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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小禅

雪小禅范文第1篇

李 菁:很多读者拜读过您的《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一书,感动于您文中呈现的性情。那么,可否请您谈一谈您所理解的“薄情”与“深情”呢?

雪小禅:薄情与深情都是对于生活的感知,对世间情分的感知。这种感知不是一件绝对的事情,很多看似深情的人,其实也薄情,但有时薄情的人其实也深情,薄情与深情不是两者对立的关系。它的存在是对于一个人或一件事的某段时间、某件事情来说的。那些坛坛罐罐花花草草,都是有温度有光泽的。它们虽不如人有情感、会交谈,但是在我的禅园里陪伴着我,我认为这就是深情。

李 菁:是什么让您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写作,写作是很辛苦的事情,您是如何坚持的?

雪小禅:就是两个字,喜欢。我觉得它就是一个陪伴,虽然辛苦,但会给你的心灵带来巨大的慰藉。作家其实很清贫,有些作家写了一辈子,得到的收入寥寥无几。比如卡夫卡,写出了《变形记》这样的巨作,收获了名声,却看不到收入。收入与名声其实是不对等的,但他们仍然在坚持,绝不会为了收入而降低对作品的要求。为了钱才写出来的文字,那不是写作。这种文字相当于在生产车间的流水线里生产出来的,它没有生命力,这样的作家甚至连都够不上。我觉得,真正的写作是灵魂的一种陪伴,是心灵的一种慰藉,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日常。它不是一种带有功利性的目的,那样成不了器,而是我内心的向往。不为什么,只为心灵的喜欢,那才是真的写作。

李 菁:对您影响最大的是哪位作家?哪部文学作品?

雪小禅:少年时代对我的影响最大的作家应该是张爱玲和杜拉斯。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写作的深入,你会发现没有谁会真正影响你,同时你会渐渐发觉,写作需要形成自己的辨识度与写作风格,这很重要。其实形成自己的辨识度,自己的风格是很高贵的事情。有人说看五十字就能知道这是我的作品,这无疑是对我很大的一个褒奖。无论好与坏,要形成自己独到的风格,那才是你自己的,是你对世间万物形成的特有认知。

李 菁:时下的年轻人都很喜欢看快餐式的鸡汤文,您怎么看?鸡汤文并不能解渴,您认为为什么还有很多人愿意看?

雪小禅:每一个时代都有它自己的快餐文化。当年韩寒郭敬明的鸡汤文就已经受到抨击,但你看现在的鸡汤文远远没有韩寒他们写得好。我不追逐鸡汤,亦不追逐爆文,更不追逐10万+,且从不羡慕。我的作品不仅是写给现在,更是写给五十年后、一百年后的人看。真正好的东西都会在岁月中沉下来。写鸡汤文,我觉得这是一种流行,但跟文学没有半点关系。

李 菁:在青春文学充斥泛滥的市场下,很多年轻人阅读青春文学时会不加以选择甄别,有些不良作品对他们的人生观造成很大影响,在阅读青春文学方面,您对读者有什么建议?您认为什么才是优秀的青春文学?

雪小禅:优秀的青春文学,是经得起时光的检验,且是让年轻人念念不忘的。这些作品代表了他们的整个青春。想起作品里的某个情节,就相当于自己的青春重现。当它被拍成电影的时候会泪流满面,想起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年少,自己的爱情,这种小说就很不错了。

李 菁:《刺青》将被拍成电影,您对它有什么期待呢?

雪小禅:我想让它成为中国最好的一部青春电影。不雷同,有自己的雪氏风格,那种朴素,那种干净,那种忧伤,那种明媚,都能有质感地呈现出来。

李 菁:很多读者说,您的作品里有独一无二的雪氏风格,您认为什么样是雪氏风格?

雪小禅:很空灵,又很朴素;很踏实,又很诚恳。朴素天真,是一个非常难的境界,我希望我的人和我的文字都能达到朴素天真的状态,一种踏雪无痕但又有迹可寻的感觉。

李 菁:文学本身就是一种研究人的学问,您怎样在您的作品中注入“人”的元素?

雪小禅:故事写出来,人的元素就出来了,比如我的书《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里面的几位人物。裁缝张书林,她的奇思妙想,孤独的时候到坟地里去转一转。写到素莲,她的器物,她的日常生活。猪栏酒吧的寒玉,她对生活的不流俗,独一无二,非常朴拙的审美。我觉得这就是在写人物。你把人的日常写出来,这个人就凸显出来了。

李 菁:您现在还会翻阅自己以前的作品吗?作为一位自己作品的读者,多年后再去翻阅它们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您有再读出不同的新事物吗?

雪小禅:以前的作品我永不翻阅,一眼也不看。家里自己的书一本也没有,过去了,就过去了。就像我上山西卫视的节目《伶人王中王》和《人说山西好风光》,我一眼也没有看,家里一没有电视,二没有电脑。朋友们和我说收视率很高但我一眼也没看。我认为我用心写好的作品既然已经成为过去了,我也就不需要再从里面寻找什么旧情怀与新事物了,我要向前看,写出更令我满意的作品。

李 菁:您对自己的作品流露的是哪一种情感,像母亲对孩子?像朋友之间?像爱人?

雪小禅:像知己。作品就是我的一个知己,我把它当作灵魂的陪伴。我从前得干眼症,写作起来有困难,现在干眼症好了,就一直坚持手写,作品都是用毛笔写在宣纸上,坚持了十多年。现在让我用电脑,我感觉它跟我有了隔阂。生活得太现代会让人失去文学触感,我要回到自己的朝代去。

李 菁:为什么您会放弃了快速书写工具电脑,选择手写呢?

雪小禅:这两者是不一样的,电脑虽快,却没有质感。这种质感就像你喜欢它,和触摸它是不一样的。写在纸上的感觉,就像两个恋人在一起有肌肤之亲。它是有温度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以前嫌毛笔写字太慢了,但现在发现快了也不行。

李 菁:您的作品文字极美,却又不是除却词藻无内涵的蘼丽之作,而是饱含哲学的美文,内容是平常的,而表达文字却极美,像“在烟火气中活出一身诗意”的女子,您是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灵感的?

雪小禅:有些东西它是天生的。我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是会写字的,就好像这些千军万马的文字在我的“布阵”下,就能生出其妙的效果,比如“禅园听雪”、“繁花不惊”,这些词都是我自己造的。这是宿命,这是一种命中注定,我觉得它就应该属于我,是份深情,是种陪伴。

李 菁:曾经以韩少功、王安忆、阿城等“寻根文学”的代表人物在找寻文学的根,您个人认为文学的“根”是什么,在作品中您又怎样表现它呢?

雪小禅:其实文化的根是表现你文化深处的一个东西。文学的根也是表现你灵魂深处的一个东西。我的作品反映不了大的时代。但在个人上的修为、灵魂上的修行、个人审美上都是有作用的。每个作家写的文字不同,写的方式也不同。我可能负担不了架构情怀这么一个大的东西,但是我觉得,日常对器物的审美,对天地光阴的审美,这些格局也是很大的。它不会因没有写架构情怀而拉低你的整个格局。我觉得小的东西更难写,日常的东西更惊天动地。比如说中国传统文化,书法、绘画、戏曲,深入地把它写出来,形成一个立体的交融。这其实体现的是个人审美上的修为。不到一定的文化审美,很难写出这种大格局的作品。

李 菁:不同的人文历史和地理气候以及自然环境似乎会促成不同文学气质的作家,我们可以从陕西作家的作品中简单概括出陕北人粗犷豪放、关中人深沉厚重、陕南人内敛细腻这样的风格特征,那在陕西作家群中,有没有哪位是您比较欣赏的?

雪小禅:贾平凹。一身鬼气,一身妖气,命中注定,老天选择他写东西。

李 菁:您对于作家的文字与他们脚下的土地和所处的时代的关系怎么看?您成长的水土,对于您的文字有怎么样的影响?

雪小禅:不被影响。一个人的成长离不开故乡。贾平凹写棣花,张爱玲写上海,沈从文写湘西,我虽然也有一些故乡情怀,但是没有这么深重。我觉得远方很大,文字没有边界,没有疆域性,它是一个属于内心的东西,你内心有多庞大,你的文字就有多庞大。内心里养了多少野兽,你的文字里就有多少狂野。这个东西非常非常迷人,但你又不知道它的迷人之处在哪里,只知道要相依相存。它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一个非常非常动人的日常,一种非常深情的陪伴。它比恋人、家人、朋友陪伴的时间都要长。因为这些人最后都会离开你,但是文字,艺术会一直陪伴你。艺术这种东西只要你要它,它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一个字一个字在写,就突然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李 菁:陕西青年作家进步似乎有点慢,您对此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雪小禅:没有好的建议。因为写作这件事情是算个人账的,是纯个人的事情,是你命中注定的一些东西。要拉帮结伙,拉个陕西派一起走出去是没有可能的,要看天意,看你的天分,看你的勤奋,还要看各种各样的东西。命中注定的机会,给你,你抓住了,你也许能走出来;给你,你抓住了,也许你还走不出来;给你,你抓不住,你肯定走不出来。说到底,还是要踏实勤奋地写作,要有一颗诚恳朴素的心,不要想通过写作来得到什么。可能写作给不了你什么,但它一定是一种心灵的慰藉和陪伴,这就足够了。

李 菁:对于一名写作者而言,除了需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比如刚刚说到的耐得住寂寞,享得了孤独,以您的经历来说,什么样的优秀品质是必备的?

雪小禅:诚恳踏实朴素,保持住自己独立的个性和孤独。

回归到中国传统文化

李 菁:从青春文学盟主到传统文化学者,您的作品一直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您能谈谈这其中您行文“转变”的缘由吗?

雪小禅: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我个人认为,你心中的GPS会把你引导到传统文化这里来,你会发现它在这里等你。我写的青春小说或者美文,我不是说它们不好,但人要跨过这个阶段。不能四十岁岁,五十岁岁还写这个东西。相对于我的整个文学写作来说,这些是很轻的东西,但是它们给我带来很大的声望。很多读者都是通过这些文字认识我的,我也很感谢他们。那是我的一个过程,一个印记。可是我更喜欢现在的感觉,心中的GPS把我定位到了中国传统文化。进入这个“深渊”,就掉进去了,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传统文化真的是一个极具魔力很大的宇宙。绘画、戏曲、书法这些都存在于它的内核里,最终要归属于它这种情怀,我大概七八年前就几乎不写青春文学了。传统文化的创作,给了我更丰盈的东西。曾经我的读者偏年轻,现在你可以发现我的读者偏青中年。三十五岁以上的比较多,他们的知识结构和文学素养也比较高。读者对于写作者的认知以及文字的质地都是非常醒目的。

李 菁:您对传统文化、戏曲、美术、书法、收藏、音乐、茶道均有自己独到的审美与研究,这些艺术类型中,您最喜欢哪种呢?这些对您的写作有什么影响吗?

雪小禅:没有最喜欢。它们是一样的。它们都像我生命中的细胞每分每秒都在陪伴着我,没有谁好一点,谁坏一点,和平相处,共同进退。对我巨大的影响是成为我写作中的血液,神经和细胞。这样构成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让我的文字跳着小舞蹈,好像小妖精一样跑来跑去。

李 菁:戏曲是一种艺术,然而这种艺术却鲜为当代人所熟悉,比如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喜欢各种流行音乐形式。可以谈谈您与戏曲的缘分吗?

雪小禅:我从二十多岁开始喜欢戏曲,到现在喜欢了二十年,觉得戏曲给我的福报挺大的。一来让我写了《裴艳玲传》。当时他们就想在文学界找一个懂戏曲的作家,后来就找到了我。裴艳玲是中国戏剧界的大师,跟着她这几年对我的影响很大。她就像一个核武器,始终散发着精神魅力。第二,我有幸去中国戏曲学院教学。学院当时是想找一个懂戏曲的作家,讲戏曲文学,恰恰选中了我。第三是我最近参加了山西卫视的《伶人王中王》,作为专家评委。我觉得戏曲给我的比我给它的要多得多。你会发现无意中喜欢的东西,会带来令你意想不到的更多的东西。你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它就已经无意中渗透到你的生活里。

李 菁:在您看来,在这样的现实环境下,戏曲当以什么保持鲜活的生命力?

雪小禅:我不知道它还能坚持多久。现在戏曲还是以每年几十种的速度在消亡。比如昆曲,昆曲在京剧之前,昆曲六百多年,京剧才两百多年。昆曲在清末民初就被京剧给替代了。那些民间的大家都不知道的戏种,国家政策再不扶持,就更沦落成小众艺术。即使艺术形式再好再丰富,也会逐渐消失。我一直说它很迷人,很性感。就算我在大学里讲得再多讲得再好,也不能带动他们去喜欢戏曲,喜欢戏曲的年轻人太少了,很多专家都说不好如何保护戏曲。每次去一个地方看戏,看到最多的还是戏曲演员的不容易。现在很多戏团都是在艰难中维持,前景并不乐观。我去听戏的时候发现白头发的人特别多,黑头发的人特别少。其实要想保持活力,我觉得戏曲不能给人以高楼远景的感觉,要做出创新,结合现代元素,让年轻人喜欢。这是一个漫长而又艰苦的过程,值得每一位戏曲演员探索。

李 菁:在如今的现代化社会,传统文化渐渐呈现一种低迷状态,您认为作为一个学者,文化人应该做点什么?

雪小禅:传统文化我不觉得低迷了。很多人在用传统文化挣钱。那么多的国学班,那么多的书法班绘画班,是真的在弘扬传统文化吗?真的在弘扬国学吗?他对国学又知之多少呢?我觉得目前还是盲目的热爱,并不是真的对传统文化的热爱。但是至少我还是看到了一个回归。比之八十年代、九十年代,中国传统文化回归到了一个它应有的一个道路中来。我还是蛮喜欢这个过程,也愿意参与到其中。我个人对戏曲的推广,个人喜欢书法,对精神世界的构建是有作用的。

李 菁:在您的微博里,看到有许多用手机摄影的照片,照片也仿佛带有了雪老师您文字的风格,照片是一种形象直观的表达形式,也可以是一种捕捉内心与物件灵魂的方式。请问雪老师是不是喜爱摄影?您觉得文字与摄影,在表达内心与世界的时候有什么联系和不同吗?

雪小禅:觉得图片更直接吧。我喜欢用手机拍一些东西。拍一个刹那,一个现在的这种感觉。我觉得摄影跟写作和艺术是一样的,是属于天分的东西。你想拍什么、想怎样呈现,就用手机拍出来。手机的功能是有限的,但还是愿意用它记住这个刹那,也是一种保留,这种保留很愉悦,和文字不一样,更生动一些。很多人喜欢我用手机拍家里的东西。我的新书《惜君如常》也会加入一些自己手机拍的照片,拍一些器物、风景与人的照片。最难忘的是去杭州拍的一个老男人。他坐在那里,无所谓的让我随便拍的那个眼神,眼里没有悲也没有喜。我的心里充满了爱,所以这是我愿意记录下的一些东西,记录我内心的悲喜交集。

生活从来是最高梦想

李 菁:现在的人们,物质的羽翼逐渐丰满,对幸福的理解越来越现实了,越来越真实。您对幸福如何理解?

雪小禅:幸福还是自己的一个感觉,它跟钱的关系,有,但不大。你对幸福的感觉更多的是来自于你对物质的索求。有的对物质索求太高,他永远觉得不够,永远不满足。可是有人就是觉得只要真心对待,彼此能够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不求大富大贵,过着小日子稳定、安然,有自己固定的生活方式就觉得幸福。幸福没有可比性,这是你自己的事,自己与自己的较量,是跟上一秒与前一天比。生活就是这样,跟自己做一个比量,而不是和别人盲目的相比。你总有比不过的人,金钱不是衡量幸福的硬性标准,是在心里的一种感觉。有人觉得吃海参鲍鱼就是幸福,但是我觉得在家里做日常三餐,听着戏,种着花养养草,这就是我的幸福。我没有觉得自己非得去住五星级酒店吃鲍鱼就是幸福,我捡到一个坛子,特别沉,坐飞机咕噜咕噜背回来,收集这些器物,罐子中种着小花、小草,我觉得这就是幸福。幸福是自己定的。我一个爱马仕的包也没有,但是我一点也不比那些拥有十个爱马仕的人少了幸福,天天炫耀自己有什么的人往往缺的就是什么。我有时还怕别人知道我有那么多坛子,怕别人去捡我的坛子呢!

李 菁:会做饭不仅是一项技能,更多的时候是生活的审美和情趣,以及保持女子身上迷人味道的良方。厨房比书房还要迷人一些。关注您的微博,可以看到很多和食物相关的图片文字,包括您做的手擀面,母亲腌制的新蒜,早晨煲的米粥,自己做的腌菜等等,可以感受到您对生活的温度和旺盛的感知力,那您说的厨房比书房更突出的魅力体现在哪儿?下厨房的过程是否有过启发您创作的灵感?

雪小禅:书房让人精神上保持性感,厨房让女子保持身体上迷人的性感。我愿意在厨房里忙活着,让自己保持一种女人特有的感性和性感。在厨房,你会与食物有一种交流。你用了怎样的火候把它做成什么样子,这和写作是一个道理,很有意思。中国烹饪迷人的地方在于酌量、少许,大意是要根据你的经验,你的感觉下料。这种东西说不清。炒土豆放多少醋,放多少辣椒,还有油温的控制,都太迷人了,只有在厨房战斗过的女人,写作才会更好。

(这几天在雪小禅老师的禅园里,吃着老师做的饭,拌的面,内心的满足感特别强烈。)

李 菁:您的文字里处处都有生活的烟火气息,请问,您是如何把生活融入文字的?

雪小禅:不知不觉融入的。慢慢地你会生活,生活就会生活化,绝不是一句空话。这是一种很坚韧的精神,它维持着你一个特别丰盈的状态,也是一样烟火气。去菜市场,买菜,择菜,做饭,把饭做得好吃一点,分享给大家,这个过程也是非常迷人的。而这个过程其实就是烟火气。烟火气,我认为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十指不染阳春水的作家我觉得很单薄。用文字真诚地记录生活的点滴,这就足够了,这种生活气质也会不知不觉融入你的文字里。

李 菁:您的文章处处透着一种“美”,您对“美”的看法是什么呢?

雪小禅:自然。自然朴素。

李 菁:您特别喜欢旅行,可以分享一些有趣的旅途经历吗?

雪小禅: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喜欢和一些陌生人打交道。吃当地的小吃,结交当地的人,见识不同的风景,风物和人情。顺带捡捡破烂,都很享受。不喜欢拉帮结伙去旅行。

没有孤独,就没有好的文字

李 菁:您的笔名“雪小禅”里带有一个“禅”字,“禅”本是佛家语。禅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在您看来,为什么有的人入得了禅境,而有的人却终其一生都与禅毫无瓜葛,人与禅的生活可能只能用缘分来解释了吧,那么您与禅的缘起是什么呢?

雪小禅:“禅”对我来说意味着生活。二十多岁无意间起的这个名字印证着我的精神,这是命中注定,二十多岁还很简单,只觉得好听,写出来也好看,但是没有想到会越来越走进自己的“生活禅”,拥有一种空灵的烟火的脚踏实地的“禅是一枝花”境界。

李 菁:您书中总有很美的爱情故事,能谈谈你对现实中爱情的看法吗?

雪小禅:很相信爱情,无论什么时候它都是生活中最美好的,不可或缺的精彩。无论到什么年龄。依然相信爱情是美好的,可能会带来疼痛,但是它仍然是生命中最华彩的一部分。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这真是生命中的遗憾。人不会不渴望爱情,希望每一个人都有最好的爱情,刻骨铭心的爱情。也许遇到一场坏爱情,不要紧,还是要相信它。你总会遇到那个对的人,只要用心去找。

李 菁:在您的文字中,我们常常捕捉到“孤独”的字眼,而文学创作本身也常常与孤独相伴,独处简居。同时您也说过“好的友情是彼此支撑的精神骨架,是传递心里的温暖和能量,是一起往更美更好的方向走”,那么你是如何在心底平衡这样的孤独与友情的关系?平日里,有什么样的方式来维系友情?

雪小禅:我觉得这并不矛盾。一个人保持内心的孤独,对艺术有一个很好的支撑和交代,孤独必须要有。没有孤独,就没有好的文字。你要保持住这份孤独,友情是一种温暖。我有好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聊聊天,出去也许话题不会深入,但是说些日常就很温暖。我想保持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有一个恰当的距离,能够在精神强度上彼此懂得。应该心疼对方,给对方空间,不要死缠烂打。天天在一起就不再是友情,好的友情要保持相应的距离,跟爱情一样,相喜相庆病相扶寂寞相陪。

李 菁:您除了专注于创作之余,还乐于和年轻人分享,我看到从2009年至今,您年年都有几场大学讲座,到全国各大院校交流,我想这也是您深受年轻读者朋友喜爱的原因之一。在与这些学生们的交流中,您有怎样的心得体会呢?

雪小禅:最大的感觉就是和年轻人在一起的气场、能量特别好。我很喜欢去大学,我愿意在那个气场中,接收一些很好的滋养。每每看到那些年轻的孩子,走在阳光下,操场上都会感觉很心动。其实青春,并不一定固定在年轻人身上,要看你心里有什么,人到老都要有一颗济世之心。慈悲喜舍,愿此生都是春风少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天真烂漫。天真烂漫是保持能量的一个很好的方法,我也愿意去到大学。我愿意让更多的年轻人早早地知道,其实生活从来都是最高的形式。艺术不会高于生活,艺术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把生活真正过成自己梦想的人是很伟大的。

从青春文学翘楚到知性文化学者,雪小禅老师以禅意转承生活,以无用之美,照见精神的明亮山河。笔者为此特赴雪小禅老师的“禅园”,亲历雪老师的日常生活。

她是生活美学家,一花一草,一器一物皆是安然。她是美厨娘,一粥一饭,一箪一食皆是美味。她是会唱戏的写作者,一笔一墨,一字一句皆是情意。

雪小禅范文第2篇

关键词:“禅宗”思想;川端康成;《雪国》

I313.074

自从司汤达在十九世纪后期创造了意识流写作手法以来,世界各国文人们围绕死亡、宗教、废墟、梦、生命等进行了大量抽象创作,而自幼生长在“禅宗”文化浓厚之地--日本的川端康成,他一直试图在文学创作中融合其领悟到的“禅宗”思想。正是深受“禅宗”思想的影响,才使《雪国》通篇都有着“虚无”之美和人生“徒劳”的感悟,引领着作者跟随他的文字完成了一场人生的探索。

一、《雪国》中人物命运所体现的“涅、莲性、镜像”

川端康成曾称《雪国》是带有宗教主题的小说,小说中的灵魂人物--叶子、驹子和岛村的命运都带有极强的“禅宗”思想,具体如表1所示。

二、《雪国》中自然景色所体现的“天人合一”

川端康成在《雪国》中有关自然景色的描写,被处理成了超越现实美的意境,例如夕阳暮景中描写到:“黄昏的景色在镜后动着,人物是一种透明的幻象,景物则是在夜霭中的朦胧暗流,两者消融在一起”,这样的夕阳景色给人一种永恒的、幻美且超现实的世界。文中关于银河的描写也是如此:“茫茫的银河悬在眼前......像粒粒银砂子,明澈极了。”作为永恒宇宙的写照,银河在文中更是对人类永恒精神的象征,此段描写让作者感受到岛村的心融入到这浩瀚宇宙中,超越死亡达到永生,使心灵得到净化后与宇宙融为一体。

在《雪国》的结尾处,一场本该十分可怕的火灾景象却透露出脱离世俗的美,地上是冰冻的雪,冲天的火光以及天上的银河,都隐隐的映衬着,叶子从二楼跌落下来......在这样的情景下,白雪、银河、火光与叶子构成了一幅极具有冲击力的画面,而生死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定格了。在这样漫天的火光中,叶子似乎已经被燃尽,又仿佛是要将整个雪国燃尽,人物人物与景色相互衬托,互相依存,达到了天人合一。

在《雪国》众多的自然景色描写中,这种“天人合一”的“禅宗”思想比比皆是,它意味着人通过与自然的融合而升华到超自然的精神层面。

三、《雪国》中非现实世界所体现的“虚无”和“徒劳”

1.《雪国》中非现实世界所体现的“虚无”

“虚无”的“禅宗”思想穿插在《雪国》整部作品中,无论是爱情、景物还是人物刻画,都体现出“虚无”,具体如表2所示。

2.《雪国》中非现实世界所体现的“徒劳”

《雪国》这部作品中始终萦绕着一种“徒劳”的气息,驹子对岛村的爱是徒劳的,在岛村看来她对生活的努力也是徒劳的,而岛村对叶子的爱也是徒劳的。以行男的死亡为例,行男去世后,驹子仍然以艺妓为生来为行男还债,叶子坚持天天去墓地为他哀悼。行男的死预示了驹子追求的破灭,也暗示了叶子未来的渺茫。行男的逝去,象征了人生的徒劳。

最后在火中毁掉的蚕室也向读者传达了特殊的意义。岛村进入到土间后的阁楼,观察驹子的房间后想:“驹子大概也像蚕蛹那样,让透明的身躯栖居在这里吧”。最后,岛村与驹子分别时知道蚕室失火,赶到现场时,火光在两人的脸上摇曳,面对叶子的死,驹子似乎是静止的而又等着情绪爆发一样,抱着叶子的驹子“仿佛抱着自己的牺牲和罪孽一样”,这把驹子的悲剧性发挥到了极点,为美好生活而做的努力都化为乌有了,在岛村心中驹子成了徒劳的代表者。

《雪国》中人物“徒劳”似的抗争,看似毫无意义,却又透露出另外一层美好的意义,驹子对“生”的徒劳和岛村的不断探索,正如川端康成一生的努力(川端康成本身“U悟”的过程就充满了矛盾的意味,他曾经表达“死亡绝不是最好的开解方法”,却又在几年后,在樱花盛开的季节用极其惨烈的方法告别人世),驹子就像川端康成曾经的感情一样,他是如此热爱着这样的世界,因此他使用文字来捕捉万事万物的不同之处。

《雪国》虽然表面上看来只是一个爱情故事,但是在细读之后,我们都能体会川端康成在作品中极力展示的那种人类对美、对爱、对生命的追求。虽然这追求在虚无的雪国中显得不过是“徒劳”,但是其中迸发的热情仍然让人感动,并带有深深的哀伤美。

四、结语

从全文的分析可知,在“禅宗”文化浓厚之地--日本成长起来的川端康成,在其文学创作中一直试图阐述自身所领悟的“禅宗”思想,而其代表作《雪国》,无论是在自然景色描写、人物刻画、人物命运安排还是爱情故事阐述都透出浓厚的宗教性之美。

参考文献:

[1]游溪,王单单,陈付红.论川端康成作品中的禅宗美学思想[J].东京文学,2014(03).

[2]符夏鹭,陈思龙.《雪国》中的人物命运与“禅”[J].魅力中国,2014(11).

[3]郭李飞.由《雪国》看川端康成的禅宗思想[J].开封教育学院学报,2015(05).

[4]杨青,都俊竹.守望一片看不到颗粒的精神田野--解读《雪国》的虚无美学思想[J].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03).

雪小禅范文第3篇

山顶暑月犹积雪

雪峰崇圣禅寺,位于福建闽侯县大湖乡境内福古线旁雪峰山,距福州市区76公里,始建于唐咸通十一年(公元870年),开山祖师是著名高僧义存。

义存精通佛理,德高望重。禅门五宗(沩仰、临济、曹洞、法眼、云门)中的法眼、云门二宗即出其派下。五代时闽王王审知曾问义存:“师住象骨峰有何异?”义存答曰:“山顶暑月,犹有积雪。”王曰:“是山可名雪峰。”由此改名为雪峰。山势峭拔,风景绮丽,绝顶峰海拔800米,享有“闽越神秀”、“琼瑶第一峰”之美称。1983年,雪峰崇圣禅寺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佛教寺院,素有“南方丛林第一”之美誉。

石鼓名山雪白头

鼓山位于福州市东郊、闽江北岸,距离市中心区约8公里,是福州市最著名的风景区。

鼓山最高峰海拔925米,山上胜迹众多,林壑幽美,引人入胜。每到冬季气温较常年低时,便可见鼓山上四处挂着冰挂,小雪纷飞。

鼓山景区以古刹涌泉寺为中心,东有回龙阁、灵源洞等20多景;西有洞壑数十景,其中以十八景尤著;南有罗汉台、香炉峰等50多景;北有大顶峰、白云洞等45景。这些景点主要由花岗岩经长期剥蚀、风化、崩塌、堆积而成,千姿百态,构成蟠桃林、刘海钓蟾、玉笋峰、八仙岩和喝水岩等自然景观。此外,还有历代摩崖石刻多处。

林阳梅花看不足

雪小禅范文第4篇

郑长春

在中国的名山大川中,中岳嵩山实在算不上最高峻的山岭,但因苍茫之中耸立一座寺庙,便显得与众不同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嘛。

于是,山和寺便有了内涵,有了禅意,有了说不出、道不完的传奇。

当然,也有了熙熙嚷嚷、匆匆忙忙的脚步。

记忆中的“嵩山少林”,还是我在七八岁时从《少林寺》、《南北少林》等武打影片中知道的。那时,我并不知道威震天下的少林古刹就在离老家很近的中岳嵩山,而且是“中国第一名刹”。

一睹嵩山少林,便成了我的梦想。壬辰年春,终于梦想成真。

汽车还在烟雾飘绕的盘山公路上穿行,我就远远地看到那巍然耸立的北魏嵩岳寺塔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突然想起《诗经》中的“嵩高维岳,骏极于天”来。聚精会神数之,约有十五六层,浑圆的塔身在青山绿树的环抱中定格为一处风景。

走过几所武术学校及少林寺武术馆、少林科幻探险馆,就到了少林寺大门。只见门额上方横悬康熙大帝御题的“少林寺“匾额,苍劲有力,雄浑刚正。门前石狮两座,系清代雕像。山门的八字墙东西两边,互相对称有两座石坊,东坊外额书“祖源谛本”,内书“跋陀开创”;西坊外额“嵩少禅林”,内额“大乘胜地”。

据史书记载,少林寺创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公元495年),孝文帝拓拔宏为回避北方柔然族南侵和便于控制中原、消除鲜卑族和汉族间的隔阂,决意迁都洛阳。当时寺院有一千三百六十七所,信佛之风盛行,少林寺乃孝文帝为安顿印度高僧跋陀敕建。孝昌三年(526年),南天竺高僧菩提达摩从海路抵广州,历经三年,跋山涉水,后寓止少林寺,面壁九年,首传禅宗,被尊为中国禅宗初祖,少林寺从此成为中国禅宗祖庭。

佛教在中国汉族地区的传播过程中,逐渐形成了八个主要流派,而禅宗是其中影响最大的一个。做为一种外来宗教,禅宗之所以影响最大、流传久远,这与禅宗教义和修行方法简单易行密切相关。

进入寺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遮天蔽日、粗有数丈的千年银杏树,把整个庭院掩盖得神秘而圣洁。树旁有一大殿——天王殿,外塑两金刚力士像,俗称哼、哈二将;内塑四大天王(也有人叫护世四天王),按佛教的传说,印度须弥山有四峰,各有一王居之,各护一方天下,是保护佛教、保护众生的神。持宝剑者称风,名南方增长天王;持琵琶者称调,名东方持国天王;持伞者称雨,名北方多闻天王;托搭者称顺,名西方广目天王——合起来即“风调雨顺”,体现了中印文化的交融。可惜,民国十七年(1928年)军阀混战,国民军石友三火烧少林寺,天王殿未能幸免。我们看到的天王殿是1982年重修的,心情有些失落,不知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四大天王”有何感想?

实际上,佛教做为一种外来文化,也必然随着中国历史的治乱兴衰而历经考验,少林寺也是命运多舛,数废数兴。

据资料记载,历史上少林寺曾四次遭到严重毁坏。第一次是公元574年即北周建德三年,武帝禁佛,寺庙被毁。第二次是唐会昌年间,武宗禁佛,迄唐末五代,寺庙又见衰颓。第三次是元末农民大起义,少林寺僧众被遣散,寺庙荒废。第四次是公元1928年,军阀混战,石友三一把大火,焚毁了天王殿、大雄殿、法堂和钟楼等多座建筑。与上述毁坏相对应的,少林寺也曾获得过多次发展的大好时机。第一次是北周大象年间静帝重建少林寺,易名陟岵寺。第二次是隋朝大兴佛教,复少林之名,赐良田百顷。第三次是少林武僧协助秦王李世民征伐王世充有功,获得优厚封赏。第四次是元皇庆元年即公元1312年,仁宗帝命福裕和尚住持少林,一时间中外僧众2000云集,演武礼佛,兴隆异常。第五次是明代先后有八位皇子到少林寺出家,因而屡次诏令大修。第六次是改革开放后,国家投巨资对少林寺进行了大规模修复重建,现已形成了以山门、天王殿、大雄殿、藏经阁、方丈室、立雪亭、西方圣人殿等为主的建筑群,使千年古刹焕发出了新的光彩。

循着潺潺水声,哒哒的木鱼声,由远而近的诵经声,我知道,穿过苍茫的树林,前面红墙飞檐一角,就是大雄宝殿。这是少林寺佛事活动中心场所,与天王殿、藏经阁并称为三大佛殿,是对佛的道德法力的尊称。

仰面供奉的主佛为释加牟尼、阿弥陀和药师三佛,佛教称他们分别掌握着人生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故又称“三世佛”,后壁悬塑观音像,两侧列坐十八罗汉。殿后两侧,有钟豉二楼,均高四层,玲珑古雅,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雕有飞禽走兽,雄伟挺拔,分别内悬千斤钟鼓,寺僧每日击撞报辰。登上楼台阁极目四顾,远山近景皆一览无余。

千佛殿是少林寺里现存最大的佛殿,内供毗卢佛像。故又名毗卢阁,始建于明万历十六年(公元1558年)。殿中间大型木制神龛中,供奉着明代铜铸莲花座毗卢佛像,即释加牟尼像。神龛上悬匾额乃乾隆皇帝御书“法印高提”。殿内东、西、北三面是明代绘制的五百罗汉朝毗卢大形彩色壁画,面积约300多平方米,十分罕见。

最令人惊疑的是,殿内地面上分布着密而有序的脚坑,我粗略地数了一下总共四十八个。一僧人旁边告知,脚坑系当年寺内武僧练武时站桩所遗,因清代禁止民间习武,少林武僧只好在最隐蔽的千佛殿习武。

与“脚坑”一样传奇的立雪亭不能不看。方丈室的旁边有一庄严肃穆的庙宇,四周皆松柏,门前铺一条石阶,红漆斑驳的大门上横着铁锁,隔门细望,见殿内神龛中供达摩铜坐像,上挂“雪印心珠”四字。相传,此地是二祖慧可立雪断臂求法的地方。

立雪亭面阔三间,通高近九米,始建于明代,一九八零年翻修。当年,有个高僧叫神光,少为儒生,博览群书,通达老庄之学,出家后精研三藏内典,造诣颇深。四十岁时追随达摩到少林寺,虔诚求法被拒。但神光并不灰心,仍然不离达摩左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精心照料达摩。直到公元536年冬天的一个夜晚,达摩坐禅入定,神光侍立亭外,双手合十纹丝不动,大雪埋没双膝也全然不顾。第二天早上,达摩开定后便问神光:“你久立雪中,所求何事?”

神光泪流满面:“只求师傅慈悲,传授真法。”

达摩暗示天机道:“要想我传法于你,除非天降红雪。”

神光即抽出戒刀,自己断左臂,滴滴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达摩深受感动,便将佛学真谛和法器尽数传给神光,并取法名为慧可。自此,佛教禅宗在中国有了自己的传法体系。

现在,立雪亭已作为少林寺著名景点对外开放,但我始终不解,那时那地神光为何非要自断其臂,达摩方能信其心诚?

这使我想到了早期的许多佛教故事,都是一开始带着点血腥和残忍,从释迦牟尼苦修悟道到舍身饲虎,从因果报应的生死轮回到十八层地狱的永不超生,没有进入中土前的西域佛法,总给人以阴冷和压抑的感觉,总厂满慈光的佛教,则是到了中国以后,以禅宗的形式大放异彩。

这一切,始于少林寺。

我屏着呼吸,在立雪亭外静静驻立良久,这里没有风声没有雪影,但见一簇簇游人穿来走去或拾阶而上,或合影留念,或烧香磕头,或呼朋唤友,或卖吃叫喝,红男绿女、达官贵人、贩夫走卒,摩肩接踵,窃窃私语,然后叽叽喳喳而去,全无佛门静地的清幽之意。

一时间,竟让人如坠云里雾里:这究竟是一座千年古刹,还是热闹的公共场所?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顿觉释然。

我们知道,禅宗在其诞生地印度没有开宗立派,却在少林寺成为中国特色的名流宗派,这固然跟达摩的创新有关,但也跟中国几千年来的热闹而鲜活的世俗社会有着深刻的联系。在传教过程中,菩提达摩摒弃了印度佛教惯常的阶梯修行方式,主张人人都具有“本性”即佛性,人人都具有成佛的智慧即“菩提”,人人都能够通过“觉悟”而成佛,尽管何时豁然大悟难以料定,一旦“拨开迷雾见青天”,明心见性,即可成佛。

这就把佛变为举目常见的平常人,与普通老百姓十分亲近。禅宗“衣钵”相传,又经历了二祖慧可、三祖僧璨(càn)、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到六祖慧能时,连坐禅也免了,认为顿悟并不要求离开现实生活,“举足下足,长在道场,是心是情,同归性海”,“提水砍柴无非妙道”,在日常劳动生活中都可以顿悟成佛了。由此,禅宗的群众基础非常广泛。

这一套创新理论,一旦与中国儒家的修身、道家的习气结合起来,再放到中国世俗社会一交融,于是佛法便少了宗教的庄严感,而增添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把佛变成了芸芸众生中平常人,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在修行,谁能说这不是禅宗带给我们的最大启示?

思忖间,不觉到了塔林。

这里埋葬着少林寺的历代高僧,也是国内现存规模最大、塔形最全、时间跨度最长、保存最为完整的少林寺祖茔。据资料,现有唐、宋、金、元、明、清各代古塔二百二十八座,每个塔下埋葬着一位高僧大德的灵骨。因为这些塔有高有低、有大有小,形制各异,散布如林,故称塔林。

导游还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乾隆帝游少林,问这些塔为什么都不一样?住持答:按照佛制,僧人圆寂后,依据生前地位、佛学修养、经济情况等确定形制和大小。乾隆又问一共有多少塔?住持说没有确切数字。乾隆就命五百御林军每人抱一座塔,剩下多少人一算不就数清楚了吗?结果五百御林军没够用。原来,树密塔粗,常有两人相向抱塔而不得知者。

我悉心望去,塔型有六角五层的,也有四角七层的,还有一些难以叫上名的石塔。塔身刻有文字,大概记载着这座塔的主人及建造背景。地面上卧着一层柔和的草,游客如织,轻移步履,遥想当年少林寺十三武僧在此地救李世民刀光剑影,心底油然涌起一脉激情。

这些塔,石基坚实、气势昂然,间或有苍松翠柏点缀,看得见形状不同的塔顶上有石土分布,一些枯草和树叶蓬勃其上,林林总总,隐隐约约,显出饱经历史风雨的沧桑和厚重。

“心依六禅静,寺据万山深;树古风留籁,地灵夕作阴。”在中国,有几人能配得上以塔作碑、顶天立地呢?

巍巍嵩山,幽幽古寺。山有寺而奇,寺因山而名。华夏中岳,禅宗祖庭。“嵩高维岳,峻极于天”,这是《诗经》中的嵩山。其实,早在三十六亿年前,当所有的陆地还在海平面以下的时候,中岳嵩山就腾空而起,傲立世间了。

无疑,它是万山之祖,见证了地球生命的演变,是上苍赏赐给人间的一块“活化石”。

更妙处,这座山上,至今保存着中国四大书院之一的嵩阳书院、佛教禅宗祖庭少林寺、道教策源地第六小洞天中岳庙,儒释道三教荟萃,历经岁月风雨,已融合成中国独特的文化景观。

而且,我认为更值一提的是,中国现存最古老、最完好的天文建筑观星台也在这里,真正地把中国哲学思想中“天人合一”信念发挥到了极致。嵩山现在的行政辖区是河南省的登封市,想一想,真有点“登峰(封)造极”的趣味。

在自然界中,天地人三者是相应的。《庄子-达生》曰:“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易经》中强调三才之道,将天、地、人并立起来,并将人放在中心地位,这就说明人的地位之重要。

天有天之道,天之道在于“始万物”;地有地之道,地之道在于“生万物”。人不仅有人之道,而且人之道的作用就在于“成万物”。具体地说:天道曰阴阳,地道曰柔刚,人道曰仁义。天地人三者虽各有其道,但又是相互对应、相互联系的。这不仅是一种“同与应”的关系,而且是一种内在的生成关系和实现原则。

天地之道是生成原则,人之道是实现原则,二者缺一不可。如果说,嵩山是“天造地设”的一顶桂冠,那么,少林寺就是这项桂冠上一颗璀璨的明珠。

这颗明珠,闪动着自然灵气、文明之光,更闪动着佛语禅心!

迎风看水,赏武听禅,放下一切杂念,静静感悟禅宗的奥秘。不知不觉,斜阳西下,烟雾袅袅。

心怀慈悲,漫步山林,登甘露台、观星台、拜中岳庙,当然更值得去看达摩洞。遗憾的是,天色已晚,而达摩洞又在塔林西北的石崖深处。那究竟又该是怎样的一方藏龙卧虎之地呢?

雪小禅范文第5篇

然而,禅香雪文字的出现,让我大为惊讶和欣喜。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秋夜。我写完一部作品的一个章节,已经是凌晨两点。我无意中进了禅香雪的博客,又是无意中读到她的一首诗。我的眼前出现了瞬间的迷离,继而是文字的光辉带来的鲜亮,是那种久违的,只有童年时代和少年时代所能感受到的光亮。一句话,禅香雪的文字点亮了我的心智――

我的确是病了,无须多想

我想我病的不仅是身体还有空荡荡的心

我病得找不着北,找不到遗失的诗歌和诗化的文字

像秋天枝头缺失温暖的叶子

孤零零地遥想春天,有春天残留的一线生机

能打碎的全打碎,能埋葬的全埋葬

能打包邮寄的赶快托付给河流

海的那一边有一亩稻田

开荒者是我的先祖,他们揭开头巾用汗水浇灌

稻花香里说丰年。我看不见他们说笑的模样

但眼神里的守望跨越千年的门槛

结成籽粒饱满的麦穗,一束束,飘散着原初的麦香

我行走着,一不小心丢失锄头

忧伤比麦田里的荒草还要稠密三分

秋风蚕食我的忧伤,蚕食我橘红色的希望

留下一只轻飘飘的蝉蜕,等待消亡

――《等待消亡》

不知道,那个凌晨,我将这首诗读了几遍。只记得,我是伴随着她博客里的音乐阅读的。那首乐曲是班得瑞的钢琴曲《追梦人》。班得瑞的音乐空灵忧伤,充盈着似乎能消解一切内心和灵魂纠结的不可知的力量,和禅香雪文字里的忧伤和空灵惊人地一致。那个时刻,我几乎以泪洗面。我给她的这篇博文留了言:读完这首诗,我悄然流泪了,不仅仅是为我们将要或迟或早地走向消亡的无奈和忧伤,我更多地被诗歌里面沉郁的温暖深深打动。是啊,在海的另一边,有一亩稻田,开荒者是我们的先辈,我们迟早会和亲人相聚的。当我们再也找不到丢失的锄头,我们会成为一只只轻飘飘的蝉蜕。感谢诗人用极其柔曼极其母爱的圣光点亮了我们的心智,给我们行进归宿的旅途创造出如此温馨醉人又美丽忧伤的情境。这不是天音是什么,尘世上还有什么诗歌能让我的内心真正安妥?

此后,我就静静地坐在电脑前,一次次进入诗歌的世界,“能打碎的全打碎,能埋葬的全埋葬,能打包邮寄的赶快托付给河流。海的那一边有一亩稻田,开荒者是我的先祖,他们揭开头巾用汗水浇灌,稻花香里说丰年。我看不见他们说笑的模样,但眼神里的守望跨越千年的门槛”,这样的诗句,让我仿佛听到了天音。将一切该打碎的全打碎,能埋葬的全埋葬,并且托付给河流。禅香雪从生命的消亡出发,将人的本体回归到最初的自然状态。更为超然的是,将能打包邮寄的托付给河流,这是我们的精神和情感,是我们的灵魂进入水一样纯净的世界,同时也进入时光的河流。这时候,我的感觉仿佛羽化了,河流宛若时光的手在空间划的印痕,闪烁着粼粼般如同绸面的光芒,又像飘逸在小说家寇挥创造的那条河流《北京传说》上。禅乐从虚无的天空袅袅娉娉,我看见河流羽化了,玄之又玄,从中出现了一条虹霓般的门径。不过,前面引路的不是警幻仙子,是神仙般的母亲,她将我领到了海的那一边,那里有一亩稻田,田地里有洪荒的先祖。我进入那片稻田,温暖的圣光安详地普照,这里是天堂,是我梦境中多少次来过的地方。多少年来,我多次试图描写这个梦境的过程,但多少次都没有完成。这个梦碎片式的在我精神的纵深地带忽隐忽现,如同游鱼的鳞光。所以,当这首《等待消亡》的诗歌訇然打开我的梦境之后,我灵魂的震撼无以言表。

所谓梵音,禅语,我们常常触及,但我们是不是能得到灵魂的感应进入化境和幻境呢?阿拉伯神话里阿里巴巴有一句简单的话语,说语言仿佛一把钥匙,能打开财富之门,其实就暗示了语言的神妙。在当代年轻的作家里面,禅香雪的文学语言在某种程度上具备了这种神妙和魔力。她总是让她的情感和灵魂回归到最初点,甚至回归到人的生命消亡和重生的临界状态。她的文字里有淡淡的忧伤,而忧伤又透露出某种宿命,或者不确定的东西。她的这些潜意识往往走得有些远,几乎要走到人生的背面,已经有了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参悟的味道,有种近乎于“阴阳镜子”的况味。说实话,香雪还很年轻,我是不想让她走得这么远,因为她已经从幻境中进入真境,再走就有可能领悟人生真相,遁入空门。这是我读了她的《复活在远方》后的感觉。在这篇散文里,禅香雪的意识从尘境走进幻境,又从幻境走进真境,她有一种走错了路的痛感。是什么力量让她走错方向呢?也许是名利,也许是其它说不清道不白的东西。当她顿悟之后,就有了小草可以今年枯萎明年复活而人的生命不能重生的无奈和喟叹。“所以,请你送我回起点,给我一次复活的机会。以后的路,就让我自己来走,不要任何人左右。我绝不会再选错方向。山那边,有我的三分耕田,一辆耕车。河水日日流淌,它流动得一点也不喧闹,静静的,缓缓的,如同我此刻渴望宁静的心。河里的鱼儿,想怎么游就怎么游,我不给它们规定种种范式,禁锢它们的天性,让它们有生存的痛点。夹岸的桃花,即便落英缤纷,我也不会伤感。我知道那是生命的流程应归的终点。”应该说,这是香雪精神和灵魂的极乐世界,只不过让我读出了“太虚幻境”的味道。“怎么可能活过来呢?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人的复活,只是精神的复活,消亡的肉体会化为尘埃,随风飘散。即使身体中不死的因子附着在草叶上,那也得千万个因子的重新排列组合,才能重建一个新的生命体。而此时的生命体早已失却了原来的模样。所以,人是不能和草叶相提并论的。草叶的复活包含着肉体的复活,而人的复活只能是精神的复活。那么,我奢望的复活岂不是镜花水月?退回原点的想法岂不是痴心妄想?现在,我要如何走下去,才能回归到我的方向,顺意了我的本性?你隐身得如此干净,留下的路毫无拐弯的迹象。头顶的太阳不管不顾地斜下去,斜到密林的深处。老鸦绕着旧式的坟茔漫叫了一圈,飞到夜色里去了。我在草叶寸寸饱满的生命里矮下去,矮下去了……”

我记得,读香雪《复活在远方》这篇散文,仍然是在一个深夜,我在惊叹她那种非凡的神性语言里萦绕着的缥缈天音,有一种近似于听神曲的感受。我清楚地看到,香雪总能通过文字发现来自天地以及个体生命相融合抑或相对应的秘笈。她有种能飞速般抵达灵魂世界的神力,她笔下展示的世界就是她的灵魂世界。这个世界,也就是她在《等待消亡》里面带我走进的那个世界。只是,前者曾经让我的灵魂得到安妥,《复活在远方》让我有种寒冷感。我知道香雪的灵魂深处一定有什么纠结了。我告诉香雪:其实,我们的路无所谓走得对与错,一切都是定数,都是一种宿命。我们很多时候在奢望能够重新走一次,这自然是已经不可能。上天给了我们成长的过程,给了我们创造的过程,同时给了我们迷途的过程,给了我们生命的快乐和痛苦,这样才组成了我们完整的一生。香雪,你太清醒了,你超凡的感悟让我们看到了人生的背面,看到了我们人类的生命脆弱到抵不过草。我想,这只是对我们自身个体生命而言。我们的后裔同我们的关系,事实上也就同草一样,我们的生命叶子凋零了,根还在,后裔就是我们的根。说什么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其实就是写我们人类的命运。不要太感伤了,对生命的追问,就到此,往回走吧,我们还有很多温暖的东西。

接下来,我在《淡化抑或消散》中又重新体味倒了她的文字最初给我的安详温暖和慰藉。“坐在湖边,水面过于平静,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辨。鸟与叶子的呼吸不同,草与露珠的呼吸迥异。我的呼吸落进水中,竟也无动于衷。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抛向水面。于是,静态的水面漾动起来,波纹沿石子的落点渐渐扩散,一波一波,像看热闹的人群,逐层散去。水圈越退越大,越退越淡,淡到虚无,直至恢复原初的平静。”这是《淡化抑或消散》的开头,我个人认为应该是禅香雪给我们创造的一个真境,一个给我们生命乃至灵魂启示的镜像,如果说湖里的水如同时间那样宁静安详,那么,可以说,禅香雪是坐在时间之外去谛听鸟的呼吸、叶子的呼吸、草与露珠的呼吸。就连她抛向水里的石头,也是在静态的水面显出涟漪,一波一波向外扩散,像看热闹的人群,逐层散去。水圈越退越大,越退越淡,淡到虚无,直至恢复原初的平静。这从表面上看,是在写湖水的波纹,其实在写人生。时光如水,人的个体生命多么像水里的石头,虽然有了一些响动,抑或激起一圈圈涟漪,但最终要淡到虚无,时间之水终归恢复到最初的宁静。然后,作者写了自己儿时的追忆,写了对爱情的追忆,写了弟弟走失的追忆。这些追忆都有痛点,但都如同时间之水的波纹淡到虚无,就连仇恨也最终被以德报怨的情怀稀释。如果说,禅香雪的真境是道意义上,是从天地间获得的,而善就是灵魂层面的,是建立在道层面之上的,有着普世的关怀意义。在这篇文字里,禅香雪同样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镜像:“父亲不是教徒,却也能大发慈悲。我的怨仇滴落父亲宽阔的胸怀,如同咸涩的雨水滴落偌大的淡水湖。我想起一种游戏。学写毛笔字的童年,写得憋闷时,喜欢提起毛笔,饱蘸一笔浓墨,提得高高的,让笔尖的墨汁自动滑落。白森森的大字本上,一个黑色的墨点,迅速向四周蔓延。待到墨汁凝,看看父亲不在,拿起大字本到阳光下透视。墨汁洇湿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极有层次感,像极美术课本上的黑白画。距离中心点越远,墨汁的颜色越淡,淡到和白纸的白浑然一体。这样的过度自然无痕,我很喜欢。再翻开后面的纸张,也清晰地洇透黑色的墨圈,愈往后翻,墨圈的颜色越淡。墨汁的威力终究是有限的,我想。心中积久的怨恨不也是这样吗?时间的悠远和空间的遥远终究会淡化一切的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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