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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文化论文范文精选

家乡文化论文

家乡文化论文范文第1篇

文化经济思维模式,即以文化为创意点,开拓新的经济形态的思维模式,改变传统的工业思维模式,在规划上有新思维,在战略上有新突破。如果说传统的工业思维模式是知识和信息的产生、分配、使用基础上的思维模式,那么文化经济思维模式则是对其内涵的深化和扩大,其内容不仅有科学、技术等智力因素,还有理想信念、价值观念、文化艺术、媒体休闲等精神因素;不仅包含科学精神,还尤其突出了人文精神、观念文化等“。把经验变成愉悦的产物”,这便是对文化经济的一个最简洁且意义深刻的理解。文化经济的思维模式指引我们在品牌价值研究中不能仅仅局限在以往的纵向思维模式,更要学会运用横向思维模式。纵向的思维模式是将一件事情在纵轴上一直延伸向下,也就是要越做越好,将其做深刻做细致。横向的思维模式是在一个水平轴上思考更多的创意点和差异点,即在探索研究过程中寻找价值理念、文化内涵等精神因素作为亮点。那么学习文化经济思维,就要在纵向思维模式的基础上锻炼运用横向思维模式,这样才能创造出更多创新点创意点。

2形象策略与品牌价值

用文化经济的思维来解读形象策略,可以将“形”“、象”、“策”“、略”分别进行演绎。

“形”就是一个物体的形态,在品牌价值的塑造过程中也可以理解为项目本身。这在项目创作过程中是处于首当其冲的位置,因为一个品牌的形象是我们接触和认知它的首要视觉目标,一个有文化内涵的“形”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形,更是深层次对文化的解读。在品牌形象的构架过程中,对品牌形象的分析、解读、LOGO设计、形象认知体系的建立都是非常重要的。文化经济的思维离不开“形”,譬如品牌形象系统构架、企业形象构架、推广形象构架、终端形象构架都是对于“形”上的重新理解和重组,只有“形”做好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品牌设计。

“象”与“形”是密不可分的,它是对于“形”的内容解读、深层次理解及在文化层面的价值表现。古人云“在天为象,在地为形”就是告诉我们,每个物体都有其本身的形和象,它的“形”的存在一定会有“象”的意义代表,譬如一棵树的存在,它的光合作用给予了人类阳光与氧气,是生命之水源远流长的根本所在,这便是一棵树“在天为象”的内涵。再如银行门口为什么摆着石狮子而不是其他的神兽,因为石狮子在民间习俗是镇宅神兽,也有避邪的作用,而且狮子的嘴一个张开一个闭合,一个是招财之意,一个是守财之意,两者在一起代表吐纳之意;再结合上海大学的校徽设计,其之所以能够赢得广大学子的认可,是因为校徽有“象”上的意义:上海大学的校徽呈白玉兰的形状,为上海市市花,花托为字母“U”形,是大学(University)的简称,右边花瓣形如海鸥形状,又如字母“S”,是上海(Shanghai)的象征。左花瓣为数字“1”,表示上海大学要争创第一的决心。“策”则是形象策略的核心,也是一个项目创作过程中的内容要素及重要部分,文化经济思维的过程也可以称之为

“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项目策划人员要集思广益、奇思妙想将思想迸发的火花用创意的思维描述出来,没有创意的文案是黯然失色的,没有“策”的形象策略是不能引起人们关注的。例如,在企业的内部构造中“,策”就体现了对于企业产品产能结构的认知、企业资产和财务的分析,规模制定和流程体系等等,这些都需要用创意的思维进行策划和构思。再如在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背景下新型项目模型:创意产业的区域营造、品牌创意基因的策划、园区的企划实务、故事创意与内容产业等等,都是要对“策”展开讨论的项目企划,项目策划的核心理念就是紧紧联系文化、创意、商业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在一个项目中将其达到最完美的结合。要“策”好一个项目,那么就要有文化上的独特性和表现力,又要有创意上的创新力和创造力,还要有商业上的执行力和可行性。“略”就是一个项目生成后的宣传渠道和终端的建设,或是一个企业的市场的运营拓展。在文化经济的思维里就是品牌的发展战略。

“略”在形象策略中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没有一个行之有道的“略”,也就没有一个通往成功的“路”。只有条条通罗马的好路才能够使得品牌的发展达到其目的,使之家喻户晓,广而告之。在企业的发展中,对于目标受众的分析,对于产品价格的定位、销售指导的分析、客户运作计划、产品及供应配合体系等等,这些都是渠道终端的细节,也是“略”的重要方法。有“形”的成功开始,也要有“略”的完美收笔。只有在形、象、策、略这四个方面都认认真真地做细做好,才能够将一个项目做大做成功。品牌形象按其表现形式可以分为内在形象和外在形象。内在形象主要包括产品形象及文化形象;外在形象包括品牌标志系统形象与品牌信誉。以文化经济思维来看品牌形象,就可以从形、象、策、略这四个方面进行诠释和反推论。形、象、策、略就是品牌价值构造的四个具体步骤和方法,是品牌价值清晰的构造脉络和严谨的构造内容。

3形象策略与品牌价值的文化提升

家乡文化论文范文第2篇

无论人们抱怎样的态度,当代新儒家作为中国现当代的一个思想文化派别或思潮的存在乃是一不可掩盖的事实,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和方面对之加以定位,例如从近代以来的文化冲突中定位,从中国现当代思潮的相互关系中定位,从民族现代化的过程中定位,从纯学理的(哲学的或宗教的)层面定位,从学术史的层面定位,乃至从人类文化的现展及其前景方面定位,等等。但是,更重要的我们对新儒家还必须从儒家思想自身的传衍发展的角度为之定位,这关涉到对儒家和儒家传统本身的理解和认识。如何认识儒家思想的基本精神与核心内容?当代新儒学与传统儒学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新儒家对儒家思想的诠释和发挥能够代表儒家思想之现展所应有的方向吗?亦或表现出某种实质性的误导与不相应?这一类问题的讨论和诘难已经与来自自由主义方面的批评有实质性的差异,因为在后者的批评中通常已经预设了新儒家思想与儒家传统之间的一致性。

在来自传统营垒的诸种批评中,又以余英时先生在《钱穆与新儒家》一文中对当代新儒家思想的检讨较具影响力和代表性。[1]本文的思考与拜读余先生的文章有关,但本文的立意却不能简单地归结于呼应或回应余先生文章中的问题,[2]而是立足于客观地分析新儒家道统论的形成及其内容,并在此基础上提出自己对于儒家与新儒家的道统论(特别是儒家自身的发展中所谓道统与学统之关系)的一点认识。

一、梁、熊、冯的有关思想

余先生在文章中论及三种道统观:一是为钱穆先生所批评的由韩愈首先提出、由宋明儒学加以发挥倡导的“主观的”、“一线单传的”道统观,它表现为某种具体的传道谱系;二是钱先生本人所主张的谓“此一整个文化大传统即是道统”的“思想史家的道统观”;三是熊十力、唐君毅、牟宗三等先生的思想中表现为“以对心性”的理解和体证为标准的“哲学家的道统观”。[3]而余先生所论新儒家的道统观乃是特指“哲学家的道统观”而言,此所谓新儒家又是特指由熊十力的师门传承所形成的哲学流派,更确切地说主要是指熊十力、唐君毅、牟宗三师徒而言。[4]

从孟子的“五百年必有王者兴”,[5]到韩愈提出“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传道系统,[6]再到朱子《中庸章句序》明确提出“道统”一词,传统儒家的道统观确是与具体的传道谱系关联在一起。至于余先生所说“思想史家的道统观”自然已与宋明儒所谓“道统”的本义相去甚远,此在钱穆先生的著作中,本来就属退一步的说法或云姑且言之之意,因为钱先生本来就对理学家所谓道统持批评的态度。

至于“哲学家的道统观”,依余先生所论:“自熊十力起,新儒家都有一种强烈的道统意识,但是他们重建道统的方式则已与宋明以来的一般取径有所不同。他们不重传道世系,也不讲‘传心’,而是以对‘心性’的理解和体证来判断历史上的儒者是否见得‘道体’。在这一点上,他们确与陆、王的风格比较接近。由于新儒家第一代和第二代诸人对于‘心’、‘性’、‘道体’的确切涵义以及三者之间的关系都没有获得一致的结论,他们的道统谱系因此也有或严或宽的不同。但无论严宽,大致都认定孟子以后,道统中断,至北宋始有人重拾坠绪;明未以来,道统又中断了三百年,至新儒家出而再度确立。”[7]

说熊先生等“是以对‘心性’的理解和体证来判断历史上的儒者是否见得‘道体’”,这应当说是没有问题的,尽管已有学者对此提出反驳。[8]至于余先生一方面说熊十力等新儒家“不重传道世系”,另一方面又说他们有自己“或宽或严”的“道统谱系”,我们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异区别?大致说来当代新儒家的所谓道统谱系至少不似韩愈、宋儒那样明确而直接,而往往是隐含在他们有关儒家思想之发展、演化的论述中。且就熊十力先生的思想而言,即便是此类松散的道统谱系也并不完整或者说尚未形成。因为就当代新儒家而言,所谓道统谱系之形成的重要一环是必须对宋明儒家的思想脉络进行系统的疏理和分判,此项工作是五十年代后由牟宗三先生完成的。

传道谱系的提出是与判教关联在一起的。熊先生的判教更多的是在大乘佛学空、有二宗与儒家思想之间进行,这是种广义的判教。就儒家思想自身的传衍发展而言,我们固然可以说熊先生的思想更近于陆王(例如他说“阳明之学,确是儒家正脉”)。[9]但他所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后儒如何传道,而是儒家精神义理本身的问题。且与牟宗三等人不同,熊先生并不一般地认为由先秦到宋明标示着儒家思想一个新的发展,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虽然同样以心性之学为儒家思想的血脉,但熊先生对于心性的理解实与唐、牟等人有很大的不同。拙文《现代新儒学的逻辑推展及其引发的问题》曾论及熊、牟心性理论的差异,指出:“就总体而言,牟宗三似乎更注重本心、性体即内在即超越的方面,因而也就更注重‘性体’的超越义;熊则更强调其‘即存有即活动’的方面,因而凸显了‘心体’的创生义。此所谓‘创生’又并非是限于道德领域而言,而是一种承自于先秦儒家的广大悉备、生机盎然、活泼泼的生命气象。熊常使用‘宇宙的大生命’一语,盖与此有关。他说:‘宋明诸大师,于义理方面,虽有创获,然因浸染佛家,已失却孔子广大与活泼的意思’。”[10]

若从经学方面讲问题则更复杂些。熊先生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仍然囿于传统经学的框架,试图把儒学诠释为一个无所不包的整体,因而强调“孔子不反知,极注重科学。”[11]“程朱说理在物,故不能不向外寻理。由其道,将有产生科学方法之可能,”[12]孔子外王学的真义乃在于“同情天下劳苦小民,独特天下为公之大道,荡平阶级,实行民主,以臻天下一家、中国一人之盛。”[13]且认为“孟、荀识短,犹不敢承受也。七十子后学之同乎孟、荀者当不少”。[14]所以在其晚年所著《原儒》中,熊先生可以说是独尊于孔子。说“新儒家都有一种强烈的道统意识”,也可以是宽泛地讲,指他们在文化上有一种强烈的续统和担当的意识。如果我们不局限于余先生对“新儒家”所作的狭义的限定,那么所谓“道统意识”就只能是宽泛地讲。

梁漱溟先生作为“五四”以后新儒家思潮之开山者的地位已很少受到质疑。我们自然也可以笼统地说梁先生在倡导“新孔学”方面亦表现出了强烈的续统意识,但实际上在梁先生的思想中基本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道统”观念,他也几乎没有论及道统问题。梁是一位实践家,是一位实践意义上的儒家。此所谓“实践”不仅是指个人的身心修养,而且是指由“内圣”而“外王”,把自己的思想理论转化为影响社会人文的实际行动。可以说梁先生的兴趣所在并不在于把儒家思想诠释为某种义理系统或疏理出儒家思想发展的历史脉络乃至确定某种传道谱系,孜孜于建构某种哲学体系更是他所着力反对的;[15]梁先生所看重的只是对儒家思想的某种解悟,他要依据此种解悟整合自己对于社会历史人生的认识,并基于此种认识决定自己的实践原则和努力方向。

在有关心性的认识方面,梁先生又与熊十力先生等有很大不同。梁固然讲“良知”,讲“理性”,但他所谓良知、理性主要的是从现实的层面(而非超越的层面)讲,亦可以说他所谓良知、理性只是道德实体而非宇宙实体。[16]梁先生基本上是从人生态度、人伦化关系、伦理教化的层面理解和阐发儒家思想与中国文化的精神义理,他说“中国以道德代宗教”,“伦理有宗教之用”,“礼乐有宗教之用”等等,主要是着眼于儒家思想的社会功能,此与牟宗三先生等从心体性体“即内在即超越”的特性来说明和证成儒家思想的宗教性,应当说有实质性的差异。

冯友兰先生是“先论旧学,后标新统”,但其所谓“新统”之“统”实非儒家“道统”之“统”。他说:“新理学又是‘接着’宋明道学中底理学讲底。所以于它的应用方面,它同于儒家的‘道中庸’。它说理有同于名家所谓的‘指’。它为中国哲学中所谓有名,找到了适当底地位。它说气有似于道家所谓道。它为中国哲学中所谓无名,找到了适当底地位。它说了些虽说而没有积极地说什么底‘废话’,有似道家,玄学以及禅宗。所以它于‘极高明’方面,超过先秦儒家及宋明道学。它是接着中国哲学的各方面的最好底传统,而又经过现代的新逻辑学对于形上学的批评,以成立底形上学。”[17]可见他所谓“接着讲”,亦可以(或者说亦只能)在十分宽泛的意义上理解。

实际上,就与传统的关系而言,冯先生的思想理论中有两条不同的线索:一是在形上学方面,他申明自己是接着公孙龙、程伊川和朱晦庵哲学中有关一般与个别之关系的讨论讲的;[18]二是在人生境界方面,他实际上更倾向于孟子、《中庸》、庄禅、程明道、王阳明等,这从《新原人》“天地”章的论述和引证中不难看出。就人生境界而言,程朱、陆王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但由于冯先生把朱子的“理”形式化、逻辑化、抽象化了(此方面他也不同于名家,后者是扣紧名实关系立论,冯则是着眼于逻辑分析),所以其思想中的两个不同的方面并没有能够真正统一起来。但无论如何,两方面都与儒家的“道统”没有直接的关联。事实上他在三十年写作作的《中国哲学史》一书中曾引述《宋史·道学传》和朱子《中庸章名·序》的观点,言朱熹被视为“道之正统”的传人且以此自居,[19]但冯先生没有对此作任何的讨论和评论。

表现为某种文化承当的续统意识并不一定要落实到具体的“道统谱系”来讲,有强烈的道统意识者(如熊十力)亦未必就有自己系统的道统论。新儒家道统论的系统阐发者是牟宗三先生。

二、牟宗三先生重建道统的三个环节

如果说韩愈提出“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的传道谱系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基于对佛都的外在仿效,那么到了朱熹明确提出“道统”观念,实际上已不能与韩愈同日而语,应当说它标志着宋明理学发展的成熟与深入,至于宋儒的道统观在后世发展中所表现出来的保守性和封闭性,则是另外一回事。同样,当代新儒家的道统论也是新儒学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

牟宗三先生理论中的“道统”观念,可以区分为广、狭两种不同的涵义。从广义方面说,其所谓道统观念乃是泛指儒家的内圣心性之学,或称之为内圣成德之教。牟先生指出:“中国本有之学的意义以及基本精神则限于‘道’一面,亦即‘德性之学’。如在科学一面说学统,则在‘德性之学’一面自可说道统。”“中国‘德性之学’之传统即名曰“道统”。[20]牟宗三先生五十年代所论与“学统”、“政统”相对而言“道统”基本上是在此种涵义上说;1958年唐君毅、牟宗三、徐复观、张君劢诸先生联名发表的《为中国文化敬告世界人士宣言》,其中言及“道统”也基本上是在此种涵义上说。这是扣紧中国历史文化传统的特质与重心说道统,是从中国历史文化一体相联、一脉相承的统绪(《宣言》称之为“一本性”)上说道统,尽管人们对此历史文化传统的具体认识会表现出各种差异性,但从民族历史文化传承或者进一步说从“德性之学”(内圣成德之教)的意义上肯定有一道统的存在,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分歧。实际上,熊十力先生对道统观念的认识也止于此,他说:“盖一国之学术思想,虽极复杂,而不可无一中心。道统不过表示一中心思想而已。”[21]

这里我们将着重讨论牟先生思想中狭义的道统观念,此所谓道统或许更接近于宋儒的本义,它要落实到“道”的具体传承上说,落实到传道谱系上说,其中特别关涉到如何认识评价和确定宋明儒在儒学发展中的地位与作用,以及疏理、诠释和确定宋明儒自身的义理系统、发展脉络和传道谱系。当代新儒家既然是接着宋明儒讲,则此项工作必然为一不可跨越的环节。

具体地说,牟先生重建儒家道统的努力主要包含以下三个理论环节:

1、重新肯定孔子的“教主”地位。孔子所创立的“仁教”乃是儒家“道之本统”,故道统当自孔子讲,而不是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公讲。此一认识实与宋儒不同。

近代以来,围绕对于孔子在中国文化史、思想史、哲学史上之地位的重新认识,存在着各种不同的观点与分歧。在传统营垒内部,至少有两种较具有代表性的观点,要而言之,其分歧集中表现在:从中国历史文化的发展传承来看,孔子究竟是“述”者还是“作”者?前一种观点可以举钱穆先生为代表,后一种观点则以熊十力、牟宗三师徒为代表。

钱穆先生强调孔子思想与夏商周三代文化之间的内在联系,孔子是“述而不作”,他只是发扬光大了三代文化,而不能说是别开一个方向或开创一个世纪。以最能代表孔子思想的仁学为例,钱先生指出:“孔子实能深得周公制礼作乐之用心者,故于‘吾从周’,‘吾其为东周乎’之全部理想中而特为画龙点睛增出一仁字。”[22]“仁”字虽为孔子所“增出”,包含了孔子的创意,但它又毕意只是在总结周文化基础上的“画龙点睛”,此从根本处说仍然只是“述”而不是“作”,“故谓由于中国传统文化而始产生孔子,不能谓由有孔子而始有中国文化之创造也。”[23]

牟宗三先生的观点可以说与钱先生适成对照。他肯定宋明儒学之为“新儒学”的两点贡献:一是“对先秦之庞杂集团、齐头并进,并无一确定之传法统系,而确定出一个统系,藉以决定儒家生命智慧之基本方向。”具体地说是确定了“以曾子、子思、孟子及《中庸》、《易传》与《大学》为足以代表儒家传承之正宗”。[24]二是改变了汉人“以传经为儒”的观念,“直接以孔子为标准,直就是孔子之生命智慧之方向而言成德之教以为儒学。”故宋以前是“周孔”并称,宋以后是“孔孟”并称,“周孔并称,孔子只是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骥尾,对后来言,只是传经之媒介”,“孔孟”并称,则是以孔子为教主,孔子之所以为孔子始正式被认识。”[25]

强调孔子的“教主”地位,即在于指出孔子思想的意义不在于“述”,而在于“作”;不在于传承,而在于创造;不只是构成文化发展的“媒介”,而是开辟了独特的生命方向,开辟了“价值之源”。与钱穆先生不同,牟先生不是要把孔子融入中国历史文化传承发展的宏观背景和历史脉络之中,而是要使孔子从历史的视野中凸显出来,所以他十分强调孔子的生命形态与生命方向之独待性:

“孔子既习六艺,亦传经。然六艺孔子以前之经典(《春秋》稍不同),传经以教是一事,孔子之独特生命又是一事。只习六艺不必真能了解孔子之独特生命也。以习六艺传经为儒,是从孔子绕出去,以古经典为标准,不以孔子生命智慧之基本方向为标准,孔子亦只是一媒介人物而已。”[26]

牟先生的思想亦与其师熊十力先生有所不同。熊先生亦强调孔子是“作”者,是教主,但他基本上没有摆脱近代今文经学的影响,是从“孔子作六经”的角度来确定孔子的地位,[27]牟先生则认为此点并不重要。他说:

“对于诗书礼乐春秋,无论是删、定、作或只是搜补,有述无作,皆不关重要。要者是在仁。仁是其真生命之所在,亦是其生命之大宗。不在其搜补文献也。有了仁,则其所述而不作者一起皆活,一切皆有意义,皆是真实生命之所流注。然则唐虞三代之制度之道与政规之道惟赖孔子之仁教,始能成为活法,而亦惟赖孔子之仁教,始能见其可以下传以及其下传之意义。自其可以下传言,是孔子之所以承继唐虞三代之道德总规与政规者;自其下传之有意义言,乃见其必有一开合以期新的综合构造之再现,所谓重开文运与史运者。是则仁教者乃对于道之本统之重建以开创造之源者也。诗书礼乐春秋可以述而不作,而仁教则断然是其创造生命之所在,此不可通常著书立说之创造视之也。”[28]

仁教乃孔子所创立。仁教即内圣成德之教,即儒家“道之本统”。由此说来,儒家道统当是自孔子讲,而不是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公讲。从此种意义上说,牟先生所谓孔子确乎是一“截断众流”的孔子。

牟先生有时亦自尧舜禹三代说道统,但其时所谓道统之涵义已与宋儒不同。他说:

“然自尧舜三代以至孔子乃至孔子后之孟子,此一系相承之道统,就道之自觉之内容言,至孔子实起一创辟之突进,此即其立仁教以辟精神领域是。……此一创辟之突进,与尧舜三代之政规业绩合而观之,则此相承之道即后来所谓‘内圣外王之道’(语出《庄子·天下篇》)。此‘内圣外王之道’之成立即是孔子对于尧舜三代王者相承‘道之本统’之再建立。内圣一面之彰显自孔子立仁教始。曾子、子思、孟子、《中庸》、《易传》之传承即是本孔子仁教而开展者。……自孔子立仁教后,此一系之发展是其最顺适而又最本质之发展,亦是其最有成而亦最有永久价值之发展,此可曰孔子之传统。”[29]

尧舜禹三代所传之道乃是“政规业绩”之道,是文制之道。此是“王道”之道,而非内圣之道。内圣之道自孔子始。此一认识实与宋儒有实质性的差异。我们可以注意到牟先生在《心体与性体》“道之本统与孔子对于本统之再建”一章,开篇即追述道统说之源流,并没有提及伪《古文尚书·大禹谟》的“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所谓十六字心传。我们不难推知,牟先生实际上也不能够接受朱子《中庸章名序》所谓尧授“允执其中”于舜,舜授“人心惟危,道心惟危,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于禹、汤、文、武、周公相承至孔子的说法。因为按照牟的观点,儒家作为传心之法的“道之本统”乃是自孔子始,而非自尧、舜、禹三代始。从此种意义上可以说,孔子的思想又不只是截断众流,而且是劈空建立。

牟先生的有关思想,在新儒家阵营中亦属特殊。熊十力先生虽以“六经”属孔子,但仍然十分强调孔子与先圣之间的继承关系。他指出:

“孔子之所承藉者极其宏博,其所开创者极其广远(广者广大,远者深远),巍然儒家宗师。自春秋战国,久为华夏学术思想界之正统。”[30]

“《中庸》云:‘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孟子言孔子集尧舜以来之大成。此皆实录。古代圣帝明王立身行已之至德要道,与其平治天下之大经大法,孔子皆融会贯穿之,以造成伟大之学派。孔子自言‘好古敏学’,又曰‘述而不作’,曰‘温故知新’,盖其所以承接者既远且大,其所吸收者既厚且深。故其所定六经,悉因旧藉,而寓以一已之新意,名述而实创。”[31]

此是说孔子是以述为作。而在牟先生看来,孔子思想中的“述”与“作”两方面必须加以明确区分:“述”是表现在文制方面,“孔子立教的文制根据就是周文,而周文的核心则在亲亲之杀,尊尊之等。……孔子继承(述而不作)这一套,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作《春秋》,其中心观念,就是凭依亲亲尊尊文制。”[32]孔子之“作”则是表现在仁教方面。此方面孔子是四无依傍,开宗立派,奠定两千年多年内圣之学之宏规。“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33]故孔子作为圣者的地位只能够从仁教方面讲。

牟先生的有关思想与梁漱溟先生更有实质性的差异。梁先生可以说恰恰不是以“孔孟”并称,而以“周孔并称”。这是因为他讲儒家精神及其对历史上中国社会人生的影响,基本上是落到礼乐层面来讲,而非落到心性的层面来讲。落到礼乐的层面来讲,则必然强调孔子对周文化的继承方面。梁先生说:

“中国数千年风教文化之所由形成,周孔之力最大。举周公来代表他以前那些人物,举孔子来代表他以后那些人物,故说‘周孔教化’。周公及其所代表者,多半贡献在具体创造上,如礼乐制度之制作等。孔子则似是于昔贤制作,大有所悟,从而推阐其理以教人。道理之创发,自是更根本之贡献,启迪后人于无穷。所以在后两千多年的影响上说,孔子又远大过周公。”[34]

“孔子自己所说‘述而不作’,……恰是寓作于述,以述为作。古宗教之蜕化为礼乐,古宗法之蜕化为伦理,显然都经过一道手来的。礼乐之制作,犹或许以前人之贡献为多;至于伦理名分,则多出于孔子之教。孔子在这方面所作功夫,即《论语》上所谓‘正名’。其教盖著于《春秋》,‘春秋以道名分’(见庄子《天下篇》)正谓此。”[35]

显然,此所谓孔子“寓作于述”“以述为作”与牟宗三先生所言孔子创立仁教之义,相去甚远。它所指的是确定伦理名分,此在很大程度上仍可归属于文制方面。此方面之“作”不可能是劈空建立,而仍需由传统“蜕化”而来。至于说孔子“其教盖著于《春秋》”,则更是牟宗三先生等所不能接受的。

2、宋明儒如何是以“孔孟并称”?牟对“四书”有一判释,以《论》、《孟》、《中庸》、《易传》为儒家道统所系,《大学》则为“开端别起”,并由此分判出宋明儒之“大宗”与“旁枝”。朱熹撰《四书章句集注》,确立《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四书”的地位,且“四书”实已居于“五经”之上。这确实体现了儒学发展中的某种转向,此转向虽然不是自朱熹始,但朱熹于其间实作用甚大。因为所谓宋以后以孔孟并称,落实地说,只能是就“四书”而言。“四书”将孔子置于宗主的地位,并以《孟子》升经,从而以孔孟取代了传统“五经”中的周孔。自此以后,虽然宋儒的道统说仍然是自三代讲,实际上孔子于其中的地位已与此前大不相同。牟宗三先生强调此转向的重要性(其中特别关涉到对孔子地位的重新认识),却对朱熹别有一番议论。

牟先生首先对宋明的义理之学与事功之学有一判释,其中特别用很长的篇幅对永嘉党派的叶适展开批评,或者说是针对叶适对理学和孔子后学的批评进行辩正。叶适尊崇《尚书》、《周礼》,认为“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所传皆一道”,[36]这是牟宗三先生所难以接受的,因为后者强调是正是不可以把孔子所传之道与三代以下所传之道混同为一。牟先生指出:

“然自孔子对道之本统之再建言,则亦可以说一而不一。尧、舜、禹、汤、文、武、周公是王者开物成务之尽制,是原始的综合构造,是皇极之一元,而孔子对于道之本统之再建则是太极人极与皇极三者之并建,而以太极人极为本,以皇极为末:太极是天道,人极是仁教,皇极是君道。”[37]

三代以迄周公所传之道,乃是有君道而无天道与仁教,所以只能从政治的层面,从王者尽制的层面说;至于“圣”(德)的方面,则只能说是在“特殊境况”(“社会生活关系”)中有所体现,尚没有达到自觉的、普遍的层面。孔子则是三极并建。因为孔子“虽不得其位,而其德足以笼罩之”,[38]就是说外王层面的某种欠缺并不影响孔子之道的完满性,我们自然也可以(或曰也只能)这样理解孔子后学和理学家的思想。牟先生说:

“是以孔子者对道之本统之再建者。曾子、子思、孟子、《易传》乃本孔子之仁教而前进者也。故真传达孔子之道者,曾子、子思、孟子、《易传》以及程、朱、陆、王也,决不在叶水心也。此一传统在以往虽较偏听偏重内圣一面,然此一面却是仁教之本质的一面。”[39]

牟先生复对宋明的义理之学(内圣之学)有一判释,此判释构成了他重建道统的一个关键环节。此判释是基于他对儒家经典的认识,或许我们亦可以反过来说是对宋明理学的判释影响到他对儒家经典的认识。

确切地说,对《大学》之义理归趣及其地位的论定成为牟先生重建道统的重要一环。尽管他曾认定“以曾子、子思、孟子及《中庸》、《易传》与《大学》为足以代表儒家传承之正宗”(排除了子夏、荀子),乃是宋明儒的一大贡献;但落实地说,他实际上认为把《大学》列入其中只是程颐、朱熹一系的特殊观点。[40]

牟先生的判释有一标准,此标准以他的所谓“道德的形上学”为依归。道德的形上学的核心之点无非在于:一方面就实践方面说,心必须能够通达上去,成为一超越的实体义之心;另一方面就存在方面说,理必须能够落下来,成为一即存有即活动的、心即理之理。牟认为在此前提下才能真正把宇宙存有论与人的道德实践打成一片,成就一儒家所特有的实践义的“道德的形上学”。

把心、性、天的统一、同一,即心即性即理即天(“即存在有即活动”)判定为儒家的终极立场,此一标准显然是来自陆王心学。[41]牟宗三先生不仅要据此衡定儒家思想后来发展,而且要据此衡定儒家的经典,衡定《大学》的精神义理,他指出:“尧典《康诰》言‘德’或‘峻德’皆指德行说,那时似更不能意识到本有之心性。《大学》引之,似亦并未就德行再向里推进一步说本有之心性也。须知《大学》并不是继承《论》、《孟》之生命智慧而说,而是从教育制度而说,乃是开端别起。虽为儒家教义之所涵摄,然不是孔、孟之生命智慧之继承。”[42]所谓“本有之心性”即是“心性天通一而无隔”之心性,也就是《中庸》所谓“天命之谓性”之心性,此心性是关涉到终极的创造性的层面来说,关涉到宇宙存有与人道德实践之最后根据来说。牟认为,《大学》中没有达到对心性的这样一种理解,其所谓“德”或“明德”只是在“德行”上说,而非“德性”上说,“‘德行’是果上之词,意即光明正大的行为。‘德性’是因上之词,意即吾人本有之光明正大的心性。”[43]亦可以说《大学》是就德行而言德行,而没有能够“就德行再向里推进一步说本有之心性”,没有能够由德行再提升一层而言道德行为之超越的根据。牟由此判定《大学》并非是由《论语》、《孟子》之精神方向发展而来,且亦不是与《论语》、《孟子》处于同一层次:

“《大学》与《论语》、《孟子》、《中庸》、《易传》不是同一系者,亦不是同一层次而可以出入互讲者。《大学》是从另一端绪来,可以视为儒家教义之初阶。由《大学》而至《论》、《孟》、《中庸》、《易传》是一种不同层次之升进,亦是由外转内之转进。”[44]

牟先生在《心体与性体》一书中讲出了三种《大学》:一是他本人所阐释的《大学》,且被说成系《大学》之本义。而其中的关节点即在于认定《大学》之所谓“明明德”之“明德”不能“从因地上看”,因为其所谓“明德”只是从“德行”上说,而不是从“德性”上说;是从道德行为的层次上说,而不是从本源心性的层次上说。[45]并由此将“大学”与孟子学“加以区分,判定它们是属于不同的义理系统和不同的义理层次。

二是程颐、朱熹一系的《大学》。宋明儒所论《大学》皆非本来意义的《大学》,他们对《大学》的义理有一提升,力图把之纳入《论语》、《孟子》的系统说明之;“宋儒自伊川着重《大学》之致知格物,遂想将《大学》纳于孔孟之生命智慧中而一之,因此遂将‘明德’就德行向里推进一步视作本有之心性。宋明儒于此皆无异辞也。”[46]把《大学》之所谓“明德”“推进一步”,由此说“德性”,说“本有之心性,”说道德行为的内在根源和超越根据,此方面宋明儒“皆无异辞”。分歧产生于对此“明德”的进一步规定。依牟先生所见,朱熹以《孟子》、《大学》“出入互讲”,其结果不是把《大学》讲上去,而是把《孟子》讲下来,“朱子援引孟子以迁就《大学》,以《大学》为定本,而将孟子之本心拆为心性情三分,而心只讲认知义。”[47]心、性(理)关系被置于认知义的能所关系中来讲,这是将《论语》、《孟子》、《中庸》、《易传》之“心性天通一而无隔”的、“立体创造”的纵贯系统,转变为以《大学》之“致知格物”为依归的平铺的、能所相对的“横摄系统”。

三是王阳阴、刘蕺山的《大学》。宋明儒中真能够把《大学》讲上去、对其义理有一提升者,是王阳阴、刘蕺山。可以说阳明亦是以《孟子》与《大学》“出入互讲”,但与朱熹不同,他不是以孟子迁就《大学》,而是以《大学》迁就孟子,无论是其对“明德”还是“致知格物”的讲法,都是以孟子为依归而远离《大学》之本义。“刘蕺山就《大学》言诚意,其背景仍是《中庸》、《易传》与孟子”,[48]亦非《大学》之本义。

在有关《大学》的三种讲法中,牟先生是主张对《大学》之本然与义理之当然加以区分,并由此形成他对于《大学》的批评。阳明、蕺山则是以义理之当然统摄《大学》之本然,此可以说是一种创造性的诠释,亦不失为一种讲法,至少在牟先生的系统中可以如是说。惟伊川、朱子是“顺着”《大学》讲,遂形成儒学发展中(相对于《论语》、《孟子》、《易传》而言)的一种转向。

说程伊川、朱晦庵是“顺着”《大学》讲,这并不等于说其所讲论者尽合于《大学》的原意。从牟先生的有关论述来看,要而言之,他之不满于《大学》者无非是以下两点:一是《大学》没有达到儒家(特别是思孟、陆王一系)心性本体论的层次,没有提出一个天道性命相贯通的心性概念,甚至也没有向这个方面去讲,故无论是讲知识(“致知格物”)还是讲道德(“明德”、德行),都只是在一个现实的、平铺的、横摄的层面来讲,而没有形成由内在而超越或由超越而内在的所谓“纵贯”、“直贯”系统;二是,牟先生所最不满意者,当是《大学》经文中的下面一段:“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如果把“致知格物”与“诚意”套在因果关系中讲,并以前者为后者之因,则不免是“以知之源决定行之源”,由此不可能产生真正的自律道德。

不过在牟先生看到,《大学》中没有论及“本有之心性”这一点是确定的,宋明儒把《大学》之“明德”提升到本源心性的层面来讲那是另一回事;而把“格物、致知、诚意”连贯起来讲及对三者涵义的解析和三者关系的认定,则可以说在《大学》中是不确定的。[49]如“诚意”传的解释,就并没有把“格物、致知、诚意”置于一个因果序列来讲,只是说“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且最终归结于“慎独”工夫上说,“是即打断致知与诚意之因果关系,而于诚意则单提直指,而以‘慎独’之工夫实之。”[50]这也说明经文中的“格物、致知、诚意”条,可以有不同的解释。而在程颐、朱熹这里,此一条自己被赋予某种确定的涵义,“格物、致知、诚意”被明确置于一个因果序列来讲,“格物致知”被诠释为“即物穷理”(牟先生对此有进一步的判释,言伊川、朱子一系所谓“即物穷理”乃是指“即物而穷其存在之理”,或者说是“就事事物物之存在之然而究知其超越的所以然”),因而似乎就无法逃避所谓“以知之源决定行之源”的责难。

与上面谈到的两点相联系,在《大学》中所谓“止至善”如何落实,或归于何处,可以说也是不确定的,因为《大学》之所谓“德”或“明德”并非是在终极的层面(本源心性或终极存在的层面)来讲。而在宋明儒学中则有一落实,阳明、蕺山是落在心性处讲,伊川、朱子是落在“存在之理”上讲,或者说是落在格物致知以穷“存在之理”上来讲。阳明、蕺山是以《孟子》、《中庸》说《大学》,自然非《大学》之本意;伊川、朱子所讲,亦非《大学》之本意(《大学》还只限于在“事”上说,而不是就“理”上说),但此一系统,却是“直接从《大学》上顺着讲而即可讲出者。”[51]

程颐、朱熹之所谓“从《大学》上顺着讲”,乃是使《大学》中所不确定者成为一确定者,由此遂开出一个既不同于《论语》、《孟子》、《中庸》、《易传》,亦有别于周濂溪、张横渠、程明道、陆象山、王阳明、胡五峰、刘蕺山(所谓“宋明儒之大宗”)的义理方向。[52]

牟先生把伊川、朱子一系的“格物致知”、“即物穷理”判释为“顺取之路”。“顺取之路”即是知识之路。道德不能循顺取之路而只能靠“逆觉体证”。逆觉体证也无非是本心性体的自明自了、自我呈现,此所谓“心”当然不是一形而下的“心气之心”,此所谓“性”也不能是一“只是理”、“只存有不活动”的、抽象的本体论存有。所以,在牟先生“道德的形上学”的系统中,真正的自律道德只有在“心即理”的意义上才能成立。牟先生批评《大学》的目的在于批评伊川、朱子。他要由此翻一个儒学发展史上的大案,把历来被尊为宋明儒之正统和集大成者的朱子判为“别子为宗”,把伊川、朱子一系判为“宋明儒之旁枝”。这成为他重建儒家道统的一个最关键的环节。

3、衡论满清以下中国学术思想的传衍发展确定熊十力哲学的历史地位。尽管熊十力先生后来被视为新儒家学派的宗师,但在牟宗三先生的视野中,熊氏哲学的意义首先并不在于开宗立派,而在于维系儒家道统的一线之延。

牟先生在讨论清末民初以来的中国思想学术时指出,作为中国思想文化之核心的“生命的学问”实早已断绝,“断绝于何时?曰断绝于明亡。”[53]满清三百年乃是民族文化生命的一大曲折,其中所造成的种种“歪曲的遗毒”并没有随着满清的灭亡而有所改变,生命的学问仍沉晦不显,“只有业师熊十力先生一生的学问是继承儒圣的仁教而前进的,并继承晚明诸大儒的心志而前进的。就我个人说,自抗战以来,亲炙师门,目击而道存,所感发者多矣。故自民国三十八年以来,……乃发愤从事文化生命之疏通,以开民族生命之途径,扭转满清以来之歪曲,畅通晚明诸儒之心志,以开生命之学问。”[54]

当年牟氏初见熊十力,曾听得熊先生一声“狮子吼”:“当今之世,讲晚周诸子,只有我熊某能讲,其余都是混扯。”[55]此言在熊先生处不是戏语,在牟先生处亦看得很严肃,此方面熊氏师徒表现出强烈的承当意识,认为惟有他们才能接续晚周及宋明诸儒之余绪。牟先生曾不止一次谈到熊、冯之间那个有关良知是“假定”还是“呈现”的公案,认为熊先生所言“良知是真真实实的,而且是个呈现,这须要直下自觉,直下肯定”,这在当时是“从所未闻的”,“这霹雳一声,直是振聋发聩,把人的觉悟提升到宋明儒者的层次”,“直复活了中国的学脉。”[56]此前自明亡,满清三百年,直至“胡适以来,一般名流学者”,“滔滔者天下皆是,人们的心思不复知有‘向上一机’”。[57]

说熊先生“复活了中国的的学派”,此所谓“复活”可以理解为“慧命相续”,牟指出:

“熊师之生命实即一有光辉之慧命。当今之世,唯彼一人能直通黄帝尧舜以来之大生命而不隔。此大生命是民族生命与文化生命之合一。他是直顶着华族文化生命之观念方向所开辟的人生宇宙之本源而抒发其义理与情感。他的学问直下是人生的,同时也是宇宙的。这两者原是一下子冲破而不分。只有他那大才与生命之原始,始能如此透顶。这点倒更近乎《中庸》、《易传》的思想。”[58]

说熊的思想“更近乎《中庸》、《易传》”,这显然是强调其思想中超越的一面。牟又认为,熊先生的思想境界是“打开天窗,直透九霄”,“在这一点上,说一句亦可,说许多句亦可。在说许多句上,牵涉时下知识学问时,其所说容或有不甚妥贴处,但若不当作问题或技术上的事看,则无论如何,皆足启发。”[59]这是说对熊先生的著作,不可以单纯从“学”的方面、从知识方面看,更要从“道”的方面、从生命方面看。因为熊先生的学问,“与一般人的并不一样,不能用一般的标准来衡量他。假如从一般的专家学者的立场看,他的书中可批评的地方很多。”[60]孜孜于名言、概念,说他某句经讲的对与不对,这都是很外部的,因为熊先生思想的价值不在于此。熊先生思想的意义在于他的原始智慧和生命承当,“把从尧舜禹汤文武一直传下来的汉家传统重建起来,这是熊先生的功劳,是熊先生开始把这传统恢复过来的。”[61]

熊先生所恢复的传统,不是知识的传统,而是“道”的传统。此传统亦无妨于说是一种“学”或“学问”,但它不是知识的学问,而是生命的学问。此所谓道的传统或生命的学问,落实地说,实际上是指儒家的超越心性论或称之为心性本体论系统。牟先生指出:

“儒家义理规模与境界俱见于《易经》与《孟子》,而熊先生即融摄孟子、陆王与《易经》而为一。以《易经》开扩孟子,揽以孟子陆王之心学收摄《易经》,直探造化之本,露无我无人之法体。”[62]

把孟子的心性论与《易》、《庸》的宇宙本体论融为一体,彻底打通天人的界限,开出一“心性天通一而无隔”的义理系统,这正是宋明儒治学的紧要处,熊先生也正是这一点接上和复活了“中国的学脉”,“故儒学之复光,中国文化生命之昭苏,至先生始真奠其基,造其模,使后来者可以接得上,继之而前进。”[63]

从道统之传承方面看,牟先生明确表示他是“独尊吾师”。他不仅激烈地抨击胡适、冯友兰等,而且也批评梁漱溟、马一浮等。关于梁先生,牟氏虽曾称赞他“生命化了孔子”,但亦谓其“锲入有余,透脱不足,”晚年则更批评他说:“梁先生这个人对中国学问知识与文化意识都是很少的”,“他和熊先生不同,熊先生讲学或许有错误,但他的民族文化意识纵贯意识很强,而梁先生在这方面很欠缺,梁先生的头脑是横剖面的,如他的‘乡村建设’之理论便是在横剖面下了解中国社会而写出来的。他并没有通过中国历史文化的演变去了解中国社会,只照眼前的风俗习惯而想办法。”[64]“梁先生对中国的学问则欣赏王学再传门下的王东崖,对‘自然洒脱’一路颇寄其向往,欲由此而了解孔子之‘仁’。其实从这一路进去也可略有所得,但毕竟不是了解儒家的正大入手处。”[65]此类批评虽不免失之于片面和尖刻,但确实部分地反映出熊门一路与梁漱溟先生在思想取向上的某种差异性。

三、从儒家的道统论到新儒家的道统论

依陈荣捷先生说,“道统”一词虽由朱熹始正式提出使用,而道统观念却由来久远:“孟子首倡传授由尧舜经成汤文王而至孔子。韩愈首倡孟子之死,不得其传。伊川首倡其兄明道得不传之学于遗经。朱子之时,道统之传授由尧舜而至孔孟,而中绝,而二程复兴,成为一时之定论。”[66]此外,汉董仲舒等人的有关思想,似亦可论列其中,董仲舒言:“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是以禹继舜,舜继尧,三圣相受,而守一道。”[67]

值得进一步指出的是,道统观念虽由来久远,其间却又多有变化,特别是先秦以迄汉唐的道统观与宋儒的道统观实有实质性的差异。依笔者之愚见,宋以前的道统观念的落脚点乃在于即“统”而言“道”,宋儒的道统观念则可以说是即“道”而言“统”,前者更偏重于历史,后者则侧重于哲学。换句话说,自孟子讲“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到韩愈排定尧、舜、汤、文、武、周公、孔子、孟子的传道谱系,都是要通过历史的传承来确定孔子儒家的地位,孟子谓“孔子,圣之时者也”,董仲舒主张“推明孔氏,抑黜百家”,韩愈著《原道》,排佛老,都有即“统”而言“道”或即“统”而立“道”之意。而宋儒在很大程度上则是基于他们对于儒家之道的理解来排定历史上的传道谱系,这与他们以“四书”取代“五经”的权威是一致的。

牟先生的道统论是接着宋儒讲的,尽管其对于传道谱系的排列与宋儒(特别是朱子后学)有很大不同。与宋儒相比,牟先生的道统观或许更堪称得上是“哲学家的道统观”。牟氏使儒家的道统观彻底摆脱了历史传说的因素,他曾论及儒家所谓传道之“传”与佛教禅宗的“祖师之相传”的区别,指出:“师徒相承只是外部之薰习,若夫深造自得,则端赖自己。然大端方向亦必有相契,方能说传。……生命之事至为殊特,亦至为共通。若能相契,则前后相辉,创造即重复,所谓其揆一也。有引申,有发展,有偏注,有集中,然而不碍其通契。此之谓传,”[68]显然,此所谓“传”已不是指谓事实层面的前后相承或师徒相续,而是指超越的生命层面的相通相契、“前后相辉”。从此种意义上说,道统之传亦不一定从“尧之所以授舜”、“舜之所以授禹”方面来讲;[69]孔子晚年是否“独进曾子”亦不重要。[70]

儒家的道统论可以说有三个面向:一是广义的判教,此在孟子那里为辟杨、墨,在韩愈、宋儒那里则为排佛、老;二是要在现实的政治权威之外标立一超越的尺度,此是相对于“政统”(或“治统”)而言道统;三是就儒家学术思想自身而言,道统亦区别于“学派”而有其特定的涵义。

牟三宗先生言“西方道统在基督教”。[71]此所谓基督教之“道统”与儒家之道统在表现形态上自然有很大的区别,其中特别是体现在“道”与“政”的关系方面。中国历史文化的发展没有出现西方近代的政、教分离,也没有出现西方历史上教权高于皇权的情况。中国历史文化中的教与政之间表现为更为复杂的关系。儒家的道统观念曾长期为人们所诟病,视为陈腐的象征,并与封建专制扯在一起,不惟五十年代后的大陆学术界是一片讨伐之声,即便是五十年代前的保守主义大师们似乎也讳言于此。

就现实的层面而言,宋明以后的历史上也确实出现过道统观念为当权者所扭曲和利用,使道统隶属于政统、利用道统的权威来强化自己的统治和思想专制的情况。但是,就本来意义而言,宋明儒即“道”而言其“统”的用意正是要强调和凸显儒家思想超越于现实的社会政治的独立价值和意义。儒家之道作为一种自本自根、一脉相承、源远流长的精神法统,它有自己的理想性、必然性、永恒性和超越性,而不能为现实的政治权势所左右,这也是儒家之批判精神和抗议精神的根据所在。朱熹言孔子:“若吾夫子,则虽不得其位,而所以继往圣,开来学,其功反有贤于尧舜者。”[72]就现实的功业而言,孔子本不能与尧、舜相比,但“圣”有其独立的尺度和意义,无论此意义在现实的层面能否落实,都不影响其价值和完满性,宋明儒正是在“圣”的独立意义上言“道统”。孟子所言“自有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73]亦只能从此方面理解。

所以,必须把道统观念在现实中遭到的扭曲和利用与道统观念的本来意义,严格加以区分,所谓儒家道统的“封建性”乃是来自当权者对于道统的扭曲和利用,而非儒家道统本身。

道统是属于“教”的层面,因而在“教”与“政”的关系之外还有一个“教”与“学”的关系问题,或称之为“道统”与“学统”的关系问题。此所谓“学统”又与牟宗三先生“三统之说”所论之“学统”涵义不同。“三统之说”中所谓“学统之开出”乃是指开出科学之统,实际上就儒家学术思想自身而言亦存在一个学统问题,即儒家思想作为某种知识系统的传衍、发展和演变问题。余英时先生说:

“新儒家正是以‘道’的继往开来者自许的。依《中庸》‘修道之谓教’之说,则新儒家所倡导的其实是‘教’而不是通常意义的‘学’。从他们的观点说,‘教’是第一义的,‘学’则是第二义或第二义以下的。因为‘教’必归宿于总持一切的最高真理(道),异于‘教’的便成‘异端’;‘学’则是多元的、相对的、局部的,往往演成‘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的纷争。中国传统的经、史、子、集是如此,现代的专门学科尤其是如此。”[74]

“为学”与“为道”的区分原是中国哲学本有之义,此从根本上说是由中国哲学即哲学即宗教的思想特质决定的,只要我们承认儒家思想不只是一套知识系统或架构体系,此种区分就仍然有其意义。新儒家的努力无疑是在“道”(教)的层面,他们也确实以道统的承担者自许。就熊、牟一派的观点而言,他们基本上不承认纯知识层面的探讨对于儒家传统的弘扬和重建有多大的意义,重要的在于对“道”的体悟,相应与不相应只能从此种体悟上说。

由此出发,就儒家思想自身而言,他们也不认为有独立于道统之外的纯客观的“学统”。熊十力作《原儒》,在“原内圣”、“原外王”之外另有“原学统”一章,核心是讲孔子与“六经”的关系,认为“凡经,有孔子亲作者。有孔子口说,而弟子记之者”,并指出:

“孔子上承远古群圣之道,下启晚周诸子百家之学,其为中国学术界之正统,正如一本众干,枝叶扶疏。学术所由发展也。”[75]

熊先生的经学是服务于他《新唯识论》一书所建构的心性本体论的哲学系统。牟宗三先生的思想则更为简捷,他认为儒家的道统不需要从经学讲起,孔子思想的意义在于他的“仁教”,此与孔子是否作“六经”没有直接的关系。

刘述先先生论及宋明儒家的思想特征,指出:

“如果以宋儒为标准,则内在中心的体证是最重要一件事,章句的解释其余事耳,学问的目的是在见道,其目的本不在词章记诵,更不在客观的餖飣考据的工作。对于文字的解释,一以主观的体验为基础,故此对于文义的引伸,不只当作一种错误或过失,反而被当作一种慧解的印证看待。”

“我并不是说,采取这样一种态度不会产生一些问题,或者构成一些缺点。在这样的精神主导之下,客观的学统是不可能建立起来的。然而我们必须了解,道统与学统本属于两个不同的层面,若纯由道统的观点来看,我们只能够问,生生之仁的体证是不是反映了生命的真理,其余有关考古、历史、考据的问题都不是十分相干的问题。”[76]

这些话亦可以用来描述当代新儒家的思想特征,他们同样是强调“内在中心的体证”,而卑视词章记诵和餖飣考据。熊、牟等人此方面较之宋明儒(特别是较之宋儒)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宋明儒是相对于“汉学”而彰示“理学”,当代新儒家的道统则具有针对乾嘉考据学、“五四”以后的新考据学和科学实证主义的意义。牟宗三先生言“自明朝一亡,乾嘉学问形成以后,中国学统便断绝了。”[77]此所谓“学统”不是指客观知识的学统,而是指述之于形上体验和生命承担的道统。说熊十力先生“复活了中国的学脉”,也是就重开“内在中心的体证”之门和承担道统而言。

此方面钱穆先生的观点确有区别,可以说他较为重视“学”的一面,似亦不赞同“为学”与“为道”的截然区分,这突出地表现在他力主打破汉学与宋学之间的门户,对清代考据学亦多能够正面肯定其价值。余英时先生说:“钱先生最初从文学入手,遂治集部。又‘因文见道,’转入理学,再从理学反溯至经学、子学,然后顺理成章进入清代的考据学。清代经学专尚考证,所谓从古训以明义理,以孔、孟还之孔、孟,其实即是经学的史学化。所以钱先生的最后归宿为史学。”[78]余先生并且认为“‘史学立场’为钱先生提供了一个超越观点,使他能够打通经、史、子、集各种学问的千门万户”。[79]

但是从另一方面说,所谓“史学立场”也并没有使钱先生完全否定“学”与“道”两个层面的区分,余英时先生的文章中亦认为钱先生对儒家的看法可区分为两个层次:“第一是历史事实的层次;第二是信仰的层次。”[80]就信仰的层次而言,儒家当然不只是“学”,而是“教”。既是“教”则不能排除超知识的体悟、体证。事实上,当钱先生说“历史就是我们生命。”“是精神的生命”,“史学是一种生命之学”[81]的时候,我们很难说这是由纯知识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所以,尽管我们可以由钱穆先生对宋明儒道统观的批评中得出如下结论,即钱先生主张对文化传统采取一种整体(历史的)观念,而不主张采取一种超越的(哲学的)观念;[82]但我们却不能够由此得出结论,说钱先生否定某种超越的、历久常新、一脉相承的文化精神(文化生命)的存在。而肯定此种文化精神、文化生命的存在,正是儒家道统观念最本质的内涵。

历史上儒家的道统论是落在某种传道谱系上来讲,但其背后所隐含的是一种继往开来、承先启后的文化意识,此文化意识是落在民族文化的薪火传承上来讲,就此文化意识而言,儒家的道统观念有其超越性和绝对性,而落实到某种具体的传道谱系则往往是因人因时而异的,只具有相对的意义。无视于上述两个层面的区分,将某一具体的传道谱系加以绝对化,将之等同于文化传承本身,道统观念就会沦于保守、僵滞。宋儒的道统论后来所表现出来的保守性和排他性,正是与此有关。

当代新儒家也颇有宋儒“道统不传久矣”的感叹,但与后者相比,当代新儒家是更多地凸显了道统观念作为表现某种普遍的文化意识的层面,这使得他们能够不拘泥于某种特定的传道谱系而言道统。事实上,在当代新儒家的理论学说中,“道统”一词通常是泛指民族文化传统及其基本精神。在此种意义上,所谓“哲学家的道统观”与“思想史家的道统观”之区分亦显得并不十分重要。相对于孟子辟杨墨,韩愈、宋儒排佛老,当代新儒家面对西方文化的冲击,彰显的是一种更为普泛的民族文化意识。

至于落实到究竟谁最堪承担道统之传,或者谁真正把握了儒学精义,则不免见仁见智,受到立论者本人的学术立场和学术视域等诸方面的限定。例如牟宗三先生的朱子学,自然称得上是朱子研究和宋明儒学研究领域的大手笔、大动作、大突破,但亦只能说是牟先生一系的特殊观点,事实上如果我们不对“当代新儒家”作过于偏狭的限定,那么牟先生的观念在当代新儒家阵营中亦属特殊。牟曾经激烈地批评冯友兰先生的朱子学,两人的哲学立场亦截然不同,但就一味地把朱子向客观实在方面讲这一点而言,却又不免殊途而同归。

还有一点儒要指出:与某些论者的批评恰恰相反,当代新儒家道统论的问题可以说并不在于主张超越体证,而在于知识化的趋向。程明道曰:“先圣后圣,若合符节,非传圣人之道,传圣人之心也。非传圣人之心,传已之心也。”[83]“传已之心”一方面是“默识心通”的内在体验,另一方面则是“窗前草不除”、“吟风弄月,浩然有吾与点也之意”的“圣人气象”。而在当代新儒家这里,所谓道统之传则庶几成为纯粹学理上的判释,因而在某种意义上,“为道”也即是“为学”,只不过此所谓“学”在内容特征上被认为与科学知识之学不同罢了。就“道”(教)与“学”的关系而言,在区分“为学”与“为道”的同时,儒家之道又并不一般地排斥“学”,不排斥且十分重视历史层面的知识与学养,它所强调的是必须有由艺进于道、由具体的知识达于形上的解悟的“向上一机”。叶适在批评宋儒的道统论时,曾指出儒家之道“不特以身传”,乃“存之于书”,“得之于言”,此原本不错。但需要指出的是:古代典籍并不能等同于古圣贤哲人活生生的生命世界和精神境界本身,那么如何能够赋予典籍以真实的生命,即如何能够通过典籍而又超越乎其籍去理解和再现先圣先哲的精神境界呢?这就不是一个纯粹知识性的探求所能回答的问题。

与基督教相比,儒家的道统之传可以说更多地有赖于后儒的体证与诠释,所谓“道之正统,待人而后传。”这又使得普遍的道与具体的传道谱系之间,呈现一种复杂的关系。一方面我们可以说儒家之道是要通过具体的传道谱系来体现和被人们所理解认识;另一方面,我们又不可以把某一具体的传道谱系等同于儒家之道本身,因为任何对于儒家之道的解释及此相关的对于历史上之传道谱系的判释,都不可能具有唯一性和绝对性。从此种意义上说,儒家之道的普遍性和绝对性并不排斥它向现实活生生的生活世界所展开的无限可解释性和开放性。

注释:

1《钱穆与新儒家》一文收入余英时《犹记风吹水上鳞》一书(台北三民书局1991年版)。

2由此方面系统回应余英时先生的批评者,可参见李明辉《当代新儒家的道统论》一文,载《鹅湖月刊》第224期(1994年2月)。

3参见《犹记风吹水上鳞》,第56、70页。

4参见《钱穆与新儒家》第95页。

5《孟子·公孙丑下》

6韩愈:《原道》

7《犹记风吹水上鳞》,第70页。

8参见李明辉《当代新儒家的道统论》。

9《十力语要》,卷三,第44页。

10参见拙文《现代新儒学的逻辑推展及其引发的问题》,《新儒家评论》第一辑,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4年8月版,第152页。

11《原儒》,上海龙门联合书局版,上卷,第8页。

12《读经示要》,重庆南方印书馆1945年版,第85年。

13《原儒》上卷,第51页。

14同上。

15参见《梁漱溟全集》,第七卷,山东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16参见拙文《现代新儒学的逻辑推展及其引发的问题》。

17《三松堂全集》第5卷,河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22页。

18参见《三松堂自序》,北京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247页。

19参见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下册,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895页。

20牟宗三:《生命的学问》,台北三民书局1970年版,第61页。

21熊十力:《读经示要》,台北明文书局1984年版,第464页。

22《中国学术思想史论丛》(一),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75年版,第97页。

23同上,第192页。

24牟宗三:《心体与性体》(一),台北正中书局1968年版,第13页。

25同上,第14页。

26同上,第12页。

27熊十力说:“凡经,有孔子亲作者,有孔子口说而弟子记之者。”(《原儒》上卷,第6页。)

28《心体与性体》(一),第245页。

29同上,第192—193页。

30《原儒》上卷,第13页。

31《读经示要》,第328—329页。

32《生命的学问》,第101页。

33《礼记·乐记》

34《梁漱溟全集》第三卷,山东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103—104页。

35同上,第115页。

36叶适:《习学记言》。

37《心体与性体》(一),第262页。

38同上,第263页。

39同上,第278页。

40同上,第19页。

41牟先生对此有进一步的判释,以三系说取代程朱、陆王之说。

42《心体与性体》(三),台北正中书局1969版,第369页。

43同上,第368页。

44同上,第383页。

45参阅《心体与性体》第368页。

46《心体与性体》(三),第369页。

47同上,第383页。

48《心体与性体》(一),第20页。

49《心体与性体》(三),第403—404页。

50同上,第403页。

51《心体与性体》(一),第20页。

52同上,第49页。

53《生命的学问》,第36页。

54同上,第38页。

55牟宗三:《五十自述》,鹅湖出版社,1989年版,第86页。

56同上,第88页。

57同上。

58同上,第102页。

59同上,第103页。

60牟宗三:《时代与感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264页。

61同上,第268页。

62《生命的学问》,第115页。

63同上书,第117页。

64牟宗三:《客观的了解与中国文化之再造》,《当代新儒学论文集·总论篇》,文津出版社会1991年5月版,第6页。

65同上书,第7页。

66陈荣捷:《朱子新探索》,台湾学生书局1988年版,第429页。

67《贤良对策三》。

68《心体与性体》(一),第258页。

69朱子《中庸章句序》:“盖自古圣神,继天立极,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其见于经,则‘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自是以来,圣圣相承。

70参见《心体与性体》(一),第258页。

71《生命的学问》,第61页。

72《中庸章句序》。

73《孟子·公孙丑上》。

74《犹记风吹水上鳞》,第80—81页。

75《原儒》上卷,第47页。

76刘述先:《朱子哲学思想的发展与完成》,台湾学生书局1982年版,第425—426页。

77《时代与感受》,第267页。

78《犹记风吹水上鳞》,第35页。

79同上。

80同上,第47页。

81参见钱穆《中国历史精神》,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81年版,第5—7页。

家乡文化论文范文第3篇

高等教育转型,就是要向应用技术型转、向职业教育转型,培养服务社会的应用型技术人才。从职业教育的角度看,高等师范院校及其转型后的地方院校汉语言本科专业毕业生应是中小学语文师资的重要来源。笔者以为,高师古代文学本科毕业论文的写作与语文教师职业息息相关,不可偏废,理由如下:

(一)是语文教师的素质基础语文教育的重要性从高考改革中可以清楚看到,作为一名合格的语文教师,必须具备大量的文学知识(包括古代文学知识)及写作能力、逻辑思维能力、独立思考能力等。而一篇合格的毕业论文,侧重培养的就是写作中的逻辑思维与独立思考能力及对所学专业知识的灵活运用。有质量地完成毕业论文,无疑是对本科生知识与技能的检阅与训练,并将惠及今后的教学。

(二)有益于语文教师的晋职论文写作作为未来的中小学语文教师,他们最实际的问题是,走上工作岗位后的职称评聘,教学科研论文是其晋职必不可少的条件。可以说,完成一篇有质量的学士学位论文,将会为他们日后的职称论文写作打下良好的写作基础。

(三)与语文教师的教学内容关系密切从专业知识的角度看,目前的小学语文教材中,古诗词的分量增加了;中学语文教材中,文言文的分量增加了;今后的高考中,语文总分将大幅提高;随着教育部《完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指导纲要》的出台,中国古代文学课程也尤显重要。这些都要求语文教师具备充分的古代文学知识及运用知识的能力,而古代文学毕业论文的写作恰恰给毕业生提供了一次专业知识梳理与综合运用的机会,这对毕业生今后教学知识的积累、教学能力的提高是大有裨益的。

二、选题———高师古代文学毕业论文写作的关键

古代文学本科毕业论文与教师职业关系如此密切,论文的写作自然不能偏废。那么如何才能完成一篇有质量的古代文学毕业论文呢?笔者以为,毕业论文的选题很关键,好的选题等于论文成功了一半。选题要早,选题早就可以早动手,从而缓解与求职、升学在时间上的矛盾。选题也要巧,好的选题可以让学生有话可说,尽量避免学生到网上粘贴、复制,应付了事。选题应该是师生共同的任务,需要在教学中精心摸索,老师的指导以及学生的兴趣是选题的关键。笔者以为选题最好能做到“三个结合”。

(一)与古代文学的学科教育相结合,从学生的兴趣中寻找好的选题将教学与毕业论文选题挂钩,不失为培养能力的良好途径。因为要选题就必须发现问题,要发现问题就必须多读、多看、多思考。这样的选题需要师生双方共同努力,教师对选题的指导要切合学生的兴趣。其方式主要有二:

1.通过课程小论文,找到学生的兴趣课程小论文篇幅短小,不限题目,要求不高,学生可以随意书写。很多时候,他们只是简单地发表自己的看法,但这简单的看法,往往就是学生的兴趣所在,是好的选题所在。笔者曾经给大三布置《红楼梦》作业,一学生对贾宝玉的“通灵宝玉”发表了一点看法。之后笔者以《论贾宝玉的玉》作为他的毕业论文选题,近一年的时间,指导他反复阅读《红楼梦》,并查找相关资料,思考“玉”与宝玉形象、“玉”与作品主题的关系,进而完成了毕业论文。学生写得轻松,教师指导得也轻松,教学与选题的结合使师生都受益不浅。

2.通过课堂讨论寻找学生的兴趣大学高段,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进一步增强,对不少问题会有自己独特的看法。课堂讨论越热烈越能显示学生的兴趣点,而且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一次对《三国演义》战争的讨论中,有学生对诸葛亮与司马懿的性格十分感兴趣。后来笔者以《蜀魏战争与将帅性格》作为他的论文选题。该论文认为诸葛亮的“慎”与司马懿的“疑”是战争胜败关键,观点不一定成立,但能思考,有见解,与《论三国演义的战争描写》等选题相比,该文选题新,可操作性强。一次讨论,一个选题,一篇论文,一种能力,这就是教学与毕业论文选题结合的收获。在古代文学教学中,如果能用心细一点,努力发现学生课程论文及课堂讨论中有价值的思考;用力勤一点,尽早确立论文选题并给予尽可能多的指导,那么学生就可以有充分的时间保证,及早进行毕业论文的准备和写作,避免与求职、升学在时间上的冲突。与此同时,由于论文选题源于兴趣,言之有物,毕业论文的完成就能轻松裕如,同时还能避免写作中的抄袭、应付等不良现象,提高论文总体质量。

(二)与学术研究相结合,从老师的兴趣中寻找好的选题目前高等师范院校中的古代文学教师,基本上都是硕士或博士研究生,他们在教学的同时都有自己的研究方向。因此教学过程中适当、适时地向学生介绍一些科研动态、自己的科研情况,甚至让学生有选择地参与一些自己的研究,这样:一方面可以满足学生的好奇心,拉近学习与学术的距离;另一方面还可以增进师生关系,增加自己的亲和力。

1.选择一些易于激发学生兴趣的学术热点作为论文选题比如,近年来,古代文学研究的一个热点就是地域文化研究。在向学生介绍地域文化研究成果时,可以充分利用本土资源,让学生以自己家乡的历史文化名人作为选题,研究名人自身、家族或作品等相关内容。这样的选题范围广、自由度大,又便于搜集文献资料、实地考察,做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而且,历史名人也容易激发学生的兴趣,有效增强写作欲望,甚至增强家乡自豪感。

2.选择与学生所学相关、与自己的研究相关的内容作为选题与学生上课内容有关联,不会使他们觉得生疏、有距离感,从而望而却步;与教师的研究内容相关,往往容易满足学生的好奇心,师生彼此互相沟通。再者,教师的研究本身强调创新,因此将学生带入自己的研究领域,对学生必然会有所启发,教师指导也相对轻松。此外,教学相长,学生的思考也可能会触发教师的灵感,解决研究的瓶颈,促进教师的研究。这样的选题,或许会有一定的难度,但因为是老师自己在研究或曾经研究过的,对学生会有一定的吸引力,因此也是切实可行的。

(三)与时代结合,在现实中寻找选题古代文学研究的对象是古代的文化、文学作品,它们都是宝贵的精神财富。精神的东西是不受时空限制的。将古代文学毕业论文选题与时代结合,最主要的途径就是发掘古代文学作品的思想价值与意义。古代文学中有不少优秀的传统文化,通过作品的研读和比较阅读,可以很好地提炼传统文化的现实意义。如可将古代文学经典作品《红楼梦》《聊斋志异》《三言二拍》等的影视改编本作为选题,探讨原作与今天改编本的不同,探讨改编的得与失,从而发掘出内在的人文精神与时代精神。这样做的好处有三:一是学会比较,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二是在比较中对传统文化有新的认识。三是由今及古,易于产生兴趣。

三、结语

家乡文化论文范文第4篇

一、校本作文教材开发的背景:

1、地域优势

⊙京杭大运河全长一千七百九十四公里,沟通钱塘江、长江等五大水系,对中国南北经济、文化交流起了重大作用,和长城一样,它也是中华文明的象征。

⊙流淌千年的黄金水道大运河在我镇的所在地拐了一个湾,--石门湾,千百年来,南来北往的船只,以湾为休息地,便形成了石门这一独特的水乡古镇。"鱼米乡,水成网,两岸青青万枝桑"。此地以运河为背景,形成了独特的自然景观--小桥流水,石堤埠头,临水之户,守簖人家……这里的每一座小桥,每一座河埠,每一条小弄,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向人们诉说着它那历经千年沧桑的荣耀和文明。这里不仅是具有儒家文化的底蕴的柔性,而且还具有将帅争雄的刚性,刚柔相济更显小镇的特色,这里文有丰子恺,武有红军女将领张琴秋;文有明代开国元勋刘伯温读书处,武有古吴越争霸处垒石弄……

2、特色需要。

众多学者和教育工作者认为校本课程开发与特色教育理论"不谋而合"。学校要真正办出自己的特色,就不得不在课程开发上下功夫,校本课程开发实际上就是在构建学校自身的特色。我校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着手作文教学研究,先后有多名教师的作文教学论文在各地刊登或获奖,有二百多篇学生作文在市级以上发表或获奖,所承担的多个作文研究课题,在桐乡市教学科研成果评比中获奖,是桐乡市一级的语文优质学校,为了更进一步体现我校小学作文教学特色,开发和编写具有学校特色的小学作文教材,并使其成为国家课程的重要补充,更好地体现学校的办学思想,凸现我校办学特色,就成了当务之急。

二、校本作文教材开发实施的基本策略:

校本课程的开发一般分为分析环境、设置课程目标、组织课程、实施课程和评价课程五个阶段。分析环境是校本课程开发的起始阶段,开发者必须进行学校外部环境和内部环境分析。要针对本校教师群体,分析他们的需求。课程目标决定课程性质,课程开发者必须全面考虑教师群体在未来社会中的社会角色和发展方向。组织课程就是选择和确定课程的构成要素、课程内容和呈现方式。实施课程包括校本课程的原型评价、课程试验,推广和教与学的过程。课程评价包括对学生学业的评价和课程本身的评价。按照这样的操作程序,我校进行了校本作文教材的开发。

1、制订方案、明确目标:

校本作文教材开发是一项系统工程,又是一项创造性工作。它没有现成模式可搬,需要确立领导组织和课程编写人员,要求相关教师要积极投入,主动参与。同时要制订详细的编写方案,并不断修正方案,为达到目标而努力。我校在确立校本作文教材的开发之后,就成立了由校长、和语文骨干教师共同组成的领导小组,集中精力投入到资源的挖掘与开发上来,在核心小组的领导下,制订出了详细的教材编写方案,进行需求分析和资源分析,明确编写目标,选定参考资料,并成立教材编写小组,所有的编写者,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一线教师,他们从小"听惯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几乎把自己的一切溶入了运河文化之中,编写的教师经过培训和理论指导,很快就进入了情景。

正是由于前期的这些准备工作做得充分,我校校本作文教材的开发才得以实施。课程的开发离不开一定理论的指导,而实践探索的最终目的在于使实践上升到理论,从而指导实践。我们运用课程开发的理论指导实践,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2、选择内容,确定要素,凸现特色:

校本课程必须通过一定的内容实施来实现其培养目标,我校的目标是给学生心灵的自由,让学生在实践中参与命题的基础上构筑具有运河文化特色的作文体系,编著校本教材。

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我们共发掘到有关资料一百二十多篇。这些资源以运河文化底蕴为出发点,上至已有七千年历史的罗家谷遗址,下至虎虎生威的当今社会,包涵这一时期的文化、历史、人物、风俗等,充分体现了课程的多元化和系统性。在此基础上,我们把教材编写的主题定位在"《乡之俗》--家乡的民风民俗、《乡之韵》--家乡的美丽风光、《乡之人》--家乡的历史名人"三个方面,我们根据主题,确定了教材的基本框架:

(1)把农村田园风光、水乡景观、农家新居编入教材,激发学生热爱家乡、热爱大自然的思想感情。

(2)把家乡的名人编入教材,让学生学有榜样。

(3)把农家传统风俗编入教材,陶冶学生的个性。

(4)把赞颂江南地方特色的古代诗词编入教材,激发学生的写作兴趣,丰富学生的知识。

成书之前,编写成员再次反复学习课题方案,领悟课题开发的理念,统一教材开发的目标,确定教材开发的思路,经过充分讨论、分析、论证,我们确定把四十二个篇章列入教材目录,把剩余的资料列入资源库归档,作为备用材料。初稿确定以后,我们在石门片率先开出校本教材公开课,认真听取相关老师的意见,边实践边修正。特邀嘉兴市教科院专家为我们作阶段性论证,对资源进行择优重组,最终根据已确立的主题--"乡之俗"、"乡之韵"、"乡之人",把三十五个资源编入教材,正式定名为《美丽的运河湾》,并由丰一吟题写书名,香港天马出版公司正式出版。标志着我校在实践"教有特色、学有特长"的办学理念上又迈出了可喜的一步。

纵观这套教材,按年级段分,可分为低、中、高三级;按内容分:可分为"乡之俗"、"乡之韵"、"乡之人"三个篇章。各篇的共性:"自主性、实践性、社会性,但每个篇章又各其特色,各有侧重。

三、校本作文开发与实践的初步成效:

1、校本作文教材为学生提供了源头活水,学校特色初露锋芒。

(1)学生写作能力跃上新台阶。

在开发和实施校本作文教材的过程中,我们惊喜地发现,学生的写作积极性提高了,写作的能力较先前有了质的飞跃,写作成了一件快乐的事情。从内容上看,学生能走进生活,留心观察,捕捉写作素材,内容具体,且能展开合理的想象;从情感上看,学生流露得较真实,且能表达自己强烈的爱憎;从结构上看,安排较合理、完整,有始有终,学生每分钟所写的字数较先前提高了5-6个,平均每生在限定时间内所写作文字数提高了72.7%,学生们的思维敏捷,70%的学生能在二十五分钟内完成一篇四、五百字的作文,学生作文能力跃上了新的台阶。

(2)作文校本教材的开发实施,使学生从作文的成功,走向成才!。

校本作文教材成了作文教学的源头活水,学生从周围的现实世界中找到了包罗万象、至善至美的大自然,那初升的太阳、雨后的彩虹、绚丽的晚霞、浓郁的乡风民俗……无不让人激动、震惊。平静而又瞬息万变的生活,他们的心和着运河的脉膊生机勃勃地跳动。"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课外。"我们鼓励孩子们积极参加课外活动,为孩子创造丰富多彩的生活,引导他们走向神秘的大运河。孩子们在作文的天地里快乐飞翔。一篇篇优秀习作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不少作品上了省级以上的权威性报刊杂志,《南湖晚报》二次整版刊登我校学生的作文。不少学生从作文的成功,走向成才!

2、校本作文教材的开发锻炼了我们的教师,为教师的发展提供了机会。

校本课程开发和实施,充分发挥了教师创造潜能的,提高了教师的自身的专业水平,强化了反思意识,使其在体验成功的快乐的同时,积极、主动地向"专家型教师"靠拢。许多老师结合教材开发实际,写出了一批高质量的教学安全与论文,多名教师的作文研究论文在《嘉兴教育》等杂志公开发表,二次在桐乡市级以上大型会议上介绍我们的成果。60%的教师能独立制作课件,在多媒体环境下进行校本教材的教学和应用,学校的教育教学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活力,推出了一些高质量的作文教学公开课、研究课,收集了不少精品课件和备课资料,成为名符其实的作文教学研究高手。如《夏日》、《家乡的菊花茶》等课在石门片推出后受到了大家的一到好评。

四、对校本作文教材的理性思考。

在校本教材开发过程中,学生的个性发展是目标,教师的专业发展是条件,学校的特色形成是结果。我们应该充分认识到自己学校的优势和风格,进而通过校本课程开发形成特色。我校校本作文教材的开发与实践才刚刚起步,通过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笔者有如下思考:

1、办学特色是校本教材开发的基础,因此教育改革实践是课程开发的必经之路。课程开发者必须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道路,大胆创新,做出成绩,真正体现学校办学特色。

2、校本作文评价是教材开发不可缺少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环节。校本课程只有实施科学的管理和评价,才能实现预期目标。

3、要充分体现校本课程价值,包括理论价值和实践价值。要求课程开发者把理论与实践密切结合起来,以科学的理论指导实践。

[参考文献]:

1、王斌华《校本课程论》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12<SP

2、崔允淳《校本课程开发理论与实践》教育科学出版社2000年9月

家乡文化论文范文第5篇

一、学校年内抓的几项工作及成效

(一)强化德育工作,营造优良育人环境

我们主要做了以下几方面的工作:世界秘书网版权所有,

1、强化思想政治工作,夯实和谐向上的思想基础。

我校高度重视对学生进行思想道德教育,长期有效地发挥德育教育主阵地作用,把思想教育渗透于课堂,溶解于平时。充分利用晨会、思品课、校会、国旗下讲话宣传教育,提高学生的思想认识,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

我校还运用专题讲座、报告会等形式,深入进行法制教育;运用主题班会、文艺演出等形式,组织学生自我宣传、自我教育,强化法制、安全观念。

2、发挥校园文化建设的德育效能,创设优美和悦的校园环境。

近年来,我校立足实际,把整治校园环境,建设优美校园作为工作重点,加大改造力度。宽敞、洁净的校园,多品种的绿化,得体醒目的标语布置,让每个学生在不知不觉中接受教育,虽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却有着明确的德育导向性。

此外,学校还不断完善校园文化设施、设备,维修了音响设备,及时更新学校黑板报,创办书画手抄报展室,为学生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我服务提供了必要的条件。我校办起了自己的“红领巾广播站”,弘扬正气,鞭策后进,激发了全体学生上进的热情。“红领巾监督岗”也几年如一日地正常运转着,使学生日常行为更为规范,使学校德育管理得到了进一步完善。新创办的“新芽报”校报,每月一期,内容丰富,有教育,有知识,有表扬,有批评,有活动方案,有活动总结,样样贴近学校工作,贴近学生实际,陶冶情操、增长知识、展示特长。另外,各种展览也发挥着应有的作用:“学生作品展”展示了我校“小能手”们的制作、绘画、书法、习作等作品;队室中的“x活动剪影”成了学生表演的舞台,留下了他们文艺演出、演讲、各项竞赛、游戏活动的身影;“手抄报展”向学生们介绍百科知识、人文地貌……这些内容,既丰富了课余生活,又拓宽了视野,有效地提高了同学们的思想政治素质。

3、开展丰富多彩的教育活动,形成多方面教育、塑造新人的氛围。

我校德育工作十分注重多方面教育,广泛开展有益活动,塑造新一代的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三月份,“学雷锋,树新风”活动积极开展,助人为乐的好人好事层出不穷;四月份,孩子们兴高采烈踏青、参观、祭扫烈士墓,爱家爱国之情油然而生,爱心助学活动又将他们同西部的孩子“心连心”;五月份,“爱祖国,爱家乡书画展”活动让孩子们明白了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六月份,庆“六.一”文艺会演给孩子们提供了一个多姿多彩的舞台,歌声笑声不断。二月份开始的“争创平安学校”活动,三月份、九月份的规范养成教育活动,五月份的爱祖国爱家乡教育活动,五、六、七月份开展的演讲比赛、书画比赛、班报比赛等活动,十月份的未成年人思想道德教育活动,十一月份的校园安全专项整治活动、手抄报比赛活动等,也都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4、实现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和谐统一,营造大德育环境。

我校坚持通过家长会、家访等形式同学生家长经常联系,紧密配合。还经常发放致家长的一封信,与家长沟通联系,对学生进行跟踪教育。这些年来,我校坚持每学期召开至少三次家长会,定年级、定内容、定地点,认真组织,积极准备,座谈会气氛和谐,效果明显。现在,家长会已成为我校与家庭联系的纽带,成为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交流的桥梁。

(二)强化教研工作,取得历史性突破

以往,教研工作是我们学校的薄弱环节。今年我们排除了老师们的畏难发愁情绪,鼓励教师踊跃参加教研,积极撰写论文,争取在这方面有所突破。为强化对教研工作的领导,学区成立了小学教研领导小组,作了明确分工,并要求领导带头搞教研、写论文。在教研室教研员的支持帮助下,西板石完小郝智慧主任的心理健康论文获省二等奖;车吉军同志的论文获市优秀论文奖;还有两位老师的论文、课件分别获市优秀奖。这些成绩,在别的学校可能微不足道,但对我们却是历史性的突破。这将树立起我们教研教改的信心,也将促进更多的老师积极投身教研教改工作之中。

(三)加强活动课管理,促进学生全面发展

今年,我们又完善了活动课机制,扩充了活动项目,使学生参与率达到100%。活动场所、设备、时间、辅导老师,学校都作了总体安排。由于措施得力,方法得当,所以今年我们的活动课成效显著。其中,航模比赛荣获滕家赛区第二名的好成绩;合唱比赛获市乡镇组第五名;一项小发明获市科技节二等奖。

(四)教师基本功训练常抓不懈

我们结合争创语言文字示范校等活动,坚持对教师基本功常抓不懈,定期举行展示、比赛,使教师的基本功水平稳步提高。王杨老师代表我市参加威海小学美术教师基本功比赛获优秀奖,参加市教师书法比赛获三等奖。

(五)积极争取帮扶单位支持

今年,我们多次到帮扶单位走访,积极争取帮扶单位支持会议桌10个、椅子20个,dvd一台,针式打印机一台,图书等一宗,较好地改善了办学条件。

(六)节约资金,办好微机室、多媒体教室

我们学校基础差、底子薄,缺少各类专用教室及设备,为了使信息技术课正常开课,我们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投资2万多元,办起了微机室、多媒体教室(达到荣成市电教示范校标准),使三、四、五年级都上起了信息技术课。

(七)立足本地实际,办好特色学校

首先,我们结合地处农村这一特点,研发了“我做林果小博士”校本课程,使学生学有所用,长大后为家乡建设服好务。其次,抓好特色教育,发展学生的兴趣爱好,个性特长。写作、舞蹈、航模、体训、英语、科技等兴趣小组,既抓了普及面,吸引更多的学生参与,又抓了提高层,并争取在各类竞赛中获奖。

二、发展中的困难、问题及今后发展思路世界秘书网版权所有,

1、完小杂费提取部分上缴学区后,学校所剩资金已寥寥无几,维持学校正常运转也捉襟见肘,所以导致必要的教育设备不能及时添置和更新,校舍无法彻底修缮,图书和体育器材严重不足也无钱配置。现在,我校班级仍缺少电教设施。

2、现在,荫子镇各完小规模较小,学生、教师人数较少,严重制约着课改及学校的发展。如,无法开展集体备课,老师们工作量分布不均。而教师队伍的严重老化,也影响课改工作的快速、高效发展。现在,学生乘车上学已经普及,建议加快学校布局调整步伐。

3、教师工资福利(如:烤火费的发放、乡镇报纸向教师摊派)的城乡差别,影响着教师的情绪和工作积极性。

4、校舍严重老化,急需维修,房顶普遍漏雨,瓦片风化易碎,门窗腐朽夏天不能打开,不安全隐患不断出现,不时影响着学生的安全。学校缺少根除隐患所需资金,镇政府财力紧张无力解决。建议:实行教育经费的统筹,并适当向贫困学校倾斜,缩小城乡差别。

5、今后发展思路:立足本校本地实际,不畏难发愁,真抓实干,艰苦创业,稳打稳扎,逐步缩小与优秀单位的差距。在办学思想方面,我们以双基教学为主线,在此基础上,开展特色教育,积极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发展学生的个性特长。

三、教职工先进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