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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草原母亲是河

父亲是草原母亲是河

父亲是草原母亲是河范文第1篇

父亲学习的寺院叫大水上寺,寺院傍山而筑,规模不算太大,但很有名气。原因是大水上寺出了闻名遐迩的大活佛、大学者――十二世探化大师纳昂丹增成来嘉措,他是被清朝敕封的“侍印喇嘛”,清朝皇帝亲自为他御赐乌金印,故称“探化仓”(探化,汉意为印),探化纳昂丹增成来嘉措自幼聪慧好学,对《摄类辩论学》思辩推理知识和宗喀巴大师的《密宗道次第广论》颇有研究,精通藏汉两文,属藏区活佛之一。父亲到大水上寺后,边干杂役边学经文。或许是父亲的勤快能干,也或许是父亲的聪慧,到了十八岁,父亲就开始掌管起寺院的大小事务了,其中的缘由父亲从来也没跟我们提及过。

父亲在大水上寺一待就是十个年头,他说这十年是他人生经历中值得回忆的十年。此后,父亲在祖母的再三催促下还俗娶妻。正当命运刚刚好转时,我的前母溘然离世,在父亲年轻的心灵上再次落下人间寒霜。很多时候命运总是捉弄不透的,你想这样走,它却偏偏那样去了,常常让走路的人走得哭笑不得。

后来,父亲和母亲结婚生子,相濡以沫的在人生的风雨历程中相伴相随了整整半个世纪,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漫漫岁月里,他们有过生活上的磕磕碰碰,有过牛背上颠簸的苦难而幸福的时光,也有过儿女们带给他们的欢乐和痛苦……

和所有受迫害的人们一样,父亲在“”中被莫名其妙地冠上了一顶富农的帽子,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岁月里,父亲受尽了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白天在别人的监视下不停歇地劳动,晚上还要被那些造反派关在十米见方的房子里强制穿上皮大衣,捆上绳子,挨在烧得彤红彤红的炉子边烘烤,彻头彻尾的批斗之后,又把父亲像扔大氅似的扔进牛棚,与牛为伴。和父亲一起受批斗的人中就有一个在逼迫无奈下偷偷地上吊自尽了。相比之下,父亲还算是幸运的,至少还捡回了一条命。

“”结束不久,昭雪的父亲重新呼吸上了新鲜的空气,他格外珍惜那来之不易的一切。拼命地劳动,拼命地挣工分,拼命地支撑着失而复得的家。从公社社员到小组长,从大队队长到副乡长、乡长。父亲成了无人不知的拼命三郎。父亲是个从来都不记恨别人的人,看着父亲一天天好起来了,那些当年批斗过父亲的牧民们个个脸上扬起了笑容,说话客气了,有的还提出让父亲给他们的子女找工作。只要是能办到的,父亲总会欣然答应。就为这,我和母亲很是不解,多次埋怨过,每每于此,父亲总是笑着说,世上没有无结子的柴,也没有永远不失足的马,人这一生很难啊,他们知道错了,还是原谅的为好。

在我眼里,父亲就是一株风中点头的青稞,他和布隆草原上所有的生灵一样,谦和而悲悯,宽容而热烈地爱着草原和草原上的人们,他是我的帐篷,我的草原,我的青稞酒……他一辈子在塑造自己,也在打开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身上的那种无边的蓝,辽阔的蓝,始终在浸滋着我,影响着我,也在我的记忆中串起了有关父亲的一个又一个碎片。

转场在牧人眼里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牧人们每年大约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追雪而居,逐草而牧的过程中度过的。我清楚的记得,一次由春季草场向夏季草场转场的途中,我们的驮队一直行进在浓雾裹挟的风雨中,薄暮时分,大片黑压压的森林挡在了我们面前,雾雨早已漫透了全家人单薄的衣裳,个个磕着牙巴哆嗦着身子。望着母亲绝望的眼神,父亲倏然驻足,捋了把顺着陷塌的眼眶流注的雨帘,压低嗓口说:“不能走了,这样下去我们会迷路的”。应了父亲这番话,我们来到一棵古柏树下,父亲很快从牛背上卸下家的全部,将两片帐篷搭在粗柏枝上,母亲边生火边拿细柏枝搭铺,我们姊妹几个分头去找干柴,忙碌了一阵子,简易的家在漆黑的树林畔搭建好了。望着所谓的家,我始终没弄明白是神的旨意收留了我们,还是古柏怜悯而豁达地接纳了我们,倏忽间,不由对那棵古柏树生了几分敬意。夜染过的不知名的地方跳动着一簇簇火焰,一次比一次更高。被古柏巨大的臂膀紧紧搂住的我们阒寂哑然,面面相觑。因父亲再三催促,我们娘儿几个哆嗦着钻进了白板子皮袄。林棵深处不时有狼嚎声传来,怯生生的,怎么也睡不着。这一切丝毫没有逃过父亲的眼睛,父亲下意识地摸起搁在身旁的“小口径”,用娴熟的动作朝天鸣了几枪,然后披上一块塑料布敏捷地爬上近梢的枝杈,哨兵样守在我们的上面,给了我们遮风挡雨的港湾。那一夜父亲没睡,那一夜父亲病了,病得很重很重。他是用生命的赌注让我们做了一次由生以来从未做过的甜甜的酣酣的梦。

响水河像一条银色的哈达横陈在我们眼前,河两岸灌木丛的枝叶上缀满的露珠摇摇欲坠,在清新如燃的晨光的流注里,在时间的行走中不时变换着颜色。颠簸了两天一夜的家终于安顿在大直沟响水河畔。

草原上的日子总是单调而寂寞的,父母每天都在重复着挤奶,打酥油,收牛三件事。牛群每次出了圈滩,父亲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圈滩里牛刚屙下的热乎乎的粪用双手捧上,找几块大石头用力撇在上面晾晒,晒干后再用来烧饭取暖。一旦碰上阴雨天,就只好拔些周围的湿毛儿刺来凑合了。帐篷里也常常烟熏火燎的,连眼睛都很难睁开。就在那样的环境里,除了喧响的水声能冲散寂静外,恐怕也只有父亲满嗓子吼出的一曲曲酒歌了,那声音彻天彻地,旷远深邃,仿佛要透过云层直撞天幕似的。

雪线过早地压了下来,草原经数千头牦牛、上万只绵羊的啃食和踩踏,加上飞雪的积压,渐次荒芜了。草原的荒芜又一次迫使我们的家想办法开始新一轮的颠簸。父亲是个很重情意的人,这次转场他执意要到甘青交接的边缘草场去,他说那儿的地盘虽已被沙家兄弟把持,但念在过去帮过他俩的情份上,一定会收留我们的。于是一家人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经过漫长颠簸,在一个雾雪交加的傍晚,将帐篷搭建在一个叫马鸡滩的地方。沙家兄弟闻讯后,立马派来五六个强壮的小伙子,二话没说就把我们刚刚搭建的家拉倒了,经父母再三苦央,这帮人才把我们撵到一块三面临崖的草甸上,且说只允许住一个晚上,这已给足面子了。面对突入其来的打击,一向刚毅的父亲无声地落下了辛酸的泪水。无奈之下,父亲扛着半截雷殛过的死牛腿径直向沙家的帐篷走去。父亲走后,我们娘儿几个团团围坐在三叉石周遭焦急地盼着、等着,直到天黑,父亲才回来。我们万万没想到父亲这一去竟遭了他们的毒打,浑身都是伤痕。就在父亲拄着柳棒出现在我们眼前的那一刻,全家人都禁不住嚎了起来。

所有的希望都化成了泡影,父亲只好把沉重的心和越来越轻的家驮在牛背上,迎着弥漫的风雪回到了冬窝子。长时间的跋涉和暴风雪的侵袭,一路上连死带丢损失了六七头牦牛。可以说,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牧民放的牛数从来也没点清过,即便丢损几头也根本没有向队里汇报的惯例,可父亲却没那么做,他把损失的牛数一一向队里做了汇报,队长知情后,不仅扣掉了父亲一年来用血汗挣来的工分,还让父亲在社员大会上做了检讨。四处飘泊的苦难和辛酸在年根结算时,换回了仅仅五元人民币。拿到钱的父亲什么也没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面朝天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长气。很多年过去了,那些个父亲带着我们全家经历的磨难,始终像影子一样萦绕在我记忆的深处,始终挥之不去。

河川封冻的季节,对布隆草原上的牧民们来说是再难熬不过的一段时间了,牧民们住的是四面灌风的窝棚,吃的是从生产队分来的牛饲料和少量青稞面的混合物,用它来烙出的锅盔若不用水冲着吃,一不小心就会硌破嗓门。就连净水都很难吃上。牧人们常常白天忙着出牧,一到傍晚,全家老少便扛着斧头、铁锨,背上背篼去河川凿冰。凿下的冰块背回窝棚,还要放进铁桶在火上烤化,慢慢澄清后方能用来熬茶或做饭。就这样取水用水,也不知有多少辈了,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布隆草原上的牧民们依旧沿袭着这种生活方式。

掘井的念头起先是父亲想出来的,因当时的布隆草原连年干旱,冬天河川里连冰都结不下,牧人们饮水得到好几公里外的地方去背。情急之下,父亲就把那个早在脑子里打了转儿的念头说了出来。或许是缺水缺怕了,父亲的这一想法一经出口,便得到了牧民们的赞同,经过一番盘算,到了年翻地暖,父亲就带着布隆草原上的牧民们从大山深处背来石板,又开始一锨一镐地挖起了井坑。在那段时间里,父亲因长时间在阴湿的井底劳作而落下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病,到现在连挪步都显得非常吃力。井坑挖好后,他们又将石板一块块由井底一直镶砌到了井沿。据父亲说当时没有水泥,非得用石板来砌,用其它石料砌成的井体不牢固,而用石板砌成的井体一点也不比水泥浆凝结的差。就这样,父亲和布隆草原上的牧民们第一次违背了祖宗的活法,用汗水和老茧完成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作品。

打那以后,那口井也以它特殊的身份加入了草原的部族,几十户牧民数万头牲畜喝上了甘冽、清爽的水。牧民们也在一群牛羊、一顶窝棚、一盏煤油灯、一眼井所散发的清贫安逸的气息中宁静地生活着,延续并丰盈着冬窝子里的故事。

父亲一向很孝敬祖母,在乡上工作的那段日子里,每逢回家,他都要给祖母带上很多好吃的东西,买上祖母咳嗽用的药,母子俩一见面就又说又笑,很是惹人羡慕。一九七六年冬,在一场罕见的大雪中,祖母走完了她艰辛的一生,永远离开了我们。听到祖母去世的噩耗,父亲连夜从几十公里外的地方徒步赶来,遗憾的是没能和祖母见上最后一面,就因这他后悔不已,在祖母的灵前长跪不起,泪如泉涌。打那以后,父亲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天浸在悔意中不能自拔。在其后的几十年里,每逢清明,他都要早早地从老远的地方赶来给祖母扫墓,不时给我们讲些祖母生前的事,仿佛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传达他对祖母的无尽思念。

祖母仙逝后,父亲把更多的爱倾在了姑奶奶身上,他把姑奶奶接到我们家并再三嘱咐我们要善待老人,一有空闲,他就回到家里来跟姑奶奶暄上几句,他俩暄谎的时候,一般是不让我们打岔的,我偷听过几次,都是些问寒嘘暖的琐琐碎碎的事,看上去很幸福的样子。姑奶奶也很爱他的养子,父亲工作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回家了,几天不见面,她就一个劲地叨念着父亲的小名,问母亲啥时回来呀,能顿几天呀……姑奶奶一辈子单身,但她并不孤单,她在父母给他的爱中,惬意地度过了她幸福的晚年。

父亲跟伯父的交往向来很淡,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很少来往。到了晚年,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之间倒走得格外亲近了。父亲每次出差回来,总要给伯父带点礼物,而伯父每次见着父亲也总是喜出望外,兄弟俩经常蹲在土炕上秉烛相叙,彻底不眠。一次,正值腊月年关,父亲带我给伯父去拜早年,我和父亲的突然来访,让伯父一时间兴奋得不知所措。我依然清晰的记得,在一个昏暗的房子里摇曳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伯父抖抖嗖嗖的不住地在一个木箱里翻腾着什么,老半天才摸出一双皮鞋来递给父亲,并对着父亲说,这双鞋他是用攒了几年的死羊皮从贩子手头换来的,一直给父亲留着,他还说父亲经常在外,也没个机会给……”父亲从伯父手中接过那双沉甸甸的皮鞋,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那一刻,房子里静得出奇,空气就像一下子凝固了起来,透过不时跳动地灯光,我看到两双饱经人世沧桑的目光,在相互碰撞中不停地交流着惟有他们才能读懂的言语。

父亲一直是一个很慈善的人,他爱他的子女却一点儿也不呵斥,我们姊妹都很敬重他,在他的身上我们从来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畏惧,和父亲在一起就是一种自在,一种放松,一种释然。记得二弟是在我们出圈途中帐篷里的一块石板上生下的,二弟的出生显得格外寒碜。母亲临产时,父亲是从大老远背来一块石板,在帐篷里就地挖了个槽,然后盘上火炕将就着让母亲坐月子的,当时的条件现在连想都不敢想。二弟出生后,可能是受潮的缘故,怎么也站不起来。父亲很是着急,为治好二弟的病,父亲四处奔波,求医问药。三年后,二弟的病在父亲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有了好转。在给二弟治病的那段日子里,父亲背着二弟跑过的路究竟有多长,我们谁也丈量不出。

改革开放后,父亲在家乡一个偏僻的乡镇默默工作了二十多年,可以说,那是他生命中最荣耀的一页。在那里,父亲的足迹走遍了家乡的沟沟岔岔,每到一处,他都全身心地给牧民们出主意、想办法。他是第一个在家乡给牧民们架桥铺路的人,也是第一个给家乡拉通电的人。为了能让家乡的父老乡亲尽快摆脱贫穷,早日过上发家致富的日子,父亲耗尽了全部的心血。

这些年,父亲岁数越来越大了,骨质增生、骨刺、风湿关节炎把父亲折磨得连行路都很难了,父亲的心情也大不如以前,整天烦躁不安。我想,父亲也许就是在寻找一根慰藉和支撑他心灵的拐杖,这根拐杖我们完全能给他,而我们却没有做到。古稀之年的父亲用自己一生的执着和热情完成了由一名和尚到一名共产党员的脱变,在人生的漫漫旅途中,父亲看到了比草原更大、更宽阔的地方,父亲以他忠贞不渝的爱抒写着自己,抒写着对草原和家乡的爱,他也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诠释了自己的人生价值。追觅父亲走过的每一个脚印,命运不论怎样安排,他都在坚强地守护着自己的良知。他一次次走出大山,又一次次身不由己地回到了爱过也绝望过的草原,多像一枚蓝天上翻飞的叶子一样的风筝啊,再高远的飞翔也会被无形的手O回去的。

父亲是草原母亲是河范文第2篇

两天前,我才回家。

总体来说,天气不算冷,现在已经春意萌动,如果下场雨,不出10天,肯定万物复苏。可我回来那天,气温骤降,刺骨的北风,漫天遍野吹着。

记得那天下了三轮车,我搓着几乎冻僵了的手,急急匆匆地跑进屋。母亲一边催我去烤手一边说:“看把你冻的,我去给你生盆干柴火。”

“天这么冷,我爸怎么还去放牛?”听着,父亲去放牛了,我埋怨母亲。

“一直都没怎么放,今天没什么事你爸就把牛牵出去了。”母亲一边生火一边说。

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弟弟的饭店前天关了门,上午他收拾完院子,要账去了。哥哥刚打电话说一会儿就到家。

落黑时候,父亲回来。

“爷爷回来了!”听到父亲说话,小侄子最先迎了上去。

“快回屋,外边冷,让爷爷先洗洗手。”父亲笑着说。

父亲的脸冻得发红,看上去有些干燥,他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没有顾得上和我们说话,他先到屋里洗手,又照着镜子梳了梳头,这才和我们搭起了腔:“咋回来了?这么冷的天。”

过年,家里的杂活,父亲基本上已经做完,我和哥哥最多煮煮肉,母亲知道我俩喜欢“啃骨头”。

我拿出几百元钱给父亲,父亲不肯接:“家里的酒和肉,你弟都买过了,蔬菜是你哥从新乡带回来的。腊月二十三我过生日那天,你妹妹给了我1000元钱,足够了。”父亲笑着解释说,“主要是今年没卖牛,再加上粮食价格低也没有卖,要不然,你们谁的钱我也不要。”

想起过去每次我给父亲钱时,他总是说有钱,说我结婚了再要我的钱。

家里不算穷,每年回来,我们都不担心父亲没钱的。通常情况,只要给他换百十元的零钱让给来拜年的孩子们发。

大年三十,我们家习惯摆上一大桌丰盛的酒菜。,

“今年菜很贵,买的不多,看看想吃啥,让你妈给你们做些。”吃过了饺子,父亲对我们说。菜一般都是嫂子和弟弟做的,母亲只是一边和我们说话一边干点其他活,有时候,我和哥哥也做一点,露一手。

通常父亲不喝酒,但大年三十,全家人坐在一起向他敬酒时,他总一饮而尽。

父亲现在一共喂有大小8头牛。

大年初一下午,在老院。我见到了正在喂牛饮水的父亲。他站在一头小花牛前,注视着水桶。小花牛喝喝停停,时不时地用眼瞪一瞪站在父亲旁边的大黄狗。大约5分钟,小花牛才喝足了水。

“你们先吃吧,一会儿牛就饮完了。就剩那一头黄牛了。”见我叫他吃饭,父亲一边说,一边拿起水桶,来到压井旁开始压水。

“你先歇会儿,让我压吧。”我接过父亲手中的压杆。父亲丢开手,径直走到一个竹筐前。

“我再给牛喂点草。”说着,他拿起竹筐往草屋走去。

来到草屋,父亲先是把竹筐往草堆上一撂,拿起旁边的一块破布铺在地上,紧接着,父亲右腿跪在布上,左腿弯曲着呈半蹲状,把竹筐放在胸前地上,用双手刨了满满一筐草。

起身时,我看到父亲有些吃力。父亲已经58岁了,身子骨还算硬朗。可听母亲说他有时候会说腰疼。来到牛槽旁,父亲把筐放在槽沿上,用双手掬着草一下一下地放到槽里。我看到父亲的手有些粗糙,虽然,他手上满是灰尘,但仍然掩盖不了上面的裂纹。筐里的草完了,还有3头牛没有喂到。

“让我去盛草吧。”我伸手去要筐子。

“再盛一筐就中,太脏,你先走吧,喂完,我就回去了。”父亲转过身又进了草屋。

我知道父亲的脾气,他的表情和说话的语调告诉我,他是不会让我去盛草的。望着父亲的背影,我的眼角湿润了。

父亲的话不多,和我们在一起时,他喜欢我们给他一些活做。有时候,我们也会忽略他。好几次,我们晚上打牌入了迷。想起他,回头看时,他已经和衣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每天父亲照例喂着牛,一转眼,春节的假期就要过去了。

初五那天,我问母亲家里还需要什么。

母亲说:“也不需要啥,你爸爱看电视,最近眼睛有点花,听说‘大锅’天线收台多,也清晰,本来打算年前安个的。”母亲略有遗憾,“年前牛没卖,天线也就没有安。”

听母亲这样说,我心里一阵惭愧。我知道父亲爱看电视,在家这几天,我也发现家里电视信号不好的。没想到,父母亲过年的一个心愿让我给疏忽了。

父亲一辈子没咋出过远门,虽然身体还很好,但他花白的头发告诉我们:他一天天显老了。

“别放牛了,只要你身体好,就是全家最大的福气。”我曾多次劝父亲。

“我身体还好着呢,能干就多干点!再说,你还没结婚呢,结婚还需要花不少钱。等你结了婚,我再休息。”父亲语气总是很平静。

“历历深纹岁月痕,丝丝白发儿女债”。大多时候,父母总是默默地付出全部的爱,而从来不求回报。有人说,母亲的爱像河流,温柔而绵长;父亲的爱像大山,深沉而巍然。我想,这应该是对父母之爱最妥帖的比喻了。

父亲是草原母亲是河范文第3篇

新疆是一个美丽又神秘的地方!湖山美景,神秘的沙漠,好客的维吾尔族人,有好吃的瓜果!我真的很希望你们来参观新疆,希望我们一起享受这些大自然赐给我们的美丽吧!

布格达山,布格达湖之谜

在很多年以前根本没有布格达山和布格达湖,还有那些松树林。传说中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那里是个宽阔的大草原。那里住着个神仙叫——布格达涂。他父母也是神仙。他刚满20岁时,父母给了他99只羊,三腿青鬃马和没有尾巴的大狗。布格达涂带着这些生物来到草原,开始放羊,养羊。没中午一个老头儿给他搬水(从远处的大河搬来一桶水)。布格达涂在这个草原中放了一千年的羊,但99只羊没变成100只。三腿青鬃马也没变成4腿。那没有尾巴的大狗的尾巴也没有长出来。布格达涂很奇怪这些事情,所以把这些事情告诉了那位老头儿,问他这些事情可不可以对父母说。老头儿每次拒绝得说:

“不可以,你是神仙,你父母也是神仙。如果你告诉他们,他们不会相信你的,而且会说你偷懒。”

布格达涂听完老头儿的话后,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父母。那父母呢?他们一个都不知,而且还相信布格达涂一定安排,所以他们很安心。但时间过了,还是老样子。布格达涂终于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父母先是一愣,然后说:

“明天你不要和那老头儿给你搬来的水,我们给你搬水。记住千万别喝他的水!”

明天中午,老头儿还是老样子给布格达涂搬来一桶水。但布格达涂不肯喝他的,他在等待着父母给他搬来水。但父母还没到。而且那老头儿说:

“你这个没良心的,平日就我给你搬来水。今天,你还敢不肯喝!如果你不想喝,就喝这一次吧!以后由你父母来给你搬来水。”

布格达涂心里想:父母一定要过火海才能给我搬来水,到那时我一定会渴坏的,还是喝吧。他就喝了老头儿的水,这时他父母提着一桶水来到了这里,看到了布格达涂喝了老头儿的水,就大喊:

“孩子,快看后边!”

布格达涂半信半疑的看了后便后愣住了。

后边,有99个妖魔正在迅速的吃那99只母羊生的孩子。原来当每次老头儿来给布格达涂搬水时,顺便带来99个妖魔。利用布格达涂喝水的时候,那些妖魔就吃那些新生的羊,把青鬃马的一条腿砍下来,把它做成骨棍儿。剪掉大狗的尾巴,给自己做假发。原来老头儿和那些妖魔是草原上牧人们的大敌。那些牧人也发现了这件事儿,但他们不是神仙,没有办法的。

布格达涂很愤怒,就跟老头儿和那些妖魔打起了战。打了一千天布格达涂战胜了老头儿和妖魔,把他们锁在一个地牢。听说谁可以让老头儿和妖魔们的魔力减少,布格达涂就派几个人去一整天给老头儿个妖魔们《洗澡》。

布格达涂战胜了老头儿和妖魔后,很后悔当时没听他父母的话,而听了个妖怪的话。他就大喊:

“上帝呀!告诉我!我怎样能给父母回报呢?”

从天上来了个惊天的大声:

父亲是草原母亲是河范文第4篇

刚出哈尔滨中心城区,高速公路上已经出现大字指示牌:萧红故居,25公里。一路向北,大约每过5公里,路牌便再次出现。很少有名人故居被地方政府如此大力宣传,仿佛驶往呼兰的每一辆车都是奔着萧红而去。

呼兰来自于满语,意思是烟囱。满族祖先给寒冷的小城起了简朴的名字,呼兰的女儿萧红赋予它生命与灵魂。1940年,在香港,饱经去国怀乡之苦的萧红写下回忆式长篇小说《呼兰河传》,让名不见经传的东北小城闻名海内。她倾情描摩的老家旧居,长满蒿草的后花园,也成为文学青年心中的伊甸园。

我家是荒凉的

“呼兰河就是这样的小城,这小城并不怎么繁华,只有两条大街,一条从南到北,一条从东到西……这地方的晚霞是很好看的,有一个土名,叫火烧云。说‘晚霞’人们不懂,若一说‘火烧云’就连三岁的孩子也会呀呀地往西天空里指给你看。”

萧红记忆中,呼兰河“南岸尽是柳条丛,河的北岸就是城”。现在,无论南岸北岸,都是高楼林立的繁华的“城”。时间与呼兰河流逝向前,萧红笔下那安贫乐道的小镇、龙王庙、火烧云、寂静如常的河水、“落到河底的月亮”,早已湮灭于历史的风尘和建设的大潮。宽阔平坦的水泥路,严冬中再也不会冻得“满地裂着口”。多彩的风土画褪去,呼兰如同中国北方随处可见的新兴城镇一样,崭新整齐,面目难辨。

沿桥从南部穿过呼兰河,到达北岸踏上的第一条大路名字叫“萧红大道”,再走不远便抵达故居。如若不是路标和纪念馆招牌的指引,单凭萧红小说和散文里描绘的形象,很难认出这就是她的老宅所在地。长寿胡同早已不存,气派簇新的青砖瓦房大院,坐落于马路环绕的广场中央,马路外圈,高楼与饭店商铺俯视着萧红故居。

萧红本姓张,祖上是闯关东的山东移民,在黑土地上辛勤开垦,逐渐积下一份有田产、有商号的丰厚家业。萧红祖父张维祯是张家来东北定居后的第四代传人之一,生了三个女儿,幼子夭折,将堂弟十二岁的儿子张廷举过继到自己家中。1909年,21岁的张廷举娶姜氏为妻,为了他们的婚事,张家在前一年盖了新房,即萧红童年故居、张家大院的原型。

那大院的确只能称为书中才有的“原型”。1954年家人移居沈阳,老宅成为大杂院,原建筑逐渐拆除。从1986年开放故居、成立纪念馆,此地不断地拆迁、重建。2007年,按照《呼兰河传》的描述进行了一次大规模复原,形成今天所见格局:占地达3500平方米,为原张家大院不到一半的面积,房屋之坚固、院落之整洁有序却远超出清末民初住宅所能达到的程度。

张家大院是个空架子,萧红祖父张维祯这一支并不兴旺。张维祯温厚懦弱,兄弟分家时所得不多,他又极不善经商和管理田产,萧红出生时,家业已衰颓。所幸有这座三十间房屋的大宅,自住东院五间,将西院出租,靠房租尚能维持体面的生活。

《呼兰河传》中,萧红反复咏叹着:“我家是荒凉的”。没有什么显眼耀目的装饰,没有人工设置过的一点痕迹,什么都是任其自然,愿意东,就东,愿意西,就西。”

现在进入故居,处处皆是精心的“人工设置”,空旷的地面码着整齐的青砖,绿篱修剪得方方正正如西式园林,全然不似萧红少年时,院中“一到了夏天,蒿草长没大人的腰了,长没我的头顶了,黄狗进去,连个影也看不见了”。

一到后园,立刻是另一个世界

从外墙看,张家大院与北京四合院很相似,进门才体会到截然不同的气场。北京四合院大门开在东南角,讲究的人家进门必有影壁,越是豪宅,越要经历一番通幽曲径才能识得庐山全貌。东北地区的院门开在南面正中,不设影壁,开门见山,亮出关东人“单刀直入”的豪爽性格。

大院中大部分房屋租给贫苦人家或给雇工使用,只有正房五间是张家自己居住,萧红唤作“五间房”。中厅是厨房和炉灶,这是东北民居的典型格局,中厅生火以供东西两屋的火炕取暖。张廷举夫妇住东屋两间,张维祯老夫妇住西屋两间。

1911年端午节,萧红在东屋外间出生,张维祯为孙女取了学名秀环,乳名荣华。她一生下来就比男孩活泼好动,母亲给她裹起手脚她就拼命挣扎,大人都说,这丫头长大准是个“茬子”,即倔强厉害的角色。

祖父母的西屋是她向往的博物馆。“外间里摆着大躺箱,地长桌,太师椅。椅子上铺着红椅垫,躺箱上摆着朱砂瓶,长桌上列着座钟。钟的两边站着帽筒。帽筒上并不挂着帽子,而插着几个孔雀翎。”大躺箱上还摆着二三十个穿古装衣服的小人。

萧红最渴望的就是摸摸孔雀翎的眼睛和那些小人,有洁癖的祖母总是第一时间制止:“可不许用手摸,你的手脏。”她偏用小脏手捅破祖母洁白的窗户纸,若有人阻止,更要顽皮地加速多捅几个洞,祖母一追她,她就笑着拍手跳脚。直到有一次,祖母拿着大针在窗外等着她,萧红刚一伸出手就被扎到。她记事很早,三岁的刺痛记了一生,从此她不喜欢祖母。

祖父对萧红最是疼爱,他是《呼兰河传》着墨最多的人物。他生性温厚懦弱,从青年到老年不理家政,一切事务由夫人掌管,夫人死了交予儿子。他整日闲着,除了冬季,几乎天天都呆在后花园伺弄花草蔬菜,萧红就跟着他在花园玩耍。

正房是要守规矩、讲卫生的厅堂,花园是自然与自由的乐土。祖父受了祖母的气,小孙女便拉着他的手往外边走,说:“我们后园里去吧。”后花园是张家大院最广阔的所在,除了一老一少,鲜有人来,那里是祖孙二人的秘密基地。

“祖父戴一个大草帽,我戴一个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当祖父下种,种小白菜的时候,我就跟在后边,把那下了种的土窝,用脚一个一个地溜平,哪里会溜得准,东一脚的,西一脚的瞎闹。有的把菜种不单没被土盖上,反而把菜子踢飞了。”祖父总是笑盈盈的,笑得像个孩子,从来不嫌孙女捣乱。那孩子天真地想着:“幸好我长大了,我三岁了,不然祖父该多寂寞。”

故居在修复时对后花园做了精心的“复原”。修剪得一丝不乱的绿篱保卫着整齐划一的瓜果蔬菜,提醒着游人不得越界侵犯,脚步只能踏在小石子铺就的甬路上。在萧红的记忆中,花园“绝不是那房子里的狭窄的世界,而是宽大的,人和天地在一起,天地是那么大,多么远,用手摸不到天空。而土地上所长的又是那么繁华,一眼看上去,是看不完的,只觉得眼前鲜绿一片。”而今在花园中抬眼,天空与绿意都有明确的边疆,院墙后几十层的高楼大厦提醒着你,这花园是城市中的盆景。

后园之外还有更大的地方

1918年,祖母去世,家里来了许多亲戚,亲戚家的大孩子带萧红走出家门,逛到呼兰河边,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河水,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不料除了后园之外,还有更大的地方,我站在街上,不是看什么热闹,不是看那街上的行人车马,而是心里边想:是不是我将来一个人也可以走得很远?”

1920年,家门口的龙王庙小学开呼兰风气之先,设立女生部。张廷举一贯提倡男女平等受教育,马上送九岁的萧红入校。

就在萧红入学前一年,生母姜玉环患急病去世,撇下八岁的萧红和两个幼子。张廷举续弦,继母梁氏只比萧红大十三岁,她对萧红客气周道,两人始终冷淡疏远。

书籍成了萧红最好的伙伴。她在后花园窗下搭了一个小棚,夏天就在这里乘凉、学习,冬天猫在西屋自己的房间里读书。从那时起萧红就给人留下性格“孤僻”的印象,放了学不跟同龄的孩子一起疯玩,只是读书,读得吃饭都忘记。

张廷举中年丧妻,脾气愈发刚硬固执,但他对萧红的教育尽心尽力。1921年以来,他历任呼兰义务教育委员会委员长、教育会评议员等职,几次为女儿转学,让她读最好的学校。张家是呼兰远近闻名的维新家庭,张廷举甚至鼓励妻子梁氏在全县第一个穿了高跟鞋,还在家里设了网球场,无论男孩女孩都可以打。

1926年,萧红高小毕业,她一心想和同学们到哈尔滨上中学。哈尔滨当时在俄罗斯与犹太移民的开发建设下,已是远东著名的新兴都市。萧红向往现代文明和新式教育。她的想法遭到父亲的断然拒绝,一贯支持萧红读书的大伯父也站到父亲那一边。他们认为,萧红已经17岁,读过高小知书达理,结门好亲事,相父教子,顺理成章。张廷举知道哈尔滨的女学生流行自由恋爱,绝不能让女儿出去败坏门风。

不让上学,萧红索性一切家务和家事都不闻不问,整天躺在房间里看书,在后花园溜达。继母梁氏已生了两个孩子,肚里又怀着一个,忙得不可开交,看不惯萧红懒在家里,两人争吵不休。萧红与父亲顶嘴,张廷举打了萧红一巴掌,张家大小姐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委屈。父女之间陷入冷战,直到萧红生命的终点也未终结。

在萧红笔下,父亲总是冷酷的,对子女专横,对穷人无情。后来有许多族人和研究者,证实张廷举并不是如此恶人。父亲的形象已与禁锢她的家庭共同化为枷锁,终究无法开解。

萧红在家中闷了一整年,甚至说要到呼兰的修女院出家。一生敦厚的老祖父气急败坏地对张廷举说,孙女要是当修女了他就死给他们两口子看。1927年秋,张家终于同意萧红升学,她考入哈尔滨东省特别区区立第一女子中学。

在玫瑰树下颤怵

1929年3月,祖父张维祯八十大寿,张廷举在县城有头有脸,重视孝道,大为操办了一番,当地军政要人几乎全都请到。时任黑龙江省骑兵总指挥的马占山将军带部下亲临张家大院,他赠送了一块匾额:“康疆逢吉”,这块匾的复制品现在悬挂在萧红故居大门内。寿宴上,由马占山提议,当场将张家大院北面的胡同命名为长寿胡同。以前那里没有道路标识,只统称为龙王庙路南。

这次回家祝寿是萧红与祖父的最后一面。祖父油尽灯枯,他睡着的时候,萧红就躺在祖父身边哭。离家返校的那天,萧红回过头,“白色的脸的轮廓闪现在玻璃窗里。在院心我回头看着祖父的面孔,走到大门口,在大门口我仍可看见,出了大门,就被门扇遮断。从这一次祖父就与我永远隔绝了。”

1929年6月,祖父去世,萧红乘马车奔回张家大院。“这回门前吹着喇叭,幡杆挑得比房头更高,马车离家很远的时候,我已看到高高的白色幡杆了,吹鼓手们的喇叭怆凉的在悲号。”吃饭的时候,萧红饮了酒,她记起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在后花园扑蝴蝶,祖父去了,她感到世间再没有同情她的人。酒入愁肠,她想着:“以后我必须不要家,到广大的人群中去,但我在玫瑰树下颤怵了,人群中没有我的祖父。”那玫瑰树是祖父手植,三岁的时候她曾经顽皮地摘下鲜花,插满祖父的草帽。

刚到哈尔滨上学的两年,每到周末萧红都会坐火车回呼兰家中看望祖父,祖父没了,家不再是家。萧红剪短发穿男装,参加学生游行,抗拒父亲包办的婚姻,与远房表哥相恋,双双出走逃到北平。三岁看老,当年淘气的“茬子”,闯下的祸早就超过呼兰小城的想象力。

父亲断了她的生活费,萧红不得不回呼兰家中,受到邻里的白眼。张廷举怕萧红再次出走,让继母梁氏带着她搬到张家在阿城县的庄园福昌号屯,将萧红软禁起来。1931年4月,萧红与梁氏离开张家大院,也许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去就再不回来。五个月后,“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军向黑龙江进犯,福昌号屯一片混乱,萧红在山河破碎之际撕开了家庭的裂口。她永远地逃走,随身没有任何行李。

从异乡又奔向异乡

呼兰河汇入松花江,开始了奔腾入海的航程。呼兰的女儿从阿城,到哈尔滨,到青岛,到上海、东京,再到北平、武汉、临汾、西安、重庆……

1940年,萧红与端木蕻良来到香港,度过她一生难得的、短暂的安稳时光。她开始写作早在1936年就酝酿的长篇小说,名字定为《呼兰河传》。第一、二章描述小城风土,第三章回忆童年往事,第四章到第七章,大篇幅白描张家大院那些贫苦租户的生活。

张家大院除主人自住的五间房外,其他房屋破败不堪。三间碾磨房租给养猪的,养猪的那厢房里还住着一个拉磨的。草房租给开粉房的,旁边的那小偏房里住着一家赶车的。物质的贫瘠使租户不奢望生活情趣,他们也拉胡琴、打梆子、叹五更。“那唱不是从工作所得到的愉快,好像含着眼泪在笑似的。”孩童眼光与笔触,更加本真地还原了平民人家的艰难,这使得《呼兰河传》与一般的怀乡病作品有着格局上的本质不同。

1942年,萧红病逝于香港。十一年千山万水,受尽感情与生活的创伤,萧红从不曾向“家”回头,也再没有找到新的“家”。她在诗中写道:“从异乡又奔向异乡,这愿望多么渺茫,而况送着我的是海上的波浪,迎接着我的是异乡的风霜。”

弟弟张秀珂是萧红离乡后唯一保持联系的家人。张秀珂后来参加了新四军,1945年东北光复,张廷举积极参加,主动将全部房屋财产交公,仅留五间住房。呼兰县人民政府成立后,张廷举被确认为开明士绅。1947年末,他写了一副春联贴在张家大院的门上︰惜小女宣传革命粵南殁去,兴长男抗战胜利苏北归来。横批:革命家庭。张廷举还常拿着萧红的作品给熟人看。曾经让他丢人现眼的叛逆女儿,成为他晚年最自豪的谈资。

1954年,张家人移居沈阳。原有房屋渐次拆除,最先消失的是租户们的破房子。那些房子在萧红童年就摇摇欲坠,有的漏着雨,有的房顶长蘑菇。萧红写道:“一刮起风来,这房子就喳喳的山响,大柁响,马梁响,门框、窗框响……可曾有人听过夜里房子会叫的,谁家的房子会叫,叫得好像个活物似的,嚓嚓的,带着无限的重量。往往会把睡在这房子里的人叫醒。”

父亲是草原母亲是河范文第5篇

塔克吐与逃荒人

永发村,原来叫塔克吐村。塔克吐,蒙古语,汉译“涸甸”,意思是“干枯的田野”。

据老人讲,原来这里没有人烟,枯草有一人来高,后来不断有逃荒人来到这里开荒,于是人就越来越多了,草也就越来越矮了、越来越少了。塔克吐,是逃荒人的救命稻草,它挽救了太多生命,并孕育了逃荒人的子孙后代。

长期生活在这块贫瘠土地上的逃荒人,一代又一代,发挥传统劳动人民的勤劳智慧特点,在穷困中挣扎,把荒野一块块开拓为桑田。

在探索中寄希望于未来的祖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把“塔克吐村”改成了“永发村”。 永发,顾名思义,永远发达之意。而这个命运的节点于上个世纪80年代才刚刚开始,逃荒人的后代终于解决了温饱问题。

而今的永发,却是天翻地覆。蔬菜基地、设施农业种植、肉鸡养殖、奶牛乳业、生猪繁育、食用菌栽植等产业项目,遍地开花,致富效果明显。回乡下同学家做客,本地产的肉蛋蔬菜变成了美味佳肴,尤其是那香菇,口感之好,让我多喝了很多酒。

塔克吐河与劳改犯

村北有一条河,叫塔克吐河,是蛟流河的分支。沿河两岸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是粮食的高产区。

那是条母亲河。我家曾经在河北岸有一块10亩地的自留地,后来又迁换到河南岸,被母亲精心莳弄得很好。正是那么一点土地,却填补了父亲工资的严重不足,养活了一家5口人。再后来,发洪水,自留地被冲没了,母亲的心也伤了一大半。

那是我童年的乐园。钓鱼、游泳、洗澡、滑冰、割猪草,就有一样项目半途而废,就是学游泳练“狗刨式”,结果淹没在沙坑里,幸好被伙伴不顾危险将我救出,自此再也不学游泳了。

塔克吐河上原来有一座木桥,常常被洪水冲垮。后来,来了一大批人马,有百十来号,大部分穿着囚衣,是劳改犯。就是这些劳改犯汗流浃背,忙乎了一年,建造了一座钢筋水泥大桥,坚固耐用,至今还在111国道上昂首挺立。

上小学时,体育老师领我们跑步拉练,总要以塔克吐桥作为目标。老师总要让我们参观桥梁上的一行字,是当年劳改犯留下的刻字,歪歪扭扭地写着:“前辈建桥苦又苦,后人行路福中福。”老师教育我们要记得大桥来之不易。我们纳闷:“劳改犯也做好事啊?”

后来,十年九旱,塔克吐河干涸了。好在,今年祥云四起,阴雨连绵,塔克吐河萌芽一股子清冽,把我那干涸的记忆湿润起来。

敖牛山的传说

村子南面的敖牛山,旧称闹牛山,属大兴安岭余脉,为突泉县与吉林省洮南市界山。

每年端午节前,我都要和伙伴们上山采杏,苦涩的山杏打发着没有水果零食的童年。大雨后,又上山采蘑菇,回家炸成蘑菇酱,香喷喷的,拌在玉米查子饭里,能吃下去很多碗。至于山峦起伏、逶迤壮观一类的风景如画,却从未在意过,我只知道去找吃的,就像一个婴儿只知道贪婪地吮吸着奶汁,哪还注意母亲的美丽面容。

山名由来于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古时此山丛林藏神牛一头,其力迅猛异常,其声如雷贯耳。神牛上窜下跳,众勇士只好以绳缚牛,再用铁环穿牛鼻,在山东北立一个铁桩子以拴神牛,使神牛训服。故此,乡民称此山为“闹牛山”,将东北铁桩之地,称为铁桩子。如今,铁桩子、神牛虽不见,但民间仍流传着“阴雨天可听见闹牛山的神牛叫声不止,山上云雾升腾必降大雨”的神话。“闹牛山”、“铁桩子”地名沿用至今。

另有一说,清宣统年间,有敖姓和牛姓两家财主在此山脚下占荒立屯,此山以两姓得名敖牛山。

山上有丰富的铜矿,是座“宝山”。已经建厂开采,很多村里人在矿上就业出力。面对着山上被开采的大口子,我很是神伤:童年的足迹和欢乐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一直想重登敖牛山,在山腰间与纱巾般的白云一起轻轻漂浮,爬上高梁沟山峰上登高远眺,在老鹞子山的岩石林立里寻找童年留下的“到此一游”。10余年来,每每欲行作罢,来年一定要去,那山里的阵阵鸟鸣声一直在呼唤着我的心弦。

辽阳人和山东人

其实村里本来都是逃荒的外地人后代,久

了,就成了本地人。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来了一大批新的逃荒者,很多是辽阳人,一小部分是山东人。新的逃荒者带着饥饿而来,也带来了新的文化,与本地人交流和碰撞着。

辽阳人说话比较咵,而且转弯抹角,只要到县城里一张嘴,人家就问:“永安的吧。”因为永安盛产“辽阳杆子”。

辽阳人过日子精明的很,被称作“辽精”。精明已成为辽阳人人格的组成部分,是骨子里的。据说,过去山里人一头牛要喂养许多年,直到它老死。而辽阳一带的庄稼人春天买进一头牛或一头驴,秋后就拉到集市卖掉了,来年春天再买。这么倒腾一下,起码可省下一冬的草料钱,闹好还可赚上一笔。

辽阳人做事十分低调,不声不响地富了起来,可谓“但见其富,不见其美”。后来的辽阳人往往比本地人日子过得好,引起本地人的嫉妒和不满,一提起辽阳人就说:“切,辽阳杆子说话咵不溜丢,辽精辽精的,不实在。”

辽阳人自称“热情好客”。本地人却反唇相讥:“热情从不真情,一句实话也套不着;好客从不请客,送客能送出半里地,嘴上还说‘留家吃呗’……”

不过,有姑娘的本地人家还是愿意嫁给辽阳人的,毕竟穷不着。

相比之下,山东人以豪爽直性、吃苦耐劳的特点,赢得了本地人的欢迎,被称作“山东棒子”。我的父亲就是山东人,当年是跟着奶奶“逃荒”过来的,来的时候才17岁,身无分文,落了户口没有地,在粮站干苦力抗麻袋。

我的母亲是本地人,而且是美女。我一直很纳闷:凭我母亲当年的秀气,为什么要嫁给这种程度贫穷的父亲?奶奶解释说:山东人智商高不耍滑、能吃苦耐劳会过日子。果不其然,父亲在抗麻袋的同时,居然捡起农业课本读来读去,自学成才,以全盟第三的成绩自考上了中央农广校的中专文凭,被公社安排为农业技术员,成了国家干部。

父亲工作努力,奖状满墙,以此文凭和能力,曾经险些被提拔为科技副乡长。可是,豪爽直性的山东人性格得罪了很多人,误了前程,后来连农技站长也被撸职了。而父亲身边当杂勤员的辽阳人,无文化也无能力,却凭着会来事的嘴和腿,步步高升,成了领导。

父亲不服辽阳人,就改道做生意,赚了钱,成了富户。同时,我和弟弟深受父亲影响,都考上了大学,堂堂正正地就业上班,并且弟弟现在已经是留美博士。而辽阳人的几个孩子早就辍学了,辽阳人就挖门盗洞走后门求人安排工作,缺钱了,就找父亲帮忙借点。辽阳人和山东人都笑了:各有所长嘛,都是为了生活。

故乡和母亲

近年来,我极少回故乡,即便回了,也是匆匆忙忙的,呆不了几个小时,原因是母亲不在。5年前,54岁的母亲因癌症去世。

“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曾经的清明节,轻风摇曳着葱翠的柳枝和粉白的杏花,我怀着难以言说的心情,踏上山青水秀的故乡路,去看望长眠于小村西山坡下的母亲,去寻找故乡天空那颗照亮儿女心灵的星星。

老屋前,沙果树依旧翠绿,我呆望着,回忆着母亲的身影。就在这里,母亲坐在树下,一边忙忙地洗衣裳,一边给我们小孩讲故事……

我的故乡,并不遥远的故乡,因为母亲的缺失,今年让我再也没有勇气踏足。就连清明节,也只是在县城的十字路口烧一把纸钱,以寄托哀思。我害怕看到那里的一草一木,害怕看到那座杂草丛生的孤坟,害怕无数次梦中还想起母亲已化为一堆白骨,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