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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爱

完美的爱范文第1篇

我们也活在自己很不完美的世界里,感觉轻轻松松,活得潇潇洒洒。

你说,你不是完美小孩。你的语气,浅浅寂寞,淡淡忧伤。

我说,我爱你的不完美。我的灵魂,眼神犹豫,体会落寞。

你泪水中的微笑,更甜美

那年春末,是我们即将迎接小学毕业这个转折点的时候,成绩总是让人苦恼又不能不继续追求完美。家长们完美的期待,老师们完美的要求,给我们难以抗拒的压力。那次考试,一个70上下的分数,有没有把你击败?你哭了,泪水浸湿了那张布满红叉的考卷,让那些错题犹如流血的伤口般刺眼。收到成绩的下一秒,又迎来一场角逐。

这场角逐的结果出来时,你笑了。你眼角的泪痕还没有消失,你晶莹的泪珠把你微微扬起的嘴角映衬得更甜美,不是夏花的绚烂,却如一池空明的春水中淡泊的落花。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没有你的不完美,哪来更甜美的微笑?我爱你的不完美。

你低谷中的进步,更耀眼

那年,一大堆或悲伤或烦恼的事涌入你脑中,你思绪凌乱又不知所措,于是坠入低谷。你躲在墙角默默流泪,为了让我们看到的是完美的你,可是你错了。你变得越来越孤单落寞,越来越悲观消极。你连续几周没心思学习,把那天书般的数学课本摊在桌上,你后仰叹气,却让我们注意到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你的眉睫——你无法掩盖不完美。

我们制订了周密的计划逗你笑、陪你学。于是你作业本上的红勾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耀眼,就如舒服的躺椅,你再也不用叹气。你,也变得成熟、乐观。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你的脚印中,整整齐齐是否太过单调?有些歪歪扭扭才是一个完美的旅程。我爱你的不完美。

你遗憾中的身影,更美丽

七年的时光转瞬即逝,那年冬天,一个欢乐中参杂着些遗憾的名词——“聚会”闯入了我们的生活。你在聚会中对我们曾经的班级赞叹不已,回忆着那些难忘的片段,我们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外面漆黑又寒冷,那间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却如此温暖。看着你,第一次发现你的身影原来这么美。你想回到那个近乎完美的班级,我们也想。可是那个班级真的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吗?还是只有遗憾时才能发现?是不是也顺便发现了现在的美好?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全身彻骨的寒意,寒风瑟瑟的情景,是一种凄美。也许只有在这一种凄美中,我们才能找到美。我爱你的不完美。

完美,我们只会寂寞忧伤。不完美,世界才能五彩斑斓。

当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严的时候,请聆听你耳边一个细小的声音:“我爱你的一切,包括你的不完美。”请停止顾虑那些原因不详的期待,请回到自己不完美的世界。

完美的爱范文第2篇

今夜听我的,明晚听你的

有一位年轻的母亲告诉我们:“因为近来我们刚有一个孩子,所以两人对性生活的需求出现了差异。我现在更需要的是拥抱、抚摸,他则希望能有更多的性生活。为此,我们协商后达成一个协议:那就是如果今天我们在一起,那么明天我们就互相依偎在一起为对方按摩。这样,他不再害怕被拒绝,我也没有拒绝他的压力了。”这拉年轻的母亲还说,“当我们两人中无论是谁决定要尝试一件新事物的时候,我们都会把它提出来协商讨论。如果有谁觉得不习惯或不喜欢这事,那它就成为一个‘特例’而被放弃。在安排性生活时,我们同样按此规则行事。”

尝试家庭“性冒险”

喜新厌旧是人类的通病,那如何在多年的丈夫(妻子)面前保持新鲜的魅力呢?有一位太太告诉我们,她的经验是夫妻生活必须不断求新求变,比如他们会尝试在阳台、厨房等房间的任何角落里,希望彼此能从不同的环境中享受到不同寻常的乐趣和刺激;也比如他们尽量每个月涉足一种以前从未有过得的性体验,从变换无穷的体验中获得新鲜难忘的感受。

“变则通。”人生如此,夫妻间同样如此。

思考越多,性生活越完美

有一位年轻的太太认为性生活的美满与否是和夫妻两人的智商有关的。她说,“我们常一起讨论各自的愿望和一些古怪的念头,我告诉他喜欢什么,他也说出自己的感觉。只要经常沟通,我们的性生活总是十分令人满意。还有我们总是在卧室外探讨如何提高性生活的质量,讨论完了,我们才走入房间。我们相信,彼此了解越多,思考越多,性生活质量就越高。”

边干家务边甜蜜

在调查中,有一位男士很乐意把他爱妻子的经验告诉我们,他说,“男人并不应该只在性生活的过程中才去妻子,你应该时刻记得告诉她你是爱她的。比如,为了使她保持一天良好的情绪,当她在厨房洗涤时,我总是站在她的身后,用手轻轻触摸她的脖颈、后背,并亲吻她的耳垂,然后走开。我知道这些细微的爱意表达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体贴比性更重要

完美的爱范文第3篇

学生分析:教学对象为高二年级的女学生。炎热的夏季已经来临,学生们相继穿上了短袖短裤。班里的一些女孩在晚饭期间相约去操场上跑步。问他们吃饭了没有,有的女孩回答是:不吃晚饭还好,一吃就胃疼;有的女孩回答是:晚上不吃饭能减肥,而且减肥效果超好。

教材分析:由于会考,目前阶段的学习任务是复习高一学过的必修1到4册。必修2的Module 1 Our body and healthy habits 是学会关于生活习惯、饮食起居、健身运动和疾病等症状的英语表达法,了解一些国家的医疗保健情况,培养勤锻炼、保健康的意识和习惯。

教学目标:

(1)本课为复习课,主要是复习有关身体健康和疾病、生活习惯和保健相关的生词和短语。

(2)提高学生加强锻炼,关爱他人的意识;注意身心健康,提高全民素质。

案例介绍

教学过程:

先让学生通过朗读课文的方式寻找汉译英短语;

然后让学生总结How to keep healthy? 重复have a good diet, take exercise, have a sweet tooth, would rather eat fruit.等汉译英的短语;

多媒体展示泰坦尼克号的女主角凯特?温丝莱特的图片,问:“is she beautiful?” “Do you want to be her?” 我又给学生读了一段凯特?温丝莱特写的文章,题目是爱不完美的自己。

……事实上,出现在每一期杂志封面上的女模特或者女演员,都是经过了一番长时间的浓妆艳抹,她们的头发经过专业的发型师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细心打理,她们必须一直屏气收腹,并且使头保持在某个高度和角度上,这样一来,她们下巴上的赘肉和皱纹就不易显露出来了。

…… 一个名为《我想有张明星脸》的电视节目令我感到相当震惊。节目讲述了一个希望自己看上去像我的女孩子的整容经历。起初,我被激起了兴趣,于是也坐在电视机前观看,几分钟之后,我开始哭泣起来。这个女孩切除了自己的一部分胃。我简直不敢想象她究竟经历了一番怎样的痛苦过程。

这个女孩并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她希望自己也拥有一对像我那样丰满的。然而当你哺育过孩子,随着岁月的流逝,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你的胸部会不断地下垂、松弛。这就是发生在女性身上的自然规律。

这个女孩收藏了所有以我为封面的杂志,她观看了我出演的所有影片,只是希望看起来像我。我为她感到痛心,因为她被这些杂志和电影呈现出的关于我的完美形象深深地误导了。

我会把我的感觉告诉她:“ …… 这才是真实的我。我没有…… 。我没有一个平坦的小腹。相反,我的臀部和大腿上堆积着大团的脂肪。”我很想大声说:“这才是真正的我!”……

让学生谈谈听完文章的收获。

学生说:“不能靠外表来判断一个人”。

学生说:“接纳自己,不管美丑”。

“那你们的晚饭呢?”我问道。

学生说:“按时吃饭,还要坚持锻炼身体。”

我说:锻炼身体也重要。吃饭更重要。只有身体上的健康加上心理上的健康才是真正的健康。

一个人首先要学会爱自己,接纳自己,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个人,所以每一个人都是上帝的宠儿,只要认可自己,接纳自己,自信阳光,积极进取,就是最美的。So we don’t need to go on a diet and make up. What we need is health and confidence.

案例分析

(1)这节课与学生的实际生活结合起来了,学生很感兴趣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个话题贴近生活,是学生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其内容解决了女孩在她们的成长过程中一直困扰着她们的问题。她们不必为了减肥而苛待自己,不必为了达到目标而使自己瘦成皮包骨。她们就是她们自己,她们不再“女为悦己者容”,不会特意为哪一个男孩子而去作任何改变,爱不完美的自己。

完美的爱范文第4篇

阿道说:“这世上最完美的爱情就是我结婚了,新娘不是你。”

1.

从北京到新疆坐飞机要四个半小时,坐火车要四十个小时,如果骑行的话,每天保证八十公里要骑四十三天。而从新疆的乌鲁木齐到阿道所在的小镇,还要坐一天的火车,半天的货车,农用车还不是每天都能遇见,但如果你和当地的牧民说是要去和田民丰的斯干的小学。就会有热情的牧民为你找到当天回斯干的货车或者拖拉机,如果遇见一个会汉语的牧民司机,他会很高兴的跟话家常,问你们来自哪儿,去斯干做什么。

鼻口捂着厚厚的口罩,苏琢道:“我们是从北京来的,来斯干看朋友,我们有两年没见他了。”

新疆牧民大哥道:“朋友,是斯干那个支教的男老师吗?”

“对,就是那孙子,叫张正道。”

牧民不懂北京式的幽默,却分得清善恶,所以脸上挂着酡红的新疆大哥一边开着晃晃悠悠的拖拉机,一边道:“不是坏人,那老师是好人,好得很。”

苏琢用手肘戳了戳我道:“听见了没有,好得很。”

没理会他的玩笑,我抬头看起了远方的太阳,下午四点钟,太阳已经要往山下落,晚霞的金光映出一片胭脂色,这里就像阿道无数次为阿道在信中,写到的那样,美得磅礴大气,让人舍不得离开。

似乎知道我懒得理他,苏琢又道:“叶姜,你以后要和阿道结婚,也得在北京领证。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回头道:“为什么。”

“离婚方便啊。要是离婚,再座四个小时飞机,一天火车,还摇晃一天,估计离婚时顺便能办丧礼了。”

冷冷一哼,看着这个比年少时清瘦了不少,眉眼越来越清晰的男孩,我道:“你放屁。”

可这世上,总有一些话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的。

我和苏琢从人大毕业这一年,阿道已经来到了这个位于中国最边境的城市整整两年,两年前他离开,送他上火车的我说:“我会去找你。”

那时的阿道满脸胡渣,头发乱蓬蓬的聚在脑袋上,丝毫没了人大钟汉良的样子,更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个即将远去的男孩与我说:“叶姜,我等你。”

那次别离后,阿道登上去新疆的列车,我留在了北京,两年,阿道再没回到那座我们自小相识的城市,我也不曾有勇气,跋山涉水的前来与他见上一面,直至两年后,我与苏琢毕业,毕业典礼后,大院里许多孩子都去欧洲毕业旅行,父母也劝我去维也纳,威尼斯这样安静的小城,可那些地方我都不想去,我想去的地方,却没人愿意我去,还是七月末的一个晚上,北京飘着小雨,苏琢用石头敲开了我的窗,我探头从二楼向下,路灯下,仰着笑脸的苏琢跟我说:“叶姜,跟我去新疆吧,我想阿道了。”

相比后来出现的阿道,我和苏琢认识的更长久,我们是这大院最早的一对青梅竹马,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比阿道更了解我,那只有苏琢,可我却没在成长的路上喜欢上这个男孩子,阿道十二岁那年搬进大院后,我把我的心交给了这个外来的孩子,那时大院里的伯伯叔叔看我和阿道在一块总说:“还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你看老苏家那小子,跟叶姜多好,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姑娘伺候得这么俊俏,楞便宜张家那小子了。”

每次听了这样的话,苏琢也不生气,他挠着头说:“什么偷鸡了,叶姜,叶姜是我妹妹。”

“妹妹,那是林妹妹,还是宝妹妹。”

嘴巴笨的苏琢从不说什么,只是红着一张脸看着我。

因为我那句放屁,苏琢没再理我,他躺在拖拉机铺着满是羊膻味的毛毡上,仰望天空,好久才问我:“叶姜,你觉得两年阿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那个从十二岁来到大院,便走进我心里的男孩子,在阔别两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敢想,也想不出。

2.

阿道,大名张正道,正道二字,取自《人民占领南京》中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我第一次见他,他跟这大院里那些衣装得体,穿着白衬衫打着领结的孩子都不一样,初见的盛夏,他穿着人字拖鞋,跨栏背心,手上拿着一根黄瓜,我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回头,剃着光头的阿道说:“拉啊,挺好听的。”

我自幼在大院长大,这院子里的人,我都认得,所以那天我瞧着这个丝毫不生疏的男孩子道:“你谁啊。”

“我是谁,跟你拉琴有什么关系?再拉一个,挺好听的。”

没再理会这个胡搅蛮缠的人,我拿着小提琴就要走,嚼着黄瓜的阿道却不依不饶,他挡在我跟前道:“不喜欢,学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喜欢个屁,喜欢拉成这样,喜欢拉着得带劲,就像这样。”

他一把夺来我的提琴,我的琴是老爷子从奥地利带回的古董小提琴,十年前那把琴市价超过十万块,男孩却满不在乎,他把小提琴放在膝盖上,琴弓横拿,竟一手按着琴弦,一手当小提琴是二胡一样的拉了起来,小提前低沉优雅的音调随着二胡的乐曲竟然也演奏的有模有样,那天那首《二泉映月》拉完,男孩把琴递给我道:“这才叫喜欢,鼓捣什么都是那东西的味儿,我喜欢二胡,特喜欢,所以我弹钢琴也是二胡的味,你不行,拉个小提琴水了吧唧的。”

“什么叫水了吧唧的,你二胡拉的好,你懂什么是小提琴吗?我师傅是小提琴大师傅雪。”

小孩子比不过,总会抬出师傅是谁,犹如武侠故事里高手过招,一定要比个高低才罢休,只是那天,男孩并不怕,他嘻嘻一笑道:“我师傅是张贵发。”

“张贵发是谁?”我知道许多国内大师的名号,不仅仅是西洋乐曲的,还有好多民乐的,但张贵发这名字我却第一次听。

“一大师,连他都没听过,以后别说自己学过。”那话说完,不远处一阵鸣笛声响起,他头都不回的就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阿道,在我十二岁那年的夏天,我再见他是大院里新搬来邻居的一天,父亲带我去总政新来的处长家拜访,开门的女人很漂亮,后来说起阿道的长相,我总能想起他的母亲,那是一个有着娟秀面容的江南女子,似乎与我父亲是旧识,开门的女人道:“这就是叶姜吧,越来越漂亮了,老叶,你也是,我们不来北京,你也不知道去看看我们。”

“雅贞,那是我不去见你们,你家张先生何其铁门,外出这些年,一个老友都不见,张青天的名声有了,我们这帮老朋友也伤的不浅。”

“他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快,快进来。”说着女人与家中帮忙的阿姨道:“张妈把阿道叫下来。什么时间还睡。”

那已经是上午十点钟,来张家庆贺的人已经不少,若是知道道理,必然会早早出来迎客,只是从楼上下来的男孩子却满不在乎,他穿着单衣单裤,没有头发的脸很肿,即便那个样子,十二岁的阿道也长出了自己的味道。

没与来客问好,男孩与母亲说:“你们宴客,叫嘛?”

“阿道,我们才搬来,你得认识几个朋友,你看这叶叔叔家的叶姜她与你一般大。”似乎没想到是我,他一愣才道:“你叫叶姜。叶子的叶,生姜的姜?”

从没想过他是新搬来的邻居,我以为那时候的阿道不过是那个装修工的儿子,对初见的他一点好感都没有的我道:“不对,是叶子的叶,姜花的姜。”

“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我说你是下水道的道,你爱听。”那话说完,我就后悔了,父亲看了我一眼,暗暗冲我笑。

后来许多人说起那时候的阿道,总说他笑得没心没肺,只有我明白,他是真的无忧无虑才会笑得那么坦荡,后来发生很多事儿,我再也没在阿道脸上见过那样的笑,再后来,阿道去往新疆,他在为我邮寄的第一封信中写到:“小时候向往的蓬莱仙阁,在长大后瞬间倾倒,砸在我们身上的不是我们幻想了多年的翠玉琉璃,而是肮脏的土灰和砖瓦,趴在废墟中的我们奄奄一息,再也没有力气爬起,去迎接所谓的曙光,因为这世上本来就暗的就没有光。”

看着那封信,已长大的我不再为了小时候没日没夜拉提琴烦心,因为许多的钱权利益,我变得市侩,胆怯终究没为为他许下会与他共患难的承诺,我只在那封回信中写了两个字:“珍重。”

3

拖拉机在当天晚上九点钟到达斯干,新疆大哥说,前面的路太暗继续走会有危险,让我们暂时住在他家,苏琢也说,住下安心,我们也不差这几日。

虽然想见阿道的心无比急切,但我还是点了头。

新疆昼夜温差很大,我躺在牧民大哥为我们安排的客房时,苏琢把他的棉被塞给我。

“我不要。”

“我一个大男人,不怕冷,你身体弱,放心,我对你没企图。”

“你也不敢。”

那话之后,我们谁都没说话,我睁着大眼睛看着夜色发呆,好久苏琢才传来微微的鼾声。

阿道父母是外调之后又回到北京的,他们外出这些年,阿道都跟着家里的老爷子生活在帽儿胡同一个四合院里,阿道的爷爷是老北京人,喜欢下棋,遛鸟,听戏,正因为这样,老爷子把阿道的性格养的很好,初见没多久,我在一个放学回家的下午,遇见才从家里出来的阿道,即便那时候不怎么熟悉,阿道还是叫我:“喂,喂,穿裙子那个,叫你呢!”

我知道他叫我,却没理他,扭头继续往家走,还是跑来的阿道拉住我跟我说:“你聋了。”

“你才聋了。”

“没聋我叫你怎么听不见,有时间吗,跟我出去玩会儿。”

“没时间。”

“就你们天天画画拉琴的日子不无聊,你不是不知道张贵发是谁吗,我带你去见见。”

那时候的我以为,能在这大院里生活的孩子,认识的必然也是大师名流,所以我把书包放在家里就跟他去了,阿道带我上了公车,我们在北京城有名的帽儿胡同停下,他拉着我走进那条巷子,指着巷子口坐在修车摊子前打鼾老头说:“这就是张贵发,我师傅,那二胡拉的……靠,你捏嘛?”

那天因为他的玩笑,我扭头就走,还是阿道拉住我求饶一样跟我说:“算我错了,你跟我去看看我爷爷,我看一眼就走。”

“凭什么。”

“当我求你。”

“要去你自己去。”

我历来家教很严,这苏琢明白,那时候的阿道却根本没有所谓的家教,他看我走,在我身后骂我:“你算个老几,老子还不求你了,你回去啊,你有钱吗?”

没钱,我一分钱都没有,回头看了一眼阿道。他也不再倔强,眼神有些黯然的看着我:“就跟我去一会儿,我看看我爷爷就送你回去,我以后再麻烦你,我就是你孙子。”

那是我第一次看一个男孩放低自尊去恳求一个女孩子,所以我跟着他去了那个四合院,一个人住的老爷子把小院打理的井井有条,花坛里面种着瓜果蔬菜,我们去的时候,老爷子正在洗衣服,阿道瞧见就跑了过去:“怎么又自己洗,您都多大岁数了。”

似乎没想到阿道会来,老爷子一愣道:“你怎么来了,回去。”

“你别生气,不是我愿意来的,她,我家的邻居,说没见过老北京的四合院,我说我爷爷家就是,她就求着我要来。叶姜,是不是。”

瞥了他一眼,我笑着和穿着老北街短打老爷子道:“是,爷爷,是我求着阿道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等着,爷爷给你们拿好吃的去。”老爷子疼爱阿道的程度,从那一桌子小吃就能瞧得出来,阿道晾好衣服,凑到桌子前跟我说:“还不来呢,你瞧这一桌子,便宜你了。”

“那我走。”

一把拉住我,阿道忙道:“算我错了,行不行。”那是他第一次拉我,他手很长,指腹因为拉二胡挂着薄薄的茧子,那双他母亲常说是用来弹钢琴的,却便宜了二胡,可阿道不在乎,他总说:“玩什么不是玩,我高兴就行。”他从不会为了什么身份地位保持所谓的教养,他一直都活的特开心,以至于我和苏琢也在阿道到来后,慢慢释放了性子里的野性,与他玩到了一起。

老爷子里里外外忙了好久,终在我和阿道离开的时候,给我们带了一袋子吃的,我们出了巷子口,老爷子还叫阿道:“别回来了啊,再回来,老子打折你的腿。”

没回头,阿道道:“知道了,快回去吧。”那一刻,一晃而过的路灯下,我看到了他眼里闪着的波光,那是阿道第一次在我跟前哭。

后来我才知道,阿道自幼和爷爷在一起,因为爷爷的宠爱,母亲害怕他越来越没规矩,固执的把他从老爷子身边接走,并且禁止他与爷爷再见,那时候阿道为这事儿闹过,可是为了他的日后,看着他长大的老爷子也说:“你要不听话,老子就去养老院,让你再也见不着我。”为了保住老爷子的面子,还不能让母亲察觉,所以之后许多年去见爷爷,阿道都拿我当挡箭牌,说我想去,他才跟着来,以至于十七岁那年,阿道给老爷子排队买馒头的下午,爷爷把我拉到屋子里,塞了一枚翡翠镯子给我:“叶姜,爷爷瞧着你挺好,道儿那小子脾气坏,但心眼不错,脑子也活分,你要以后遇不见别人,就委屈委屈。”

那天不论我如何说不要,老爷子都不松嘴,气急了才跟我说:“你拿着,不然我摔了,我就喜欢你这丫头,以后不管你嫁给谁,就当这是爷爷送你的结婚礼物,到时候没抱到美人连传家宝都没了,让那小子自己哭去吧。”

那话逗得我大笑,那一刻,我觉得能喜欢上阿道这样的男孩子真好,你爱他一个人,但他身后有一大家子帮着他爱你,而那样的感觉,遇见阿道前,我从没体验过。

4.

再醒来已经是隔天上午,因为有些水土不服,我吃过早点就吐了,苏琢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玩笑的道:“要不是阿道走了两年,说你怀了我都信。”

“苏琢,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得了,我不说还不行,除了阿道,你待见谁。”

从阿道出现,我的目光都在这男孩身上,阿道十三岁那年跟我们上了同一家初中,也正是那年阿道与苏琢成了朋友,只是历来优秀的苏琢却在初见阿道不久,就彻底的败给了这个外来的和尚。

那是新学校的篮球赛,苏琢因为个子高打了很多年篮球,被选成主力,六人的小队还有最后一个名额的时候,阿道举起了手,十二岁那年阿道只有一米六,一个女孩子高一点点,老师很直白的告诉他:“咱们得要个子高的。”

“个高的能当饭吃,我不管,我就要参加。”阿道耍起无赖,谁都拿他没办法,所以那天,他跟着苏琢一并上场,那场球,得到所有瞩目的正是他,球场上的阿道跳起,抢球,明显跟这些初中生不在一个档次上,他的样子近乎耀眼,那天阿道带领全班夺得冠军,我们一起回家的时候苏琢问他:“你学过?”

“这东西还用学,我爸当兵的时候,整个师打球都没他强的,我属于遗传。”

“得瑟。”

阿道一笑:“什么叫得瑟,我住爷爷家的时候,我爸一年就回来一次,见面拉着我就上朝外打打一场,输了三十个一下算有进步,三十个以上,我得被好一顿收拾。”

“你爸真好。”

“好,甩卖给你,你给多少我要多少,不给我直接白送都行。”

那就是阿道与我和苏琢都不一样的地方,他外放,从不拘小节,不知道所谓的矜持与教养,在阿道心里,万物好坏与他都没有关系,一切只要他开心就好。

十三岁那年阿道跟苏卓一起参加篮球队,每天下午等他们放学是我最常做的事情,正是那三年,阿道开是长高,初中毕业,他已经有一米八,头发也长了,把眉眼衬托得精致漂亮,学校女孩都说阿道和《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一模一样,而梳着齐肩短发的我,则是赤木晴子,只是这么多年《灌篮高手》都没有结局,没人知道晴子最后是否嫁给了流川枫。

拖拉机再度启程已经是中午,新疆的天气热的冒火,苏琢吃着葡萄问我:“为什么你会和阿道在一起。”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从阿道来到大院,这世上才有了一个真正了解我的人,我十六岁那年,父母用了很多人脉想让我考去奥地利一家音乐学校念书,可在最后一轮的复赛中,因为发挥失常我被淘汰,那结局让自小以我引以为豪的父母失望之极,那时候苏琢去了上海,身边连个安慰我的人都没有,我一个人在比赛失利后缩在剧院后塔楼哭,好久一个声音才跟我说:“别嚎了,哭管个屁用,考不上就考不上,小提琴能吃一辈子。”

抬起头,我擦了眼泪才看清,站在我跟前的是来看我选拔的阿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哭屁事儿都不管。”

“不管我也乐意。”

“叶姜,这世上好些不如你的人,人家或许这辈子连小提琴都没摸过,不是也活过来了,别对自己那么高要求,放松点,况且那帮孙子也不一定懂音乐。”

“你怎么知道不懂,那些都是国际上有名的音乐家。是你不懂。”

“你不信,我就让你瞧瞧我不懂,还是他们不懂。”

阿道做事情,从不讲究任何分寸,拉着我回剧院,从剧院里乐器库借了一把二胡,我们再度回到选拔的音乐厅,台上正在选拔的是个弹钢琴的男孩,他把钢琴弹得灵动悠扬,就在钢琴弹得正高昂的时候,寂静的演奏大厅响起了嘶哑的二胡声,随着那声音,我才发现刚刚离开的阿道正站在舞台边,随着钢琴的曲调扯着二胡,台上弹钢琴的男孩子明显一顿却没停下,就这样阿道用二胡声配着钢琴,拉完了那首《卡门序曲》。

钢琴男孩起身谢幕的时候,所有的评委都鼓起了掌,那掌声谁都听得出是给阿道的,可他一点都不在乎,拿着二胡带着我就走,我们还没走出剧院,招考那家音乐学校的负责人追来,他拉住阿道用法语问他:“有没有兴趣来奥地利,我们会为你提供最好的环境。”

一乐,阿道用京片子告诉这位老师:“抱歉了您呐,我吃不惯您那的酸奶酪,还有这是京胡,一点不比你们的小提琴差,老北京好玩的乐器多着呢,别总把自己搞的那么高高在上,要论玩乐器,你们得叫我们爷爷。”

说完,阿道抬腿就走,还是我用法语与人家说:“抱歉,他说他没兴趣。”

如果说我人生中最痛快的一天是那天,我一定会说是十六岁选拔失败这天,阿道用他方式,把我的自尊还给了我,那天,阿道带着我去了胡同吃爆肚,为了庆祝我还能留在北京,我们喝了不少酒,两个人一起回去的公车上,我靠在阿道的肩上,谁都没说话,还是送我回到家,阿道才说:“回去吧,回去可别哭了。”

他越不让我哭,我的眼泪越止不住地流,没在责备我,阿道把我的脸托起,他用大指细细的擦净了我的眼泪:“回去吧,那帮人根本不懂,况且留北京什么不好,没准过个一二十年,他们还得来咱们这儿考,我就考他们二胡,不拉出《大碗茶》我一个都不让他们来。”

听着阿道的话,或许是很感谢这男孩子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守住我,或许是喝了太多的酒,我的唇碰在阿道的唇上。

我至今记得他震惊的双眸,记得他瞬间红了的脸,所以并不像外人想的那样,我与阿道的开始是阿道追的我,在我们的故事里,最先写下开始的是我。

5

拖拉机停在斯干的小学已经是两个钟头之后的事情了,我和苏琢提着行李走进那间破旧的小学,学校小的可怜,院子里都是土,我们进去一路教室里有人在讲课,苏琢让我等着他去找阿道,找来的却是个女老师,看着我和苏琢老师道:“正道出门了,你们去他宿舍等他吧,我还要上课。”她指了宿舍的位置就回了教室。

我和苏琢对视一眼,阿道不在,我们连个做主的都没有,只好按照人家说的去宿舍。

那个所谓的宿舍只是个破旧的小瓦房,开门进去,屋子却比想象中的干净些,有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书桌上除了一摞厚厚的教案,还有一张合影,照片上是十六岁那年的我和苏琢与阿道一起去漂流时照的距今已经过去整整六年,六年,照片里的孩子长大了,六年,这世界也彻底变了模样。

等着阿道的时候,苏琢问我:“叶姜,你与我说实话,你还喜欢阿道吗?”

“不是还,而是一直都喜欢。”可有些爱,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付出,这,我,苏琢,与阿道都明白。

阿道十八岁那年,考进北大念医学,我和苏琢考去人大,即便三个人不在一起念书,却还是一起玩,因为我已经和阿道正式在一起,苏琢总玩笑的与阿道说:“快给我钱,不然我就不负责保护你媳妇,让人抢走,看你冲谁哭。”

那时候的阿道一笑,抱着我道:“我媳妇,那是为了我能委曲求全,把人家家产骗来,还一心一意为我的,是不是,媳妇。”

“得了吧,谁那么没起子。”

“就我这样的珠玉在眼前,你还瞧得上谁。”十八岁的阿道真的很优秀,成绩好,样子好,就连脾气也是剔透可爱的,与阿道在一起那些年,我觉得上天真是眷顾我,能让我遇见这样的男孩。

或许老天也觉得前半生太厚待暗道,他坦荡的人生,自十八岁那年开始出现劫难,先老爷子病危,因为高考,老爷子害怕耽误阿道的成绩,隐瞒了病情,阿道母亲也没说,阿道考上大学的那年春节,他要去四合院看老爷子,他妈不许,两个人大吵一架,他妈才说出爷爷在医院的事情,阿道听了那话披着羽绒服就跑了,那晚他给我打电话,已经是我晚上十二点,窗外的北京绽放绚烂的烟花,电话里,阿道说:“你能出来一趟吗?”

“上那?”

“协和,我在门口等你。”

我打车到协和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北京的春节依旧热闹,看到阿道的时候,他缩在医院门口吸烟,脚下一地的烟蒂,看到我,似乎哭过的阿道顶着黑眼圈道:“来了,跟我上楼。”

“阿道,怎么了?”

“爷爷说他想你了,想见见你。”说那话的时候他整个眼睛都是红的。

我跟着他去了重症监护室,我们穿着防护服,半年没见的老爷子,躺在床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值班大夫说:“老人已经没了意识,你们看看就走吧。”

那天,对着没了意识的老爷子,阿道一遍遍的叫:“爷爷,爷爷……。”老爷子竟然动了动手指,那一动让阿道激动地把我的手塞到老爷子的手里说:“爷爷,这是叶姜,你看看,她又胖了没有。”

那话让老爷子动了动眼皮,终究没力气睁开双眼看一看我和阿道,那一刻,不管是阿道还是我,我们泪流满面,我们知道这个伴我们长大的老头真的老了,他老的连睁眼看看我们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十九岁那年的初一,北京城落了大雪,病了整整一年的老头,在那晚,告别了世界,那年他八十九岁,比我和阿道多看了这世界整整七十年,那天,知道老爷子去世,阿道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还是我抱着他跟他说:“爷爷累了,八十多年,得经历多少事儿,他去享福了,阿道别憋着,想哭就哭吧。”即便我那样安慰他,他也一滴眼泪都没留,后来还是他自己说:“我不能哭,老爷子最烦我哭,他说一男孩儿总哭像什么,你得学你爸,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因为倔强老爷子的丧礼是阿道在小院自己办的,丧礼后,阿道从家里搬走,回到小院住,他的叛逆让他母亲求过我和苏琢劝他,苏琢问阿道心里到底有什么恨,没看我们,收拾老爷花草的阿道说:“我心里没恨,我只是怨自己,没像小时候承诺的那样,会陪着老爷子到最后。”

6.

阿道在小院独居两年,夏天我们一起烤串喝啤酒,冬天,围着暖炉设想未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看东西越来越不同,阿道的世界观与我和苏琢越来越远,他说他在未来想做个自由诗人,过最平淡最简单的日子,而我和苏琢的人生却早已被父母设定好,毕业之后出国进修,回来要么当兵,要么嫁个不错的先生,我们三个命运,各有不同,却只有阿道可以为自己做主。

可就在我们等待着长大, 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时,阿道的父亲却开始被审查,张叔叔做人不够圆滑,在许多事情上不肯留情面,得罪了不少人,上面追责,间接牵连出阿道母亲帮人受贿调职的事情。

事情前前后后闹了几个月,阿道父母被调查最终,家里的财产被没收的差不多,为了避嫌,我父亲不许我在与阿道来往,苏琢也一样,可以说,阿道最困难的时候,我们谁都没陪着他,似乎对这世道太失望,阿道处理完家里的事儿,去看了入狱的父母后,约我和苏琢喝了最后一次酒。

那天干了一大杯白酒,阿道说:“我过两天就走了。”

“走,去哪?”

“去新疆,我爸在新疆当了十七年兵。那儿要是呆不住,我就再换个地方,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停下。”

抓住阿道的脖领,苏琢道:“你走了,叶姜怎么办?”

放下酒杯,已经好久没好好笑过的阿道说:“叶姜,我累了。真的很累。也许我永远不会回来。”

“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好,我等你。”那晚我们三个抱在一起,我和苏琢都哭了,只有阿道一直在笑,笑得那样轻松,洒脱,毫无牵挂。

就这样,阿道踏上了远行的列车,他第一年去了新疆,之后又去了,四川,广东,最终流浪一年后,他还是回到了最初收留他的边境小学,成了个支教老师。

那之后除了几封信来信,他再没回过北京。

门口传来声音的时候,苏琢先我一步推开门,那天,两年没见的阿道牵着一匹白马站在阳光下,耀眼的让我想哭。

似乎没想到我们会来,他扔下马鞭道:“你们怎么来了。”两年后再见,阿道老了,他的脸被烈日晒得发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挡住双眼,似乎唯一没变的,只剩下那种纯粹又真诚的笑容。

苏琢与阿道抱在一起道:“想你了,就来了,怎么样,好不好。”

“特别好,你来了正好,跟我把床搬进去。”

阿道牵着的马车上放着一张破破的双人床,苏琢道:“就你那小屋,塞下这双人床也就不剩什么地方了,再说这么破,要它干什么,赶明我给你邮寄个折叠的。”

“让你搬就搬,那那么多废话。”

“行,这才是我认识的张正道,叶姜给我拿着包。”

就像小时候,我家搬家换家具,为我帮忙的也是苏琢和阿道,他们搬的累了,两个人就躺在还没拉走的旧沙发上互喷,十几岁我们的世界简单的没有钱没有权,没有疏远和避嫌,我们是这世上最好的朋友,肯为彼此流血流汗。

苏琢和阿道把床放好,阿道才在那间昏暗的小屋中和我说了两年后得等一句话:“叶姜,两年了,你吃什么胖成这样。”

依旧的调侃,依旧的玩笑,我知道不管多少年过去,阿道还是阿道,他不会被时光改变了模样:“那你呢,这什么风水,把堂堂北大的钟汉良养成这德行。”

“快得了,什么钟汉良,你们怎么来了,我还想给你们打电话呢。”

“两年就写了六封信,这回怎么舍得电话费了。”

就在我和阿道玩笑,苏琢仍旧插不进嘴的时候,我身后一个干脆的声音说:“因为我们要结婚了,正道一直想他最好的朋友来参加。”

我的脸瞬间由阴转晴,我回头看着说话的女老师,她笑眯眯道:“谢谢你们能来,你是叶姜对不对,我叫韩枫,正道和我说过你们的故事,你,苏琢还有他,特别好,你们好好聊,我去做晚饭,两年没见,你们好好喝一杯。”

说完女孩拿着教案离开,留下我们三个人在屋子里谁都没说话,好久还是我问阿道:“你要结婚了?”

“嗯。”

我以为这两年,我在等阿道,一个人在边疆的阿道也在等我,可两年后我跋山涉水的来见他,他说他要结婚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守着“我不嫁他不娶,我们总有一天会在一起的信念”活着,却想不到最后抓住的不过一把沙。

“张正道,你觉得有意思吗,怎么想结婚了,那姑娘那雇的。”

看着我,阿道一笑:“天地良心,真没骗你,姑娘是和我一起支教的老师,我们过两天结婚,真没想到你们能来。”

我和阿道认识十年,他骗人的时候爱眨眼,只是那天,他眼睛睁得很大,我能从他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我自己。我知道阿道他没骗我,他真的要结婚了,而新娘并不是我。

“你放屁。”那天,甩下三个字我跑出屋子。我从不在苏琢跟前流眼泪,那是我的骄傲。阿道找到我的时候,我缩在学校外的墙角,就像十六岁时默默地流着眼泪,坐在我身边,阿道一把我拽过来,他像多年前一样一只手环住我的肩膀道:“想哭就哭,这么憋着多难受。”

在他怀里挣扎,我道:“你凭什么管我,滚,都给我滚。”

“叶姜,这世上的许多感情不是一句我爱你,就可以在一起的,相爱的人要历经许多磨难,有人走得到最后,有人走不到,我们是后者。”

“为什么我们就是后者,阿道,我什么都不要,跟我回去吧。”我放下所有的自尊说着两年前我不敢说的话,那一刻,我只想留下他,可阿道一笑,用那双粗糙的手抚着我的头发道:“回去干吗,这多好,山高地阔的,我每天上完课就去邻居那新疆大爷帮忙,你知道那大爷叫什么吗,买买提,这名我笑了一个多月,叶姜,这里的人想的都简单,没尔虞我诈的,我去了那么多城市最终留在这里,就是觉得这里像家,可在北京,我没家了。就让我留下吧。”

“我可以跟你一起留下。”

“可我不想,叶姜,每个人活在这世上,老天会为他安排一个归宿,而新疆是我奔波多年要停下的地方,而你的世界远不止沙子的黄色,多看看这世界,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我与阿道在一起八年,我陪他经历失去爷爷的痛苦,陪他走过父母入狱的艰辛,我亲眼看着我父亲把来求助的阿道拒之门外,我知道他的秉性与倔强,只要他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改变。

“张正道你知道吗,你就是个混蛋。”我在阿道怀里大哭,这个男孩如那年一样托起我的脸,用大指擦干了我的眼泪,又轻轻吻了吻我的脸颊,那一刻,我知道有些人终将在一个吻一句再见后,离我而去。

7.

那晚我们回去的时候,苏琢与韩枫已经做好晚饭,这个不漂亮却耀眼的犹如太阳一样的姑娘,拉我入席后举着酒杯说:“这是我自酿的葡萄酒,谢谢你们能来参加我和正道的婚礼,叶姜,我附近都没有合适的女孩子,你愿意当我的伴娘吗?”

那话让拿着酒杯的我攥紧双手,好久,不论是我还是苏琢都没说话,还是阿道笑骂他:“要什么自行车。”

“我这辈子就嫁一次。”说着她来拉我的手道:“求你了。”

韩枫的双手因为天气的原因,都是龟裂,裂口最深的,都能看到粉红色的肉,我记得阿道在为我写的信里说过,和他一起在斯干的女老师来自上海,家境很好,却甘愿留在这种地方,他说,他喜欢那样的女孩子,洒脱,不拘小节,敢爱敢恨,有如多年前的他。

看着这个漂亮的姑娘,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我点了点头。

那天晚饭结束,韩枫要阿道和苏琢洗碗,她带我去了学校后的葡萄园,两人打着手电摘葡萄的时候,韩枫与我说了许多阿道与她的事情,她说一年冬天这里的雪特别大,阿道发了高烧,她一个人给孩子们上课,那天一个孩子旷课,窗外下着大雪,她害怕孩子出意外,让班长代课,自己瞒着阿道去找,那之前都是阿道去找孩子,他认得路,可她不认识,那天,没找到孩子,她被困在十几里之外的山下,雪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她被冻得意识薄弱以为自己快死了,就在那一刻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其实在新疆这样的地方大雪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更多是幻觉,可她打开了手电,把最后一丝的光对准呼喊她的方向,正是那一抹柔弱的光,让阿道找到了被困在大雪里的她,发着高烧的阿道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穿在她身上,把她冻得通红的手放在自己怀里,他一声都没责备她的莽撞,他疼惜的把她在怀里。

把葡萄放在篮子里,韩枫说:“那时候,我觉得能与这样一个男孩死在一起真好,我在阿道怀里默默发誓,如果不死,我一定要嫁给他。”

“他就会这样,永远在女孩子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十分的混蛋。”

“是呀,可女孩子都喜欢混蛋。”

我们摘了一篮子葡萄,一起回去的夜里,这个骄傲的女孩子说:“叶姜,谢谢你。”

“谢嘛?”

“我也是个女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谢谢你把正道让给我。”

我并没回答那句话,没有反驳那样的感谢,因为我明白,我不能把阿道让给任何人,阿道爱谁不爱谁都是他自己选的。

阿道结婚的前夜,苏卓闹着要给阿道和韩枫办个单身派对,我们四个在破旧的教室里,喝的酩酊大醉,苏琢唱《朋友》,阿道唱《我们这里还有鱼》,韩枫唱《明天我要嫁给你了》,而我拿着报纸卷成的话筒唱着那首《比我幸福》。

那晚喝醉的我与阿道抱在一起,我大声的与他说:“阿道,我爱你。”

而抱着我的阿道轻轻地在我耳边说:“叶姜,这世上最完美的爱情,就是我结婚了,新娘不是你,这样我才能永远记得你的好。”

那晚,我不记得自己是被谁背回宿舍的,只记得梦里的我哭了好久。隔天早上,阿道婚礼这一天,我把伴娘服叠得整整齐齐,把阿道爷爷给我的镯子放在上面,赶在贩卖羊肉的大叔离开斯干的时候搭上了他的顺风车,离开了这个小镇,苏琢的电话打进来,我已经到了火车站。问我在哪,大家都急死了。

登上回乌鲁木齐火车的我道:“苏琢,我爱阿道,可我也有我的骄傲,即便阿道不再爱我,我不能看着他娶别人,也不想祝福他。其实你早就知道阿道要结婚,所以才约我一起来对不对。”

“我没……”

“苏卓,咱们从小在一起,你根本不会撒谎,其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骗我,可我以为你和阿道想给我一个惊喜。”

“叶姜,我不想骗你,可只有阿道结婚,你才会死心,我才能重新追你。”

火车启程,车窗外呼啸的风吹起我的长发,我与苏琢说:“追我,苏琢,即便没了阿道,我也不能喜欢你,你永远不知道我喜欢阿道的心思,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一切。”

“叶姜,阿道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其实这些年,我不跟阿道争你,并不是因为我害怕,而是因为怕你失望,你十六岁选拔那天,我买了回北京的机票,只是上海大雨,飞机晚点,我回到北京的时候选拔已经完了,我赶回大院想要安慰你,可老天并没给我机会,我清楚地看到在你家门外,你和阿道在接吻,你先吻了阿道,叶姜,一个英国文人说过,最先吻爱人的一定是在爱情里陷得最深的,那时我就明白,其实一直都是你在喜欢阿道,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你性子多清高,你多不愿让人觉得你会低声下气的去对别人示好,所以我把那一幕埋在我心底,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好好守着你和阿道,我爱你,我想你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这次带你来斯干,是我这些年唯一一次在爱你上的自私,抱歉。”

那一刻,我不知道该恨苏琢还是该爱他,在我倾其所有爱着阿道的时候,这个男孩也毫无保留的爱着我,我和阿道在一起,爱的那样心疼,那看着我和阿道的他又有多难过。

我关掉手机,一个人车窗外的和田,这个盛产美玉的地方,最终却埋葬了我的爱情。

回到北京后,我听从父母的安排去了维也纳进修,两年后我接到国内的乐团邀请才回国。

回国那天,来接我的不是父母,两年没见的苏卓穿着挺拔的军装,他一把抱住我,像多年前的阿道一样,学着与我玩笑:“靠,奥地利什么伙食,把你喂成这样。”

“伙食好着呢,你没读过王国维的三个境界,我这是第二种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那现在呢,升级到第三境界了吗?”

“什么第三境界?”

苏琢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

“没读过这句。”

一把把我抱起,腼腆了许多年,有教养了许多年的苏琢大声吼我:“你就耍赖吧。”那天,无数人的注视下,我低下头吻住了苏琢的嘴巴,二十四岁的苏琢与十六岁的阿道一样,脸一下就红了,我知道我该给这个等了我二十几年,任我任性了二十几年的男孩一个承诺,我要告诉他离别两年的我,如那年爱阿道一样,爱着他。

我和苏琢结婚,发了请帖给阿道,他却没来,大婚那天,被父亲交到苏琢手里的我,想这些年经历的一切,突然明白阿道所说的最完美的爱情,那就是我结婚了新娘不是你,我们的爱情经不起风浪,就像阿道不想回来,又舍不得让我与他一起受苦一样,其实从最初,老天就为我安排了所有的路,该与谁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又该与谁风雨同舟的走完这一生。

再见阿道是我与苏琢婚后一年,二十五岁的他站在新闻里,播音员说,那是一位从北大休学来斯干支教的老师,在这里一呆就是五年,没有看完那条新闻,苏琢关掉电视机冲着我笑道:“还没忘了旧情人。”

“当然,我得看看没了我阿道现在什么德行。”

“得了吧,你就是吃着碗里的惦念着锅里的。走跟我遛弯去。”

我不是个细心的姑娘,我不懂得许多东西被标上黑色的意义,就像那条播报阿道的新闻一样,新闻下的字体是黑色的,黑色存在这世上的意义是遗忘,逝去,永远不会再回来。

阿道是在我和苏琢结婚前出的意外,为了救一个学生,被滑落的雪埋在了山脚,救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斯干当地的领导联系他在北京的亲人,但阿道的父母都在服刑,韩枫联系上了苏琢。我们婚前那一个月,苏琢赶到斯干,也正是那个月,头部重创的阿道离开了这世界,我不知道苏琢对阿道说了什么,让他对我隐瞒了一切。

我与苏琢的孩子在隔年二月出生,那是阿道去世整整一年后,抱着尚在襁褓里的男孩子,苏琢把那枚爷爷留给我又被我留给阿道妻子的玉镯放在孩子胸前,说:“晟溪,有个叔叔让我告诉你,你若是个女孩子他会保佑你,若你是个男孩子,要替他守护你妈妈。”

完美的爱范文第5篇

正值初三冲刺的关键时刻,小洁却一个月不去上学,一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没办法上学

“我现在感觉很烦,书根本就读不进去,脑子好像转不动似的,根本没法去上学。”小洁对我说。

小洁妈妈说,女儿从小学一直品学兼优,是老师和家长眼中的好孩子。自从上了初三以后,她情绪变化很大,突然就显得很苦闷。后来发展到头疼,饭也不好好吃,书也看不进去。有一个月没去上学了,带她去看精神科医生,医生说她抑郁,需要吃药。吃了药不但没见好转,反而脾气越来越大,经常对着父母大吼大叫。

小洁不是因为学业困难、压力大停学,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我没有朋友

小洁读书的学校是省级重点中学,是一所寄宿制学校。大部分时间里,她要与同学相处。小洁性格温和,对人真诚,成绩又好,同学们都很喜欢她,小洁和几个女生成了好友,出入成双,小洁很享受这种感觉。但初一下学期,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小洁的看法。

处于青春萌动期的小洁喜欢上班里的一个男生,内向的小洁不想表白,但压抑在心里又不舒服,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好朋友,想让朋友帮她出出主意。没想到,这个秘密却被好友告诉给另外的同学,在班里传开来。一些爱捣蛋的男生,整天对小洁讽刺、奚落,让小洁无地自容。小洁恨死这位“告密”的好友,当场宣布与她绝交。

好友的背叛让小洁心里很痛苦,她为此偷偷哭了好几场,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相信别人了。

不久,另一个好友叫小洁一起出去玩,结果耽误了上晚自习。好友怕老师骂,就串通小洁说谎骗老师。小洁为人诚实,她拒绝和好友一起说谎。从那以后,小洁觉得这个同学人品不好,便决定不再和她来往了。

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更加让小洁苦恼。同宿舍的两位女生,表面上关系非常好,但她们总是在小洁面前讲对方的坏话,互相诋毁。小洁特别反感这种行为,她觉得这样的朋友实在可怕。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小洁开始讨厌身边的女生,她开始远离她们,不愿意和她们混在一起。但看到别人都有好朋友,自己却孤身一人,小洁又很苦恼:“为什么别人可以交到朋友,我却不行?”

小洁被这个问题严重困扰着,甚至无心学习,她开始怀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有真诚,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虚伪,就连自己的父母也一样。

我的父母太虚伪

小洁不去上学,爸爸妈妈轮留请假在家陪她。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问小洁为什么不去上学,爸爸支吾着说,她感冒了,在家休息。小洁听到后,开始大发脾气,当着客人的面和父亲吵了起来,说他骗人,太虚伪。爸爸很尴尬,但小洁不依不饶,举出一大堆父母言行不一的例子,说他们是“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装腔作势,让人讨厌。

小洁讲话的时候,妈妈在一旁默默地流泪。她说,因为她和小洁的爸爸都在企业上班,工作非常忙,顾不上照顾小洁,所以小洁一出生,就被送到农村的爷爷奶奶家,直到上小学才被接回城里。小洁很懂事,学习上根本不用操心,性格很文静,有些内向,平时有什么事就窝在心里,很少和父母交流。

为了让小洁有好的学习环境,顺利地考上重点高中,父母决定把小洁送到寄宿制名校读初中,眼看到了初三该冲刺的时候,孩子却因为交友上的困难,不去上学,父母觉得很伤心。他们不明白,小洁为什么会如此脆弱。

交友不能绝对化

在青春期的孩子中,像小洁这样,因为交友问题苦恼的并不少见。随着他们自我意识的加强,希望得到更多同伴的认可,从而证明自己的价值。在这个时候,拥有稳定的知心朋友,是证明自我的重要因素之一。

小洁因交友不顺导致情绪障碍,在于她的内心对别人的要求过于绝对,过于完美化。

我问小洁,怎么理解朋友这个词语?小洁想了想说,好朋友,就要坦诚、亲密无间,要为对方保守秘密,出卖朋友、在背后说朋友的坏话都是非常可耻的事情。

我又问小洁,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是好人呢?小洁说,为人真诚、善良,不撒谎,而且要言行一致,像我爸爸妈妈和同学那样,言行不一,让我受不了。

可以看出,小洁在与人交往上的观念是绝对化的。在她眼里,一个人不是好人,便是坏人。在交友上,她认为自己真诚坦白地对待别人,别人也必须这样对待自己。做父母的,就必须言行一致。

小洁按照自己的准则去与人交往,却屡屡受挫,但内心里又极度渴望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于是造成她的心理冲突,引发了情绪障碍,表现出焦虑、抑郁、心情低落,产生了退缩行为――不去上学。

小洁性格的形成,与她小时候的成长经历有关。一出生就离开父母,没有与父母形成亲情的联结,内心会有挫败感与不安全感,即使回到父母身边,她也很少与他们交流,有什么心里话也不对父母说。她把精力全部用在学习上,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以此来获到父母的认同。这样的孩子到了青春期,对朋友、同伴认同的渴望远远超过其他人。

学习接受不完美

我告诉小洁,我们的世界本身就不完美,像海啸、地震、干旱等自然灾害无时无处不在。而人也同样如此,每个人都不完美,有优点,也有缺点,这才是真实的人,你不用要求别人完美,更不需要要求自己完美。就像现在,你不管做什么,父母都会爱你,都会包容你。

听到这里,一直愁眉不展的小洁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但她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我接着对她说,要别人接受你,和你做朋友,你要先接受别人的不足,对别人要宽容,允许每个人犯错误,包括自己。每个人都是在犯错、改正、再犯错、再改正中不断成长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不断地进步,逐步完善自己。

小洁擦干眼泪,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说:“小洁,你要相信父母爱你,同学喜欢你,对于他们一些不符合你想法的事情,你可以试着从他们的角度去想想,他们这样做是不是有自己的道理。不能因为一件事或者几件事就否定一个人,这种以偏概全的错误观念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烦恼,你一定听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这句话。所以,一定要学会宽容别人,别人才会宽容地对待你。”

小洁点了点头,我又给她提了几点建议:

一、如果暂时还做不到宽容,也不要着急,慢慢体会和学习,不要强迫自己去想那些困扰。

二、不要再苛求别人绝对真诚,也不要再苛求长辈们完美。

三、把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