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文章中心 > 白蛇传故事

白蛇传故事

白蛇传故事

白蛇传故事范文第1篇

关键词:白蛇传;故事演变;需求层次理论;

文章编号:1674-3520(2014)-11-00-02

“白蛇传”是中国民间家喻户晓的美丽传说,它讲述了白蛇幻化的美丽女子白素贞和许仙相识相恋的故事。在中国,蛇在老百姓心目中往往是恶的象征,人们用“蛇蝎之心”来形容心术不正的人,用“毒蛇”来形容阴险狡诈之辈,所以白蛇传故事中最初采用恶毒的蛇妖形象也就不足为怪了。经过几千年的演变,从恶毒的蛇妖形象演变成了具有人性的白娘子,人们渐渐丰富了白蛇这一形象,将其赋有了人的属性,体现了马斯洛提出的需求层次理论。

一、生理需要

这是人类维持自身生存的最基本要求,包括饥、渴、衣、住、性的方面的要求。如果这些需要得不到满足,人类的生存就成了问题。“马斯洛认为,人的需要中最基本、最强烈、最明显就是对生存的需求。人们需要食物、饮料、住所、、睡眠和氧气。”[1]

在最初的“白蛇传”是口耳相传的民间传说,并没有书籍记载,只是出现在评说、戏曲、地方戏中,直到唐朝的《博异志》中李黄、李g篇,这是目前普遍认为较正式的文本记载。它讲述了两则白蛇变美女,勾引男人的阴森恐怖的故事:其一是陇西的李黄为街市的一个著白色孝服的美女勾引,至其家“一住三日,饮乐无所不至”。[2]第四日返家,“遂觉身重头旋”,后“揭被而视,空注水而已,唯有头存”。[3]家人去寻白衣美女,乃发现其为“蛇妖”所变。其二是少年李馆在安化门外被一白牛驾车,两个白衣女相随的牛车吸引,尾随至奉诚园,与一白衣美女同宿园中。次日回家,脑疼裂而卒。家人至奉诚园寻白衣女,方知李馆死于“蛇妖”之害。[4]

原始先民对蛇既崇拜又恐惧,蛇顽强的生命力让先民们惊奇不已,蛇的阴险凶狠残忍又让他们十分恐惧,蛇的、又让他们极度厌恶,这些都自然具有了女性的特征,例如生殖、。作家们把对蛇的复杂感情表现在文学作品中,因此蛇的、阴险、残暴在文学作品中得到极度夸张,成为了的代码,的符号这两则故事表面渲染了女色害人,性恐怖,这也从侧面展现了唐朝那个充满激情与浪漫的朝代。但认真思考一下这其实是需求层次理论中最低层次的需求:生理需求。李黄和李g篇中,白蛇之所以化成美女就是为了吸引男子的注意,以此来达到她本身对性的需求,在故事中,白蛇现在并没有表现出其它更高层次的需求,而仅仅具有了最基本、最低层次的生理需求。

二、安全需要

这是人类要求保障自身安全、摆脱事业和丧失财产威胁、避免职业病的侵袭、接触严酷的监督等方面的需要。马斯洛强调的安全需求包括人身安全、健康保障、财产所有权、道德保障、工作职位保障和家庭安全。

宋末《夷坚志》关于白蛇有这样两则故事:一、丹阳县城外一个普通百姓孙知县,娶了当地一个美丽的女子为妻。这个女子喜欢穿白衣服,而且洗澡时总要躲起来,不让别人看见。十年后的一天,孙知县喝醉了酒就去偷看妻子洗澡,结果看到的却是一条大白蛇盘在浴盆中,心中从此有了疑团。其妻察觉后就来劝说他,“我固不是,汝亦错了。切勿生他疑。今夜归房共寝,无伤也”。[5]但孙知县以后便辗转难眠,快快成疾,不到一年就死了。二、衡州某司户的妻子漂亮、温柔,但每到睡觉时总要伸出舌头,而且其舌尖又是分岔的。司户心中很怀疑,就去与同事商量。同事说,我听说蛇舌头才是这样的,你妻子怎么回事呢?一天,他妻子午睡时,他就让那位同事去观察。他妻子觉察了,晚上就哭着和司户告别,第二天生了重病,死前再三叮嘱丈夫,殡脸后干万不要开棺。殡葬后三天,女方父母怀疑女儿不是善终,坚持要开棺验尸。司户劝阻无效,开棺后发现真是一条蛇。

这两则故事中可以看出白蛇故事的与以往的不同是:建立了家庭。孙知县妻劝孙知县“无生他疑”是一种对安全的需求,她怕孙知县怀疑或对她采取别的措施。第二则故事中,当司户起了怀疑之心后,蛇妻变哭着和司户告别,然后用死的方式离开司户,这都是因为没有了安全感。南宋年间,外表看似太平盛世,其实它的内部充满了危机―――外部异族入侵,内部阶级矛盾日益激化,战乱频繁,人民流离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人们极度缺乏安全感,故将这种心理需求表现在文学作品中,得以在虚构的世界里得到满足。

三、归属与爱的需要

这一层次的需要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友爱的需要,即人人都需要朋友之间、同事之间的关系融洽或保持友谊和忠诚;人人都希望得到爱情,希望爱别人,也渴望接受别人的爱。二是归属的需要,即人都有一种归属于一个群体的感情,希望成为群体中的一员,并相互关心和照顾。马斯洛说,“出于这一需要阶层的人,把友情看的非常可贵,希望能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渴望得到一定社会与团体的认同、接受,并与同事建立良好和谐的人际关系”。 [6]

明朝时期白蛇的传统形象终于有了质的变化,“白蛇传”的故事情节也更加曲折离奇,故事中的经典段落,游湖借伞、勇盗仙草、水漫金山、断桥相会等出现在故事中,可以说在这个时期,白蛇传的故事结构基本定型。这个时期,最重要的作品是冯梦龙编著的《警世通言》里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它对于《白蛇传》来说是一个重大转折点。故事中:清明时节,细雨纷纷,在西湖边保叔塔寺内荐祖回来的许宣,偶遇白娘子,落花有意,流水有情,演绎出流传千古的爱情佳话――人蛇之恋。许宣从李将仕生药铺借来一把雨伞,因怜惜白娘子无伞,把伞转借给白娘子,以讨伞为名的许宣和白娘子相互爱慕,私定终身。但经济窘迫的许宣无力婚娶,白娘子慷慨资助他五十两白银,没想到这银子是从邵太尉府库中盗取的,连累许宣吃了官司,许宣被流放苏州服役。白娘子不离不弃地追随,二人在王主人的帮助下,喜结连理。

这段故事可以看出,白娘子是一个主动追求幸福美满的爱情和婚姻生活的女子,为爱疯狂,把爱情看作生命的全部。在故事中,许宣两次流放,白娘子均追随,不管吃多少苦,白娘子都不离不弃。而且在这个故事中,白娘子不是一个人出现,而是有了同伴青青即友情,当禅师收服白娘子时,白娘子说:“青青是西湖内第三桥下,潭内千年成气的青鱼。一时遇着,拖他为伴,他不曾得一日欢娱,并忘禅师怜悯!” [7]白娘子对爱情的追求和对友情的保护都表现了归属与爱的需求这一层次。

四、尊重需要

人人都希望自己有稳定的社会地位,要求个人的能力和成就得到社会的承认。尊重的需要又可分为内部尊重和外部尊重。内部尊重是指一个人希望在各种不同情境中有实力、能胜任、充满信心、能独立自主。总之,内部尊重就是人的自尊。外部尊重是指一个人希望有地位、有威信,受到别人的尊重、信赖和高度评价。马斯洛认为,尊重需要得到满足,能使人对自己充满信心,对社会满腔热情,体验到自己活着的用处和价值。

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同时也体现了白娘子的尊重需求。四月初八,释迎佛生诞,许宣要去承天寺祭拜,白娘子说“你要去,身上衣服旧了不好看我打扮你去。”叫青青取新鲜时样衣服来。[8]表现了白娘子内心已经有了希望被人尊重的渴望,怕许宣因为穿的太旧而被人笑话。六月初间,员外寿辰,白娘子也去了,“十分打扮,上着青织金衫儿,下穿大红纱裙,带一头百巧珠翠金银首饰。带了青青都到里面拜了生日,参见了老安人。”[9]引得“员外心中”这并非是白娘子的意图,她盛装打扮只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尊重,虽然事与愿违,但是从白娘子行为来看,她内心是渴望受到尊重的。在被员外看到白娘子的原身后,她怕许宣知道,然后劝许宣不在员外家做主管了,“做人家主管,也是下贱之事,不如自开一个生药铺。”[10]表现了白娘子内心也有一种廉耻观,希望收到尊重。

明清时期,随着市民阶层的崛起,新的社会思潮的冲击,人文主义的启蒙思想时时侵袭着传统的文人们。于是,在冯梦龙的笔下,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幻化成人,追求自我的幸福,虽历经洁难却矢志不渝的白娘子。其实,白娘子本身也是个二元的矛盾体。作为人,她的身上体现着作者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精怪,它身上蕴涵的却是对好色者的当头棒喝,体现了白娘子这一形象对尊重的需求。

五、自我实现的需要

这是最高层次的需要,它是指实现个人理想、抱负,发挥个人的能力到最大程度,达到自我实现境界的人,接受自己也接受他人,解决问题能力增强,自觉性提高,善于独立处事,要求不受打扰地独处,完成与自己的能力相称的一切事情的需要。马斯洛提出,为满足自我实现需要所采取的途径是因人而异的。自我实现的需要是在努力实现自己的潜力,使自己越来越成为自己所期望的人物。

白娘子的形象到了方成培《雷峰塔传奇》时期,白娘子更被赋予了温柔、聪明、勇敢和坚贞不移的性格,她身上更多表现出来的是普通的人性,而且是一种接近完美的人性,她与许宣间的情爱纠葛更多地融进了人世夫妻间的悲欢离合,她的善良多情却又屡遭不幸尤其令观者怜惜。白娘子本是“西池王母蟠桃园”中的一条白蛇,因窃食蟠桃,于峨眉山连环洞中修炼千载,名曰“白云仙姑”,只因与前身是佛前捧钵侍者的许宣旧有宿缘,于是降落凡尘,与许宣经历了一番情爱纠缠。最初相遇时,白娘子借着法术盗银盗宝很叫许宣吃了一番苦头,中间虽屡遭波折,但毕竟没有伤害无辜,《端阳》显形一出,为了挚爱的丈夫,她不顾身怀六甲,受尽磨难,求取仙草救夫返魂,简直是大勇大情了,戏剧末尾,作者更安排她替许宣生下一子,而且还是文曲星临凡,足证她已修成人身了。在《佛圆》中即最后一场白娘子得道升天。

白娘子生子得第情节,已使白娘子完全具有了人的属性,受封升天的情节,更反映了广大民众的美好愿望和朴素理想。马斯洛将自我实现需要定义为,“它可以归入人对于自我发挥和完成的欲望,也就是一种使它的潜力得以实现的倾向这种倾向可以说成是一个人想要变得越来越像人的本来模样。”,“一个人能够成为什么,他就必须成为什么,他必须忠于他自己的本性。”[11] 白娘子由于人蛇相恋,本不能生子,但人们往往觉得雌性就要繁育后代,这也是白蛇作为一个雌性或者说白娘子作为一名女性自我实现的一种需要。在《雷峰塔传奇》中,白娘子本是天上的一条白蛇最后得道升天,这也是自我实现需要的体现。

《白蛇传》故事从故事到戏曲的演变,使得白娘子的形象越来越丰富,也越来越美丽、善良。从人们谈虎色变的蛇妖到代表忠贞爱情的化身,这一形象越来越受到人民大众的喜爱和传颂。《白蛇传》故事之所以经久不衰,就是因为她符合大众的审美观和价值观。她像人一样有自己的需求,当一种需求达到满足时她便有了另一种需求,这也是白娘子形象演变的轨迹。

参考文献:

[1]亚伯拉罕・马斯洛.动机与人格[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2]谷神子.博异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0.

[3]谷神子.博异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0.

[4]谷神子.博异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0.

[5]洪~.夷坚志[M]北京:中A局,1981

[6]冯梦龙.警世通言[M].济南:齐鲁书社,2008

[7]亚伯拉罕・马斯洛.动机与人格[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8]冯梦龙.警世通言[M].济南:齐鲁书社,2008

[9]冯梦龙.警世通言[M].济南:齐鲁书社,2008

白蛇传故事范文第2篇

[论文关键词]白蛇传说;主体意识;生存境界;纯情

“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之所造也。”(《汉书·艺文志》)。中国古典小说最初的观念表明了小说由民间而来的创作模式,虽然自唐代起文人始有意为小说使小说成为一种自觉,但世代积累型更代表一种倾向,特别在通俗白话小说方面,我国著名的四大传说之一白蛇传说就充分体现了这一创作模式和创作倾向。

白蛇传说由来已久,“宋时法师钵贮白蛇,覆于雷峰塔下。”(《清波小志·小窗日记》)但最初的白蛇并非如后人想象的那么美丽。在白蛇传说成为雏型,即《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出现之前,白蛇不过是迷人害人的蛇妖蛇怪。《西湖游览志》第三卷《南山胜迹》载“俗传湖中有白蛇青鱼两怪,镇压塔下。”《湖土需杂记雷峰塔》亦云“俗传湖中有青鱼白蛇之妖,建塔相镇,大士嘱之日‘塔倒湖于,方许出世。”《西湖三塔记》、《也是园书目》作《西湖三塔》,有明洪椭清平山堂刊本,叙杭州有三个女妖精,迷人后便结果了他再换新人,因此伤了许多人的性命,后来为真人所获,镇于三个石塔之下,这三妖其一便是一条白蛇即白蛇娘子。《宝文堂书目所录宋元明人话本考》认为“这大约就是后来《警世通言》卷二十八《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西湖佳话》卷十五《雷峰怪迹》、《雷峰塔》小说及传奇和《义妖传》弹词的蓝本。而在宋代已然出现蛇妻故事。《夷坚支志》戊卷第二《孙知县妻》载丹阳县外十里间士人孙知县,娶同邑某氏女,此女颜色绝艳全如图画中人,但每澡浴时必施重帷蔽障,孙知县一日因微醉,偷窥其入浴,竟发现大白蛇堆盘于盆内。自此耿耿于怀,怏怏成疾,未逾岁而亡。然而更具传奇色彩更有代表性的白蛇故事当属《太平广记》卷四百五十八《李黄》(《古今说海》作《白蛇记》),文中“李黄”均作“李辖”)。该故事初具情节规模,写陇西李黄在长安东市见一犊车,车中有白衣之姝,绰约有绝代之色,李子尾随而去,于女宅中盘桓三日,归家后身重头旋“但觉被底身渐消尽……唯有头存”。后来家人寻至旧所发现唯一空园,问彼处人则回答“往往有巨白蛇在树,便无别物。”可见便是白蛇幻化弄人。奇怪的是,白蛇所化之人为一形状,不但先有青衣老女郎(自称“白衣之姨也”)讨价还价称有债务三千,请李子代偿,而且女子与李生并无情感而言唯“一连三日,饮乐无所不至。”

但到了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之《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白蛇故事已成雏型,书中已出现许宣游湖遇白娘子与青青,只不过青青仍并非一条小青蛇,而是西湖中一条修炼成精的青鱼。但是市民性无疑代替以前白蛇故事的传奇性,白娘子不过为市井妇女而已,并且许宣也成为平民依附于姐夫李募事家里。白娘子以借伞还伞为名与许宣订下终身,而许宣却又因白娘子偷银、偷金珠细软连吃两场官司,后许宣游金山寺,遇法海。法海禅师以钵盂收白蛇青鱼镇于雷峰塔下留偈四句:“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并题诗:“心正自然邪不拢,身端怎有恶来欺,但看许宣因爱色,带累官司惹是非,不是老僧来救护,白蛇吞了不留些。”将色与妖联系起来思考,使触角深入到人的内心,但结论是否有说服力大为可疑。

自此,雷峰塔白蛇传故事广为流传,明陈六龙以此题材作《雷峰记》传奇,清黄图王必、方成培均有《雷峰塔》传奇,并有弹词《义妖传》也叫《白蛇传》出现。实际上传奇与弹词为白蛇故事的定型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清玉山主人、醉月山人著《雷峰塔奇传》可认为是白蛇故事的集大成并定型之作。与《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比至少加入了白蛇降凡,端阳节许仙惊蛇陨命,白娘子盗仙丹仙草,水漫金山,叠木桥相会并状元拜塔等内容。其中叙说前缘,言许仙前生曾从乞丐手中买出此蛇放生山中,白蛇故感佩于心下山报恩完成夙缘,最终将白蛇故事纳入因果宿命之中。

但不久以前台湾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对白蛇故事又有所演绎,将故事重心转向两代情缘,媚俗中加入极浓的纯情。白娘子与许仙爱情成为千古绝唱。

从宋代蛇妖传说到《新白娘子传奇》白蛇故事至少做了如下重要演变。其一为从单纯传说即传奇到进入因果宿命框架,其二为白娘子从妖到人,由人妖分野到以人性消弥分野并深入主体精神的探索,白蛇故事的形成显示出对人的生存境界之不断质询,无论宿命还是纯情都可证实人已跨人人本思索的门槛并初步确信自己的生存状态。从而表现出可贵的主体性批判和超越。

初期的白蛇传说并无宿命性的东西,白蛇娘子与她所遇的男子相遇是随机性的,换句话说,正是这种无因果性体现出早期白蛇故事传奇性特点,李黄与袁氏的相遇,青衣老女郎的出现及袁氏本身姿态可看作唐代才子与故事的翻版。但进入《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虽然未述许仙白娘子相遇的前因,但法海的卷入已埋下许白孽缘的可能性。从文本中许仙由色而空可见许白相遇的必然性并可能使宿缘成为许白故事的借口。因为既然地狱之门才是天堂的入口,那么色也是空的必然之路。只是色即是空的矛盾性在于色空同在妄然非议许白基于人性的(因为其中包含着爱),是不合理的。《雷峰塔奇传》加强补充了因果夙缘的说法。一方面许白的一切为大数注定,将一切归于虚无,无法寻找真实的理由,一方面引入许白前缘,白娘子是为报恩而来,将现实境况归于前生。《新白娘子传奇》基本延用这一逃避说法。但因果报应,前生注定的出现并非偶然。其实在唐宋以前的中国文学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只有元明以后关于前缘或前因才大面积出现。《水浒传》洪太尉误放天罡地煞并九天玄女授天书,《西游记》之金蝉子转世,《红楼梦》之还泪及其他种种不一而足。最基本的原因便是元明以后中国文化中人格出现一次大的转化。唐宋(宋代稍弱)以前,中华文化中存在相当的外放性,不但表现在人对外部世界的开拓进取,比如不断地开拓疆土,输出文化,而且宋代这个中国历史上相对软弱的王朝,对幽云十六州仍不忘收复。但自元以后文化中的人格内敛性却愈加呈现,一方面外界不再是人征服的主要对象,人的创造性转弱比如此时疆土已逐渐定型,文化上八股取士抄袭复古,出现的是《永乐大典》《四库全书》等传统文化的总结,清代小学大行,文字考据成为显学。另一方面内敛性表现在人本的苏醒,人更关注自身包括生命及生存状态。但是强调事功虚理而缺乏和漠视个性人格是一个传统,这在理论上使人们居于一种灯前黑的境地,他们对实际上已经站立其上的生存之根熟视无睹或目不敢言,却寻找另外一种理论借口即“大数”或“前定”作为依据。但色空或夙缘只是一种反讽,鲁迅《论雷峰塔的倒掉》的观点代表普通人的看法:“试到吴越的山间海滨探听民意去。有田夫野老,蚕妇村氓,除了几个脑髓里有点贵恙的之外,可有谁不为白娘娘抱不平,不怪法海太多事的。”法海仿佛多余,可见白娘子之被接受并非因为主题先行式的“色空”,而是基于人的情爱,没有白娘子的纯情和独立人格,白蛇传说只会湮没无闻,因此恰恰是主流文化的人本无根性造成被迫向因果宿命寻找依据(即名正言顺)。《雷峰塔奇传》自相矛盾的序言也可说明这一点,其序云:“盲史有日:妖由人兴也,人无衅其妖不自作。又日:天之所兴,谁能废之。”一方面将妖列为人心的迷误,把思考引入人的主体精神,另一方面又以“天数”作为最终依据,可是如一切皆天数或夙缘那么许白联姻是必然,许仙逃无可逃,命中注定,那么妖氛又岂能自衅?这实际上是一种悖论,将这个悖论附在白蛇故事之上无疑是一厢情愿。

中国传统从儒文化为主的文化系统通常以事功作为生命的表现手段以流芳百世为目的,但如何达到主体精神的现世超越始终是一个问题。白蛇故事的演变与定型却循着精神探寻与超越这条路艰苦地前行。早期白蛇故事强调人妖分野,可以看成是人对原始生命力的拒斥。白蛇幻化为女郎虽为一种浪漫性想象,但白蛇与人比如李黄缺乏一种精神性联系,两人故事除了猎奇也没有给读者精神提示,它终究缺乏内在的浪漫精神,这种浪漫不过是一种技术性操作。但《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白娘子从转化为市井女子,小说无疑添具平民意识。更重要地人妖分野已渐消弥。作为平民女子的白娘子所寻求的不过是人类最自然的一种情感——爱。虽然她仍有其野性的一面,但她的爱并不伤人。在法海的钵盂下她承认自己一度春心荡漾,但与许宣相遇确实激起了爱的火花所谓“你有心,我有意”便是,同时并没有违背人间契约方式“烦小乙官人寻一个媒证,与你共成百年姻眷,不枉天生一对。”人并不是为痛苦、遗憾甚至不如意而活着的,爱是人类最基本的感情,在此世里如能“我与你平生夫妇,共枕同衾,许多恩爱”便是彼岸。这实际上已是一种新的观念,是人对人自身主体性评价的结果,它甚至比张君瑞、柳梦梅以赴科考作为结合的手段更进一步,白娘子现形“变了三尺长一条白蛇,兀自昂头看着许宣”是留恋或责备难以定论。但白蛇故事从人妖分野到对立的消融,白娘子主体性精神遮蔽了她的妖性和人对蛇妖的恐惧。这显示出人的生存境界的一种转变。

白蛇传故事范文第3篇

熊是雄壮的动物,让人联想到男子汉。相比之下,蛇显得阴柔,而区别于阳刚。这让人联想到柔弱的女子,便有了“维虺维蛇,女子之祥”的说法。

以阴阳之说来归类,蛇属阴。子丑寅卯十二地支,排在奇数位置的为阳,偶数位置的为阴。生肖蛇配巳,地支辰为阳、巳为阴,恰好也符合对于蛇的阴阳判断。

这种阴阳定位,影响所及,派生出蛇成精,变化为女人的故事。有句名言“化做美女的蛇”,正是这一古老观念的产物。这一思路所编织的故事,最为典型的,就是妇孺皆知的《白蛇传》。

白蛇故事为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大约受了妪老鹤发、翁寿银须的影响,古人想象动物成精,皮色毛色会变白。白蛇之白,由此而来。故事讲,白蛇修炼成精,取名白素贞,人称白娘子。她有一个好姊妹,叫小青,因为比她的修炼稍逊一筹,所以尚处于“青蛇”阶段。白蛇、青蛇都变幻为美女,白娘子与许仙的爱情故事,悲欢离合,口头流传,舞台搬演,赢得了一代代人感动的泪水。杨柳青传统年画的戏出题材,有一幅《断桥》,小青怒斥许仙无情,手举双剑;跪地的许仙,则又悔又怕的样子;白素贞站在两人中间,以身体护着许仙,并推挡着小青举剑的手腕,全然是有情有义好女子的形象。

白蛇传故事范文第4篇

关键词:原型;嬗变;青蛇

中图分类号:J809.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4)08-0029-02

一、青蛇身份演变及传统解读

在中国的文学史上,有文字记录的最早出现“白蛇”形象的是明朝洪《清平山堂话本》所收录的宋元话本《西湖三塔记》,在这个故事中,跟随在主角白蛇身边的陪衬、随从,不是丫鬟,也并非“蛇”,而是卯奴――“白娘子”的女儿,一只“乌鸡精”。最早最完整白蛇传故事的记载是明代冯梦龙在《警世通言》中所收录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这里的“青青”、后嬗变为“青蛇”的形象乃是一条青鱼。

从此之后有关“青白蛇”的文人作品,如方培成的《雷峰塔传奇》、《义妖传》、《白蛇宝卷》等,“青青”或“小青”就演变为一条蛇了。

在漫长的禁欲年代里,“蛇”即为色,是淫欲的象征。女子化身为蛇会引发周围人的恐惧,表面上是对蛇这种动物的恐惧,实际上是对女子喷涌而出的强烈的爱的恐惧。这种恐惧甚至强烈到只能以扭曲变形的方式才能获得表达的途径。所以无论青蛇白蛇,一出场时都是妖娆多姿充满诱惑力的,当二人蛇形相现时,男人们又大惊失色、落荒而逃。

在白蛇传故事的传统版本中,青蛇是个沉默的角色,她或是插科打诨的丫鬟,或是撮合白蛇与许仙的红娘,或是素贞悲剧中的一颗棋子。所以传统故事中的青蛇结局,无外乎两种:一是和白蛇一样,被永远镇压在雷锋塔下,成为男权语境下的牺牲品。二是“修成正果”,和白娘子一起“位列仙班”去了。这种看似圆满的结局蕴含的其实还是牺牲,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镇压,因为所有的冲突都被主流话语替代,异类的身份被官方认同,其实也意味着被招安了。

二、青蛇形象的现当代解构

(一)革命话语下:田汉京剧剧本《金钵记》中的青蛇

田汉作于1944年的《金钵记》主要情节与我们熟知的故事并无差别,二蛇水漫金山之后,法海将白蛇压入雷峰塔下,小青练成剑法,击败塔神,救出白素贞。

田汉的改动使白蛇的故事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单纯性,里面的人物几乎可以用“好“或者“坏”来评判,白娘子是个彻彻底底的好人,法海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许仙虽经法海挑拨,但幡然醒悟后发出“你纵是异类我也心不变”的声音。而小青,则友爱、正义,坚强而勇敢。

在此剧本中,小青单纯的近乎一个精心描绘好了的脸谱,她似乎没有作为一个女子的感情需要,她比以往的青蛇形象更为符合伦常道义的需要。她身上不存在“妖”的部分,完全是一个女英雄,太过完美,却也太过虚幻。

了解那时的社会状况,不难发现,那是一个革命的话语背景,呼声最强烈的就是反封建、反压迫,青蛇的女性自我命运和精神追求需要完全的被回避。虽然最后“倒塔”的光荣任务交给了她,但是并不意味着她自主精神的显现,而是她所代表的下层人民的身份承载了当时革命话语形态所要寻找的社会代言人形象。

(二)突破性进展:林怀民“白蛇云门”舞剧中的青蛇

1975年9月2日,林怀民的现代舞团“云门舞团”在新加坡国家剧场首演了舞剧《白蛇传》,其中颠覆了青蛇的性格。故事是这样讲的:青白蛇在游湖时邂逅许仙,她俩同时爱上了他,白蛇的引诱优雅而古典,青蛇则激烈而充满欲望。许仙选择了白蛇,青蛇痛苦的倒在地上,嫉妒、仇恨撕咬着身体……后至水漫金山一节,白蛇因身孕体力不支,青蛇看着“情敌”受苦,因怨恨而冷眼旁观,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可当白蛇快要被法海收服时,青蛇触景伤情,仿佛看到自己为情爱煎熬的痛不欲生,于是转战法海。后来青蛇不肯原谅许仙忘恩负义,欲置许仙于死地时,白蛇又赶来护卫……

这出舞剧对青蛇的处理是有冲突性的,她在世俗的爱情、友情、烦恼中生存,她回到了自身,主动的追求生命快乐的渴求和欲望,开始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这是一种人性的生存。编者让青蛇获得了相当程度的话语和行为主动权,她虽然是个小人物,却不再是以往封建语境下的小人物,有了自己的主体意识。

(三)颠覆性解读:青白蛇同性之恋――田启元小剧场作品《白水》

台湾鬼才艺术家田启元的“临界点剧象录”改编白蛇传为《白水》,重新解构了角色,青蛇爱上了白蛇。故事和传统熟知的白蛇传故事一样,相异点在于水漫金山一场中,青白蛇以交媾的姿势引来大水。舞台上,两个女性用交媾的方式齐心合力捍卫自己的欲求,这种呈现,仿佛暗示青白蛇之间的关系是暧昧的。青蛇之所以对许仙恨之入骨,除了护主之外还有嫉妒,甚至是为自己所爱而忍气吞声,却眼看着自己的所爱为了一个懦弱的许仙痛苦,却不能伸张。

同性之恋,是《白水》对青白蛇关系的解释。这使得我们多了一个角度去重新审视白蛇传的故事,并去探究在当代可能发生的意义。青蛇本身所具有的叛逆性特征,暗合了反主流的同性之恋的声音。同性恋作为边缘化社会生活的一部分,其题材表现也处于边缘化的位置。20世纪以来,尤其是两次世界大战以来,人们对秩序本身产生了怀疑,众多弱者发出了反主流文化的声音,同性恋就成了反道德、反秩序的存在。《白水》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对女秘的内心世界进行了探讨。有学者称:女同性恋有自我肯定的自恋倾向,她们迷恋于女友,实质上是迷恋她们自己的投影或影像。田启元书写女同性恋,毫无疑问是对男权文化价值体系的叛逆,和对传统性别秩序破坏性的冲击。

(四)人妖佛三界:女性导演田沁鑫话剧作品《青蛇》

田沁鑫的《青蛇》改编自李碧华的同名小说,原小说着重展现的是,讲述的是勾引。素贞勾引许仙,小青勾引许仙,法海勾引许仙,小青勾引法海,如作者本人所言:“这是一出宋代传奇的荒唐真相。”但在田导的戏中,她不仅看到了,还看到了人妖佛三界。田导说:我在李碧华的小说中看到了,但我更想思考“”之后的出路是什么。于是她设置了青白蛇两个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白蛇一心想成人,她修炼的比女人更像女人,安心在许仙身后亦步亦趋,她是世间大多数女子的写照。

而小青,初成人时,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没有姐姐那么远大的“做人”的理想,她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包括男人,包括。她和不同的人上床,体味着身体解放带来的快乐,从来没想过“一生一世在一起,永远不会有二志”。直到看到姐姐和许仙的生活,她发出疑问:爱是什么?我为什么没有眼泪?她开始羡慕姐姐的生活。她学素贞,以为“第一天遇见的就是最好的”,于是去引诱法海,却被扔将出去。她好奇姐夫,祈求姐姐将姐夫“让给她一天”,被素贞言辞凌冽地拒绝。直到后来仙山盗草,小青和许仙半推半就的以“三魂七魄已散,神魂乍合之时”的理由偷吃了禁果。至水漫金山一场,素贞万难地生下婴儿,想和许仙重修旧好时,许仙却恐惧素贞的蛇身,抱紧了法海的大腿发问:“师傅,不出家还能留在寺里吗?”到这里,俗世男子的形象已是轰然倒塌,连法海也忍不住骂道:“你还不如一条蛇!”小青看清的背后隐藏的悲哀,世间万物,免不了成住坏空,再美的相遇,也败给了红尘俗世。她终于有了人的眼泪。

于是戏的结尾,白蛇遭遇许仙情变,自愿走进雷峰塔遁出红尘。小青在的世界里游走一圈,为姐姐与许仙的最后相见发毒誓不再爱上任何人,在法海的房梁上盘了五百年直至妖寿已尽转世为人。而法海,因水漫金山寺百姓黎苦的错误轮回五百年,世世皆为方丈直到雷峰塔倒遇见释迦摩尼舍利。许仙,这个俗世中人,在素贞被封塔底十年之后,另娶妻室度过转瞬人间。缘起缘灭,大喜大悲。

导演说,她想塑造一个“清纯的”,即便小青逆路前行,她对的认知有悖于伦理道德,但她依旧是干净的、纯洁的,因为她在思考中成长,她代表的是现在很多女孩子在爱中的迷失,她们探究,她们迷茫,她们不知所措,但她们依旧美好。

青蛇的形象有着远古的影子,带着被遮蔽的女性个体命运,随着时代嬗变产生了新意,也许对她的真正阐释还在蜕变的过程中,其中不免混乱,但她的确获得了日益丰富的意义和内涵。对青蛇的理解和阐释如同一条若隐若现的河流,包含了女性小人物不同的人生景观。多元共存的社会和文化语境为其提供了支点,并促成了继续发展的可能。

参考文献:

[1]卡尔文・s・霍尔.荣格心理学纲要[M].银川:黄河文艺出版社,1987.

[2]戴平,林婷.戏剧美学教程[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1.

[3]林婷.准对话・拟狂欢[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8.

白蛇传故事范文第5篇

关键词:互文性 文本 背景 读者

中图分类号:I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097(2012)05-0095-02

作者简介:刘雪梅(1968―),女,北京人,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北京市陈经纶中学语文组教师。研究方向:阅读与写作。

刘以鬯是香港德高望重的多产作家,作品以反传统现实主义而著称,而尤以首创中国意识流的长篇小说为其突出成就。《蛇》笔者读了多遍,为了更好地理解作者意图,笔者还读了几部同题材的小说或文章,冯梦龙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鲁迅的《论雷峰塔的倒掉》、赵清阁的《白蛇传》等。笔者发现,只有与传统的《白蛇传》进行互文阅读,《蛇》的意义才会凸显。

“互文性”的概念是由法国解构主义符号学家茱莉亚・克里斯蒂娃于1967年首先提出的。正如克里斯蒂娃所说:“任何文本都好像是一幅引语的马赛克镶嵌画,都是其他文本之吸收与转化”,在日常的阅读和教学中,我们总是会清楚地感知到“我们正在阅读的文本与以往阅读的某个文本的关联”。即“互文性”概念强调的“任何文本都是一种互文”。

真正使“互文性”在文学批评中获得应有地位的罗兰・巴特在《文本理论》中指出:“在一个文本中,不同程度地,以各种多少能够辨认的形式存在着其他的文本,譬如,先时文化的文本和周围文化的文本,任何文本都是过去的引文的重新组织。”本文将围绕这一理论,从《蛇》同其他文本以及同当时社会背景的互文性,读者的“互文性”三个方面对该小说进行“互文性”解读。

一、《蛇》与《白蛇传》的“互文性”

《蛇》取材于《白蛇传》,但又不同于《白蛇传》。笔者认为刘以鬯以“蛇”为小说题目的意图,就是让读者在第一时间内就联想到《白蛇传》,这样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就会主动调动自己有关《白蛇传》的储备,或展开联想补充小说中缺失的情节,或仔细对比、深入思考小说中相异的部分,从而达到解构小说、理解小说现实意义的目的。

小说《蛇》共分九个章节,在情节设置上基本沿袭了《白蛇传》前半部分的情节,即许仙与白素贞在西湖同舟避雨,既而结为夫妻,之后许仙开药铺,后来,许仙遇到法海,法海告之白素贞乃千年蛇妖所变,许仙疑心渐重,端午节劝白素贞饮下了雄黄酒。除此之外,作者还穿插了白素贞到昆仑山盗取仙草救活许仙这一情节,只不过将它由现实改写成了许仙的梦境。

《蛇》与《白蛇传》的情节相似性是显而易见的,小说的故事情节及人物安排在形式上形成了互文关系。虽然《蛇》采用的是片段法结构文章,串连整个故事,而且在交代故事情节时用的都是极俭省的语言,甚至是一句话,或一个细节描写就交代了《白蛇传》中繁复的故事情节,但正因它根植于《白蛇传》,部分内容是对过去文本的改写、复制、模仿,所以读者就可以自然地将已有的阅读储备调动起来,填补作者有意而为之的缺漏,使它们完整丰富甚至是立体化。这是作者的聪明之处,也是文本“互文性”特点给予作者和读者双方的好处。

“互文性”虽然强调“任何一个文本都是互文”,但是也强调“任何一个文本又是过去的引文的重新组合”。《蛇》实际上是借用了《白蛇传》中的部分故事情节,但是在表现其真正的主题情节或人物安排上却完全不同。两篇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虽然都是善良、妍媚、体贴、细心的白娘子,但是前者是千年蛇妖贪恋人间爱情幻化成人的异物,而后者却是普普通通的弱女子,是真正的人,这就由《白蛇传》中的“人妖恋”变成了《蛇》中的“人人恋”,性质完全变了,这就为新小说的新主题奠定了第一层基础。其次,男主人公的经历和个性也有所不同,《蛇》中的许仙是个颠覆版的许仙,他自私、多疑,尤其是幼年时的一次经历,让他产生了终生的心理障碍。小说中说他“十一岁时因被白蛇所伤,从此,见到粗麻绳或长布带之类的东西,就会吓得魂不附体”。小说中还有多处具体描写他的多疑,以及由此带来的强烈的心理恐惧症。《蛇》中所加入的新细节将人性的自私、多疑、焦虑完全凸现出来。通过两篇小说的“互文性”解构,读者对“心魔,其实比真魔更可怕”的认识就更深刻了。

二、《蛇》与当时社会背景的“互文性”

“互文性”理论中的文本并不单指文学文本或文字文本,同时还包括外部现实。根据德里达的观点,“文本”不仅仅是文学文本、哲学文本、神学文本,还涉及所有蕴涵文化意味的文本,甚至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大文本。《蛇》不仅与《白蛇传》有互文关系,同时也映射出了作者的生活经历和当时的社会现实。

刘以鬯1948年从上海来到香港,以写作为生。1951年任香港《星岛周报》编辑及《西点》杂志主编。长期从事文字编辑和写作工作。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香港,正面临战后的经济萧条和生存忧患,一方面是身为殖民地大都市的华洋杂陈,与内地文化的隔绝;另一方面是“美元政治”“绿背文化”的绝对控制,文学的政治色彩和商业气息日渐浓厚,高度商业化的社会现实和膨胀的物欲对人的挤压,加深了港人的生存困惑。七十年代,尤其是七十年代末期,香港的发展步伐逐渐加快,港人的生存压力逐渐加重,恐惧、惶惑、苦闷、焦虑、失落和无所归依成为了当时普遍的社会文化心理状态。

《蛇》发表于1978年8月,许仙挥之不去的焦虑紧张,不相信真挚的爱情,正是那个时代给港人留下的精神烙印。

许仙已经不是那个《白蛇传》中令人同情的、软弱的、心中有爱、眼中有情的许仙了,而是被生活中的创伤打压后,又被各种不明确的信息挤压着的,无法摆脱也无力摆脱负面情绪的港人的形象。

三、读者与文本的“互文性”

在“互文性”中,读者的每一次阅读都是一次对文本的重写。在“互文性”中,作者已死,代之的是读者的再生。读者将作者笔下人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景一物,无限地放大、拉长,在想象中玩味文字,在思考中打量主题,得到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审美体验。

《蛇》的最后一章写道:“许仙走去金山寺,找法海和尚。知客僧说:‘法海方丈已于上月圆寂。’许仙说:‘前日还在街上遇见他。’知客僧说:‘你遇到的,一定是另外一个和尚。’”这飘忽不定的结局,加上一个疑虑重重,无法走出“心魔”的许仙,不禁带给读者一身冷汗,故事的结局注定不会美好。

小说虽然收尾了,但是由于作者写作技巧的高明,给读者留下了无数的想象空间。虽然心里是失落的、压抑的,也许还会长叹数声,但是那种参与创作的,那种纠结后的思考也永久地留了下来,这就是读者通过“互文性”凸显的《蛇》的社会意义。

参考文献:

[1]房广莹.李碧华小说《青蛇》的互文性解读[J].安徽文学(下半月),2011,(4).

相关期刊更多

国际中国文学研究丛刊

省级期刊 审核时间1个月内

天津师范大学

邯郸学院学报

省级期刊 审核时间1个月内

河北省教育厅

文教资料

省级期刊 审核时间1个月内

江苏省教育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