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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隔壁

天堂隔壁范文第1篇

累了

倒下去

才发现天原来是蓝色

不是灰色

云原来是白色

而不是黑色

翱翔的不是乌鸦

而是很多鸟

一直盲目的寻找

寻找自己的幸福

到现在才发现幸福很近

离你只有一支手的距离

只要你愿意伸手就能抓住

现在累了

站不起来了

才觉悟

其实自己不属于寂寞

寂寞也没有属于过自己

觉悟了

离去了

从未有过的舒坦

放下包袱

很轻很轻

飘荡

白色的天使

带我翱翔

天堂

地狱

只有一步之遥

天堂隔壁范文第2篇

对于任何妄自菲薄,借题发挥者,本作者亦不承担责任。

〖话剧〗

the insane asylum is next door to heaven

天堂隔壁是疯人院

编剧:喻荣

演员:a、b、c、d

角色:

吴 所:男,三十岁左右。职业不确定。(演员a)

顾 忌:男,三十岁左右。好象是精神病院医生,男友。(演员b)

杨 仁:男,三十岁左右。疯人院里的律师。(演员b)

里 白:男,三十岁左右。被称作现代诗人。(演员c)

贾 货:男,四十岁左右。处长。(演员c)

咪 咪:女,二十五岁左右。职业不确定,顾忌女友。(演员d)

周文天:女,二十五岁左右。纯粹的精神病患者。(演员d)

医 生:女,三十五岁左右。某医院内科大夫。(演员d)

时 间:某深夜零点至凌晨六点

地 点:疯人院院长的办公室

【黑暗中,漆黑的舞台,随着几声女人分娩时的嘶哭,一声婴儿的啼哭悠然。啼哭声中,女人柔声地哄着孩子,孩子的啼哭声渐止。

【黑暗的空间,荡漾着女人会心的笑声。笑声渐隐。

【几声更梆由远及近,敲得人心颤,旋即又渐渐远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一声洞箫引出古曲《春江花月夜》,旋即又在一阵烦杂的琵琶声中悄然遁迹。寂静成为空间的主宰。突然间,一声凄厉的唢呐异峰突起,撕破了黑暗,奏起了欢快的《百鸟朝凤》。而类似重金属的音乐也开始慢慢地从中滋生出来,使得整个演出空间显得烦燥而不安。稍顷,高亢的歌剧男声天籁般介入,并逐渐成为主音,在舞台空间里回荡。

【歌声渐弱,遁去,又逐渐地由小变大,然后变成都市的吵闹声、汽车嘶鸣声、商贩的叫卖声、手机的铃音、电脑启动的声音、上网的蜂鸣声、敲打键盘的声音、各种人声四起--关于股票的争辩声、收音机里播新闻的声音、小孩的哭喊声、大人的训斥声、电视里动画片的声响、小菜场里讨价还价的声音、流行歌曲的声音……

【所有声音的目的似乎延续着一个历史的进程,从古到今,由中而外……

【各种声音越来越响,几乎在令人不能忍受的最高处嘎然而止。钟摆的声音,不紧不慢,从容而机械……钟摆声使得舞台空间变得更加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演员a、b、c、d:这里是疯人院。

【演员d默默地走到台前。

演员d:(无辜地、变声地)小疯子穿花衣,每天晚上来这里,要问疯子她为啥来,疯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欢迎你夜夜来这里……

演员abcd:(合声)小松树,快长大,绿树叶发新芽。阳光雨露哺育我们,快快长大,快快长大。小松树,快长大,绿树叶发新芽。阳光雨露哺育我们,快快长大,快快长大。(说唱)小松树,快长大,绿树叶发新芽。阳光雨露哺育我们,快快长大,快快长大。快快长大,快快长大。

演员a:我是演员a!

演员b:我是演员b!

演员c:我是演员c!

演员d:我是演员d!

演员a:我……

演员b:我是我!

演员c:我就是我!

演员d:我当然是我!

演员a:我……我知道一个人叫吴所,就是没人理他。

演员b:我……我知道一个人叫顾忌,他胆小如鼠。

演员c:我……我知道一个人叫里白,人们都叫他诗人。

演员d:我……我知道一个人叫,她性感十足。

演员a:那我就吴所,可为什么就没有人跟我说话,孤独就象是一把生了锈的锁,锁住了我冠状动脉以下部分的心田。

演员b:那我就是顾忌,我太胆小如鼠,我为什么总是胆小如鼠呢?我总是怀疑那部分没有进化成人类的猴子,责任在我……

演员c:如果,我是里白,那他们就叫我诗人,可他们为什么非得叫我诗人呢?我不想被世事浸袭,所以我只说道理,劝人为善,知道我肩负的重任吗?如果地球是由中子构成,那它只能算是我锁骨后三分之一所承担的份量。

演员d:他们叫我,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在考虑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这么性感?他们叫我,因为我风情万种。那天我走在街上,突然有两车相撞,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向红灯使了个媚眼,可东南西北的灯却全变绿了。

演员a:院长……

演员b:(胆怯地)院长不在?

演员c:院长真的不在?

演员d:院长当然不在。

【第十二点的敲钟声。夸大的钟摆声弱变强。

演员a:都十二点了……

演员b:都十二点了……

演员c:都十二点了……

演员abc:都十二点了……(起音乐)

演员d:都十二点了……接下来就应该是十三点了,那就从我开始吧,从那个叫的女人开始吧!

【光暗。强烈动感十足的音乐。

【浓装艳抹地立在另一束突然亮起的灯柱下,她打扮的热烈、奔放而且俗气。她的头发是火红的、爆炸式的,扎着一条鲜黄的发带,粉白的脸庞上,一对安装了长而黑的假睫毛的眼睛和两片腥红而且厚实的嘴唇非常突出,要不是因为有两个小黑孔,我们会忽略掉她鼻子的存在,如果你一定认为她是穿了衣服的话,那么她穿的是一件艳绿的紧身的连衣裙。现在,热烈奔放的她,就如同现代都市里所有的年青女人一样,用着厚重的脂粉支撑着青春,把那一丝丝生命的活力都毫无保留地给扼杀掉了。此时的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在她面前的一个纸盒上零散地摆着几盘dvd。她双臂环胸,一只手优雅地夹着香烟,在惨白的灯光下,她猛吸了一口烟,又连吐了几个烟圈,然后,她优雅地抬起脚,并来回地摆弄几下吊在脚尖上的黑色高跟鞋,心不在焉地看着,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这时候,她似乎发现有人走过来,便慌忙而无用地用手指尖理了理头发,然后用手掌又轻轻地按了按。

咪 咪:来,大诗人,过来。

【里白晃悠着脑袋走过来。

里 白:(抬起头,长叹一声,无比责任地)贪官与污吏齐飞,奸佞与谄媚一色。自古有之,何以绝?

咪 咪:(打着招呼)哟,都开始发痴呐?

里 白:(没有看)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咪 咪:相公?(笑)哈,能否赐些银两聊作生计呀?

里 白:(似是毫不理会)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道不同,不相为谋。(失望地摇着头,黯然地下场)

【吴所急急地上场。

咪 咪:哎,哎,大诗人,别急着走呀,买两盘dvd吧!足本的。(发现吴所,有些紧张)你…你干吗?

吴 所: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话……(拿起一盘带)哟,新货?昨天你收了我二十块,今天我还可以给你二十,条件你是知道的……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和我说话?(把头伸到面前)你看,你看,我是不是已经够慈祥的了?

咪 咪:他们…他们说你是杀人犯。

吴 所:我妈她是自杀。

咪 咪:他们说你是疯子。

吴 所:因为他们找不出证据。

咪 咪:他们说你毁灭了证据。

吴 所:那他们才是疯子。

咪 咪:所以他们不和你说话。

吴 所:那他们就是杀人犯,知道吗?我很有钱,我有一个舅公,他是富翁,他死后把他的全部遗产都给了我和他养的那只猫。(点点头)我说过了?噢,是吗?(稍停)那你知道吗?我舅公他有六个儿子和十七个孙子,可他就是把钱给了我!而且,而且他根本没见过我。(指台下)就和他们一样,不认识。你看,这街上的人,他们相互之间也不认识,但是你注意到了没有,他们的目标是共同的。(摇头)没注意?(有些意外,随着有些急)没注意,你竟然没注意。那是钱。你看,这街上,这迷迷茫茫的人群,在一种失落的洪流中涌动,每个人都胀红了脸,都在喘着粗气地叫嚷着!小巷里的几个女人打扮得跟猴似的,把供养了几十年的灵魂挑在手上廉价地兜售,不时晃动的肥臀就象一条条色彩斑澜的热带鱼在无精打采地游动…(若有所思地)但是,我不需要钱,因为我很有钱。所以…所以我是不是很俗。(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还是你认为我不俗?(指着自己的眼睛)呐,他们说的。看看这,看到了吗?俗不可耐。(摇了摇头)可怜我?(掏出钱)喏,这是二十块,算你今天陪我说话的钱。

咪 咪:(很快地接过来)谢!

吴 所:求你,多说一个字!

咪 咪:谢……谢!

吴 所:说实话,你认为我是不是有些疯?

咪 咪:我…(摇头接有些下意识地点头)有点。

吴 所:那你还和我说话?

咪 咪:因为…我不疯。

吴 所:(若有所悟地)钱?(又掏出钱)喏,再添你二十。

咪 咪:(毫不迟疑地接过)谢谢谢谢。(钟敲一点)

【灯光急暗。一阵重金属音乐肆虐在演出空间里,如果这还可以称作是音乐的话,那么观众们心底里的那一丁点儿安静都让这音乐给搅和得天翻地覆。灯光在一阵刺耳的鼓嗓声突然结束的一瞬间猛然亮起,晃眼的让人不安的白光填充了演出空间的每一寸角落。

【场景不变,依旧是和吴所。只不过此时他们都显得很熟了,甚至敢不时地用眼光瞟着吴所,这显然令他多少有些得意和无所适从。

吴 所:(想起了什么)钱?(掏出钱)喏,五十。

咪 咪:(接过钱,鄙夷地看了看)就这点儿?

吴 所:大诗人说的,钱乃身外之物,重要的是你我之间的友谊。

咪 咪:算了吧!装得跟个处女似的,友谊,多少钱一两?

吴 所:再添一百,怎么样?

咪 咪:一百?你也能说得出口,你敢说,昨晚上,在你那张肮脏潮湿的床上,你就没有想过我?

吴 所:想-过。

咪 咪:就是嘛!

吴 所:不过,我的床…既不肮脏,也不潮湿。

咪 咪:那时候,便宜尽让你给占了……

吴 所:一百五?

咪 咪:我男朋友他……

吴 所:那一百八,算你男朋友在内,不能再加了。(稍停)只是说话,又不是干别的。

咪 咪:说话!那你怎么不和别人说去呀?说话,谁会理你,躲还来不及呢!(委屈地)我算是傻到底了,一个处女,却经常让你这样不正经的男人开玩笑…

吴 所:算了,看看你的脸,就跟隔了夜的油条似的。(开始不理他,有些急)怎么了?

咪 咪:没什么,男人都这样。我愈了解男人,我就愈觉得狗可爱。

吴 所:那就一了百了,两百,好吧!要是我舅公他地下有知,不心疼死才怪呢。你知道,我舅公是怎么死的吗?

咪 咪:笨死的?

吴 所:饿死的。他从来舍不得花钱买吃的。

咪 咪:他不是富翁吗?

吴 所:他是要饭要成富翁的。那年马来西亚闹饥荒,他就名正言顺地给饿死了。(突然想到什么)还有,那只猫,它到现在一分钱都没舍得花,还得了一大笔利息。

咪 咪:算了,想谈什么你就说吧!要不是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今晚上我就把你那死猪般的欢叫提高到一百三十分贝。知道一百三十分贝的感觉吗?

吴 所:不知道。

咪 咪:就是等于喷气式飞机在离你不到五米的地方开动起来。

吴 所:喷气式飞机?

咪 咪:(兴奋地)你会汗流浃背,全身抽搐,眼结膜充血,进入彻底耳聋状态。愿意试试吗?(吴所摇了摇头)准是个没用的废物。

吴 所:这能怪我?香烟杀死,可乐使人不育,鹿茸弥足珍贵,虎鞭千金难求,连壮阳的麻雀都蔫了吧叽,这医学发展了几千年,现在倒落个器畅销不衰,上帝,你就不能救救男人吗!

咪 咪:喂,上帝也是男的。现在想起上帝了,活该!

吴 所:今天晚上我做梦,你来吗?

咪 咪:加钱。

吴 所:那算我没说。

咪 咪:耍赖了不是?待会儿我男朋友来,我一定告诉他。

吴 所:他是干吗的?

咪 咪:他是疯人院里的医生,他肯定不会介意和你说话。

吴 所:(气急地)我不是疯子!

咪 咪:我又没说你是疯子,你发什么邪火,要发火,另外加钱!

吴 所:(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好了,不发火。(转念)嗳,你男朋友他收费吗?大诗人里白他跟我说话可是从来不收费的。

咪 咪:他是医生,当然得收费,至少也得收门诊费。

吴 所:门诊费?多少?

咪 咪:加上我,五十,另加。

吴 所:五十?(一咬牙)五十就五十,感觉是泡了你。你说吧,惨不惨,我这么个大男人,在世上也混迹了这么许多年了,可…到头来,竟落个千夫指、万人嫌,没人乐意理睬我,他们躲着我,就是因为我才思敏捷,智慧超群,人品出众。

咪 咪:你干吗不去学哲学?

吴 所:哲学?是呀,干吗不去?可……可我不行啊,我早就学会了燕声细语,学会了点头哈腰,我甚至学会了穿黑色皮鞋打碎花领带,拎着手提电脑坐在咖啡馆里玩空中接龙。可我…可我只想有个朋友,真正意义上的…那天我掰着脚趾头数了数,加上我妈,我一共有四个朋友,你,你男朋友与大诗人。

咪 咪:朋友?朋友就是你口袋里的银行密码,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看见顾忌穿着件白大褂,东张西望地上场。高兴地)亲爱的,你来了。(发嗲地)说好的,你要请我去吃臭豆腐的,他们说曼哈顿西区42街拐角那一家打七五折,牙签另送的,好不好嘛。

吴 所:(看着卖弄,不快地)干吗要装成这样?

咪 咪:(不屑地)生活!懂吗?

顾 忌:(小心地)有没有警察?(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吴所)

咪 咪:没有,亲爱的,上午他们过来冲了一回,没收了几盘正版带,说是内容过时了,现在没关系了,全是盗版的。

顾 忌:是吗?

吴 所:(向顾忌伸出手)你好!我是吴所。

顾 忌:(同样也伸出手,小心地握住)你好!吴……所?时常说起你。

吴 所:(笑地接上)是流氓?还是疯子?

顾 忌:(为难地)我…

咪 咪:谁没事儿说你!美得你!

吴 所:好了,算我没问。那从哪儿开始?

顾 忌:什么?

吴 所:说话啊!谈心啊!聊天啊!什么都可以!(抬头看天,长叹)要不,谈天气吧!你说,这天,啊,这天,对,就是这天,多少度?

咪 咪:(抬腕看了看表,异常坚定地)31度。

吴 所:31度?怎么这么热?难道太阳感冒了?打针柴胡。

顾 忌:嘘,轻点。

吴 所:(提高嗓门)这有什么?地球还阳痿了呢!

咪 咪:你不要对他那么凶!

吴 所:我对他凶?我还巴不得有人对我大喊大叫呢!

顾 忌:(委屈地)不,我是怕……我是怕……今天发生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顾 忌:中午,中午……

吴 所:中午?中午什么呀?

咪 咪:(哄着)不着急,说慢点儿。

顾 忌:中午,我去食堂打饭,因为去得晚,排在最后,可不知是怎么的,后面有人一挤,我脚下一滑,一下子就滑到最前面了,等我好不易容站稳脚,那个眼疾手快的阿姨早就把我的饭菜打好了。你知道,她是从来不问我吃什么的,自从我第一天上班开始,她就给我吃土豆炖白菜,以后就再也没改变过,她天天给我吃土豆炖白菜,一年四季,从不改花样,哪一天,我去晚了,菜不够了,她肯定会专门给我留着的。为了买白菜,她几乎每天早上都要翻十几里的山路,到法兰克福的一家农舍里去买。

咪 咪:怪不得,医生说你妈年纪轻轻得了老年痴呆症的主要原因是她想不通你为什么再也不吃土豆和白菜了!敢情是这样!

吴 所:那你不能让她给你换一种菜?

顾 忌:你知道,她本是我们医院的一个病人,后来病治好了,才留院工作的。

吴 所:她得的什么病?

顾 忌:强迫症。

吴 所:难怪。

顾 忌:好在她也快退休了,如果我再熬上一年,坚持吃土豆炖白菜的话……

吴 所:这没什么好怕的?几年不都熬过来了吗?你看,滑一跤就排到第一,这一跤不是帮了你大忙了吗!

顾 忌:可……可我一回头,发现排在最后面的一个人他正瞪着我,其他的人都笑了,可就他没笑,他瞪着我,没笑。

吴 所:这有什么关系?那后来呢?

顾 忌:后来?

吴 所:是呀!

顾 忌:没了。

吴 所:没了?

顾 忌:他瞪着我,他一直瞪着我。

吴 所:要帮忙吗?什么时候你约他出来,我宰了他。

顾 忌:(自我地搭了一下脉,摸了摸额头),我血压升高,脉搏加快,内分泌紊乱,白细胞减少,精神分裂症前期。我调查过了,他叫杨仁,是我们院从美国聘来的律师,他的叔叔是我们主任二姨妈表侄的女儿!(绝望地)这下子我完了,你知道我虽然很不甘心,可是我依然完了。

吴 所:他是学什么的?这么胆小。

咪 咪:你才胆小呢!他可是多伦多医学院里的高材生,学的是外科,毕业后才分到精神病院神经内科做内科医生。

吴 所:神经内科?(对顾忌)那他们主任他肯定是神经科专家了!

顾 忌:不,他研究的是英国文学。

吴 所:英国文学?

顾 忌:是呀,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来研究莎士比亚,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莎士比亚是他远房的一个表哥。他在我们住了好多年,后来病好了,好说歹说才被留下来做医生。

吴 所:怎么总是患者做医生?

顾 忌:我们院长说了,久病成良医,这是公理。

吴 所:一群疯子。

顾 忌:(猛然维护主任的利益)你才是疯子呢!

吴 所:(生气地)我不是疯子!

顾 忌:对。

吴 所:(惊异地)对?

顾 忌:我是医生,我知道的,真正的疯子是从来不承认自己是疯子的。

吴 所:(准备发火)我…

咪 咪:(制止)吴所…

顾 忌:他比我大十三岁,他会连续三十个小时演讲,他不会连续三次骂人,他还会用第三声调来叫我们院长。

吴 所:(惊奇地)第三声调?

顾 忌:他会不搭理我,他会扣我的工资,他会停我的职……(崇敬地)上个月,有几个外国专家来我们科进行研讨交流活动,我差一点儿就闯了大祸,多亏我们主任帮忙。外国专家向我们提了一个问题,当时我一激动竟站起来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曾经研究过,上大学时,我也时常会在课堂上站起来回答老师提问的。

咪 咪:那是课堂…

吴 所:这是社会!

顾 忌:当时在座的还有我们院长、院长夫人和许多专家,他们都坐在那儿,我怎么可以站起来回答问题呢?我站在那儿,很后悔,可又不敢回答。这时候,我们主任他勇敢地站了起来。他对外国专家说:'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要知道说不知道,不知道说知道'。这时我才得以坐下,可我的心里真的很感激他。

吴 所:那,问题最后谁答了?

顾 忌:我们院长。他当场吟了一首唐诗,抑扬顿挫,非常好听。

吴 所:唐诗?

顾 忌:(摇头晃脑地)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吴所作院长吟诗状)

咪 咪:结果呢!

顾 忌:外国专家对院长的回答非常满意。他还对我们院长回答问题时所用的语调非常感兴趣,不但悦耳,而且非常有节奏。(陶醉地)噢,院长真棒,现在想起来,还令人激动。(猛然想起什么)我不该滑那一跤的,那个人他瞪着我,他肯定是生气了,他叔叔是我们主任二姨妈表侄的女儿,我怎么能对得起主任呀!我应该小心一点的,我不应该滑那么一跤的。(他卷缩着身体蹲下来,双手抱着头,把脸埋在双膝中,很痛苦)

咪 咪:(蹲下来,安慰顾忌)别怕,亲爱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吴 所:要不,我去给你摆摆平。

顾 忌:(惊恐地抬起头)不用!

吴 所:如果我去把那个王八蛋给揍趴下了,他会站起来跟我评理吗?

咪 咪:(没好气地)不会的,他们是不会去和疯子评理的。

吴 所:(委屈地)我不是疯子,我…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说说话而已!

【沉默。里白慢慢地上场。(钟敲两点)

吴 所:昨天我去了教堂,我站在我妈的骨灰盒前,我想跟她说说话,因为她是愿意听我说话的,可是他们却把我轰了出来,他们觉得那里需要安静。

咪 咪:(似是想起了什么)你可以去医院!

吴 所:医院?

咪 咪:是呀,你可以去顾忌他们医院,那里有很多人愿意听你说话的。

吴 所:我不愿和疯子说话。

咪 咪:那你有病吗?

吴 所:(有些尴尬地)我……

咪 咪:那方面病?不过也行。

吴 所:不,关节炎,七岁那年我爸在修自行车,他让我去拿工具,我说你自已没长手啊,他把我吊起来打成了关节炎,害得我一年多没有说,至少没好。

咪 咪:这不就得了,去医院看你的关节炎,痛说你的关节炎史,例如你爸是怎么举起手,又落在你身上的哪个部位?是哪个部位?

吴 所:头上。

咪 咪:头上?你现在不是很有钱吗?

吴 所:算是吧。

咪 咪:这不就是了,你去医院,医生们肯定愿意听你说话的。一天去看三次病,换不同的医院,今天卡拉奇,明天休斯顿,我就不相信没人听你诉说。(向吴所伸出手)呐,五块。(吴所掏出钱给)

顾 忌:(制止地),你又收别人的钱了。

里 白:(直楞楞地看着手中的钱)杨柳散和风,青山澹吾虑!问世间,钱为何物!

咪 咪:(对里白)你吧,别人一直都想跟你说话,可你就是不理别人。

里 白:(不以为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咪 咪:大诗人,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来,这是我男朋友顾忌,疯人院的医生,你什么时候去那儿,我相信那里的人是绝对可以'相为谋'的。

里 白:(对深施一礼)诚蒙关爱,甚为感激。我不急!

咪 咪:(看了看吴所,又看了看里白,对吴所)你吧,你一直想找别人说话,可别人就是不理你。

吴 所:如果再没人理我,我就去杀人,我没杀过我妈,但是我要杀人。如果杀人的话,我就会上法庭,如果我上法庭,所有的人都会听我说话的,不是吗?

【灯光急暗

【黑暗中,只听见一声尖叫:'吴所!'灯光随着亮起来。医院急诊室里,正扯掉假头,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她突然间成了女医生端坐在桌前,'吴所!'她再次叫得有些神经质。

吴 所:(大声地、激动地)到,医生,来了,谢谢。(吴所急急地奔上,坐在医生对面,急切地)医生,你不知道,有人这么大声地叫我,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七岁,我偶然捡到一封信,是我老师的情书……

咪 咪:二号,二号。

吴 所:到!

咪 咪:吴所?

吴 所:口天吴,所以的……由于很多字我不太认识,就拿去问她,她拿过信就撕,我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抢过信就跑,她显然是追不上的……

咪 咪:三号,三号。

吴 所:到!

咪 咪:吴所?

吴 所:我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边喊边追,后来,听说她一气之下去了埃塞俄比亚做了乡村女教师,就再也没回来。医生,你知道吗,小时候我…

咪 咪:(冷漠地看着吴所,突然地大叫)四号,四号。(走过去把吴所的嘴堵住)

吴 所:(吃惊地抬起头)唔…

咪 咪:(毫不理会他)五号,吴……(医生发现自己念错了,忙改口)贾-货!(突然又发现了什么,躬身地站了起来,话语变得极其的温柔)贾…处长呀。

【里白急急地上场,他边走边脱掉外面的衣服,穿上一件西装,俨然成了个处长贾货,他开始剔着牙走过来。

贾 货:(打着官腔)哟,小陈,今天你当班呀,辛苦啦!

咪 咪:(小心地)不,贾处长,您辛苦,您辛苦,不知你大驾光临,得罪,得罪。您看您,还排什么队呢?

贾 货:你们主任呢?

咪 咪:回处长的话,我们主任他到花果山水帘洞开现场会议去了。

贾 货:(慢悠悠地坐下)去花果山?你们主任好象属马的呀!

咪 咪:(从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一个酒精棉球,擦了擦手,然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支,恭敬地递给贾货)处长,您抽烟。回您的话,我们主任搞的下一个研究课题是《动物在液态环境中如何调节生理节律以及伟哥治疗关节炎的副作用?》

贾 货:动物?

医 生:您不知道?我们主任是兽医出身。

贾 货:小陈,这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是说,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研究工作还是离不开老本行,这不简单啊,小陈,你看,还是老法师对待工作敬业呀!你们年青人可要好好向他们学习哟!

咪 咪:那是,那是,处长教诲的是。处长,恕我冒昧,您……哪里不舒服?

贾 货:(拖着长腔)也没什么,本来上午局里有个总结会,后来,局长有事,会议被取消掉了。你知道,为了这个会,几个月来,我一直都在准备,通过多方面的调查研究和分析总结,我发现,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在会上向领导汇报,可是,你知道,会议突然被取消掉了。(绝望地)你知道,这种会半年才开一次的。我这心里,唉,憋得慌呀!(欲哭)可是又一想,这心里难受也是病呀,再说,下午也没多大事,这不,就过来了,本打算和你们主任好好聊聊的,可这…唉,都快两个星期没见你们主任了。怪想念他的。

咪 咪:(一直虔诚地听着,小心地)处……处长,这……主要是您的情绪被中断所致,集中起来的情绪无处发泄,积……郁成疾,对于这种情况,我们主任发明过有一种疗法,叫集体疗法,以前他在牧场工作的时候,这种方法对刚骟过了犍牛特别有效。(回头大叫)小玲,小玲,挂出牌子,今天下午有特殊……病……客人,不门诊了,让病人们明天再来。另外,集中一下科里的人,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到我们这儿来,噢,别忘了,通知一下食堂张阿姨别做土豆炖白菜了,地就别扫了,也一起来,治疗要紧,啊!(转头,轻声地对贾货)处长,待会儿,人到齐了,你就说,如果方便的话,您就把您准备好的发言都说出来。

贾 货:唉,就是没了局长。

咪 咪:(忙接过话)对,正因为没有领导,所以你说话时就不会有担心和渴望。

贾 货:是啊,小陈呀,不瞒你说,每当我发言时,局长他总是注意我,我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还是他真的对我很赞赏,你知道吗,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医 生:所以,您必须要找到个虚拟的载体。

贾 货:宰什么?

咪 咪:就是要找到一样东西,把它想象成领导。

贾 货:这办法好!只是对局长不敬了。小陈啊,你真是红出于蓝而胜于青呀!

咪 咪:(欣喜地)谢谢处长!

贾 货:(发现吴所)这人是谁?

咪 咪:(鄙夷地)神经病,没病找病。(大声地冲着吴所)嗳,你怎么还不走?病看完了。

吴 所:(扬了扬手中的处方,又指了指嘴上的膏药)嗯,嗯!

贾 货:(厌恶地)什么病?这么傲慢。

咪 咪:关节炎,死不了的!

贾 货:关节炎?不要让他走,让他也一道听听,或许对他的病有好处。(突然站起来身,仔细地看着吴所,开始点点头)

咪 咪:怎么了,处长?

贾 货:这家伙很幸运。

咪 咪:幸运,您会看相?

贾 货:不,你看他,慈眉善目,白白胖胖,七分的傲慢,三分的卑躬,神情很象局长。好,就是你了,我想象中的局长。(看了看了门外)人怎么还不到?

咪 咪:一会儿就到,主任不在,科里人办事慢。可能,分院的两个主治医生要晚些到!

贾 货:(有些火了)什么!晚到!

咪 咪:(小心地)他们在布宜诺斯爱丽斯的郊区,乘出租过来,最快也要半小时。

贾 货:(急了)要半小时!

咪 咪:(指着吴所)要不,您就对着他先打个腹稿。最关键的是别伤了身体,我去叫人!(医生站起来看着贾货,好一会儿,贾货点点头,医生这才象领了圣旨似的下场)

贾 货:(边把椅子搬到吴所对面,边摇头)这哪里是干工作的态度。现在的年青人啦,以后吃苦的日子多着呢!(从随身的小黑包里掏出只保温杯,有滋有味地品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轻咳了两声,然后冷漠地看着吴所,似乎在听着什么,还间或不停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热烈地鼓掌,脸上洋溢着谦逊的笑容,然后坐下来,又喝了一口水,向吴所微微地颔首示意,很得体地轻咳了两声)先生们,女士们,该说的,刚才局长都已经说了,非常感人,有这样关心我们爱护我们的官员,这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啊。(感动地又站起来,鼓了几下掌)该补充的,刚才主任也都补充了,非常及时。现在,请允许我代表我们处汇报一下今年上半年我们处的工作情况,虽然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成绩,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与局长和主任的支持是分得开……(翻页时发现自己读错,忙改口)是分不开的,强调这一点是非常必要的,因为这是他们关心我们爱护我们的具体体现。我的发言共分七个部分,十六大点,三十九小点,我先谈一点。首先,也是最重要的部分,是关于我们局即将新建的公共厕所,是否有必要分成男女两个部分。我认为,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局长说得对,人生在世,吃喝嫖……(忙改口)吃喝拉撒,谁能离得开厕所……

【灯光暗,一束光照着吴所,贾货的剪影来回地晃动着,吴所的眼睛惊恐地瞪着他,闪着绝望的光芒。

【灯光下,顾忌上,他穿着很时尚,类似于纽约街头的小混混或是偷着把老爸短裤穿在自己长裤外的家伙。

杨 仁:(神气活现地)我叫杨仁,杨家将的杨,潘仁美的仁。一个律师,来自美国。shit,重来。i am from american,i am a lawyer.(转身背对观众,俨然是个黑人乐手,饶舌节奏地)oh,babe,清晨起床呀我打开窗,阳光灿烂呀小鸟飞翔;打开龙头我洗个澡,抓起衣服我套身上。牙膏牙刷漱口水,手纸面巾吸油纸,刮脸油剃须膏,刮胡刀须后水,洗面奶护发素,沐浴露洗发水,走汗珠香体液,香波香皂科隆水,手霜面霜润肤霜,摩丝吹风嗜喱水,镊子刷子指夹剪,love me ,babe, do you need me?oh,yeah,你应该认识我woman,大街上的那女人她喜欢我呀,路上的那女人她需要我,街角里的那女人她想要我呀,门外面的那女人她想吻我! oh, woman?one 就是一呀,一就是one,one不是二呀,二也不是one,汪汪是狗叫,汪汪就是one,汪汪就是你的大眼睛,那里面的泪水它就是个汪汪,damn,you are foolish man!

里 白:(依然就是那个里白,上场,韵白地)秋高气爽,风清云淡,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天凉好个秋呀!呜呼呀! 好一派仲秋美景!噢,远远看见一宝塔,上面小来下面大,有朝一日倒过来,蹋了。

杨 仁:hey,sir,where is the tower?哪里有塔?

里 白:信则有,不信则无,有则是无,无则是有!(欲走)

杨 仁:great!it's funny!

里 白:(并不搭理)在见到你的那一瞬间,心情就如同刚出笼的臭豆腐。

杨 仁:yeah, 臭豆腐, bean curd with odor,smell bad but taste good!how about the weather? (见里白不明白)天气怎样!算了,it is fine!很不错不是吗?

里 白:彼可取而代之乎?

杨 仁:what are you doing here?trip?就是出来玩玩!你喜欢trip吗?美国人就是爱trip,哪里都可以吹,什么人都爱吹!

里 白:此吹非彼吹也!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也许国人觉得这没甚意思!

杨 仁:国人?哪国人?中国人?chinese, chinese又怎么样?不就是会吃吗?可是现在在美国到处都能见到chinese餐馆,我就去过几家,那里的菜比咱们的可要chinese多了。

里 白:先生,哪里人氏?

杨 仁:加州,离俄罗斯不远。

里 白:难怪,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呀。

杨 仁:什么汉啦,晋呀的,不知美国,无论天堂呀!知道美国吗?天堂,paradise,在那里就是做个流浪汉,生活得也象个angel,angel,懂吗,就是那些长着一对小翅膀,有事没事找几个男人女人打猎射箭的家伙。

里 白:此乃乞丐。泱泱中华亦有此辈,乃惰性使然,不足论!

杨 仁:老土了不是,这叫生活,life。看你有些学问,交个朋友,怎么样?

里 白:君子与君子以……

杨 仁:我是律师,跟法官差不多,目前住在纽约,离伦敦不远,骑自行车四十多分钟,步行要两个多小时。

里 白:甚感荣幸。

杨 仁:喏,我的地址,sorry,中文写不好,方方块块的,麻烦,还是english好。

里 白:(悲愤地)悲乎!仓颉造字,如此这般!

杨 仁:你说什么?

里 白:nothing!

杨 仁:what?

里 白: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杨 仁:那你的工作……?

里 白:一介博士,惭愧!

杨 仁:really?我真是有眼不识……

里 白:泰山。

杨 仁:秦山?

里 白:泰山就是岳父?

杨 仁:岳父?我真是有眼不见岳父。

里 白:免礼。

杨 仁:sorry!

里 白: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

杨 仁:but in american everyone can understand……

里 白:人非尧舜,孰能尽善?

杨 仁:also in england everyone can……

里 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天下之人,不能皆贤,不能皆不贤!大巧在所不为,大智在所不虑。

杨 仁:everyone……我……我……

里 白:多车之士,才储八斗,博学之儒,学富五车。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你,你欲言何?

杨 仁:我……我……i……i don't know。

里 白:村夫不识一丁,愚者一无所得,浅见俗言,自作聪明。管中窥豹只得一斑,坐井观天只见一隅,不学无术,夜郎自大。生存还是毁灭?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damn,you are foolish stupid guy.

杨 仁:高……高……god! 高……秋高气爽,水落石出,落井下石!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这…(猛然意识到什么)这…这英语该怎么说?高……高……(里白不理)天呐,你这个疯子,我多年的积累竟让你毁于一旦,天啦,你知道我花十五年学英语,花五年考托福,在美国呆了七年学习发音?在英国呆了三年学语法,我甚至知道苏格兰乡下口音与曼哈顿第五街区口音的区别,澳大利亚土著人的英语后缀与西印度群岛居民用的英语前缀不一样的根缘,天啦!我被你毁了!毁了。(京剧里花脸的叫白声)哇呀呀……!!(掩面急急地下场,旋即又转回)喂,我在疯人院做律师,有空来玩!哇!(下场)

里 白:(呆呆地看着他,猛然仰天长叹)唉,举世混浊唯我独清,众人皆醉唯我独醒, right?hakunamatata!

【亦掩面而泣,怅然下场。

【舞台上,是精神病医院的走廊,显得有些夸张的深长,压仰得令人窒息的空间,阳光透过窗档在灰白的墙上落下一张变形的、扭曲的网。里白神情紧张地坐在走廊里一张长长的座椅上。他不时向侧面看去,那是一扇黑漆的门,在灰白的墙壁中显现出来,徒增了几分凝重。门吱呀一声在不知觉中被打开,里白紧张而专注地看着门口,慢慢地,顾忌象只猫似的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顾 忌:你在这儿等着,但时间不能太常,待会儿我们院长查房回来,除了医生和病人他不喜欢见到任何人。我们院长他也是病人出身,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是精神病院呀!他所患的病帮了他的忙。他得的病叫忧闭恐惧症。他五岁患病入院治疗,现在都五十七岁了,作为一个刚刚离开病房不久的病人,我们院长他特别留恋病房,所以现在他最喜欢查房,每天这个时候,他都要过来查房,一旦他发现有外人在这,他会一直盯着我的。你知道,得了忧闭恐惧症的人都喜欢盯着别人看的,而且他是院长,如果他喜欢的话,他可以盯着你看一天,所以全院的人都怕他。

里 白:(忙站起来)君意如何?

顾 忌:我们院长?周文天?她马上就来。

里 白:其形如何?

顾 忌:你见了就知道了!

里 白:姓甚名谁?

顾 忌:一见面,他自己就会告诉你。

里 白:可……可,还望告之。

顾 忌:他叫周文天,是个狂躁症患者,从小长在农村,家里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他先后考了八次大学,前七次都没落榜了,最后一年,他足不出户,闭门攻读主席的'论持久战',终于,大彻大悟,一举在全县考了个第一名。可是,唉,他命不好,投档时让一个高干弟子开后门给顶掉了,要知道他比那个高干子弟足足高了近八十分。

里 白:命途多舛?

顾 忌:谁让他志愿报考的学校在他们县只招一名,他也不想想,一个高干子弟能考那么多分多不容易呀!于是他跑出家门,在一棵歪脖的柳树上呆了五天,最终饿晕了过去,才从树上掉下来,不过人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里 白:以掌击,使之清醒。

顾 忌:他比你我都清醒,你可千万不要瞧不起他,等着。

里 白:他咬人乎?

顾 忌:谁说的?

里 白:人常言:疯子爱咬人。

顾 忌:人们?……他们才是疯子呢?(顾忌蹑手蹑脚地从门口进去)

【门随即关上,留下里白一个人坐在座椅上焦急地等待着。

【一会儿,门又在不知觉地打开,顾忌领着周文天上,她是个白净的女青年,穿着显得很整洁,她的脸上充满着骄傲的神气,顾忌小心地把她扶到里白面前。

顾 忌:(轻声地)来了。你们聊!(然后自己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轻声地关上门)

【周文天直楞楞地站在里白面前,她的目光鄙夷地看着里白,似乎要把他看透,里白被看得有些慌乱,但是他强作镇静,他们默默地注视着,不作声。

里 白:(许久,终于)之…乎…者…也!(他有些语无伦次)

周文天:(突然爆发地大声地叫起来)不是之,不是乎,不是者,是我也,我,周文天,周扒皮的周,刘文彩的文,南霸天的天。列宁在一九一八时曾经说过,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来吧,你,对,你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里 白:然……是,yeah!

周文天:yeah?你知道吗?马克思是犹太人,爱因斯坦是犹太人,弗洛依德也是犹太人,可是他们都是德国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里 白:不,不知之!

周文天:因为他们的父母是德国人。希特勒是德国人,希特勒的父母肯定是德国人。这话对吗?不对,命题不成立,那么,那么马克思为什么是德国人呢?为什么呢?(她烦燥地来回走着,猛然若有所悟)噢,对了,科尔是德国人,他是总理,又要被废掉,对,总理,这是一道时事政治考试的题目,对,没错,是道选择题,答案应该是a,我答对了吗?(烦燥地)不知道,不知道,那一年的国民生产总值比前一年增长了百分之十三点三七,噢,对,没错,我答对了,九十二分,对,我考了九十二分。(突然对里白怒吼道)那你现在知道了马克思为什么是德国人了吗?

里 白:(小心地)对,我知道。

周文天:你知道?为什么?

里 白:我,我……

周文天:(得意地)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你害怕,你知道你怕什么吗?因为现在,我是上级,你的领导,全世界的主宰。正因为这一点,人们要服从我,我可以为所欲为。

里 白:我没……上级领导。

周文天:我就是你的领导,你竟敢说你没有领导。我领导全人类。

里 白:专制。

周文天:这话耳熟。希特勒?(突然捂着脸痛哭起来)希特勒,天啊,这让我怎么去见江东父老呀!(突然站起来)那么,我那乌骓马呢?我那八千子弟呢?我那战剑呢?对,我要自刎,我无脸见江东父老!首先我破釜沉舟,接着我四面楚歌,还有我十面埋伏,而现在,现在,我要自刎,可,我的战剑呢?

里 白:别…别,我…这,这只是个借口,借口。

周文天:(突然盯着里白,长时间地默不作声,坐回长凳上,把头埋在手心里,许久,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前方,自言自语地)借口,借口……

里 白:(忙打断他)我这是,可我,对不起……里 白: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详细?

周文天:(因为被打断,发怒地)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哪儿了?周文天:27,对,月球绕地球公转一周的时间为27.32日,月相变化的周期为29.53日,天王星的公转周期是84年,海王星的自转周期是18个小时左右,冥王星公转的平均速度是4.74千米每秒。(猛地停下来,注视着里白)可,你是谁?

里 白:我……

周文天:(自言自语地)三皇五帝夏商周,归秦继汉三国谋,南北两晋隋唐继,五代宋元明大清,'一二·九','九·一八',百万雄师过大江,抗美援朝,大办钢铁,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你,你该不会是乾隆吧!说,你是不是乾隆?(突然发作)你是那个高干子弟!(咬了里白一口)

【这时候,门突然打开,顾忌慌张地走了出来

里 白:(痛着)呀……呀。

顾 忌:(示意里白不要慌)这是发作。

里 白:咋办?

顾 忌:(冲着周文天猛地喊了一声)网费又降啦!

【正处于陶醉之中的周文天突然停住

周文天:(盯着顾忌)强子,强子,快,快,降价了,降价了!降价了!(逃也似地从门口下场)

里 白:(责怪顾忌)你……你把她吓跑了?

顾 忌:没什么,她和里面的一个病人恋爱了!

里 白:恋爱?

顾 忌:他的名字叫强子。本是一个电脑黑客,那天晚上他突然想成为网络作家,于是他一连发了十五万个贴子,写了三十多万字,欠下四万多块钱网费电话费,于是就到这儿来了。

里 白:到这儿?

顾 忌:因为在我们这儿疯子打电话是免费的。他疯前最大的遗憾就是网费一直高居不下。所以这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里 白:他们真的恋爱了!?

顾 忌: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怀有一丝杂念的。走出这疯人院,你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纯真的感情了。喏,时间到了,我送你回去!

里 白:我能再来吗?

顾 忌:我尽可能安排吧。(顾忌下)

周文天:(背书似的)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

里 白:周文天,真的是你?

周文天:我有话要说。

里 白:什么话?你说吧!

周文天:(猛地走到里白面前,双手抓起里白的双手,深情地)兄弟,保重,作为你的领导,如果那边你实在呆不下去,就进来,这里有我们!有我们!后会有期!(说完,转过身去,泪如雨下,又猛地跑了进去,里白不解地看着他跑下去的方向。)

里 白:我就是你的乌骓马,我是你的战剑,我就是你的八千子弟。

【灯暗。

【灯光起,杨仁出现光柱下,此时他象霜打的茄子,全然没有了锐气。

杨 仁:我叫杨仁,我不再会说英语了。虽然做的还是律师,却只能推着自行车下班……

【舞台是一个春夜的情景。黑窄的深巷的一角,一盏路灯凄然。远处,隐约汽车的引擎声响过。杨仁推着自行车胆怯地走上舞台,他四下里小心地张望着。

杨 仁:(心不在焉在大声地念着)一只老母猪带十只小猪过河,第一次摆渡过去三,第二次摆渡过去五,老母猪数了一数,噫,够了。问怎么回事?(他胆怯地张望着,象侧耳小心地听着什么)一只老母猪带十只小猪过河,第一次摆渡过去三,第二次摆渡过去五,老母猪数了一数,噫,够了。问怎么回事?(音乐起,慢慢地停下来回头看)老母猪数了一数,噫,够了。问……

【吴所从黑暗中冲出来,出现在路灯下,他头上套着黑纱袜,手里倒拿着一只手枪,瞄着杨仁,可枪口却朝着自己。

吴 所:(大吼一声)别动!

【杨仁立即心惊胆战地举起手,自行车轰然倒地。

杨 仁:(还没有停止说话)问……怎么回事?

吴 所:老母猪不识数。

杨 仁:是……是的。

【杨仁惊恐而好奇地看着吴所,吴所这才发现自己把手枪倒拿着,慌忙掉转枪口。

吴 所:别动!这可是一把真手枪!

杨 仁:(哆嗦地)我家里有八十岁的老母没人照料……

吴 所:操,难道你还有个三岁的小孩?

杨 仁:你怎么知道?

吴 所:知道个屁,这也太传统了,换句别的!新鲜一点儿的!

杨 仁:(依旧哆嗦地)求你,别杀我!

吴 所:谁说要杀你!

杨 仁:那你干吗?

吴 所:你问我?

杨 仁:不,不,我问我自己!(哆嗦)我刚下班,这,自行车坏了,不能骑。

吴 所:这关我屁事儿?

杨 仁:噢,钱,(边掏钱边嘀咕)今天刚发的奖金,一共两百元,全给你!

吴 所:(用枪指着杨仁)我不要钱!

杨 仁:那你想干吗?

吴 所:(发火地)你又问我?

杨 仁:不,不,我是问……问……问我自己。

吴 所:那你想干吗?

杨 仁:我……我……我不知道。

吴 所:你不知道?!

杨 仁:我?

吴 所:你是干什么的?

杨 仁:我是律师。

吴 所:怪不得。

【'砰'的一声枪响,杨仁中弹,轰然倒地。

杨 仁:(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吴所)我……我……(想找一个能让自己安静死去的地方)

吴 所:我……我什么?难道还想收诉讼费不成?你配吗?快点。(杨仁果然轰然死去)

吴 所:律师,哼,成天的颠三倒四,话全让你们给说了,我最讨厌律师。(他扯下头上的黑丝袜,潇洒地吹了一下枪口,俯身从杨仁的手里抢过那叠钱,又从杨仁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数了数)妈的,临死还骗人,四百,我就知道。钱,谁稀罕!

【一束灯光照住吴所,吴所一扬手,花花绿绿的钞票满台飞舞,他转身下场。

【监狱的探监室,阴森恐怖。凄冷的日光灯下吴所与对坐着,吴所很开心,却有些闷闷不乐

吴 所:嗳,嗳嗳,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坐牢,又不是你,陪我说说话呀!

咪 咪:吴所,你干吗要杀他?

吴 所:他欺负你男朋友,我答应帮你的。

咪 咪:可你不能就这么杀了他,听说他在国外是个很有名气的律师。

吴 所:他还是个骗子。正因为这两点,所以我杀了他。

咪 咪:噢!

吴 所:其实我不仅是想给你报仇,还想上法庭。你能想象吗?(向往地)当我在法庭上受审的时候,会有许多人来跟我说话,警察呀,法官呀,还有记者,他们会提各式各样的问题,然后他们会仔细地听我说话,而那时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有多过瘾呀。我要把这几十年来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又是怎样做的,啊,这太令人向往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旁听,一定,你答应我,一定。

咪 咪:这样做,值吗?

吴 所:饱汉不知饿汉饥,这你无法体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事,这是我的理想、我的追求。人活着,为什么?就是为了实现他的理想和追求。这是我的人生目标。

咪 咪:但你也得想想将来,你有可能被判死刑,最轻的,你至少也要坐几十年的牢。

吴 所:这难道不是我渴望的?

咪 咪:用生命作为代价,这也太昂贵了。你是怎么投案的?

吴 所:问得好,这非常有趣。

咪 咪:有趣?

吴 所:是的,非常有趣。我用枪杀了他,那个王八蛋,那个骗子。然后,我拿了钱,当然我又扔在了他身上,我不需要钱。他口袋有四百块钱,可他非说是两百,(很委屈地)这的,临死还骗我,(略带哭腔)还骗我。我拿了钱,好容易找到了一家警察局,里面有一个警察在打电话,我敢肯定他是在恋爱。

咪 咪:恋爱?!那时候你还有那心事?

吴 所:从他的谈话中我知道他的未婚妻是个女的,在花旗银行工作,好象是几内亚人,每月的工资是一千三百块,不包括奖金。那天,他们已经有十一个小时零四十一分钟四十五秒没有见面了,说实在的,我当时甚至抑制住了说话的冲动,我真的不想打搅他。

咪 咪:你到底说了没有?

吴 所:(没有理她)你知道吗?恋爱中的青年人,这种感受我能体会。那感觉,就是让他当总统,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咪 咪:你倒是挺能体贴人的!

咪 咪:他一直在打电话?

吴 所:哪能呢?估计只有半小时。看他滔滔不绝地说话,他真是一种享受。我没理由打断人家。终于,他打完电话,他问我有什么事。你不知道,他说话的姿态有多优雅。

吴 所:然后我把手枪扔在他桌子上,又让他们看了看我身上的血迹。他们都惊恐地看着我,并且摁响了警铃,几分钟后,警车呼啸而来,跟着冲进来七八个警察,并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戴上了手铐。他们把我掼在警车里,在我的请求下,他们跟我来到出事地点。我就这样被关在这里了。

咪 咪:他们审讯过你吗?

吴 所:我一直问他们什么时候审讯,可是他们就是不理我。我都有点等不及了。你知道,这两天他们一直不跟我说话。警察是不能随便跟犯人说话的,除了在审讯的时候。

咪 咪:(哭泣地)他们会判你死刑的。

吴 所:别这样,。

咪 咪:你还有一个自救的方法。

吴 所:会影响我上法庭吗?

咪 咪:不会,只会增加你上法庭的时间。装疯!

吴 所:装疯?

咪 咪:对,装疯。他们不审讯你,可能他们认为你是疯子。本来你这一系列的行为就象疯子做的。

吴 所:(生气地)可我不疯。

咪 咪:疯子当中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自己是疯子的。你可以先这样,他们审讯你的时候,有时真说,有时假说。也就是这样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鬼都在说胡话。如果他们真的认为你是疯了的话,你会被送进顾忌他们医院,过不了几年,他会再把你给弄出来,更何况在那里,还有那么多疯子听你说话。(小声地)去了就知道了,千万记住,啊!(下场)

吴 所:听起来象是天堂!

【灯暗。哐当的铁门关上的声响。

【黑暗,法官庄严的声音:现在,本法庭判决如下,被告吴所因犯行凶杀人罪、抢劫罪,依法判处死刑,立即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因今天有暴风雨,恐引起误解和猜疑,有英雄就义之嫌,故缓至天晴,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灯光亮。景同上场,只在桌子的中间多了一张斜拉着的网。吴所与顾忌、对坐着,三个人都显得郁闷不乐。

顾 忌:天气预报说了,明……明天,天就晴了。

吴 所:我知道。

顾 忌:(小心地)不是跟你说了吗?(轻声地)装疯。

吴 所:没机会。

咪 咪:他们没有审你?

吴 所:不是。

咪 咪:那倒底怎么回事?(稍停,吴所低头不语)你不是最喜欢说的吗?你说呀!

顾 忌:,你别逼他。他们是怎么审讯你的?

吴 所:他们把我叫到一间审讯室里,他们一共六个人,还有一个人专门做记录。这对于我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我以我这一生中最为平静的语气跟他们讲述了的抢劫杀人的经过。

咪 咪:不是告诉你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

吴 所:如果我乱说,他们会听我的吗?再说,他们是那么安静地听我说话,这对我来说,死也值得。

咪 咪:(生气地)死?死了谁会听你说话!

顾 忌:别这样,。如果他们没有对他鉴定,是不会轻意对他判刑的。

咪 咪:可他已经被判为死刑了!

顾 忌:这就怪了。

吴 所:最后,他们给了我一份试卷,说如果我全部答对了,他们会听我做分析的。听我分析,你听明白了吗?就是听我说话,天啦,听我说话呀!

顾 忌:(气极地)这是他们在给你做鉴定。

咪 咪:(迫不急待地)结果呢?

吴 所:(委屈地)我全答对了。

顾 忌:你没疯,那是证据。

咪 咪:你没上法庭。

吴 所:(痛苦地)上了,他们说我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咪 咪:法庭啊。那么多人,你怎么不说了呀?喊喊冤什么的也好呀!

吴 所:(苦笑)可我不冤,这是事实。站在台上,面对台下那么多双仇恨的眼睛,就在那一刻,我猛然发觉自己什么也不想说了,我曾经说过的都是事实,可别人从不想听,如今,让我对着那么多人撒谎,我办不到。

咪 咪:那……你就这么认栽了。

吴 所:这是我自找的。我……不后悔。

【沉默。灯光逐渐地亮起来。场外传来警察的叫喊声。

警察甲:'探监结束。天晴了,犯人吴所立即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警察乙:'不是说明天天晴吗?'

警察甲:'这世道,谁能说得清,说变就变。'

警察乙?quot;你说什么?'

警察甲:'我说天气!哎,吴所,出来,送你看彩虹去!'

【顾忌和难过地看着吴所。

吴 所:你们别这样,搞得我跟个英雄似的。

咪 咪:吴所,你是个好人,你会上天堂的。

吴 所:(会心地笑着)你真的这么想。,我四天前拟了份遗书,除了给死者家属三万块外,其余剩下的七十余万块我全都留给了你和顾忌。

咪 咪:(吃惊地缩回手)你……(顾忌也吃惊地转过头来,盯着吴所)

吴 所: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你们知道的,我很有钱,是我那个有钱的富翁舅公留给我的。虽然我不如那只猫的钱多,可我毕竟很有钱。

咪 咪:你真有个富翁舅公?

吴 所:吗要骗你?要是你们觉得太多,你可以给大诗人十万,他一直对我挺好。

【沉默。

吴 所:顾忌,能不能让我各单独呆会儿?

【顾忌点头下场。吴所与对视着。

咪 咪:吴所,你倒底想跟我说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你不是总想跟别人说话吗?你就要去见彩虹了,要去天堂了,我不知道天堂在哪儿,那儿一定很远,所以你不会再有机会回来看我了,是吗?(摘下她的假发,眼镜,成为一个纯洁的女孩子站在他的面前)所以你现在记清楚我长得什么样子吗?你说话呀,不要钱的。

【吴所摇摇头,凄惨地笑了笑,他站起身走到跟前,弯下腰在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吴 所:(幽幽地),我现在最想说的,也是我一生中最想说的,而且只想对你说的,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抬起头看着吴所,早已泪流满面。

【场外传来警察的声音:'吴所,快点,要不,待会儿又要下雨了。'

吴 所:(轻松地笑了笑)哟,你要保重,他们还等着我去看彩虹呢,你看,我倒是真的有点等不及了。再见!

咪 咪:(凄惨地)吴-所!我也爱你!

吴 所:(怔怔地看着)谢谢,不要伤心,告诉你吧,他们跟我说了,天堂并不遥远,天堂就在隔壁,那里也是疯人院!(吴所坚定地下场,站起身目送他。)

咪 咪:(轻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要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独白)天堂的春天最美丽。

【灯光暗。

【灯光起,景同第五场。舞台是一个春夜的情景。黑窄的深巷的一角,一盏路灯凄然。远处,隐约汽车的引擎声响过。杨仁推着自行车胆怯地走上舞台,他四下里小心地张望着。

杨 仁:我叫杨仁,我不再会说英语了。虽然做的还是律师,却只能推着自行车下班……(小心地)没有脖子的熊叫无脖熊,没有尾巴的熊叫无尾熊,那没有小的熊叫什么熊?(他胆怯地张望着,象是听到了什么)没有脖子的熊叫无脖熊,没有尾巴的熊叫无尾熊,那没有小的熊叫什么熊?……叫无鸡熊?

【吴所从黑暗中冲出来,出现在路灯下,他手里举着枪。

吴 所:(大吼一声)别动!

【杨仁立即心惊胆战地举起手,自行车轰然倒地。

杨 仁:(哆嗦地)叫无鸡熊?

吴 所:笨蛋,是母熊。

杨 仁:是,是,可是我家里…

吴 所:(厉声地)等一会儿。(吴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丝袜,小心而仔细地在杨仁惊异的目光注视下,套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然后把手中的枪一挥)继续说!

杨 仁:我家里有八十岁的老母没人照料……

吴 所:操,家里是不是还有个三岁的小孩子吧!

杨 仁:是的。

吴 所:是个屁,想叫我同情?没门。

杨 仁:(依旧哆嗦地)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求你,别杀我!

吴 所:我又没说要杀你!

杨 仁:那你干吗?

吴 所:你问我?

杨 仁:不,我问我自己!(哆嗦)我刚下班,这,自行车坏了,不能骑。

吴 所:少罗嗦!把钱交出来。

杨 仁:嗳,(边掏钱边嘀咕)你走运了,我今天刚发的奖金,一共两百元。(准备递给吴所,又缩了回来)

吴 所:(用枪指着杨仁)怎么?

杨 仁:我不能全部给你!

吴 所:为什么?

杨 仁:你多拿一分,你就向犯罪的深渊接近一步!给你一百,以后量刑会轻一些的!好吗?

吴 所:不行,否则我杀了你!(看着杨仁立在那儿不动)你是干什么的?

杨 仁:律师,你以后犯案来找我。

吴 所:律师?就是那些常在电视里,在法庭上来回晃悠、嘴不停地动着的家伙?

杨 仁:(忙纠正)那是我们的工作方法,是主持正义……

吴 所:(用枪抵住杨仁的脑袋)正义?那你现在就主持一把正义给我看看!全给我,否则我就叫你脑袋开花!

杨 仁:就你一百,按照英国加尼福利亚刑法第七章第一百三十五条的规定,根据目前的实际情况,你至多坐半年的牢。可如果我全部给你的话,你就可能要坐两年的牢,我刚才给你算了一下,这样划不来的,这是我的职业道德,为当事人着想,我坚持。

吴 所:我可真的要开枪了!

杨 仁:(哆嗦地)求你,别开枪,你知道开枪后的结果吗?

吴 所:不知道。

杨 仁:首先是我死了,死得很快,几乎没有痛苦,按照传统的说法我可能是去了天堂。我还可能被追认为烈士,我临死前的挣扎会被认为是我和歹徒搏斗后而英勇就义,这样就有许多人会来学习我、悼念我,给我送葬的人会有许多,我可能被列入英国的小学课本,让法国的小朋友学习我见义勇为的精神,噢,你有孩子吗?

吴 所:没有。

杨 仁:那你父亲有孩子吗?

吴 所:(点点头)我是独生子。

杨 仁:那他的孩子也要向我学习的。我也可能被列入德国大学的课本,被当作维护道德的典范,最让我高兴的是每天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小玲了……

吴 所:小玲?

杨 仁:是呀,小玲是我的同事,你不知她有多美,多性感,知道奥黛丽·赫本吗?

吴 所:(点头)知道。

杨 仁:奥黛丽·赫本到她那儿,至多也只能打四分,满分是一百分,你不知道,我一直打分都挺高的。(黯然)当然,小玲她一直都挺傲气的,她总是看也不看我的,对我处理的案子也不屑一顾。可是(兴奋地)可是如果你杀了我,她就会对我另眼相待的,也许,每年的今天,她都会去我的墓前给我献上一束花,也许是玫瑰。

吴 所:也许是康乃馨。

杨 仁:那要根据她的心情来定,而且她肯定会哭得鼻子通红,象只胡萝卜。

吴 所:不,象只红辣椒。

杨吴(同时):阿根廷首都新德里郊区产的那种。

杨 仁: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会感到后悔,我肯定,我真的很高兴。(向往陶醉的神情)

吴 所:那么,我呢?

杨 仁:什么?(从陶醉中惊醒)你!

天堂隔壁范文第3篇

关键词:汉代;画像石;孝堂山

汉朝是我国历史上一个伟大的朝代,在艺术方面的成就也是卓著的,汉代画像石就是这个时期艺术园地中的一朵奇葩,济南市长清区的孝堂山郭氏墓石祠,即保留有大量精美的汉代画像石。

孝堂山郭氏墓石祠位于济南市长清区西南25公里的孝里镇孝堂山上,为我国现存最早的地面房屋建筑,相传为汉代孝子郭巨之墓,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该石祠全石结构,单檐悬山式,南向,东西宽3.8米,南北进深2.08米,石祠前面正中用一上下大斗的八角石柱将石祠分割为二,在八角柱与后山墙之间置三角石隔梁,使石祠成外看为两间,内部连成一整间的形式。石祠墙壁均为厚约0.2米的石板砌成,屋顶两面坡的石板刻出脊背、瓦拢、勾头、椽头、连檐等形状,石祠内北墙下横列东西向的低矮石台。祠内石壁和三角石梁上雕刻有精美的画像,刻圣贤,模仙凡,有农耕,有井盐,出行图,车骑图,乐舞队,百乐喧。画像的构图和雕刻,都达到了汉代画像石艺术的高峰,可以说是汉代画像石最完整、最杰出的代表作。

一、有关孝堂山汉画像石的著录与研究

汉代画像石悠久的历史和极大的艺术魅力,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北魏郦道元在他的《水经注》“济水”条中提到孝堂山汉石祠时说“巫山(孝堂山)之上有石室,世谓之孝子堂”。虽然是顺便提及,但看出郦道元已经认识到孝堂山石祠是有历史价值的了。

宋时,金石学家开始有目的地著录孝堂山汉画像石。赵明诚在《金石录》中写到“冢上有石室,制作工巧,其内镌刻人物车马,似是后汉时人所为”,同时根据胡长仁的感孝颂亦提出了“不知长仁何所据,遂异味巨墓乎?”的疑问。

清代黄易发现了武梁祠画像石,轰动了金石学界,对汉画像石的研究和著录也达到了高峰。翁方纲的《两汉金石记》、毕沅和阮元的《山左金石志》、冯云鹏和冯云鹈的《金石索》以及王昶的《金石萃编》,都对孝堂山汉画像石做了记述或考释。虽然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但为后人更加深入的研究开启了先河。

建国后,更多的学者运用科学的方法对孝堂山汉画像石进行了较全面的调查和研究,有了许多发现和成果,使其为更多的人认识和了解。

二、孝堂山汉画像石产生的时代背景与雕刻技法

研究表明,汉画像石艺术存在于西汉晚期至东汉末年期间,历经300余年。孝堂山汉画像石作为这一特殊的艺术作品,它的产生具有一定的背景。

自春秋战国,山东地区逐渐成为经济、文化最为发达的地区之一。汉初,由于实行休养生息政策,社会经济得到了极大的恢复,国力逐渐强盛起来。至武帝时中央集权制的封建国家进一步巩固,大土地所有制的地主经济得到了发展。东汉,土地兼并加剧,山东地区诸侯王等豪强地主的势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他们的宫殿、生活、墓葬都是非常奢华的,这就为汉画像石的兴起提供了条件。

文化作为上层建筑,是与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山东地区经济的发展带动了文化的繁荣。孔子、孟子及经学大师对文化的广泛传播,使得该地区文化十分发达。以孝为仁之本的儒家学说,适应着当时的经济基础,孝的思想和行为受到统治阶级的重视和推崇。东汉袭前代,“世以厚葬为德,薄终为鄙”,有些人倾家荡产也要厚葬以显孝行。在这种背景下,孝堂山汉画像石的产生就不足为奇了。

汉代画像石有明显的地方特色。孝堂山汉画像石和山东地区发现的其他画像石一样,内容丰富,构图密集。在雕刻技法上,绝大多数是平地阴线刻,把事先画好的线条在平整磨光的石头上刻画出来,与绘画属同一风格;此外,平地凹面线刻的技法在孝堂山汉画像石中亦有少量使用,画像轮廓斜刀深刻,再与里面的石面上用阴线刻划细部,这是孝堂山汉画像石的独有之处。

三、孝堂山汉画像石的内容

孝堂山汉画像石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贯穿石祠西、北、东三壁的车马出行图。整幅画面长达8米,人物有117名,马74匹,车8辆,还有骆驼、大象等,其中一车上题“大王车”三字,充分体现了封建统治阶级亦或墓主人生前的威仪和排场。

石祠北壁的正中是3座高大的殿堂,上下两层,中间刻有亭阁式阙门,殿堂内刻画出王侯受礼,朝拜参谒等图像;殿堂以下,刻有人物和车马行列,人物中有孔子见老子的典故,最下列的车马行列中左起第一车上刻有“二千石”,据汉制“二千石”为地方最高长官,可见墓主人生前社会地位的显赫。

石祠东西两壁上部刻有上古传说中的伏羲女娲氏,人首蛇身,手持曲尺状物,只是他们的形象并非常见的两尾相交状,而是分刻于东西两壁的上部,这是早期画像的一种表现形式。在伏羲女娲氏的下部分别刻有东王公、西王母,两侧有仙人侍奉,东王公、西王母的旁边分别有雷神、雷车和玉兔捣药等,另有大量的祥瑞图案穿插其中。

在西壁画像的下部,以较大面积描绘了人马奔驰、刀枪相碰的战争场面,画面上人滚马翻,众弩齐发,浴血酣战的场面跃然壁上。胡军高冠,凹目突鼻,形象鲜明,其中的胡人烧烤肉串,或许是烧烤羊肉串最早的图像记载吧。此外在石祠的东西两壁上,分别见有狩猎的图像,画面中山岭纵横,各种飞禽走兽出没其间,猎者或牵犬、荷戟、执毕,或徒步、骑马,箭射网捕,生动有趣。

东壁画像有一组庖厨的场景,甑灶具备。有屠杀牛、猪、狗的,有烧水、汲水、劈柴、和面的,还有鱼、兔、鸡等,真实生动地复原了生活中的场景。

百戏杂技图位于东壁画像的中部,它是孝堂山汉画像石反映娱乐活动最具代表性的场面,主要有举重、击鼓、立竿、弄丸、反身倒立等杂技活动,旁坐观者,画面热闹有趣。

东壁中间镌刻有周公辅成王的故事,幼年成王正面居中而立,其上题刻“成王”,两侧左为周公,右为召公,相向互为致礼状。

三角隔梁的东面,刻画有尉佗鼎的故事,图中有一桥,桥中开口如井,岸上8人用绳同时向上拽鼎,桥下船上一人用竿向上托鼎,鼎升至井口,鼎耳断开,拉绳顿时松弛。三角隔梁的西面,也刻有一座形制不同的桥梁,可见当时的造桥技术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三角隔梁底部刻有天象图,图中日月相对,金乌对蟾蜍,织女坐于织机旁,上刻织女星座,日月的两侧分刻南斗六星和北斗七星,形象地描绘出当时流行的天神传说。

孝堂山汉画像石中还刻有大量的祥瑞花纹图案,充分表达了作者带有迷信思想的美好愿望和想象,起到了烘托主题的作用。

四、孝堂山汉画像石中的文字题刻与年代

孝堂山汉画像石中的文字题刻比较多,是研究其历史的重要文献资料。这些文字题刻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原创者的题刻;一类是后世游人的参观题刻,数量上后者远多于前者。

原创者的刻字在孝堂山汉画像石当中共有6处,分别是位于北壁西间左上方的“大王车”:北壁东间下部的“孔子”;东壁北侧的“成王”;东壁上方的“相”;西壁北侧的“胡王”以及位于北壁西间下部的“二千石”。在这些刻字中唯“大王车”三字字体较大,稍有不同。

画像中后世游人的题刻较多,现将有纪年的按先后简要介绍:

1.隔梁西面有“平原湿阴郡以永建四年(公元129年)四月廿四日来过此堂叩头谢贤明”的题刻。此题刻为孝堂山汉画像石中最早的纪年题刻,为画像的断代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2.西壁有“泰山高令明永康元年(公元167年)十月廿一日故(?)来观记之”的题刻。

3.东壁有“孟世雍以永兴二年(公元410年)二月三日来观友人”、“候泰明以永兴二年三月”的字样。

4.北壁东间有“太和廿三年(公元499年)十二月廿五日广陵王太妃至此国祚永庆子孙忠孝“以及太和廿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至此口月十一日来至不上”的题刻。

5.隔梁东面有“景明二年(公元501年)六月十二日广陵王”的题刻。

6.北壁西间有“延昌元年(公元512年)四月廿七日”、“武定二年(公元544年)十一月十九日南青州刺史郑伯猷游一度记”的刻字。

7.东壁有“天保九年(公元558年)山茌县人四月廿七日刘贵刘章兄弟二人回行过孝堂观使愿乙信心”的题刻。

8.石祠西山墙外壁整个墙面都是北齐武平元年(公元570年)的陇东王胡长仁的孝感颂。颂文首次在史料提及孝堂山汉石祠为汉孝子郭巨墓祠。颂文后有唐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杨杰的题刻。

此外在石祠的八角柱及祠内四壁上还留有后代题刻多处,还有一些或细小难辨,或漫漶不清。

有关孝堂山汉画像石的年代问题,古今中外的学者多有论述,依据与其他画像石的风格对比、文字题刻以及石祠建筑特点等诸多因素综合判断,其创造年代在公元一世纪的西汉晚期至东汉早期间。

五、孝堂山汉画像石的学术价值与历史地位

孝堂山汉画像石的内容包罗万象,给我们提供了丰富的历史资料,画像中涉及建筑、军事、民族、神话、服饰、民俗等方面的内容,为研究古代历史、社会经济生活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天堂隔壁范文第4篇

218公园的湖面上漂浮起一具女尸,泡了很久,肿胀,苍白,像个泡得发胀的馒头,臭,围观的人中有几个吐了。

无法确定身份,她的脸皮被整个剥掉了,像个剥了皮的西红柿。

脉络清晰的肌肉组织红艳艳地在阳光里,下巴还露出了白惨惨的骨头,衬在墨绿色的湖水里,像幅油画。

肯定是被谋杀的,自杀投湖的,失足落水的,都没有这样的死法。

这一个月里,杀人剥脸案已经是第二次发生,全市的警察都开始加班,晚上人们开始呆在家里。

陈方堂躺在雁都宾馆房间的大床上看到了这则报道,冷笑了一声。

他原以为自己的手法是独一无二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跟风者。

他的手提箱夹层里现在正装着两张白皙柔韧的女人脸皮,而且第三张也早已物色好,他随时可以让这张脸皮完整无缺地分离。

这个女人正在他身旁香甜地睡着,呼吸均匀,长相不错。

她的脸就像朵待摘的花儿,陈方堂将亲手剥下这张脸,烘干,鞣制,让它永不腐烂。

这才是陈方堂的下一张珍藏品。

218湖里浮起的那具女尸与他毫无关系,有人在模仿他的手法杀人,没创意,陈方堂对这个不知名的凶手嗤之以鼻。

三个月前,陈方堂还是个医生,救人。

现在,他却成了个恶魔,杀人。

天堂地狱真在一线之间。

这一切全因那个女人,蒋润竹。

好了两年多,陈方堂连结婚的房子都买好了、装修了,她居然告诉他自己爱上了别的男人。

陈方堂下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可黄金也唤不回她的心。

最后,陈方堂绝望了,他抄起桌上的水果刀,重重一刀。

看着尸体,陈方堂痛哭流涕,哭完后,他决定把她的脸割下来,永远陪着他。

手术刀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顺着发际划了一道弧线,向下,经过一侧的耳根,再到下腭,再回到另一侧,尚未凝固的血珠渗出,一个红艳艳的椭圆。

像剥开一个橙子,陈方堂很熟练地把这张脸剥了下来,又用了一个星期,把它鞣制得像小羊皮那样柔软。尸体被他连夜运到郊外的垃圾场掩埋掉。

蒋润竹的失踪,在公安局的档案里挂起来了,警察也来调查了几次,陈方堂表现得很镇定,毫无破绽。

他常常在午夜把这张脸皮像做面膜一样敷在自己的脸上,对着镜子注视着曾经爱过的这个女人,这张仅有一层皮的脸已经软塌塌地变形,眼眶,鼻孔,嘴,是大大小小的洞,像一块满是窟窿的破烂抹布,但陈方堂仍然陶醉其中。

这世界上,一些人迷上了集邮,一些人迷上了收藏像章,而陈方堂迷上了收集女人的脸,他不能自拔了。

一个月后的某夜,他掐住了一个夜行女人的脖子,等她的血液凝固以后,剥下了她的脸。

这次,他把尸体绑上石头沉入郊外一个池塘里,几天后,尸体浮起来,全市都轰动了。

警车在公路上一辆接一辆地飞驰而过,人们的神经绷起来了。

陈方堂丝毫不受影响,有条不紊地寻找下一个猎物,很顺利,找到这个女人,才用了一个星期。

这女人是在网上认识的,叫马丽文,单身。

第一次见面,陈方堂就十分满意。

那张脸仿佛瓷器般光滑,更重要的是,她的模样与神韵也有几分像蒋润竹。

陈方堂在雁都宾馆8楼订了个套间,中午,女人来了,没有废话,先是在床上疯了一通,皱了床单,接着陈方堂带她出去吃饭,马丽文话不多,全没有刚才的疯狂,从老虎变成了小白兔。

他打算吃完饭回宾馆就动手。

但他的计划被打乱了,冒出来一个奇怪的男人。

在这顿饭吃到多一半时,陈方堂的第六感忽然告诉他,背后有双眼睛。

陈方堂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墙角处一个男人正在有意无意地瞄他们。这男人看样子不到30岁,穿件黑色的T恤衫,戴着顶暗红色棒球帽,面无表情,目光阴鸷。

陈方堂不认识这个人。

他们往回走时,这个男人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跟着他们进了宾馆的门,跟着他们上了8楼,陈方堂开门时,他也开门,原来他就住在隔壁。临进门,他忽然抬起头阴冷地看了陈方堂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他身边的马丽文。

关上门,陈方堂问马丽文,隔壁那个男人,你认识?

马丽文满脸疑惑地摇头。

陈方堂心里的疑问更重了。

放下手里的报纸,陈方堂摸出烟盒,空了。

他出去买烟。

刚出门,对面房间的门也开了,一个男人匆匆走出来,40岁左右,西装笔挺,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白白胖胖。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电梯缓缓下降,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男人突然说话了,他侧过头来,小声问道你隔壁房间的那个男人,你们认识不?

陈方堂一愣,摇摇头。

男人压低了声音:那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下,那会儿我出门办事,刚一开门,就看到那个男人正趴在你房门上,鬼鬼祟祟的像在偷听,看到我就赶紧回房间去了,现在这社会什么人没有?可得提防点!

陈方堂心里骤然一紧。

电梯到一楼,陈方堂与这男人握手道别,表示感谢,男人客气了两句,分道扬镳。

宾馆斜对面就有家小超市,陈方堂买了盒红云,燃着一根,烟雾腾地起来。

隔壁这个男人到底是谁?陈方堂又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遍。

仍然没有印象,真不认识。

那他老跟着自己做什么?

陈方堂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灭,转身向宾馆走去。

电梯缓缓地升上了8楼,出电梯,拐弯,进了走廊,陈方堂愣住了。

远远的,房间门口,马丽文穿着酒店的浴袍,她面前站着的,正是那个男人。

他们好像在交谈。

这令陈方堂感觉到极不可思议。

他慢慢走过去。那男人听到脚步声,回头望了他一眼,目光凶狠,仿佛要刺穿他。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回了自己房间,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陈方堂抓住马丽文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问告诉我,怎么回事?

马丽文眼神中满是惊恐,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刚躺下,就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外面敲门的是你呢,就开了。

陈方堂继续追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马丽文说:他说约我出去坐坐,有话跟我说,然后你就回来了。

陈方堂的脸色更阴沉了,他站在门口,望着隔壁那扇门出了会神。

又折腾了一阵,马丽文便睡着了,陈方堂俯下身呆呆地盯着这张脸看了半天。

他抬头看茶几上的提包,手术刀在包里,小巧锋利,像蜻蜓的翅膀。

他探出身子,一只胳膊越过马丽文,去够皮包。

咔!门突然轻响了一声,陈方堂警觉起来,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突然猛地拉开门。

走廊里灯光幽暗,空无一人。

陈方堂看了眼隔壁的房门,暗红色的木门紧闭,像张一言不发的嘴。

这一晚,陈方堂最终还是没动手,这个男人的出现令他有些不安,他决定再等一等,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睡得很警醒。

半夜里,大约两三点钟的样子,他听到门在响。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房门竟然_点点开了,这声音很刺耳。

陈方堂一下子坐起来,在黑暗中低声喝问

门开了一小半,陡然停住了,走廊里昏黄的光线从缝隙挤进来,地毯上被印上一块狭长的黄亮光斑。

马丽文翻了个身,仍睡着。

陈方堂死盯着房门,全身绷得紧紧的。

一只苍白的手慢慢地搭在门沿,接着,半张鲜红的脸从门后一点点地探出来,上面,一只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方堂,这半张脸上没有皮,血管和肌肉裸地露在外面,像爬着无数条蚯蚓,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红亮亮的血光。

陈方堂头皮轰的一阵酥麻,张大了嘴巴。

半响,这张脸才悄然隐去,门缓缓地关上了,房间重归黑暗。

陈方堂狠狠掐了下大腿,钻心的疼,不是噩梦,是真的。

冷汗从额头一直流到脖子上,他不眨眼地盯着房门,门外好像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仔细听,又没了。

直到天亮,他才再次睡着。

陈方堂是给警笛声惊醒的,外面的警笛声连成了片,看表才早晨7点。

陈方堂猛地弹起来,冲到窗前拨开窗帘,晨光哗地涌进来,他瞪大眼睛向下看,楼下停了几辆警车。

陈方堂眼前一黑,心里叫了声完了。

马丽文被惊醒了,像是被他吓到了,也慌乱起来。

走廊里一片急促的脚步声,地板微微抖动起来,警察冲上来了,皮鞋沉重。

陈方堂绝望地等待那声破门而入的巨响。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脚步声经过门口时并没有停留,而是向着走廊深处去了。

他胆战心惊地打开门,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踮着脚向里看。

走廊尽头,两个年轻警察正在拉警戒线。

陈方堂悄悄问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怎么回事?

秃头男人凑近他耳边低声说:最里面那间房里住的女人,昨晚被人杀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最可怕的是,脸皮还给人剥走了,警察到之前我过去看了,我的妈呀,简直吓死人了。

陈方堂一激灵,想起了昨天半夜里扒在门缝上的半张血脸。

可即便是鬼,也不该扒自己的门,杀她的是别人。

谁是凶手?他猛地想起隔壁的男人,四下里逡巡了一圈,他不在人群里。

陈方堂忽然有种感觉,这件事一定是他干的。

没错,他的眼神里的确带着杀气。

他终于想通了,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叫马丽文出去坐坐,完全是个圈套。他并不是真想约马丽文聊天,而是想杀人。

他就是那个杀人剥脸的家伙,自己的拙劣模仿者,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想到这里,陈方堂有些心有余悸,种种迹象表明,那个人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他和马丽文,也许在最后一刻他改了主意,自己逃过一劫。

那具尸体被抬出来,从上到下被白布单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缕头发,黑油油地垂在空中,一晃一晃。

白布上脸的位置泅了一团深红的血晕,那下面一定是张血肉模糊的面孔。

人群马上分开,纷纷让出路来。

陈方堂下楼退房。

这里无论如何也没法下手了,他决定带马丽文回家。

刘立民返回雁都宾馆时,懊恼地发现陈方堂和那个女人居然退房了。

楼上全是警察,这在他意料之中,其实昨晚发生在宾馆的凶案,第一个目击者就是他。

他的确在跟踪陈方堂。

一切都是为了蒋润竹,3个月前,蒋润竹答应和陈方堂分手同他在一起,然后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他确信是陈方堂杀了她。

但警察找不出证据,他只好自己来。

他要为蒋润竹报仇。

这几个月,他已经跟了陈方堂很久了,他认识陈方堂,陈方堂不认识他。

昨天,他们住进了雁都宾馆,于是他就在隔壁开了房间。

那个女人太像蒋润竹了,看到她刘立民心就有些酸,他不想连累到她,趁陈方堂出去,他去找这个女人,打算约她谈谈,劝她离开陈方堂。

没想到陈方堂那么快就回来了,他只好放弃。

后半夜,刘利民开始实施报复,门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只不过是他戴的一张假面。

他打算兵不血刃地干掉陈方堂,吓死他。

可他刚回到房间,就听到走廊里传来开门声,凌晨时分谁还出门?

他把门开了道缝,偷偷望去,一个男人从最里面那间房里匆匆走出来,身上有血。

刘利民警觉起来,那人下楼后,他去那房间看了看,结果一开门就看见那女人死在房里。

她的脸不见了,惨不忍睹!

刘利民追出去,那男人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他急忙也拦了辆跟上去。

那辆车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跟着它,开始兜起圈子。

跟来是有两个小时,一个红灯,那辆车加速冲过去,他的司机却踩了刹车,等红灯变色,再追,踪影全无。

刘利民恨恨地骂了一句,只好命令司机往回开。

天早就亮了,路上堵得厉害,出租车越开越慢,他只好下车,找了个路边小摊吃了碗馄饨,回到雁都宾馆,已经将近9点,才知道陈方堂已经退了房。

他打了辆车直奔陈方堂家,他很担心那个女人。

上楼,陈方堂家的防盗门居然虚掩着,刘利民轻轻一拉,门便开了,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一进客厅,他呆住了。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出租车一路朝南开,城市的形状像个钉子,陈方堂家在钉子尖上。

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夜长梦多,他想,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动手了。

马丽文一直在摆弄着手机,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觉察。

十几分钟,出租车便驶进小区。

陈方堂的家在3楼,装修得很有档次。

陈方堂给马丽文开了瓶可乐,说:你先坐着,我去趟卫生间。

他没有去卫生间,而是进了厨房。

刀架上大大小小的插着十几把刀,都很干净,银光闪闪。

他选了一把尖利的水果刀。掰了掰,钢口很硬,别在后腰上,放下衣襟,遮挡得天衣无缝。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刀放进她的身体,让她成为一具尸体。

转回客厅,马丽文正在沙发上翻看一本杂志,陈方堂拥住她,她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把头微微仰起来。

陈方堂浑身战栗起来,兴奋有些不可遏止,他腾出一只手悄然摸向背后,拔刀在手里。

他扬起刀,笑了。

接着,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他的刀尚在空中,一把更长更锋利的刀子却已经无声无息地没入他的背中。

他慢慢地转回头,才发现身后竟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男人。

40岁左右,金丝边眼镜,白白胖胖,正在对着他微笑,笑容谦和。

这个人他见过一面,昨天,在雁都宾馆的电梯里,他告诉陈方堂这个社会上坏人太多,提醒他多加小心,他说的一点不错。

陈方堂一瞬间反应过来,昨夜杀人的并不是隔壁的男人,而是他。

陈方堂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血流到地上,聚成一滩血洼,他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自己的血,红得耀眼。

接着,他看到马丽文站起来,她没有恐惧,没有惊叫,她干脆利落地吩咐那个男人,你去找钱,他的脸我来剥。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一个圈套。

陈方堂眼前浙浙模糊起来,他开始抽搐。

马丽文蹲下来用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脸,语气依旧温柔:别怪我们,我们就是千这个的,谁让你有钱呢。也别怪妹妹我剥掉你的脸皮,我们也是从报上学来的,市里不是有个全国出名的剥脸恶魔吗,剥了你的脸皮,账就记到他身上了……

半小时后,他的尸体让赶来的刘利民吃了一惊。

尸体躺在血泊里,遍地猩红。

天堂隔壁范文第5篇

大三巴是圣保禄教堂正前壁的遗址,圣保禄教堂附属于圣保禄学院 该学院于1594年成立,1762结束,是远东地区第一所西式大学。因为1595年和1601年先后两次失火,1835年的一场大火将教堂烧毁,只剩下正面前壁,大部分地基以及教堂前的台阶。因教堂前壁形似中国的牌坊,所以叫大三巴牌坊。

现在,请大家跟我一起去大三巴。看?这座建筑真奇特,最上面是一个三角形的屋顶,象征向天父召唤。正中有一只白鸽,围绕着太阳、月亮和星星,表示天主圣神的地位。下面一层层长方形的建筑,有三十多根柱子,表面不仅有许多精美的雕刻,还有各种各样的雕像,有圣母、耶苏、海星之母……诉说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就像一幅美丽的画。

走进大三巴,里面是以前的殿堂,现在只剩下一些大柱子的地基,有点遗憾。走上右边的台阶,站在唱诗班高台上,下面广场的景色大半收在眼底,身后就是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