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固的《汉书•广川王传》中记载：广川王地殿门上曾画有古勇士成庆的画像，短衣大裤长剑。到了唐代，门神的位置便被秦琼和尉迟恭所取代。秦琼和尉迟恭是唐太宗李世民麾下的两位勇将，而在民间俗信中，又是两尊绘其图形即可驱鬼辟邪的门神。老百姓怕有恶鬼邪祟找上门来的，都把绘有秦琼和尉迟恭形貌的图画贴在门上。为感谢他们守门辛苦，逢年过节，还弄点酒食伺候，两位为门神的信仰遂得以形成。后来经济文化发展和民间文化进一步繁荣，加上雕版印刷的发明应用，原来的桃符被雕版印刷取代，就产生了印刷的年画，产量、形式、内容愈加丰富，后来年画出现了具有地方特色的流派，广泛而丰富，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如开封朱仙镇的木板年画、江苏桃花坞的木板年画等，虽然流派风格和内容各有不同，但门神画仍是年画中所占比例最多的一类，其本身所寄托的避邪禳灾的美好寓意没有谁能取代，这就是门神画的艺术形式保持独特性的基本原因。

一、内容决定形式

传统中的门神总是面目狰狞，目露凶光，一副让人望而生畏的样子。不由让人思索，为何门神的形象和其他常见的艺术形象，在对形式美的刻画上会有这么大的不同，而人们又乐于接受这种门神的艺术形式。这种现象源于内容决定形式的前提，形式依赖于内容，并随着内容的发展而改变。但形式又作用于内容，影响内容。当形式适合于内容时，它对内容的发展起着有力的促进作用，反之，就起严重的阻碍作用。避邪禳灾的美好寓意决定了门神画的艺术形式的特殊性。因为要起到驱鬼辟邪的功能，所以门神的形象一般都是身披甲胄，手持金瓜斧钺或大刀，相对站立，神情勇猛威严，有的甚至体态夸张表情狰狞，只有这样老百姓才觉得能够护卫家园，得到心理上的满足。这也就导致了门神画的装饰形式上，具有着构图饱满、夸张变形、装饰性强、色彩艳丽等特点。如果门神个个慈眉善目，笑面迎出，那就与人们辟邪禳灾的本意相差甚远了，固然不会被老百姓所接受。从这个角度去分析，自然也就理解了门神画中那独特的狰狞美了。

二、形式特点

门神画的装饰形式上，具有着构图饱满、夸张变形、装饰性强、色彩艳丽等特点。自古以来，中国传统人物画就不注重对具体表象的简单刻画，而用抽象的绘画语言来表达人物的性格、心情和意境，体现出一种形线美、节奏美和姿态美。其要素不在于机械的写实，而在创造意象，在意象的表达过程中，最常用的艺术手法之一就是夸张。而门神画中的人物寄托了人们对辟邪禳灾的期盼，所以狰狞美的表现用夸张这种艺术手法在合适不过了。

1.整体夸张和局部夸张夸张变形是艺术处理中常用手法。在传统美学中，艺术家为了达意的需要，强化客观物象的某种特点，采用不同程度的夸张、变形，使形象更加鲜明、突出。夸张是运用丰富的想象力，在客观现实的基础上有目的地放大或缩小事物的形象特征，以增强表达效果的形式手法。夸张是一种艺术手段，它立象尽意，主旨传神，可以更生动的表现出情节诶、动态和表情，使作品更具艺术感染力。门神形象常常会用到整体夸张和局部夸张的手法去表达，特别是武门神，人物高大，常以整体夸张变形的手法表现其威武雄健和彪悍，如改变人体正常比例，突出头脸，身躯粗壮夸大，民间有这样的画诀：“要想门神好，头大身子小”。而脸部则运用局部夸张的手法勾画脸谱，作戏曲亮相姿态，强调人物个性特征，注重传神。对于人物的局部与整体夸张，不仅仅把握了形象的形式美，而且对于内在精神也有深刻体现，因而通过作品传达给观者的艺术效果强烈而集中。

2.构图饱满和对称呼应历代民间艺人在门神画的艺术表现上积累了极为丰富的经验，表现形式多种多样。构图和画法以继承传统为主，并有鲜明的地方艺术特色，其主要特征表现为画面饱满、紧凑、严密、上空下实，情景、人物安排巧妙，合情合理。艺人常常以装饰图案突出人物形象，使两者达到完美统一。门神的底部分为“空地仗”和“满云”两种，“空地仗”是以白纸衬托人物形象，“满云”则一定在背景上画出蓝天祥云，渲染吉祥喜庆的效果。但满云图案又不仅限于云气花纹，很多门神用吉祥花卉、喜寿图案作为底部装饰，形成极为活泼华丽的装饰效果。门神画受到人民的喜爱，还因为它有极强的装饰性。成对的门神要求彼此呼应对称，单个门神画构图上也需要做到稳定均衡。例如，一对门神中两者在对称中有呼应，庄严肃立的姿态通过身上翻飞的飘带增强了动感，整个外轮廓浑然一体，而在面相及细部上追求变化，如形象上一个和善一个威猛，脸色上一白一黑等，追求视觉上的平衡，既有对比又能达到统一。其线条粗犷，粗细对比性强，采用古代人物画的技法，尤其是在花纹等方面，表现最为突出，画面纯朴、坚实，具有独特的艺术感染力。

3.色调浓郁和视觉对比强烈门神画常常运用装饰色彩进行搭配组合，装饰色彩可以不再是物体本身的自然颜色，而是人们根据审美需要，对色彩进行多种艺术处理和加工，装饰色彩是人们对自然色彩的再创造，是人们主观赋予物体的一种抽象色彩，是人们对色彩欣赏的一种需要。装饰色彩的搭配组合打破客观色彩束缚，采用丰富多变的主观色彩，突出艺术想象，具有强烈的视觉对比效果，从而使内容吉祥、色彩鲜艳的门神画，增加了节日的气氛。而且门神画大多是采用木板套色印刷方法制作而成，所以不可能运用过多复杂的色彩，因而形成单纯、明快的艺术特色，并因地区不同，在色彩的运用上而风格各异。如北方的年画色调浓郁强烈，多用红、绿、黄、蓝、紫等色；南方的年画在鲜艳中追求柔丽调和，善于运用粉绿、粉蓝、粉红等色彩，与江南地区灰瓦白墙、明净秀丽的景色颇为相融。门神画中有的运用大片黑色和墨线，对强烈鲜艳的色彩起着衬托和调和作用；有的加以勾金套银，又使画面更加绚丽辉煌；有的用大红、宝蓝底色衬托人物，加强了鲜明突出的对比效果。

三、形式美可以升华主题

门神画承载着避邪禳灾的目的而形成，经历了千百年的发展成就了独特的艺术形式，成为人们很重要的一种精神寄托的载体。在形式上，门神画运用夸张、对比、统一等装饰艺术手法的加工处理，让我们看到了门神画中体现出的传统民间文化和审美情趣，以及历代艺人的智慧结晶。在内容上，保存了原有的寓意表达，从鲜明的人物形象中透露着历史的记忆。合理巧妙的运用艺术形式，可以让主题升华到一个新的层次。门神画的装饰艺术形式让我们的真切的感受到内容和形式的完美统一。不仅满足了人们精神的需求，而且带来了视觉上的惊艳，独树一帜，更加赞叹传统民间文化的艺术感染力。门神画是我国优秀的民间艺术财富，它反映了人民的思想和审美爱好，美化了人民的生活，深受人民的喜爱，是世界不可忽视的民间艺术瑰宝。我们应该继承和发扬门神画这种艺术类型，让传统的文化艺术得到应有的保护和再发展。

作者：邵长鸿单位：商丘师范学院现代艺术学院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