏动高皇。宁知老作功名梦,十万全装入晋阳”的诗句,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在《异梦》中,陆游重新提出自己至死要做一名“重铠奋雕戈”的战士,去战场拼杀,收复天地。这是一颗不平凡的心,也是一颗不断追求的心,洋溢着滚烫的爱国之情,如喷薄而出的熔岩,灼烧着人的灵魂。睡梦中的人是最真实的,在这个虚幻的世界中,白日所遮掩的面纱都被掀开,因此梦境也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所思所想、所期所望。可以看到,在这一部分“梦诗”里,作者直接倾吐了他火一般的热情,把一位期望收复失地、统一祖国的爱拉诗人情怀毫无遮掩地袒露到了我们面前。字句之间,洋溢着他那深沉而又执著的爱国之情,闪耀着爱国主义思想的火花,将爱国情怀消融在整个画面之中。

二、报国无门的悲愤

陆游的祖父陆佃是个正直的官僚,父亲陆宰也是一个以国家、民族安危为己任的士大夫,所以他从小受到家庭的熏陶。后来,陆游又投靠于极力主张抗金的名士曾几的门下,再次接受了“抗金”、“雪国耻”思想的教育。如《楼上醉书》:

丈夫不虚生世间,本意灭虏收河山;

岂知蹭蹬不称意,八年梁益凋朱颜。

三更抚枕忽大叫,梦中夺得松亭关;

中原机会嗟屡失,明日茵席留余潸。

益州官楼酒如海,我来解旗论日买;

酒酣博为欢娱,信手枭卢喝成采。

牛背烂烂电目光,狂杀自谓原非狂;

故都九庙臣敢忘?祖宗神灵在帝旁!

诗中描写了自己在酒楼豪饮博戏的场面,但这并不是他真正愿意做的。因为诗人在首句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自己“灭虏收河山”的夙愿。接着写八年入蜀,事业无成,对无法达成心愿耿耿于怀。“抚枕大叫”、“梦中夺关”、“茵席留潸”,又通过这些“梦境”表达了他斗志未消的情怀,这也正是诗人“本意灭虏”、“蹭蹬不称意”的形象化、情绪化的表现。在诗中,陆游还化用晋代王衍“你看我眼光乃出牛背上”的典故和《诗经•文王》中“文王陟降,在帝左右”的诗意,表明自己不移的报国志向和对最高统治者及投降派讳言恢复的蔑视。陆游还有不少写“喝酒买醉”的诗,表现的往往都是酒醒之后更加悲愤的心情,对自己不能实现救国济民的理想而痛心疾首。

在写《楼上醉书》的同年夏天,还写了为范成大送行时的《送范舍人还朝》,此诗也可以看作是陆游在酒醉中仍无法消解心中的块垒以及酒醒后更加悲愤的心情的最好诠释。“平生嗜酒不为味,聊欲醉中遗万事。酒醒客散独凄然,枕上屡挥忧国泪。” 诗中的“欲将万事付醉中”,直言企图借酒醉来麻痹自己,幻想求得一时的洒脱,然而他不仅没有做到,“酒为旗鼓笔刀槊”,酒反而成了他进军的旗鼓。未醉时念念不忘的是报国,大醉时长思不倦的仍是报国,强烈的爱国情绪简直是饱和在他的整个生命里。“因情成梦”是陆游如此浓厚的爱国情结在现实无法消解的情况下自然转嫁到梦境中表现。诚如钱锺书先生评价陆游的那样,“他看到一幅画马,听了一声雁唳,喝几杯酒,写几行草书,都会惹起报国仇、雪国耻的心事,血液沸腾来”,以至“泛滥到他的梦境里去”。

报国无门,对一位爱国、爱民的诗人来说,又是怎样的一种屈愤?也难怪他会发出“平生铁石心,志家思报国。即今冒九死,家国两无益”的悲叹。《记梦》中直接倾诉了自己的心声:“久住人间岂自期,断钻残角助凄悲。征人忽入夜来梦,意气尚如年少时。绝塞但惊天似水,流年不记鬓成丝。”诗中作者将自己的抱负、依旧的豪情和不为所用、报国无门的悲愤表达了出来,同时又希望后人能够理解自己的这份心情,“此身死去诗犹在,未必无人粗见知”,在这里展现出了一位虽备受挫折,但爱国之心仍至死不渝的志士形象。

从这些诗中可以体会到陆游内心的悲苦。他执著地追求着生命中的闪光点,却屡遭不幸,他热切地想投入到抗敌生活之中,统治者却又向他关闭了大门,所以他又时时感到悲哀。但是,陆游是坚强的,他抱怨着、诉说着自己报国无门的不幸与悲凄,但字句之间,又分明闪耀着爱国主义思想的火花。同第一部分“梦诗”相比,报国无门的诗作虽然凄凉哀婉了一些,但二者在本质上却是统一的,因为字里行间都充满着他那平凡而又伟大的爱国思想。

三、大好河山的浸润

在陆游的“梦诗”中,有许多是写他曾游历过的山川名景。在他的《梦游》诗中,他将太华峰的妙景尽展眼前:“太华峰头秋意新,醉临绝壁岸纶巾。世间事迈惟堪笑,禹迹茫茫九片尘。”从而道出了人在饱经磨难后恍然彻悟的心境。陆游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也只有对生活充满乐观精神的人才会如此痴迷于山水景物。他游历过许多地方,在他看来,这些地方都有值得眷恋之处。他忘不了“堆盘两穴鱼腴美,下箸峨眉木耳脯珍” 的蜀州,忘不了“地瘴霜常薄,林深日易昏” 的藤驿。

在他的诗中,以“记梦”为题的诗颇多,而在这些“梦诗”里,大多记述了他梦中游历的“异境”,或“翠壁苍岸立千尺,楼台缥缈出奇上”,或“海山万峰郁参差,宫殿插水蟠蛟螭。碧桃千树自开落,飞桥架空来者唯”,这样的美景的确让人惊叹不已。神思缥缈中,忽然又到了云台宫,展现在眼前的是这样一种仙境,“曲廊下阚白莲沼,小阁更对青萝峰。林间突兀见古碣,云外缥缈闻疏钟”,面对此情此景,也难怪作者会提出“何当真过此山下,百尺袅袅龙旗风”的希望。当陆游的愿望在现实世界中受到挫折的时候,他就会将情感转以寄托在他物上。这部分梦诗从表面看只是一些游历之诗,但仍体现出了他对国家永不熄灭的挚爱之情。正是这种无意识的倾泻,才更显得这份情感深刻而真切。

陆游的作品反映了鲜明的时代特色,表现了时代精神。所以,读陆游的诗,不仅仅要注意其作品的艺术魅力,更重要的是去感知融汇于其中的浓厚的爱国思想。从对“梦诗”的内容分析中,我们感受到了陆游那汹涌澎湃的爱国激情,体味到他那豪壮、赤诚的爱国情怀。“梦诗”不仅是他自己思想的反映,也表达了广大南宋人民的愿望,因而更具普遍意义。也正基于这一点,他的诗在后世影响很大,特别是在反对异族侵略之时,就更显示出了其无穷的生命力。通过对“梦诗”的品读,也更进一步让我们感受到陆游平凡而又伟大的爱国情怀。

[参考文献]

[1]宋•陆游.陆游全集[M]. 北京:中华书局,1976.

[2]清•赵翼. 瓯北诗话[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3]黄宝华,刘师华.中国诗学史(宋金元卷)[M]. 厦门:鹭江出版社,2002.

陆游书愤范文第4篇

论文摘要:激情的抑制和消退以及与此相关的高华绚丽的诗歌风格的消失是从唐诗转向宋诗的重要表征,而陆游诗中至死不渝的爱国主义情感和对前妻的沉痛追念,于国于家构成其诗歌情感最强烈的两翼,抒情方式有回归李白、杜甫的趋向,这对过于冷静、内敛的北宋诗风是一种反拨,在宋代诗歌史上有着独特的价值与意义。

陆游在宋代诗歌创作中有着崇高的地位,刘克庄称其为“过江后一人”(《题放翁像二首》),赵翼甚至认为“宋诗以苏陆为两大家、一而不知陆实胜苏也”(《瓯北诗话》),在这样的评价中已注意到了苏、陆诗歌的差异性。其实,推而言之,陆游的诗歌和以苏轼为代表的北宋诗歌的确有了较大的差异,特别是在诗歌强烈的抒情性上,陆游的诗歌堪称宋诗中的“另类”。

    吉川幸次郎先生在认真考察唐宋诗的抒情流变趋向后说过“在陆游的诗中,有一种对于往往过于冷静的北宋诗风进行反拨的倾向……抒情的复活是通过这个大诗人的行动型性格才结出果实的”。的确,北宋诗歌的发展在唐诗之后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面目,从唐诗到宋诗,激情的抑制和消退以及与此相关的高华绚丽的诗歌风格的消失是很明显的一个现象,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宋诗是作为对唐诗的反题而出现的”。宋代诗歌抒情趋向出现这样的转化,首先根源于宋代文人的文化性格和生活态度。在北宋,严峻的边防形势和激烈的新旧党争都使得士大夫诗人很难保持唐人那种热烈张扬的性情,再加之老庄淡泊无为的思想的复归和禅宗随缘任运思想的流行,宋人的精神面貌和人生态度更趋于理性、沉稳、淡泊,“宋代文人的生命范式更加冷静、理性和脚踏实地,超越了青春的躁动,而臻于成熟之境”。于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范仲淹《岳阳楼记》成为宋人激赏的人格范式,正如洪迈在《容斋随笔》卷十四中所作的形象描述:“士之处世,视富贵利禄当如优伶之为参军……见纷华盛丽,当如老人之抚节物……遭横逆机,当如醉人之受骂辱,耳无所闻,目无所见,酒醒之后,所以为我者自若也,何所加损哉?”这样的文化性格和生活态度与唐人相比是沉潜内敛得多了,反映在诗歌创作中,就少见“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式的得意,也少见“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式的痛苦呼喊,情感抒写中避免了大悲大喜的过激倾向。

    另外一方面,北宋诗歌情感抒写的转向也与宋人对诗歌这种文体的重新定位有关。词在晚唐五代的兴起和渐趋成熟.为宋人私人化感情的抒泄提供了一种最为适宜的形式.而诗文的政教色彩和正统地位更加突显出来.作为显示正统士大夫身份学养襟怀的诗文作品中有效的收敛了大悲大喜的肆意泛滥也正在情理之中。在北宋欧阳修的诗作中,这一特点已很明显,如其《戏答元珍》写于贬滴之中,这样的题材如放在李白、韩愈这样唐代大家的手中,不知会激起多么深重的身世悲慨、引发多么巨大的情感能量。在欧阳修这里,虽有滴居山乡的寂寞、怨愤、伤感,但是情感的处理却极为平稳内敛,“行见江山且吟咏,不因迁滴岂能来”(欧阳修《黄溪夜泊》),一种旷达以待、宠辱不惊的士大夫人格风范已经成形。所以,真正的宋诗的面目是在欧阳修及他的“左右骏”苏舜钦、梅尧臣这里才显现的。

    对宋代诗歌抒情趋向的这种转化,后世评价中往往与唐宋诗之争纠结在一起,褒贬不一,但如果从诗缘情这一命题出发,宋诗以理节情虽然创立了不同于唐代诗美的另一种诗歌美学范式,但激情的消退最终使得北宋诗歌走人书斋,专注于诗技的研练却是不争的事实。在这一背景下,陆游诗歌对冷静的北宋诗风的反拨无疑是有积极意义的,特别是在南宋中后期“暖风燕得游人醉,便把杭州作汁州”(林升《题临安邸))的浮靡世风诗风中,陆游的爱国主义诗章中强烈的爱国情怀抒发无异于黄钟大吕,正如梁启超所言:“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消尽国魂空。集中什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读陆放翁集》)。

   其实,南宋诗歌“抒情的复活”并不始于陆游。靖康之难的爆发,对于养尊处优的北宋文人士大夫无疑是天崩地裂的巨变,徽、钦二宗被金人所掳,极大的刺伤了宋人的民族自尊心。在这样的国家变乱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优雅姿悉已不可能保持,很多诗人带着国破家亡的彻骨之痛颠沛流离,在这种环境中的诗歌创作便撼弃了北宋那种沉静脱俗的面目,有了大悲大喜或悲喜交加的抒写,特别是江西诗派的几位重要诗人的创作变化值得关注。陈与义,这位位列江西诗派的三宗之一的诗人,经历了乱离之后,抛弃了江西诗派的家法,真正的从精神实质上学习杜甫,感时伤乱,优国优民,如其《伤春》,堪与杜甫《春望》比美。感时抚事,悲喜交加,诗情的优愤深广已和南渡前的平稳内敛大不一样了,所以,杨万里认为陈与义后期“诗风已上少陵坛”(《跋陈简斋奏章》)。其他的如吕本中、曾几等人的诗歌创作也有类似的变化,而曾几作为陆游学诗人门的师长,其“一饭不忘君,殆与杜甫之忠爱等”(《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茶山集》)的强烈的爱国情怀对陆诗抒情性的形成是意义深远的。

   陆游诗歌强烈的抒情性的形成一方面根源于时代、家世。陆游生于靖康之难前夕,随其父陆宰辗转流徙,饱经战乱之苦。“我生学步逢丧乱,家在中原厌奔窜”(《三山杜门作歌》)。父亲陆宰是一个学者和藏书家,同时也是一个坚决的主战派,所以陆游回忆说:“某少长矣。一时贤公卿与先君游者,每言及高庙盗环之寇,乾陵斧柏之优,未尝不相与流涕哀坳,虽设食,卒不下咽,引去,先君归,亦不复食也”(《跋周侍郎奏稿》)。幼时“亲见当时士大夫相与言及国事,或裂皆嚼齿,或流涕痛哭,人人自期以杀身诩戴王室”(《跋傅给事贴》)。另外,陆游所师从的曾几也是一位爱国主义诗人,“略无三日不进见,见必闻优国之言”(《跋曾文清公奏议稿》)。现实的苦难、家教、师教对陆游思想影响都非常深刻,使他从小就立下了“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观(大散关图)有感》)的雄心大志,并激励陆游终生为恢复大业鼓与呼,由此而产生了感人至深的大量的爱国主义诗歌。

    另外一方面,陆游的个人性情以及在南郑前线的一段火热的军中生活与其诗歌抒情风格的形成关系很紧密。陆游的诗歌创作道路与其生平经历相适应,按照清代赵冀《瓯北诗话》的说法,陆游诗歌有三变,即少工藻绩,中务宏大,晚造平淡。陆游学诗。与当时多数人一样,从江西诗派人手,童年喜读吕本中的诗,私淑吕氏,从十八岁开始,又师从曾几,但其富于浪漫情趣的性格却是江西诗派昏法拘束不了的,所以一旦外在环境的激发,其诗就以明朗瑰丽的语言、悲壮磊落的情调,发为激越豪迈的声音,自成一家。人蜀以后的经历就证实了这一点。乾道六年(1170),陆游被起用为夔州通判,开始了他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八年人蜀生活。在陕南南郑王炎幕府中,在这宋金交界之地,陆游过栈道,人剑阁,奔驰各地,与前方战士同射骑、出猎、饮酒、彩舞、警惕敌情、枕戈待旦,度过了一段火热畅情的军中生活,从而写下了大量慷慨激越的爱国佳作。从戎南郑,找到了最适合陆游情感性情的宏肆奔放诗歌风格,是对其才华的解放,达到了“不摄江西篱下迹,远追李杜与翱翔”(姜特立《陆严州惠剑外集》),所以陆游大量的爱国主义名篇都产生在这之后,如《金错刀行》、《关山月》、《胡无人》等,为了纪念这段难忘的生活,他把平生诗文集分别命名为《剑南诗稿》和《渭南文集》。也就在这个时期,真正的形成了其诗歌强烈的抒情性,把南宋初就已出现的“抒情的复活”倾向推向了高潮。

    陆游诗歌的题材广泛,“一草一木,一鱼一鸟,无不裁剪人诗”(赵冀《瓯北诗话》),但从其抒情的强度而言,爱国主义情感抒写无疑是其诗歌的最强音,贯穿其一生的作品,至死不渝。八十一岁高龄时仍然慷慨高歌:“一闻战鼓意气生,犹能为国平燕赵。”(《老马行》),临终绝笔诗《示儿》念念不忘的仍是抗金恢复大业:“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但陆游并没有停留在抒发内心优念家国的思想感情之上,或者停留于从旁观者角度指点责令当权者和将土去抗金光复中原,他要求自己直接投人到火热的对敌战斗中,以身许国,“平生万里心,执戈王前驱。战死士所有,耻复守妻擎”(《夜读兵书》),表现出为国献身的壮烈情怀,这在唐代边塞诗中反复赞颂的精神在南宋的陆游诗、辛弃疾词中得到了有力的回响。所以,在陆游的诗中常可看到其不甘以诗人终老的抒写,如《剑门道中遇微雨》:“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人剑门"。令人落魄“消魂”的乃是诗人此时从汉中业已解散的王炎幕府赴成都范成大幕府,就此结束了火热的军中生活,诗中蕴含着对失地未收,报国未成,并不甘心充当行吟驴背的诗人的复杂矛盾心情。陆游称自己“本意灭虏收河山”(《楼上醉书》),而只是在失意之后,“蹭蹬乃去作诗人”(《初冬杂咏》),所以他在诗中始终以一个抗敌志士的身份去为恢复大业抗争呼号,这就是在绍兴和议后,宋金对峙渐成定局,文坛上爱国主义呼声渐弱的情况下,陆游仍能高唱爱国主义旋律的重要原因。陆游所担心的是“后人但作诗人看,使我抚几空咨磋!”(杨大鹤《剑南诗钞序》引)。所以杨大鹤说:“放翁非诗人也·一论其世,知其人,考其志,以放翁为诗人而已可乎?知放翁之不为诗人,乃可以论放翁之诗”(同上)确为精辟之见。

    其爱国主义激情的核心是“王师北定中原”,所以一部《剑南诗稿》处处“皆寄意恢复”(叶绍翁《四朝闻见录》),直抒者如《金错刀行》:“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千年史策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尔来从军天汉滨,南山晓雪玉磷峋。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个人的功业热情、幻想源自于对恢复大业的坚定信念,风格雄肆奔放。陆游这种炽烈的爱国主义情感除直抒之外,还渗透在各种题材之中,正如《唐宋诗醇》卷四二所评:“其感激悲愤、忠君爱国之诚,一离于诗,酒酣耳热,跌宕淋漓。至于渔舟樵径,茶碗炉熏,或雨或晴,一草一木,莫不著为歌咏,以寄其意。”

   与陆游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感情相伴随的是志士失路之悲,在情感强度上与其爱国热望抒发是等量的。陆游所处的朝代,绍兴和议订立,宋金对峙已成定局,恢复的希望已经渺茫,庙堂之上文恬武嬉,讳言用兵,屈辱苟和,划疆守盟已成为基本国策,在此局势下,必然地造成了爱国志士报国无门的悲剧:“生逢和亲最可伤,岁荤金絮输胡羌。夜夜太白收光芒,报国欲死无战场!”(《陇头水》)所以陆游诗中多写壮志难酬之悲愤,如《书愤》:“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龚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从中可看出陆游所经历的乃是一个由激昂到消沉的时代,其对恢复事业也由追求而幻灭,塞上长城的自许被投闲置散,无所事事的命运暗暗消磨了,只余下对诸葛亮的一腔企羡。这种沉重悲愤的心情是当时社会政治的典型反映。

   陆游的一生,与抗金恢复大业紧密相连,所以其诗歌的题材内容有着强烈的现实政治色彩,但是,其诗中执著的爱情歌咏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在陆游诗歌中,能够与其抒写许国之心与未酬之志的作品情感执着强烈相类的,是他为前妻唐婉所作的爱情诗。因为这两种情感,不管是其爱国主义情感还是对前妻的追念,都是至死不渝的,于国于家恰好构成陆游诗歌情感最强烈的两冀。直到临死前一年,他还有诗作追怀悼念这一段往事:“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春游》四首),其中最有名的是庆元五年(1199)诗人七十五岁时写下的《沈园》二首:

    城上抖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甘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纬。此身行作稚山土,扰吊遗踪一演然。

    时隔四十多年,年逾古稀的诗人故地重游,还是禁不住清然泪下,可见此情之深挚,所以近人陈衍在《宋诗精华录》卷三中说:“无此绝等伤心之事,亦无此绝等伤心之诗。就百年论,谁愿有此事?就千秋论,不可无此诗!”与此相类的“绝等伤心之事”,在苏轼那里我们看到是在词这种形式中表现出来的,如其《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陆游则更愿意把它置于诗中来抒写,所以才留下了这样“绝等伤心之诗”,说明陆游在诗歌创作观念上并不象北宋诗人那样排斥对过激情感的接纳,也不着意于在诗中保持理性沉稳的优雅姿态。

人们习惯性的把陆游与杜甫、李白相提并论,有人喜欢把陆游比为杜甫,称誉他的诗为一代“诗史”,同时也有人把陆游呼为“小李白”。其实,陆游诗歌并非机械摹仿李白、杜甫,而是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和个性色彩,所以“其声情气象自是放翁,正不必摹仿李杜”(李兆元《十二笔舫杂录》)。陆游对李杜两家的诗歌创作方法是进行了有意识融铸的:“吏部仪曹体不同,拾遗供奉各家风。未言看到无同处,看到同时却有功”(《与儿辈论李杜韩柳文章偶成》)。他所吸取的是杜甫的忠爱缠绵、优时伤世的现实感怀,形成其沉郁悲壮的诗风;吸取李白的奇情壮思、纵横患肆的抒情气势,形成其诗歌掉厉风发、豪迈激越的一面,而舍弃了杜甫叙事诗的情节性和李白诗歌光怪陆离的奇情幻景。

    从以上论述中可看出,陆游诗歌抒情方式有回归李杜的趋向,而与北宋诗人显现出差异性,其实质乃因陆诗与李杜诗一样,都是以激情作为诗歌底蕴,而且在激情的流走方式上兼具了李杜诗的豪迈奔放和沉郁悲壮。所以,陆游的爱国主义诗歌在艺术风格上最大的特点是兼具沉郁悲壮与豪迈激越,这两种风格都本于胸中对“征战恢复之事”的激情和坚定信念,当这种激情受制于现实环境的压抑时,便形成沉郁悲壮的风格;而当这种激情冲决现实的束缚时,便形成其飞动激越的诗风。所以陆游在反映现实的诗篇中,呈现出高度的概括性和抒情性,如《关山月》“和戎诏下十五年,将军不战空临边。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诗中三幅画面相互映照,鲜明地表现了作者的爱憎。同时,揭露了南宋社会复杂而尖锐的矛盾,也揭露了这错综的矛盾的关键在于下诏和戎,苟且偷安。诗作把巨大的现实内容压缩在12句诗中,舍弃了具体的情节,层与层之间感情跳跃性很大,深沉激愤,悲慨苍凉。另外如上所举《书愤》一诗,还有如“公卿有党排宗泽,帷握无人用岳飞。”(《夜读范至能<揽舍录>,言中原父老见使者多挥涕,感其事作绝句》)、“诸公可叹善谋身,误国当时岂一秦?”(《追感往事》其五)等都能体现陆游诗歌把强烈的悲该寓含在现实政治内容的概括之中,形成了诗歌沉郁悲壮的艺术风格。

    但是,在陆游抒写抗金恢复之志的诗篇中,语言雄肆奔放,多用壮语,慷慨悲壮,激越飞动,如(长歌行)“人生不作安期生,醉人东海骑长鲸。犹当出作李西平,手袅逆贼清旧京。金印煌煌未人手,白发种种来无情。成都古寺卧秋晓,落日偏傍僧窗明。岂其马上破贼手,哦诗常作寒盆鸣,兴来买尽市桥洒,大车磊落堆长瓶。豪竹哀丝助剧饮,如巨野受黄河倾。平时一滴不人口,意气顿使千人惊。国仇未报壮士老,匣中宝剑空有声。何当凯旋宴将士,三更雪压飞狐城。”该诗被人推为陆游诗的“压卷之作”(方东树《昭昧詹言》卷十二),其雄放态肆的语言风格与李白《将进酒》相类。陆游被称为中国古典诗歌的集大成者,其诗歌语言技巧渊源各派,显示出风格的多样性,但与李白相类的这种语言风格无疑是最适合抒写其内心抗金复国的激情壮怀的。

陆游书愤范文第5篇

就诗的内容而言,杜甫和陆游都对诸葛亮充满了崇敬,在诗中对他的丰功伟绩和高洁品质进行了多方位赞美。

杜甫入蜀后,成都武侯庙、先主祠、夔州八阵图、白帝城武侯庙、先主庙这些鱼诸葛亮有关的地方他都去过,睹物思人,随处赋诗,创作了大量歌颂诸葛亮的诗歌。“诸葛大名垂宇宙”,“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咏怀古迹五首》)准确地概括了诸葛亮的功业和威名,更表达了作者对诸葛亮的倾慕之情。连诸葛庙中的古柏都让他久久难忘,歌咏再三,“武侯祠堂不可忘,中有松柏参天长。”(《古柏行》)作者晚年到夔州,看到武侯庙塑像残缺就给当时的官员递诗请修,诗人对诸葛亮的感情可谓深矣。

陆游自幼就有收复北方失地大志,深为诸葛亮的奇才和胸襟所打动,对诸葛亮的雄才大略推崇倍至:“少时谈舌坐生风,管葛奇才自许同。”(《宿鱼梁驿五鼓起行有感》)“少年不自量,妄意慕管葛。”(《自警》)入蜀后,诗人拜谒诸葛庙,千载而下思其为人,感慨更深:“尚思忠武公,身任社稷重。”(《谒汉昭烈帝惠陵及诸葛公祠庙》)“壮气河潼外,雄名管乐间。”(《感旧》)甚至认为他是千古奇才,远超战功赫赫的管仲:“出师一表千载无,远比管乐盖有余。”而当他理想落空时,想起古人的风范,更是感慨万千:“千秋有管葛,看镜汗吾颜。”(《昼卧》)

杜甫与陆游诗中另一个很重要的内容是对诸葛亮的功业未就以及自己白首无功而发出的无奈悲叹。杜甫和陆游都身处国家四分五裂的时代,深切体会到国家的苦难给人民带来的巨大灾难,极度渴望国家的统一和安宁。但他们终其一生都只能看着国家在分裂的战火中日渐衰落。自己空有报国之志,只能一生沉沦潦倒,宿志难伸,叫诗人怎不痛心疾首。伤心人别有怀抱,看到能大展略才的诸葛亮也终归壮志落空,更让诗人情怀悲切:“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蜀相》)“尘埃出师表,草棘定军山。”(《感旧》)杜甫的一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蜀相》)真是字字带血,千百年来令无数英雄扼腕。

杜甫和陆游的诸葛亮诗在内容上有很多相同之处,但他们毕竟是相隔了五个世纪的异代诗人,他们的生活时代和遭遇不尽相同,才情胸襟也有差别,这就决定了他们的诗必然有差异。仔细阅读他们的诗歌,我们会发现杜甫诗歌对诸葛亮、刘备的君臣鱼水关系情有独钟,而陆游对此却不甚注意,在他的诗中多次出现的是“出师表”。缘由何在,答案只能在他们的生平遭遇中去寻找。

杜甫是一个“窃比稷与契”的人物,少年时雄心勃勃,以为取功名如探囊取物:“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可惜的是,以这种幼稚的心态去取功名,即使他有解民倒悬的热情和才华,也是注定要失败的。这是他诗人气质的表现,也是他仕途坎坷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然他不会在长安十年,四处献赋投诗却一无所得。后来他到了肃宗身边,依然按自己的想法行事,虽然有满腔的忠诚,但终不为当道所容,这对诗人的打击是很大的。杜甫的一腔孤愤无处发泄,寄之于诗,就是对刘备、诸葛二人关系的高度倾羡和赞扬。“君臣当共济,贤圣亦同时。”(《诸葛庙》)“忆昨路绕锦亭东,先主武侯同閟宫。”(《古柏行》)等诗句都是杜甫这种感情的表达。

陆游虽也怀才不遇,但他的境况和杜甫又有所不同。宋王朝是一个重文轻武的朝代,文人地位相对优越,陆游不至象杜甫那样样“苦摇求食尾”,皇帝对他的诗才也相当赏识,孝宗还特别召见他。因此,他的郁愤和感慨就比杜甫少一些。由于身处于国家在异族铁蹄下分裂的特殊时代,陆游的心中时刻牵系的是北方失地的收复。而诸葛亮终其一生都在为统一北方而努力,《出师表》中的耿耿忠心感动了后世无数的忠臣烈士。因此,在他的诗中对《出师表》一文再三强调:“出师一表通古今,夜半挑灯更细看。”(《病起书怀》)“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书愤》)可见诗人对此文印象之深刻,诗人对国家分裂的难以释怀也由此可以想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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