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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爱情

宋词爱情

宋词爱情范文第1篇

关键词:节序词 七夕 乞巧 七夕词

王国维曾经说过:“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代之骈文,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而后世莫能继焉者也”。词的创作在宋代大兴,成为“一代之文学”,被宋代文士们认为是任情山水,流连光景,传情达意,怀古咏物的一种主要途径。作为一种抒情文学样式,宋词很适合表达岁时欢庆的场景。在宋词中,抒发节日的喜怒哀乐成为必不可少的主题之一,于是逐渐形成了以岁时节令为题材的重要类别——节序词。所谓节序词就是以时令节日、民俗风景为表现对象的一类词作,或抒情、或感怀、或睹物思人、或寄托遥深。

《全宋词》中的节序词数量众多,可见节日在宋人的生活中显得尤为重要。而这其中,以表现爱情为主题的七夕词更为引人注目。其感情的丰沛真挚都使我们感受到了“爱(狭义的男女之爱而非普遍的爱)”作为文学创作中永恒的主题,具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辉。

一、 七夕由来

在我国,农历的七月初七是七夕节。七夕节是我国的传统节日,它还有很多好听的名字,如女儿节、兰夜、乞巧、巧夕等。每逢七月初七,夏日的芳美还未褪尽,秋日的簌簌又为节日增添了几分清爽,空气中飘浮着果实成熟的芬香,到处都是爱情的味道,正适合爱情故事的上演。

这个爱情故事的男女主人公就是牛郎和织女。在中国这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牛郎织女的故事有无数版本,而流传最广的,就是下面的这个:

勤劳纯朴的牛郎,父母双亡,被兄嫂赶出了家门,只得到了家中的一头老黄牛。在这头老黄牛的帮助下,牛郎娶了下凡的织女为妻。夫妻俩你耕田来我织布,生活过得宁静而幸福,还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后来,织女下凡的事情被王母娘娘知道了,派了天兵天将将织女抓回了天庭。老黄牛就让牛郎披着它的皮,带着两个孩子飞到了天庭去追织女。眼看就要追上织女的时候,王母娘娘从头上拔下了一个簪子,在天空中一划,就形成了一条天河,阻隔了牛郎和织女。两个有情人被无法跨越的天河所阻断,再也无法在一起,于是情人的眼泪就随着天河的水流淌起来。两个小儿女看见父母不能相见,也伤心地哭了起来。他们的哭声被玉帝听见,玉帝被他们的真情所感动,于是命喜鹊在天河两岸搭起了一座鹊桥,并允许他们每年七月初七都可以沿着鹊桥,与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团聚。于是每年的七月初七都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

这个故事充满了重农的气息,老黄牛在故事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同时,孩子在家庭中的作用也被凸显出来,这些都鲜明地反映了农业社会人们的家庭观和爱情观——男耕女织,生儿育女,充满了劳动气息和生活气息。这就是几千年来中国古代社会里无数人的婚姻爱情模式。

古人以劳动为乐,享受着平凡而又怡然自得的生活。他们对于劳动一直持着歌颂的态度。像故事中的织女一样织得美丽的云锦,能够拥有这样的手艺是对女人“妇工”的具体要求。古代的妇女没有读书做官的权利,对她们才能的判定并不是以读书识字为标准。女红成为她们需要拥有的技能,并且成为一种美德被发扬光大。女红对于女性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出嫁前是闺中生活的主要组成部分,而出嫁之后,女红的手艺优劣甚至决定了女子在夫家的地位。汉乐府诗中就有这样的展现:“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閤去。新人工织嫌,故人工织素。织嫌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嫌来比素,新人不如故”。这是一首弃妇诗,弃妇问前夫新娶的女子怎么样呢,前夫将新妇和弃妇做了一番比较,比较主要集中地女红上面。可知“妇工”对于女性而言的重要性。

再如《孔雀东南飞》中的焦母对于儿媳妇刘兰芝的不满,刘兰芝说:“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可以看出,焦母对于“织作迟”也曾经抱怨过。

正因为女红的手艺对于古代的妇女如此的重要,所以七夕节乞巧的风俗逐渐成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非常重视的活动。每年的七月初七是织女与她心爱的男子相见的日子,尘世间的女子在这一天可以向好心情的织女讨教织补的工艺,好提高自己的水平。七夕乞巧的方式有很多,最常见的就是“穿针引线”。据汉代刘歆《西京杂记》所记载“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气孔针于开襟楼”,可见在汉代就已经有了七夕乞巧的风俗。宋代孟元老在其《东京梦华录七夕》中也有这样的记载:“至初六日七日晚。贵家多结彩楼于庭。谓之乞巧楼。铺陈磨喝乐、花、瓜、酒、炙、笔、砚、针、线、或儿童裁诗。女郎呈巧。焚香列拜。谓之乞巧。妇女望月穿针”。可见,乞巧作为七夕节中的重要活动,已经形成规模,独具特色。另外宋代周密《武林旧事乞巧》中亦有:“妇人女子,至夜对月穿针,饾饤杯盘,饮酒为乐,谓之乞巧”的记载。

二、宋代以前的七夕作品

七夕见诸于文学作品,最早是在《诗经大雅大东》中,其中载有:“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的诗句。著名的《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写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扎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梁时刘孝威作《七夕穿针诗》:“缕乱恐风来,衫轻羞指现。故穿双眼针,特缝合欢扇”。唐时王湾亦有《闰月七日织女》:“耿耿曙河微,神仙此夜稀。今年七月闰,应得两回归”。唐代崔颢有首《七夕》更是将七夕乞巧的风俗融入诗句当中,他是这样写的:“长安城中月如练,家家此夜持针线。仙裙玉佩空自知,天上人间不相见”。可见牛郎织女的故事已经广为流传,并且已经成型。连诗人都在为牛郎织女可以相见而感到高兴。

唐诗中描写七夕风俗的诗数不胜数,内容大多围绕着牛郎织女的爱情作着诗人式的感慨。诗歌或感于二人的相爱而不相见,或借此抒发自己对于爱情的见解,或借七夕之际赞颂爱情的纯真和美好。“铜壶漏报天将晓,惆怅佳期又一年”;“天外凤凰何寂寞,世间乌鹊漫辛勤”;“通宵道意终无尽,向晓离愁已复多”;“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乌鹊桥头双扇开,年年一度过河来。莫嫌天上稀相见,尤胜人间去不回”唐人的爱情就在这欲语不得,欲罢不能中道破了心事。

七夕的风俗由来已久,无数的文人墨客都在这一天同时沉浸在爱情甜蜜而又略带伤感的爱情气氛当中。到了宋代,岁时节令体系日臻完备,节庆民俗活动愈加丰富。宋人对岁时节令的重视程度较前代尤甚。于是,作为节序词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七夕词开始在词人的笔下展现了它含情脉脉的一面。

三、宋代七夕词

中国的传统节日总是有太多沉重的文化因素,像是清明节和端午节,然而也会有像七夕这样充满了浪漫气息的节日。可以想象,每年到了七月初七,家家户户都会在月下饮秋水,吃赤豆,交流各自对于爱情的看法。女孩子们则躲在一边穿针引线地乞巧,以求获得可以和织女媲美的女红手艺。宋代的文人在如此安逸的生活环境中,更容易生发出爱情的感慨。借着牛郎织女的美丽传说,在词中表达自己对待情感的愿望以及理想的感情世界。因此,七夕词从来都不乏浪漫和感伤的情调,这在文人骚客笔下表现的尤为明显:

皎皎牵牛河汉女,盈盈临水无由语。望断碧云空日暮。无寻处。梦回芳草生春浦。鸟散余花纷似雨。汀洲蘋老香风度。明月多情来照户。但揽取。清光长送人归去。

苏轼的“皎皎牵牛河汉女,盈盈临水无由语”就是对“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的化用。伟大的词人苏东坡在这样一个普天同庆的浪漫日子里,也不禁想起了牛郎织女的爱情传说,提笔写下了这样魂牵梦萦的词句。又如:

双针竞引双丝缕。家家尽道迎牛女。不见渡河时。空闻乌鹊飞。西南低片月。应恐云梳髮。寄语问星津。谁为得巧人。

这首词以欢快的笔调写出了宋时百姓欢度七夕的场景。“家家尽道”说明七夕节在宋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尽管这个节日的女性味道更浓烈些,正因为这样,其七夕的风气流传下来,中国文人渐渐养成了某种柔弱的女性气质。这种女性气质使得词的表达更加的婉约含蓄,藏而不露,心性细致而温柔,深情一片,充满了浓情蜜意。

温情气质成为宋代词人笔下扣人心弦的力量,造就了无数动人心魄的爱情篇章。这其中最著名的便是秦观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天人合一的词成为了千古以来吟咏爱情的绝唱。其抒情,悲哀中有欢乐,欢乐中有悲哀,悲欢离合,跌宕起伏。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情韵兼到,风骨俱高,于黯然销魂之际笔锋陡转,流泻出欢快之意,以明朗的调子曲终人散,升华了无数情感,成为千古佳句。

谈到七夕词,柳永的《二郎神》也是不得不提的:

炎光谢。过暮雨、芳尘轻洒。乍露冷风清庭户,爽天如水,玉钩遥挂。应是星娥嗟久阻,叙旧约、飙轮欲驾。极目处、微云暗度,耿耿银河高泻。

闲雅。须知此景,古今无价。运巧思、穿针楼上女,抬粉面、云鬟相亚。钿合金钗私语处,算谁在、回廊影下。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这首《二郎神》是柳永对于北宋七夕市民生活的白描,将北宋七夕的风俗尽现笔端,人物描写惟妙惟肖,至今仍然使我们如身临其境般地感受七夕节热闹的气氛。一位可爱的少女在月色中穿针引线,期望自己可以成功乞巧。好不容易穿上线了,她松了口气,没想到就在回廊的尽头,听见了金钗丝语之声,原来有人在月下定情呢!金钗成为七夕节男女恋人交换定情的信物。宋代词人曹勋也有“是向夕、穿针竞立,香霭飞浮。别有回廊影里,应钿合、钗股空留”的词句,其中亦提到金钗定情,可见七夕定情,也是乞巧之外七夕的另一个风俗。

词人与百姓不同,词人的爱情观与平民百姓的爱情观也不同。词人的温柔气质,使他们的爱情即使是无望的追求与反抗,都没有那么激烈,有的只是无可奈何,有的只是心有不甘。他们在尘世的罗网中编织着自己美好爱情的梦想,又在这种乌托邦式的梦想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他们尽全力捍卫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守候,在词作中投入了全部的执着。于是才有了欧阳修“一别经年今始见。新欢往恨知何限。天上佳期贪眷恋。良宵短。人间不合催银箭”的感慨;毛滂“下帘时。人间天上,一样风光,我与君知”的誓言;王之道“蛛丝有恨,鹊桥何处,回首又成惆怅。长江滚滚向东流,写不尽、别离情状”的叹恨;谢逸“桥横乌鹊,不负年年云外约。残漏疏钟,肠断朝霞一缕红”的脉脉深情。

七 夕词是宋词当中一道独特的风景,有着痴绝的情韵和美。它不仅使我们深入地了解了宋时的时序节令,民风民俗,更成为了无数词人抒发爱与情的途径。词人借着七夕的美丽传说,将心中那“不管天上人间,愿有情的,都成了眷属”的愿望呐喊出来。于是,今天的我们才能看到如此多优美的爱的词篇,字字句句,哀感动人。

参考文献

王国维.宋元戏曲史.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

2黎亮、张琳琳.节令.重庆:重庆出版社.2006年版.

3(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版.

4(宋)周密.武林旧事.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版.

5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

宋词爱情范文第2篇

关键词:象似性;宋词;情感

中图分类号:i207;h1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3)08-0251-03

一、象似性概述

象似性(iconicity)理论是目前认知语言学领域讨论的一个热点话题。20世纪初,现代语言学之父索绪尔提出了语言的任意性理论,认为语言符号在本质上是任意的,即任意性是语言的本质特征之一,语言符号的形式和意义之间不存在任何可推理的关系,语言符号的能指(signifier)与所指(signified)之间是无理可据的。语言任意性理论自提出以来,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前,在语言学界都占据着统治地位,并被大多数语言研究者奉为绝对的真理。上个世纪80年代,随着认知语言学的兴起,语言任意性理论开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其统治地位也由此开始动摇。认知领域的很多语言研究者发现,语言符号的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并非总是任意的,在很多情况下这两者之间存在理据性。在这种理据性的基础之上,语言学家提出了象似性理论,认为语言直接映照客观世界,或者说,语言形式或结构映照人的概念结构,人的概念结构映照客观世界及其结构。目前,语言的象似性研究主要集中在语言形式和语言结构两个层面。

语言象似性最早的渊源来自于美国符号学家皮尔斯(pirece)的符号三分法(trimology)。他把语言符号分为图象符(icons)、指示符(indexes)和象征符(symbols)。象似性就来源于三分法当中的图象符。图象符亦被称为象似符,被进一步分为映象符(images)、拟象符(diagrams)和隐喻符(metaphors)三个小类,由此,语言的象似性也相应划分为映象象似(imagic iconicity)、拟象象似(diagrammatic iconicity)和隐喻象似(metaphorical iconicity)三大类。映像象似主要指语言形式和词汇层面的象似,即指语言的形式与意义之间存在一定的相似性,最典型的体现在于拟声词和中国文字的象形字上。拟象象似包含了结构象似和关系象似两个方面,即“语言结构与世界结构之间存在着相似性”(ungerer& schmid , 1996: 251),该象似主要指的是语言的结构和句法层面。迄今为止,语言学界在拟象象似的分析上主要有语音象似性、距离象似性、顺序象似性、数量象似性和对称象似性等原则。

二、宋词的情感特点

王国维在《宋元戏曲考·序》中曾经说过:“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朝之骈语,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为学,而后世莫能继者也。”由此可见,词是中国宋朝的一种时代艺术,之所以能光照千古,后世不可企及,除了与其绮丽的语言本色、整齐参差的语言结构有关而外,更在于赋予其间的丰富情感。宋词是中国古典文学中的一朵奇葩,同时也是世界文化遗产中的一颗璀璨明珠。词是一种音乐文学,由于要按曲歌唱又称为倚声、乐府,由于句式长短不齐故又称作长短句。词在宋代最为兴盛,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百姓都喜爱它,它是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随着文化精英的积极参与,宋词不断发展、提高、演进,最后成了文学中的经典,成了宋代文学的代表,成了能与唐诗并举的文化瑰宝。词是一种抒情的文学形式,正如古话所说,“诗言志,词言情”,在宋代以悲为美的审美氛围下,词作为一种比诗更适宜表达悲情的文体,自然就成为文人骚客借以抒怀的首选。宋词作为一种抒情诗体,情感表达是其主要功能之一,词作品中常常蕴涵着丰富的情感;同时,词又是一种具有悲情色彩的文学体裁,许多宋词都散发着动人心弦的悲情美。

源于特殊的时代背景和历史原因,宋词抒发的情感与词人各自的生活经历有关。如晏殊、张先等词人,由于生活过得闲逸优裕,仕途无大起大落,他们便擅长在安逸的生活中体察和反思人生,体会圆满的人生中时时而存、事事而在的非圆满之处,感叹人生之苦短,于是他们的词中便充满了感叹时光飞逝的伤春叹老之情;而更多的词人则生活曲折坎坷,如欧阳修、贺铸、柳永等,一生宦海沉浮,仕途失意,屡遭贬谪,词人流露于词中的难免就是对变幻莫测的人生命运无可把握,对艰险波折的仕途

不可预知的愁绪与感慨;当北宋灭亡,偏安一隅的南宋政权只求苟安,不求复国,大好河山任由金兵铁骑肆意践踏,百姓居无定所,民不聊生时,词人也大多南下,山河易主、国破家亡的沧桑巨变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在词中,他们不仅抒发了失去家国时身世飘摇的一己之愁,更多地含着亡国之痛、乡关之思和报国无门的悲怨之情。这也使得这类词作中的“情感”有了更深的社会内涵和更高的思想价值。

爱是人类永恒的主旋律,爱情则是文学不变的主题。古往今来,无论时代如何发展、变迁,爱情和文学,都会保持着一种不变的联系穿梭于时空之间。在宋词之前,诗词中的爱情大多是男性作家以女性口吻来表现女子思慕男子,这一现象也隐伏着中国封建社会以男子为中心的“大男子主义”。在宋词中,表现的爱情要比前代少了一层男尊女卑的故作矜持的桎梏,世俗间具有“平等”意味的爱情得到了还原。宋词中的爱情既有对洋溢在男女心中的情爱的讴歌,亦有对爱情遭到压抑或破坏后的哀怨之音。

三、赋予情感的象似性

亚里士多德提出,艺术是对自然的模仿,宋词作为一种特殊的诗体和一种典型的艺术形式,自然离不开模仿,宋词既模仿自然景物等具体的事物,又模仿思想情感等抽象的东西。语言的象似性指出语言的形式与内容之间有一定的必然联系,语言形式或结构映照人类思维中的概念结构,而人的概念结构映照客观世界及其结构,换言之,语言映照客观世界。因此,所谓艺术形式的宋词普遍存在象似性。k.wales认为,文学广义上可被视作是象似性的, 其形式可以以多种方式模仿它所反映的现实(转引自王守元,1996:256)。宋词是一种同于诗又异于诗的文学艺术形式,其整齐而又参差的语言结构使其成为词人表达丰富情感的最优选择。在李清照的《声声慢》中,“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巧妙地运用了语音象似性来表达词人孤独寂寞地思念爱人的揪心情感,齿擦音“xun, qing, qi, can”的重复把词人内心的万般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岳飞的《满江红》里,“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展现的是怎样的一种爱国情感。仅仅十二字,读起来却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地将词人的于国大爱现于读者面前,短短十二字,何以有这般魅力?词中三字成行,体现了语言的对称象似性,这种对称象似让人一读便能感受到词人心中隐藏多少报国无门的愤懑之情。同样是于国之情,在辛弃疾的《采桑子》中却有不同的体现,“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诗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少年—而今之间的顺序象似性让词人完成了从“不知愁”到“识尽愁”的成长,诉说了词人懂得为国而愁时却报国无门的遗憾之情;而“爱上层楼”和“欲说还休”的重复所体现的数量象似性更加透彻地展现了词人心中爱国却无法报国的无奈之情。  宋情的词作中,以表现爱情的作品最具光彩。在领略这些光彩斑斓的爱情词时,出了有一种美不胜收的感觉外,我们不得不感叹语言的象似性是宋代词人表达爱情的一种有效手段。柳永的《蝶恋花》写出了怀人的那份深情和执着,这首词的抒情主人公是一位为爱而百折不悔的男子,他登楼怀人,把漂泊异乡的落魄感受和对爱情的执著追求交织在一起。其中的名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更是堪称为表达爱情的千古绝唱。此句十四字中,就有九字分别带有“、,冫,氵”和“灬”,形象而贴切地凸显词人心中点点滴滴、泪雨交加的爱情讴歌,也许这就是白衣卿相柳永曾经苦恋一个女人的真实经历。那种刻骨铭心、无怨无悔的爱,借用象似的笔法刻画出来。只有他才能把人人心中皆有、人人笔下皆无的那份深情和执著丝丝入扣地表现出来,使一首寻常的怀人爱情词有了永恒的意义。柳永另一首经典的爱情词《雨霖铃》也是后人反复吟唱的佳作,“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从执手到相看,从相看到泪眼,再从泪眼到无语凝噎,这一系列动作的顺序象似性将词中主人翁之间不舍别离得爱情推到了高潮,“去去”与“沉沉”两词里蕴含的数量象似性更是给读者呈现了一幅别爱后的孤寂画面。同样,在陆游的《钗头凤》中,“错,错,错”与“莫,莫,莫”的呐喊让我们与词中主人翁一起对爱情的落寞与无奈感同身受,数量象似性又再次帮助词人向我们传达了更多的爱情唏嘘和感叹。

结语

宋词中感情之词词浩如烟海,从风花雪月到四季更替,从个人情感到世间百态,从关注内心到关心国家,从凡尘俗世到伦理纲常,从无病呻吟到真情实感,从一览无余到无迹可寻,宋人可谓是将情写尽。这不仅与中国传统文化存在着多悲多愁、思虑深重的忧患意识有关;也与词原本由歌乐演化而来,兴起于民间,结构没有诗那么严谨,从而更易抒情有关;更与宋朝本是羸弱的朝代,宋史本身就是一部动荡史有关,词人不仅经历了个人的“愁”而且经历了国家的“愁”,感同身受,有感而发,从而铸就了宋词中“愁情词”摄人心魄的魅力!由于篇幅有限,此处不可能对所有情感之词一一祥析。本文仅从语言象似性的角度去探析宋词在情感表达上的魅力,希望可以给宋词爱好者带去一个新的视角,更好更全面地赏析宋词,欣赏中华文学瑰宝之魔力。

参考文献:

〔1〕沈家煊.句法的象似性问题[m].外语教学与研究,1993(1).

〔2〕程千帆,吴新雷.两宋文学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104.

〔3〕叶桂刚,王贵元.中国古代词作精品赏析.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

〔4〕段彩乔.许渊冲英译宋词对情感传递的追求[d].河北师范大学,2005.

〔5〕张蓓蕾.宋词中的愁情探微.鸡西大学学报,2010.

宋词爱情范文第3篇

豪放词慷慨激昂,豪迈奔放,为阳;婉约词凄然朦胧,柔韧纤美,为阴。宋词这片天地的万物皆由这阴阳而生,才构成一方净土。

宋朝是历史上的多事之秋,它没有唐的丰腴华美,没有明的淡雅素净。而就是这并非四海升平的北宋,却拥有苏轼这样一位“大江东去”开豪放词先河的伟大词人。柳永以“杨柳岸、晓风残月”与苏轼并肩站立,为婉约词的开山鼻祖。这一时期的宋词豪而不愤,婉而不悲。

随着金兵铁骑逐渐南下,词作的内容逐渐转到了忧国忧民上。昏君,奸臣,内弱,外侮,金人剑拔弩张,蒙古亦虎视眈眈,注定了北宋亡国的命运。词人啊,你究竟有多少爱国热血,能够至死不渝?词人啊,你究竟有几颗爱国之心,能够无所畏惧?

靖康之变,石破天惊!词人们越来越迫切地希望报仇,希望雪耻,希望收复失地……但,结果又如何呢?“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最终落得个“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凄惨下场;“弓两石,剑三尺,定襄汉,开虢洛,洗洞庭”的大将,说服不了皇帝下决心收复失地;纵使“万卷诗书事业,尝试与君谋”,到头来仍是“心在天山,身老沧州”,只能告诫儿子“家祭无忘告乃翁”,辛酸之情,溢于笔端。壮美的宋词,至此成了凄美。“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的豪情万丈最终撑不起风雨飘摇的南宋。

婉约词仿佛浸透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哀愁,纵然是“碧云天,黄叶地”,仍会“黯乡魂,追旅思”;纵然“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仍有“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纵然“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更休提“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婉约词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它美丽不妖,清而不冷。它虽无“渡江天马南来”的英武,却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妩媚;虽无“登临不尽古今愁”的豁达,却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脱俗。

我悄立风中,默然沉思:或许是词人的满腔热血、脉脉温情赋予了宋词或惊心动魄或楚楚可怜或平静如水的美吧!千年的风霜刀剑严相逼,丝毫没有削去它一缕风采。

点评

宋词爱情范文第4篇

“窗外风斜雨细、桐叶满地;室内香茗气袅、灯影桔柔”的夜晚,手捧词卷,轻吟慢品。如此惬意的境地,如此诗意的氛围,相信作者会带我们品酣畅淋漓的宋词盛宴,遨游词海。但是作者在浩瀚词海中只撷取一朵浪花——李清照,让这朵浪花现出宋词之大美。词人用情感酿出的词作,值得我们千百遍地回味。轻吟宋词音韵,细细品味,以至于“深锁宋词,不忍卒读”,这正是宋词的深意所在。

选文1

怕读宋词

花儿正馥郁

就像今晚,窗外风斜雨细、桐叶满地;室内香茗气袅、灯影桔柔,正适合看宋词。

打开宋词,随便一翻就翻到了李清照的《凤凰台上忆吹箫》:“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真是该死,我的愁情怎么一下子就被这位千年前的女词人撩拨而起?两行清泪早以相思的形式爬满两腮,窗外秋雨嘀嗒,分明已滴破我的心帘!……这样的秋夜,这样的意境,先生,我突然就想起了你,想起了那段唯美的情感。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想今生的我们芝兰意趣如此相投,该是有几世的缘分植入了我们的慧根。

每日繁忙的工作、琐碎的事情、无休止的纠纷,等着你去做、去清理,年迈的父母需要你晨昏照料,妻儿等着你的温情、体贴和关心。你以为你会一直这样忙碌且平静地活着,直到我们不期而遇。无从说起、无须时间地点和情节,一段情悄然而至,毫无铺垫,却一发不可收拾。你心中似乎勃发了少年的激情,似乎回到了浪漫潇洒的大学时代,中年的无奈、痛苦、压力、疲惫一一得到洗濯,湖畔,我们即景赋诗,席间即兴作对,记得因对仗不工常被你罚得酩酊大醉,那段时间醉里文章尽是君啊!诗词绝句遍地开花,你的豪放我的婉约、我的缠绵你的柔情……

你那已惯于操作键盘的手,操起生疏的毛笔,一顿狂草,把我的芳心尽皆虏去,你花了一个通宵为我刻了一枚篆体印章,十几年不操刀,笔法依旧,你只是感叹视力模糊,才知道早已不是大学时代的自己了!

美的东西,大约是不能长久的,以为已经很淡很淡的了,以为没有行迹了,它却突然在你的寂寞里苏醒过来,就像今晚,两眼就被千年前的女词人引去:“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那几世缘分种植的慧根,经不起禅悟,因为千万次的轮回中,早已注定,我们只能在错的时间相遇!无奈,无奈!终是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把四叠的《阳关》唱了千遍万遍,终是难留!“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通过词人的引导,我漫步云阶月地,眉头深锁万万重,只有声声叹息声声慢!

酒已阑、歌已罢,海角天涯,物是人非。我已忘却,我终忘却。繁忙的工作、生活的压力、家庭的责任,心灵已被侵蚀得异常坚硬粗糙,怎能轻易让今晚在秋风秋雨中的宋词中打磨得光滑、细腻、温润而伤感?何必要添一段新愁?不去上当,深锁宋词,不忍卒读!

(选自“榕树下网”2005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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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喜欢,只是痴迷”,作者开篇先荡开一笔,其实宋词之于作者来说,其魅力由此可见一斑。品读一阕宋词,让心灵跟随词人的脚步,觅得一份清幽,寻得一地感伤。当我们掩卷喟叹时才发现,我们已经与词人心心相融,同忧同乐。“宋词却像是一壶用了一生的时间和空间来陈酿的老酒”,千年之后,依然美艳如初。这坛千年陈酿,当我们重新解读她时,却一如她初现时的美丽和惊艳,令我们久久回味,不忍释卷。

选文■

宋词人生

妙笔一支

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宋词读得多了,以至于沉浸其中不能平复而言谈举止尽显婉约之气。诚然,对于宋词,倒也不是刻意去读,只是喜欢,只是痴迷。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姜夔的一首《扬州慢》给了我最初的惊喜和激动,不知何故,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惊诧于它诡异的意象、不可名状的凄婉。如今,早就过了幻想浪漫的年龄,但每次想象词中景色,清白若骨的月光和水光,映着一片娇红的芍药花,感同身受词中那种近在咫尺却不可企及的美丽和哀愁,还是情不自禁地欷歔不已——千年共此景,一江一月足矣。

上次听《梁祝》,还是几年前的事,感觉倒不是太好,当然,或者是自己风情解得不够。即使在祝英台血泪哭诉梁山伯时“有了你,我珍爱花容墨鬟;有了你,我才觉世有温存……”也只是扼腕叹息爱与恨补不上情天终古缺。直到有一天读到朱淑真的那首《菩萨蛮》:“山亭水榭秋方半,凤帏寂寞无人伴。愁闷一番新,双蛾只暗颦。起来临绣户,时有疏萤度。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才不由得怜惜起两情缱绻、有爱却不能与共的断肠人儿。论才情,朱淑真自是不比中国古代第一女词人李清照,但是她的《断肠词》,一首首读来,却是篇篇艳词丽句,情意绵绵。难怪连她本人都自称是“翰墨文章之能,非妇人女子之事,性之所好,情之所钟,不觉自鸣尔。”

前天,有知我爱词的朋友发给我一首秦观的《踏莎行》,并再三叮嘱我一定要仔细揣摩个中滋味。我只是笑,自是喜欢,何劳多此一举。但是细细品来,才发现朋友用心之良苦。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园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当词人身遭谪贬、仕途无望,企图逃避现实,找一块理想乐土时,却是终不可得一份孤寂失望之愁怀。下阕“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朋友亲人送来温暖的时候,却使他又联想到被贬谪的无辜,于是更加感到被排挤的痛苦。不得已,只好将不自由的自己与自由的江水相比,对郴江发出了深深的诘问。有道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是试看世间之有才之人,命又好到哪儿?呜呼!

只是,我所感兴趣的远不只这些。在潜意识里,总觉着少游这个人应该是有着淡雅如兰的忧伤的,满腹经纶却温文尔雅,像极了大钢琴家舒曼,浪漫而多情,至少骨子里是清高寂寞的,就连眉间的愁绪,都是难以抹平的,一如清照的“满地黄花堆积,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因此,我想,少游的生命里一定有一个相爱如欢的女子,春日浓醉,缱绻难当。彼此爱着,却到了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的地步。因此,便喜欢极了少游的词,像喜欢他本人一样,于春之暮野,不小心邂逅,不小心爱上。如此而已。

也曾经把自己比作漂泊他乡的旅人,抛却人间恩怨,穿梭于沧桑流年之中。而宋词正是符合了这种心境,那种亦真亦幻的感觉,隐含了太多的魅力和韵味。就连它基本的色调,也是充满迷惘和奥秘的玄机。当回眸时,繁华落尽,只剩下千年孤独,正所谓“晴也须来,雨也须来”。那种感伤是难以让人理解的,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而宋词却像是一壶用了一生的时间和空间来陈酿的老酒,缠绵悱恻、隽永曼美,让人品之不够、回味无穷。

(选自“红袖添香网”2007年5月28日)

对比欣赏

读一阕宋词,赏一种风景,叹一段人生。这两篇散文表达了作者对宋词难以言传的挚爱,携宋词去寻觅遗失千年的往事,感知词人内心的苦楚与欣喜,触碰词人心灵深处最敏感的部分。二十四桥下冷月依旧,无声地荡在波心;五十弦琴声飘摇,绝情的塞音飘出凡尘。红酥手捧黄藤酒,品不尽的过往;黄叶地映碧云天,无限伤感在别时。行走在宋词中,经受着时代的洗礼,倾听词人心中的呼唤。现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比较:

1.写作手法方面。

相同点:这两篇文章都表达了作者对宋词的喜爱,将这种喜爱流露在字里行间,酣畅淋漓地表达了诉不尽的感伤。遨游词海,《怕读宋词》中李清照的一首《凤凰台上忆吹箫》让作者感同身受,牵出了作者淡淡的愁情,撩拨起了作者无尽的思绪,少年的激情、大学时代的浪漫、中年的无奈蜂拥而至,无尽的哀伤涌上心头。《宋词人生》起句中“对于宋词,倒也不是刻意去读,只是喜欢,只是痴迷”让我们感受到了宋词的无穷魅力,姜夔、朱淑真、秦观的词作更是有力的佐证。

不同点:《怕读宋词》一文以点带面,由李清照一人纵观宋词穿越时空给我们留下的无尽情思,读来让人回味无穷,似淡淡的花香,优雅而浑厚。而《宋词人生》选取了姜夔、朱淑真、秦观三位比较有代表性的词人,将宋词的人生沉淀细细道来,巧妙地将词作与词人的人生感悟结合,把词作的另一面展现给了我们,让我们对宋词有一个更深刻的理解。

宋词,承载着那么多我们读不透的厚重,从任何一位词人身上我们都可以领略到。

2.语言特色方面。

相同点:两篇散文都使用了精炼、诗意的语言,有一种灵动的美,让作者的思想在字里行间徜徉,给人一种真切感。

宋词爱情范文第5篇

关键词:记梦词 类型 原因 艺术特色

一、宋代记梦词分类

(一)亡国饮恨梦

在这一类记梦词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词作当推宋徽宗的《燕山亭.北行见杏花》,“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曾贵为天子的一国之君现如今已沦为金兵阶下囚。汴京的奢华熙攘、妃子的音容笑貌只好在梦中相见。这一首亡国之词读来如彻骨般寒凉。

此外还有李清照的《蝶恋花》“永夜恹恹欢意少,空梦长安,认取长安道。”表达词人对社会动荡这一现实的忧愁苦痛之情和忧国伤时的感慨之思。

(二)爱情思恋梦

不管是恋爱中两情相悦的情真意切还是两地分离深情怀念的痛苦酸楚都离不开“相思托梦”这一情怀。这一文学议题反映到记梦词中使其更显情深意长。如晏几道的《鹧鸪天》“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G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梦境迷离虚幻,实现了情景交融的效果,词人将委婉的情感传达得感人肺腑。此外还有李清照的《诉衷情》“酒醒熏破春睡,梦里不成归”则抒发了女主人对离家在外的丈夫深切思念的情感。

(三)英雄豪情梦

梦总是将潜意识中残存的记忆痕迹展现出来,壮志未酬是英雄梦幻词中政治理想失落后心理补偿的特殊情境。由于壮志难酬,所以魂牵梦萦。在宋代记梦词中,辛弃疾是英雄豪情梦词作的典型代表词人。如《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和《清平乐》“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词中再现军旅生活,展现杀敌报国的人生豪情,梦中的凌云壮志与现实捉襟见肘相互映衬,这类具有英雄情结的梦幻词读来令人生发唏嘘怅叹之悲。

(四)人生感怀梦

人生就像一场梦,词人们历经世事艰难后看破名利、看淡生死,感叹人生无常、世事虚幻的梦便成为词人们的精神皈依。如苏轼的《念奴娇》“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以参悟人生百态的睿智冷静的哲理沉思书写失意人生,收获远离世俗尘埃的轻松和自由,还原原始的本真意趣生活。

还有苏轼的《西江月》“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东坡由秋思联想到人生,发出了浮生若梦的无奈感慨。表露出自己壮志难酬却无力回天的悲愤之情。

(五) 思乡怀人梦

在我国古代诗词中,通过梦境来思念远方家乡,表达思乡之情的方式比比皆是。如:陆游的《鹊桥仙》“催成清泪,惊残孤梦,又拣深枝飞去。故山犹自不堪听,况半世、飘然羁旅。”还有柳永的《梦还京》“酒力全轻,醉魂易醒,风揭帘栊,梦断披衣重起。悄无寐。”表达的是词人漂泊在外深切思念家乡亲人,想象亲人此时也在苦苦思念自己的情景。

二、宋代记梦词出现的成因

首先,词人自身丰厚沧桑的人生经历促成了记梦词的涌现,弗洛伊德指出“梦也是一种体验,人在梦中所体验的感情不亚于日常生活中所体验到的感情,梦释放情感,也是人精神体验的一部分。”苏轼用亲身经历为这句话做了最好的注解,他自幼心怀家国天下,不幸一生宦海沉浮,在朝期间数次被贬,遍尝人生百味,这种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像纷繁复杂的梦境一般,形成了他“世事一场大梦”的人生感慨,梦是词人情感的寄托,梦作为宋词的特殊意象是词人现实不得志后的心理归宿。

其次,从心理学上讲,梦作为一种潜意识的表现方法,既是精妙细致,虚幻缥缈的幻影,又能引发无穷的创造灵感。人在梦中是最真实的,感情也是最深沉的。词人多借用梦幻进行独特的文学创作。如词人晏几道以梦的意象为核心构筑其词的整体框架,使词作具有梦一样的朦胧美。如《南乡子》“几夜月波凉,梦魂随月到兰房,残睡觉来人又远。难忘,便是无情也断肠。”梦醒皆空,道出孤枕难眠的悲哀。这一多愁善感的相思梦便是以梦入词的一大题材。

第三,词人身处的社会环境也导致了记梦词的诞生。靖康之变以后宋人蒙受家国沦丧的屈辱,在这样一种剑拔弩张的背景下,文人远离儿女情长,爱国意识瞬间觉醒,于是极具时代特色的故国梦词大量涌现。靖康元年金兵围困汴京,张元干随主帅李纲一同出使金国,力坚死守。然而次年,因张元干反对秦桧力主和议之计而遭到排挤,且同年二圣被劫,悲切之极作了这首《水调歌头》,“梦中原,挥老泪,遍南州。”寂寞之夜,词人惊梦而起,不知不觉两鬓早已斑白。一腔悲愤的爱国热血只好与那奔涌的百川融为一体。这首故国词于豪放中不失悲壮。

最后,“以悲为美”的文学审美观在宋词里表现得最明显,记梦词所体现的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则契合了“悲美”所要传达的情感意蕴。宋代爱情词大都饱含着男女双方酸楚的泪水,蕴含着恋人对悲惨命运的哀叹,曲折的人生、血泪的倾诉、执着的追求,构成了宋代爱情词的主旋律。如贺铸的《梦相亲》“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向梦中还说梦。”由于宋代词人具有伤春悲秋、敏感细腻的性情,所以就算是出于两情相悦的甜蜜时刻也会哀叹好景难存。士大夫们在宋词之中找到情感的归宿,此处可以无所顾忌地表达极其私人化的情感,创造出怪诞奇异的梦境,将现实生活所经历的身世之痛、亡国之悲、思乡之情于词作之中随心安置。在梦中宣泄的情感以此得到释放。这是梦如此频繁地出现在宋词中的又一重要原因。

三、宋代记梦词的艺术特色

(一)宋代记梦词的表现手法

宋代记梦词常用比兴寄托、暗示象征等手法构建出梦幻美妙的文学版图。如陆游的《清商怨》“梦破南楼,绿云堆一枕”采用比兴寄托的手法,用闺怨来表现抗金理想的破灭。暗示象征的手法多与用典相结合,如苏轼《南乡子》“蝴蝶梦中家万里,依然。老去愁来强自宽。明镜借红颜” 苏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庄生梦蝶”这一典故来暗示梦醒后浮生已老、生如梦境的虚幻之感。

(二)宋代记梦词的抒情方式

宋代记梦词的抒情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情景交融的间接抒情方式。当词人创作记梦词时,构建出不同于现世的梦境并增加了内心独白,可以说在梦词之中实现了情与境的无缝对接。譬如晏几道“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临江仙》)这首词以情景交融的方式将词人的内心情感投射到梦境当中。这种梦幻情境在含蓄幽微的表达中生动传神地道出词人心中的深切爱意。

另外一种是直接抒情的方式。比如陆游的《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关河梦断何处”反映了诗人渴望建功立业,却只能以“关河梦断”的痛彻心扉来了却余生的生命体验。感情浑厚悲壮。由于词人“身老沧洲”的感叹中包含了时代的印记,他的苍凉泪痕中饱蘸对祖国真挚爱意的汁液,所以,词的情境就显示出来一种开阔深沉的特点,比仅仅抒写个人苦闷的作品显得更震撼人心、催人泪下。

四、结语

梦是一种生理现象,也是人对于现实生活的客观反映。在梦境中,人们感受到比现实世界更神奇怪诞的私人空间。宋代记梦词的文学价值在于借助梦具有的超越外界束缚和时空限制的特点,突破表层现象的限制,使读者获得特殊的审美感受。

宋代记梦词是中国古代诗词的重要组成部分,梦境作为传达词人思想情感的手段,蕴含深厚的时代文化底蕴。本文通过对宋代记梦词五种类型的划分,探讨了宋代记梦词形成的原因。进而从表现手法、抒情方式的角度对记梦词的艺术特点进行分析,阐述了宋代记梦词存在的合理性和重要性,管窥特殊时代氛围下具有研究意义的宋代记梦词的文学价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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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卓松盛.《中国梦文化》[M].北京:人民大学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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