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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亲人逝世的诗句

怀念亲人逝世的诗句

怀念亲人逝世的诗句范文第1篇

【关 键 词】悼亡题材 悼亡词 董以宁

一、悼亡题材的发展

从文学体裁的发展史角度而言,对于死者的追述与怀念并非一直以“悼亡”二字见世,亦并非以词之形式抒发。追根溯源,不难发现最早的悼亡之作是略无个人真情实感之投入的,哀辞皆是以文采著称,悼亡也是从宏观的伤逝文学到个人情感表达逐步转化的。刘勰《文心雕龙·哀悼》将《诗经·秦风·黄鸟》归为“赋哀”,并将汉武帝哀霍嬗之辞、崔瑗哀刘畅之辞以及苏顺、张升所作哀文皆属“未及心实”也,至潘岳才达到文辞多变的基础上感情深厚而悲痛,但他所有哀辞之“哀”的本意皆出自《逸周书·谥法》“短折曰哀”,即对幼年死者的哀悼。其行文由于死者年幼,品德未形成且并未对国家有功业,因此主要是赞美他的聪慧和悼念他的容貌。另从悼亡之形式而言,南北朝之前除《诗经》外多为文、赋,而诗歌是直到南北朝才有略显突出的地位。后世悼亡妻子之作最为人称道的莫过潘岳之《悼亡诗》、江淹之《悼室人》、元稹《三遣悲怀》、李商隐《房中曲》等,唐以后悼亡的形式就不在停留于诗歌文赋而朝着词的方向发展,如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贺铸的《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后来元代的傅若金,明代的于谦、李贽,清代的纳兰性德、王士祯、王夫之等都有悼亡之作。

若将《诗经·邶风·绿衣》看作是古代悼念妻子题材之开篇,那《诗经·小雅·蓼莪》则应视为悼念父母题材的鼻祖。其曰:“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1]本诗渲染的乃是一副孤子思亲、无可挽回的悲惨图,除披露行役劳苦外,则更叹未能赡养父母终老晚年之悔恨。

提及《诗经》中悼念母亲与妻子的作品,提及汉代哀文以及悼、诔、碑的发展,提及晋朝潘岳、唐元稹以及李商隐等此类人悼亡诗,不得不观察其背景与产生的条件。首先,就内容而言,为何唐以前的悼亡作品甚少?在此我们不得不考虑儒家礼教对丧制的种种规定已经限制了悼亡文学的发展,尤其是汉代进入了全盛时期的礼教又对丧葬词汇有了严格的规定,如在父母居丧期间不得赋诗。先秦儒家所提倡的“礼”已经经过后世统治者的利用改造成为钳制民众思想的工具,已经不再是《荀子·礼制》中所说的“凡礼,始乎脱,成乎文,终乎悦恔。故至备,情文俱尽;其次情文代胜;其下,复情以归大一也”。[2]而是演化成繁文缛节的礼教传统。所以严格的丧葬和文化礼俗束缚了人们对悼亡伤逝文学表达,《礼记·杂记》中说:“父有服,宫中子不与于乐;母有服,事闻焉,不举乐;妻有服,不举乐于其侧。”可见对于悼亡情怀的书法始终要坚持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方式出现而不能直抒其意。

其次,就体裁形式而言,为何悼亡一直以诗歌与文赋的形式出现?词的最开始出现就不是文人士大夫所肯定的形式,而是聊佐清欢、闲暇娱乐的工具,宋代以后也同时随着人性自我的慢慢觉醒,词才渐渐开始成为文人表情达意、抒发悲喜的媒介之一。因此,从文学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悼亡诗到悼亡词的转化,这中间经历了一个相当长的过程。日本学者村上哲见就曾在《唐五代北宋词研究》中写道:“这种所谓‘悼亡’主题,在诗中,从晋朝潘岳以来是一直保持着的传统,但是在词的方面,在东坡《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这首词作以前都找不出同样旨趣的作品。”[3]

二、悼亡词意义的突破——董以宁

在论及董以宁对悼亡词的突破意义之前,需略对此词人稍作介绍。《清代七百名人传》曰:“(董以宁)性慷慨豪迈,不可一世,喜交游,重然诺,缠绵婉笃,比与胶漆”。从此段介绍不难发现他首先是一位至性至情的人,纵观其《蓉渡词》二百余篇,艳情词之数十之八九,王士祯称他为“艳情绘风手”可谓名副其实。然而他最有价值的词却是为悼念自己母亲所作《满江红·乙巳述哀十二首》,这十二首词之抒情烈度强劲,胸中悲痛沉至,让人读之无不潸然泪下,感激涕零。乙巳即康熙四年,董以宁的母亲因足部跌伤不治而逝去,而这十二首悼母词的命名也与众不同,分别为“元日”、“人日”、“元夕”、“清明”、“四月八日”、“午日”、“七夕”、“七月十五日”、“中秋”、“九日”、“冬至逢忌日”以及“除夕”,从这些题目中我们可得董以宁对悼亡词之第一个突破之处便是体裁上,从先秦至晚清,悼亡诗、文、赋、词都是集中时间所作,或者是隔了些年之后的某个忌日再创作,或者是游览某地储物伤怀临时落笔而作,像董以宁这样大着笔墨并且让时间跨度维持了一年之久的悼亡作品可堪古今独创。而这样的体裁之异更让我们体会悲痛的绵延与不可排遣。

若悼亡词之旨以及内容可以沿用南北朝颜延年所撰宋文帝元皇后哀策文中云“抚存悼亡,感今怀昔”这八字的话,我们不可苟同说他囊括了悼亡词的全部情感内容。因为在董以宁的悼母词中除了“感今怀昔”,更有对母亲已入黄泉之后的生活的遐想,这是超越前人的地方。纵观潘岳及其当时的悼亡妻子之词作,其创作的范式亦大同小异,未能脱出窠臼,即对于书写主体的重点乃是悼亡者在经历死别之后个人的悲痛的情感状态和生活状况,而非对亡者的爱与歌颂。首先,悼亡意象的选择带有一种极普遍的特征,多用日常生活中的现实性意象,即多是柴米油盐的生活小事,平淡无奇的家庭琐事,用景存人亡,人去楼空,朝思慕想这些细节来表现自己的悲痛与难以自持。如潘岳《悼亡诗三首》:“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当然,董以宁的悼母词与他们是当然亦有共同点,例如《九日》:“每到重阳,扶老母登高楼上,便拟就,三冬日暖,初移帷帐。此际楼空浑不见,凄凉索奠黄花壤”,这些无不表示人已逝但与亡者同在、同行、同欢笑的场景却历历在目。

另外还有一点即同样表达所悼之人亡后自己的凄苦悲凉之生活状况,如潘岳所道“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益积”,苏轼所道“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纳兰所道“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月,触绪还伤”,董以宁的词中也有此类因母亲逝去而郁郁寡欢的句子,如《清明》云“存亡事,伤怀抱。婚嫁事,催衰老。积劬劳悲痛,父魂应晓”,又如《冬至逢忌日》“杯卷在,空思嗜,楮敝设,空流泪”,都是写自己的悲之深厚。

但除却这些和以往悼亡词的相同处,董以宁的悼母词仍有更相异之地,即对母亲这位悼亡主题本身生活还原的设想,而不是作者生活的现状描写,这是其他词人所不具备的。如《人日》曰:“便占晴占雨,任他凶吉,捧得宜春煎饼在,行行欲奉高堂食,猛思量,顾我已无人,呼天泣。”此处作者所想奉饼与高堂之心,即是从当下母亲的饮食角度出发,诚然有物是人亡的成分但感人之处是作者非写自己茶不思饭不想,而是要将食物侍奉高堂,已经从自我的感觉里出来去设想母亲现在是否会饥饿;再如《元夕》曰:“双条烛,烧将短。香一缕,行消篆。想兹亲若在,此时应倦。”这一首中借用燃烧将尽的烛火这样一个很小的意向表达了双层含义,一者为夜虽深,自己却因想念母亲而无法入睡;二者从这个时间角度出发,设想若母亲还在应定当觉得困意连连,又是对母亲生活习惯的一个再设想再造景。

其二,董以宁在表达不能尽孝于母亲的愧疚之意时已经不再将自己作为唯一感怀伤逝的人物,而是为了阐释对母亲仙逝过早所产生的悔恨与悲痛,从自己年幼的儿子无法孝敬其祖母的角度来抒发郁结。如《四月八日》曰:“念报刘无日,此儿方幼,泣绕灵筵呼祖母,幽魂若听眉还皱”,设想如果已亡故的母亲的灵魂若是听到这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定皱眉怅然。这种时时刻刻都在从母亲角度设想她在这种情景下,在这个时间段里所具有的感受的描写,让笔者深刻体会到悼念母亲之词作已经完全超越了前代和当代悼念妻子的词作。

若前两者之证明略显单薄,那么阅至董以宁《九日》篇之“漫把茱萸灵几插,未知母今去何傍。想幽魂,也向夜台登,将儿望”就更让笔者深觉此乃突破悼亡词普遍意义之绝佳作品。前面笔者提到的二点是介绍董以宁在还原母亲如果还活着的话对当下此情此景的反应和感受,而这一首词已经彻底抛开对自我生活的诠释去为亡后母亲的无所依附、无可依傍的孤苦而黯然,作者言道不知母亲现在离开之后“何傍”,即有两层含义,一是不愿接受母亲死亡的事实而只是理解为母亲去往另一个世界,二是设想母亲在另一个世界是否会居无着落,是否会挂念儿子,翘首以望。不用着墨写自己的痛即可从此句让读者感受其对母亲的怀念、不舍、担心、歉疚。

笔者认为董以宁之悼母词之所以能在悼亡词中有如此大的体裁与内容上的突破意义,其归根到底的原因还是因为其悼亡对象与作者关系。失去丈夫和妻子是失去一位生活上的伴侣,失去朋友是失去一位可以对话的灵魂至交,那么失去母亲的意味就不能用一句诸如此类的概括写就,董以宁的十二首悼母词时间跨度为漫长的一年,这一年的写作中从自己年幼时得到母亲的爱开始写起,回忆母亲对自己的庇护与关心,母亲病后的,乃至母亲死后对自己忙于功名无暇侍奉终老的内疚与自责,以及不断地在设想母亲如果还活着的情景再造,设想母亲离开人世间去往黄泉之后是否会饥饿,是否会因儿孙的哭泣而皱眉苦恼,是否会也想念儿孙登台相望,这些结构与内容的创作不同于其他悼亡词的时令性、当下性,董以宁的悼亡情绪已经在一年的季节交替、物换星移中恒久绵延,正如蒋寅在《古典诗学的现代诠释》一书中所指出的那样:“对生命的意识使人们的心灵普遍沉浸在浓厚的感伤中,同时对时间的流逝变得格外敏感,在自然面前总是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绝望与哀伤。在这浓重的悲哀心境中,时间的具体表现——季节交替更成为人们感觉生命衰变的媒介。”[4]

参考文献:

[1]程俊英,蒋见元.诗经注析[M].中华书局,1991:625.

[2]王先谦撰,.荀子集解[M].中华书局,1988:355.

怀念亲人逝世的诗句范文第2篇

泰戈尔

我不记得我的母亲,

只是在游戏中间

有时仿佛有一段歌调

在我玩具上回旋,

是她在晃动我的摇篮时

所哼的那些歌调。

我不记得我的母亲,

但是在初秋的早晨

合欢花在空气中浮动,

庙里晨祷的馨香

仿佛向我吹来

母亲一样的气息。

我不记得我的母亲,

只当我从卧室的窗里

外望悠远的蓝天,

我仿佛觉得

母亲凝住在我脸上的目光

布满了整个天空。

当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思念母亲,他又会涌起怎样的情思?时光的流逝,冲淡了少小时光,母亲的形象在岁月的打磨中日渐模糊。母亲离开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懵懂少年。在睡梦中与慈母分离,这是诗人终身的疼痛,永远无以释怀。这种夹着遗憾、内疚、哀伤的思念,在时光的流淌中,日益强烈。在诗人步入老年的时候,终于酝酿成一首歌,从深藏的心底喷涌而出。

一、母亲守候在岁月的深处

诗歌三个章节的首句反复地叹道:“我不记得我的母亲”。简单直接的叙述中,隐含了多少遗憾与无奈。诗人多么渴望能清晰地记得慈母的音容笑貌啊。然而,终日操劳的母亲,没有太多的闲暇陪伴她至爱的孩子。加上母亲的过早离开,诗人没能很好地记住她的模样。但是,母亲的爱却须臾未曾离开,母爱的光辉在每个平淡的日子里,围绕在诗人的身旁。岁月模糊了母亲的容貌,却清晰了母亲的爱。蓝天下的一瓣合欢、一句歌调、一缕馨香,都蕴藏着母亲的爱。

二、母爱充盈着诗人的生命

穿过五十年的时光,诗人回忆母亲时,一切都有些“仿佛”。仿佛间,母亲却未曾离开。哪怕是与母亲做的小游戏,哪怕是母亲晃动摇篮的情形,哪怕是母亲随口哼的歌调,都深深地留在了诗人的心里,越过数十年的时空,诗人依然记得母亲。母爱是一首深远的歌,始终萦绕在诗人心中。

母爱的芬芳在初秋略带寒意的早晨,随“合欢花在空气中浮动”,拥抱着诗人,温馨而恬静。母亲的气息,仿佛是“庙里晨祷的馨香”,向诗人吹来,徐徐升腾,弥漫整个世界。母爱是那样崇高圣洁,犹如神之爱。母爱与神同在,遥远而亲切,时刻守护着诗人,给他最大的庇护与慰藉。母亲的离去,并不意味着爱的消失,而是爱的形式的变化。母爱与生命同在,并因此永恒。

母爱无处不在。当诗人“从卧室的窗里,外望悠远的蓝天,”“仿佛觉得/母亲凝住在我脸上的目光,布满了整个天空。”伟大而深沉的母爱,与世界同在。不论诗人走过怎样的人生之路,历经怎样的沧海桑田,母亲始终守护着他,温柔的目光深情地凝视着他,与他共担命运,悲喜相依。诗人因此幸福,因此坚强。母亲是永恒的动力,永恒的天空。

三、真爱存在于诗人的心中

怀念亲人逝世的诗句范文第3篇

(元)倪瓒

伤心莫问前朝事,重上越王台。鹧鸪啼处,东风草绿,残照花开。怅然孤啸,青山故国,乔木苍苔。当时明月,依依素影,何处飞来?

倪瓒(1301―1374),字元镇,自号云林子、风月主人等。本为西夏人,因其先人出使于宋,便留居中国,定居江南。不乐仕进,耽于诗文书画,善操琴,工乐府,精音律。元至正初年散资产与亲故,弃家泛舟五湖间,自称懒瓒、倪迁。《录鬼簿续编》称其“爱作诗,不事雕琢。善写山水小景,自成一家,名重海内。”

这首曲子亦体现倪瓒淡雅朴实而又情深意切的写作风格。

开篇两句,先为全曲奠定怀古伤今、悲哀深沉的感情基调。“伤心莫问前朝事”,以一个突兀的否定句劈空而出,但非此突兀不能曲尽其妙。“莫问”两字,既写出诗人不堪问询的愁怀之深,又引出摧人心肝之原因“前朝事”,可谓一笔两得。“越王台”,据传是越王勾践为阅兵而修建的,后人为了纪念他卧薪尝胆、灭吴雪耻的事迹又重修此台。诗人登上此台,思接千载,想起越王当年破败亡国之耻、兴兵复国之志,不由心生共鸣。“重上”两字如电影中蒙太奇的手法一样,着意安排历史记忆与现实情景的重叠,使天地悠悠、古今一叹的意味油然而生。

再接下来,诗人便居高临下俯瞰山河,追古思今。

“鹧鸪啼处,东风草绿,残照花开”是写景的第一节,从小处落笔。“鹧鸪啼处”,从听觉上渲染凄清的气氛。古人认为“鹧鸪”其声状似“行不得也哥哥”,赋予其流连不舍、悲伤哀切的象征意味。辛弃疾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云:“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本诗亦用此意。“东风草绿,残照花开”,写“东风”吹拂下“草绿”、“花开”、欣欣向荣之春景,更反衬出物是而人非、物盛而人衰的悲痛。这与韦庄《台城柳》的名句“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有异曲同工之妙,皆属乐景写哀情的技法。而“残照”则属哀景,使一切乐景皆笼罩在悲凉气氛中。“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商隐《乐游原》)――万物的繁华,王朝的兴盛,便也似这落日黄昏,虽无比华丽,却又转瞬即逝。

“怅然孤啸,青山故国,乔木苍苔”,是写景的第二节,转而从大处着眼。“怅然孤啸”是一种宣泄,是诗人的愁情不断加深、终于情难自已的结果,这也为感情高潮的出现作好铺垫。“青山故国,乔木苍苔”,是诗人情感蓄积之后的爆发,其意境也从幽深痛楚转向苍茫悲凉,成为全曲感情的最高点。“青山故国”,借用杜甫“国破山河在”或刘禹锡“山围故国周遭在”之义。青山依旧,可是故国已被历史的潮流卷走,唯有多情伤感的诗人在这里遥致哀悼。“乔木”一词,暗用“木犹如此,人何以堪”的典故。据《世说新语》记载:“桓温北征经金城,见前为琅邪时种柳,皆已十围,慨然叹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执条,泫然流泪。”后来便用此句暗指人事的变迁比树木更剧烈,用以感叹时光的流逝。“苍苔”由事物朽坏、人迹疏落而生,可喻国运的颓败,也可喻人生的惨淡。此刻,诗人心中的家国破败之悲与身世飘零之感交杂在一起,悲悼于大势已定,国运不可逆转,又哀叹于光阴流转,人生难得再少。复杂而深沉的感情,不露痕迹地蕴藉于景物中,体现了诗人运斤成风、举重若轻的功力。

怀念亲人逝世的诗句范文第4篇

关键词:晏殊;思致;理性

晏殊富贵显达的政治地位和优越富裕的官宦生活,加之其词作多流连风景和抒写个人情怀及游乐生活,在深受“穷而后工”观念影响的人们眼中,其词是“富贵显达之人的无病”。但正如叶嘉莹先生所说,晏殊的词是一位“理性词人”所抒写的富含人生思致的“理性之诗”。这种人生思致是晏殊以其敏锐的善感之心通过观察事象而在内心形成的对人生的体会和觉悟。晏殊在词集《珠玉词》中对人生的思致涵括了四方面的内容:时移物换所感发的韶光易逝之嗟,人世无常所触发的怀人念远之情,人生苦短所引发的及时行乐之思,宦海浮沉所感发的名利虚空之叹。这些思致的阐发是晏殊反省与节制的理性体现。

一、时移物换,韶光易逝

晏殊有一颗敏锐真诚、热爱自然与生活的心,他能够从晨昏交接、季节变换、年岁更替所带来的自然景物轮替中,理性地觉察出流光易逝、时不我待的生命悲哀,并将其以细致淡雅之笔描出。即便是在一日的短暂时间里,锐感善感的词人仍是能够从不知何时日已西斜的余晖中敏锐地感受到一天光景的悄然流逝,一季好景的就此流失,短暂生命也在每天的斜阳光影中一点点消逝。如此自然的日出日落、规律循环,却触动了词人内心敏感强烈的生命意识。正如“玉钩阑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木兰花》)两句,前一句虽是富贵之语,却不似花间词作的浓丽,相较之下更有一种清新淡雅之感,将富贵之态通过“气象”烘托了出来。后一句含蓄温润地通过景物描写表达自己的感伤之情。一个新季的开始意味着一个旧季的消逝,时序更替是自然循环之规律。而敏锐的词人却总是在时移物换之时,怀着无限惆怅的心绪感叹时光飞逝,好景美事难以永恒,理性地从自然规律的永恒中见出人生的短暂。如“樱桃谢了梨花发,红白相催”(《采桑子》)两句,表达词人对一季春光又将匆匆流逝的感慨。“红白相催”四字看似感情极淡,实则蕴含了深深的感喟。而这正表现出晏殊理性的节制与操持。每一次年岁的增长都让词人感受到衰老的临近,死亡的威胁。而“往事前欢”是词人在世间的留恋。“急景流年都一瞬,往事前欢,未免萦方寸”(《蝶恋花》)两句就写出,时光无情地流走,词人未免忧惧死亡。而萦绕在词人心中的以前的欢乐,便成了他唯一的纪念。晏殊的词中还有直接抒发人生易“老”,生命短促的句子。直接表达了词人对老之将至的深悄忧惧和对时光流逝的浓厚感伤,展示了其生命意识的觉醒。如“暮去朝来即老,人生不饮何为”(《清平乐》)、“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采桑子》)等。

二、人世无常,怀人念远

欢欣团聚,伤感别离是人之常情。晏殊虽身世显贵、权力在握,但也无法摆脱与朋友、亲人别离的命运。而最痛苦处莫过于他理性地认识到人世无常、世事变幻,却仍免不了伤离怨别、怀人念远。晏殊词在表达与朋友分离的依依惜别之情时,坦率真诚地向其传达难舍之意,同时蕴含着他对世事无常,人生多别离的感伤与惆怅。如《浣溪沙・湖上西风急暮蝉》一词,词人为朋友设宴送别时满含关切和惆怅地说:“入朝须近玉炉烟,不知重会是何年”,既为友人得以随侍君王而高兴,又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而伤感。相比之下,晏殊在借女性表达怀人念远的相思之情时,则委婉含蓄得多,情感抒发也更加深切绵长、真诚动人。如《鹊踏枝・槛菊愁烟兰泣露》一词,通篇不直言深切思念,只通过凄清环境衬托与主人公登楼的行为及“欲寄彩笺”的心理活动传达出词人绵绵无尽的愁思恨缕。从中可以看出,晏殊在表达闺妇思人之情时,不同于花间词派在描写男女之情时意象密集、词藻华丽、景语多情语少的传统。意象雍容闲雅,而非华丽密集;词藻清新华美,绝非艳美华丽;虽也有较多景语,但都为表情达意而服务。可见晏殊淡化了花间词派剪红刻翠、香软浓丽的风格,而变得含蓄典雅、温润秀洁。

三、人生短暂,及时行乐

当晏殊以智慧的眼光观照生活而得出时移物换,韶光易逝和人世无常,怀人念远此两种理性思致后,他进一步认识到:既然“光阴似水声,迢迢去不停”,而且人生无常――苦多乐少、聚少离多,充满了离愁别绪,何不超脱苦难、把握当下、及时行乐。此种思想在晏殊的《珠玉词》中多有体现。如《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中提到,在短促的生命中离别如此的轻易随便,令词人伤神愁苦。然而人世无常,总避免不了离情别绪,还不如在酒筵歌席中尽情饮酒作欢,及时行乐。词人从这忧伤之情中跳脱出来,对人生进行理性地节制与反省,转而采取旷达超脱的人生态度,作出了怜取眼前之景、把握当下之时光的理性选择。再如《更漏子・雪藏梅》一词,上阕写景,描绘冬尽春来时的景色,表现时序轮换的迅速;下阕写人,表现词人顾念往事欢乐的心绪及及时行乐的思想。或好景难长的伤春之情,或往事难再的惆怅之感,晏殊都不会任由心中这些悲伤怅惘之情恣意生长蔓延,而是理性地看待它的兴起与平复,并超脱心中的苦难之意,作出面对现实、及时行乐的明智选择。

四、宦海浮沉,名利虚空

宦海风波,晏殊也无法避免沉浮得失。在官场你来我往的日常应酬和尔虞我诈的彼此争斗中,锐感善感、聪颖明达的晏殊体察到了眼前的荣华名利与富贵显耀只不过是一场繁华的人生梦寐,人生完结之后,一切终将归空。这种理性思想主要体现在《喜迁莺・花不尽》和《酒泉子・三月暖风》这两首词晏殊勘破人生荣耀富贵后萌发回归自然、亲和山水愿望的词作中。前一首词的上阕描写春天繁花不尽、绿柳无穷的图景,表达了词人惜春之意。在此种景色中,词人饮酒浇愁。下阕塑造了孤独伤怀的词人形象,末两句直接抒情,写词人在孤寂凄清中看破了现实:名利场上的繁华富贵、春风得意都不过是一场“茫茫”之“梦”。后一首词的上阕描绘了春之将去时落花纷纷的情景,而此景“最愁人”,表达了词人惜春、留春的心情,引发了词人春光难驻、美好事物不能长久的感叹。下阕隐言“长安多少利名身”,都不过浮华一梦,不如在花下酌饮,一醉方休。这表达了词人勘破现实名利后藐视富贵利名的旷达超脱情怀。这两首词中,晏殊都在惜春的浓情中渗入了对现实名利的理性思考,情中有思,得出了人生利名与富贵不过是转眼成空的虚浮之物的人生体悟。

晏殊的词需耐心地细细品味,方能从他淡雅简约之笔中体悟出其中所蕴涵的深刻人生觉悟,方能从融入了他人生情思的词中提炼出相当深度的人生哲理。那是晏殊以其善感锐感的心灵体验生活,以其理性的节制与操持体察生活,以其执著明达的心态探索人生奥秘所得出的具有普适性的哲理。

项目名称:浙师大实践教学成果。指导老师:首作帝

参考文献:

怀念亲人逝世的诗句范文第5篇

一、景物的细致

《项脊轩志》开篇即写项脊轩是一所百年老屋,破旧而昏暗。经过作者一番修葺,面貌一新。增开窗户,室内洞然;室外兰桂竹木,错落有致,与栏J相互掩映;白日里庭前无人,小鸟幽鸣;月光下万籁有声,树影婆娑。修葺后的项脊轩非金碧辉煌,却如一幅富有诗意的图画。它给予人最突出的印象,是幽静。这“静”又不是死一般的沉寂,我们在作者诗一样的语言中感悟到的是生机。这是因为作者常常从动态中显示静境。如:“万籁有声,而庭阶寂寂。”意思是说,项脊轩外自然界的一切音响都清晰可闻,可小屋的庭阶显得特别的寂静。南朝梁代诗人王籍有“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名句,这是两句颇含哲理意味的诗,蝉与鸟的叫声非但不显噪杂,反而使得“林愈静”“山更幽”。万籁有声,同样更显出庭阶的无声;由于庭阶的无声,才得以显现万籁的有声。再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小鸟啄食的行为,本是动态,但“人至不去”,则从动态中显示了静境。作者用一件件细小的生活现象,把“静”具体化、形象化了,进一步把环境静化了。写环境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人认识作者。这“静”让人体会到的是作者的自在安闲。那么生活在这样环境里的主人公该是怎样的人呢?“余扃牖而居,久之,能以足音辨人。”“借书满架,偃仰啸歌。”短短几个字,作者好静、安详、勤学、深思的个性跃然纸上。轩清雅,人宁静,轩的“静”让人体会到的是作者的自在安闲。而这正是作者内心的追求。书斋主人那份心灵的宁静,那份精神的洒脱,早已同项脊轩融为一体。

二、场面的细致

《项脊轩志》没有繁复的情节,但是片段的记录让人在品味过后,百感交集。

归有光生活于大家庭中,家道中落已是不可挽回的事实,分家已是不可避免,这让他心中既落寞又哀伤。作者用了几个片段式的镜头将其展现于读者眼前,以细节触动我们敏感的神经。镜头1:“内外多置小门墙,往往而是”。原本一个整体的家因分家而各立门户,增加的小门墙是各自范围的保障,又是大家庭在分家后人心隔膜的现状的反映。“小门墙”既刺人耳目,更伤人心。镜头2:“客逾庖而宴”,客人要穿过乱糟糟的厨房去吃饭,诗书之家最重礼仪,如今却要让客人行经厨房,这是分家前不可想象的事,可见家族的衰落,连体面都不讲了。镜头3:“东犬西吠”“鸡栖于厅”,这是多么混乱的景象,鸡大大方方地在厅堂上,狗在狂叫,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惊心动魄的。作者早已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了,“如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作者用蒙太奇式的手法将这几组镜头置于眼前,冷峻而苍凉;作者不言悲苦,是因为早已被这悲苦笼罩,不知如何倾诉了。这些细节将他无法言说的无奈与愁苦细腻地披露在我们面前。

三、人物的细致

项脊轩串联起作者一段段的人生,每段人生都有因亲人相伴而得的喜悦,亦有因亲人离世而来的哀苦。作者在文中记叙了三位女性,于淡淡的叙事中,用细节牵动了我们的情怀。

母亲是每个人心里最难忘的人。归有光对母亲的记叙可谓字字动情。母亲听到在乳母怀中的姐姐的哭声时,作者写到“娘以指扣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扣”字生动地表现出母亲听到孩子哭声的焦急之情和惟恐用力过大会让孩子受到惊吓的担忧之情,如果将“扣”换为“推”“拍”“打”便大煞风景:“推”动作莽撞,母亲会担心冷风冻到孩子,断不会推;“拍”“打”用力过猛,母亲会担心惊吓到孩子,也是不会这么做的。母亲的一句询问更是显出母亲全身心都在孩子的身上。“一扣一问”饱含深情,将母亲的慈爱细腻而真切地呈现在人们眼前,读来声在耳边,人在身侧。归有光以寥寥数字,传达出母亲温柔慈爱的神韵。乳母说完,“余泣”。流泪的又岂止作者一人。林纾曾说:“震川之述老妪语,至琐细,至无关紧要,然自少失母之儿读之,匪不流涕矣。”

归有光自幼丧母,反倒是对祖母的记忆更多来自自己的体会。祖母的三句话,两个动作都让人难忘。三句话:“吾儿,久不见若影,何竟日默默在此,大类女郎也?”“吾家读书久不效,儿之成,则可待乎!”“此吾祖太长公宣德间执此以朝,他日汝将用之。”两个动作:祖母离开轩中,“以手阖门”,“顷之,持一象笏至。”祖母对归有光这个早早失去母爱的孙子,疼爱怜惜,担忧牵挂,看到孙子苦读,又看到家族振兴的希望,殷切而急切。三句话,两个动作,情真意切,让作者“瞻顾遗迹,如在昨日,长号不自禁。”作者睹物思人,又想到自己肩负的振兴家族的重任及自己在仕途之路上的艰辛,“长号”饱含了作者怎样的沉重与辛酸。

回忆妻子,作者也是以生动的细节来表现,含蓄内敛,但又深情满怀。作者写妻子“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夫妻二人志同道合,琴瑟和鸣的幸福和甜蜜跃然纸上。妻子从娘家回来,叙述姊妹询问“什么是阁子?”只此一句却让人猜测姊妹从何而知阁子,当然是妻子向姊妹讲起的,妻子仅仅讲了阁子吗?当然还有与阁子有关的丈夫。作者写下这一句时,想起的应该是与妻子所度过的所有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