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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见罗敷

行者见罗敷范文第1篇

关键词:陌上桑,罗敷,艺术魅力

 

富有幽默戏剧色彩的《陌上桑》被文学界誉为“乐府诗苑中的一朵奇葩”。它以流畅的文笔,华美的词彩,和谐的韵律在中国民歌园地里一枝独秀,同时更值得引人注目的是它塑造了文学史上一个光彩照人的女性形象——罗敷。在《陌上桑》中,罗敷不仅美丽,高雅,勤劳,而且勇敢,机智,沉着,不畏权贵,显示出不同凡响的外表美,勤劳美,坚贞美,智慧美。

一美丽的外表

《陌上桑》的开头,从环境美开始:“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明朗的阳光照耀着绚丽的楼阁,颜色鲜明,光彩流溢,好像中国年画的味道,一种轻松愉悦之情即上心头,极好地奠定了全文诙谐戏剧色彩的基调。写环境美并不是目的,目的是要以此来烘托活动在这个环境中的女主人公的美,那沐浴在绚丽阳光中的“秦氏楼”,就是罗敷的住处,那朝霞映照的“城南隅”就是她采桑的地点。容华与朝日相辉映,烘托着罗敷那青春焕发的美丽容貌,而且,“照我秦氏楼”既是亲切的口气,也表明诗人是站在罗敷的立场上说话,对罗敷的喜爱之情自然表达出来。

接着写名字美。“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在汉代,一些美丽的女子都喜欢用罗敷这个名字,这在当时是很时髦的。“敷”和“华”在现在是两个音,在古代却是同音的。我国古代语音中有一个喉唇可以对转的特点,“华”的声母是h,属喉音,“敷”的声母是p,属唇音,这两个字可以对转,“华”就是“敷”,“敷”就是“华”,因此,罗敷就是罗华。“罗”和“丽”是一声之转,同样属于l的声母,因此,“罗敷”就是“丽华”,正因为她很美丽,所以才自称丽华。丽华这个名字也极易引起读者美好的遐想。

三写器物美。“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意即用青丝作桑篮上的络绳,用桂枝作桑篮上的提钩,“青丝”“桂枝”取其精美香洁,这又是欲美其人先美其物了,通过描写器物之美,来烘托器物的主人——罗敷之美。

四写服饰美。“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下身穿着黄绫子裁成的裙子,上身穿着紫绫子做成的短袄,和谐的色彩搭配好似芙蓉出清水,一尘不染。更独特的还是她那头上的装饰,头上梳的是当时从日本传过来的最流行的发式,耳朵上带的是从西方传到中国来的明月宝珠。这样的描写使她在高雅中透出几分富贵。

这些诗句一字不及罗敷容貌,而人物之美已从环境,名字,器物,服饰等的铺叙中映现出来。前人评汉乐府《江南》诗句“莲叶何田田”,说:“不说花偏说叶,叶尚可爱,花不待言矣。”(张玉谷《古诗赏析》卷五)这话也可以被运用来说明本篇上述诗句的艺术特点。

环境,名字,器物,服饰,都有衬托罗敷容貌美的作用。但诗人所要表述的,是绝对的、最高的美,而这种美无法加以具体的描绘。罗敷长的是清纯俏丽的瓜子脸,还是甜美可爱的苹果脸?是娇媚含嗔的杏眼柳叶眉,还是顾盼流转的大眼卧蚕眉?是薄薄精致的樱桃小口,还是厚厚丰满的惑人大嘴?是汉代赵飞燕身轻能作掌上舞的“掌上身”,还是唐朝杨玉环“肌理细腻骨肉匀”的贵妃之体?……所有读者无不翘首以待。然而作者却不可能满足所有读者的各具标准的审美要求。于是笔势一荡,作者不直接写罗敷本身,而去用周围的人为罗敷所吸引的神态: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论文参考。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耕,锄者忘其锄。论文参考。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过路的人看到罗敷,放下担子捋着髭须注目而视,青年们看到罗敷,脱帽理巾,亟思逗引罗敷,欲赚得螓首蛾眉,流波一转。耕地的人忘记了身边的梨,锄地的人忘记了手里的锄。回到家里又互相埋怨,耽误了活计,只是因为贪看了罗敷。罗敷如此令人心旌摇曳、意乱情迷,甚至目瞪口呆、失魂落魄,该是一副怎样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真是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美若天仙的罗敷。对罗敷外貌这样的刻画艺术,满足了不同年龄、不同阶层、不同文化素养的人对罗敷完美外貌形象的期盼,堪称一绝。诙谐而夸张的描写,着力渲染罗敷的美丽动人。虽不是精雕细作,但却是浓墨重彩,可谓妙笔生花,一方面平添了喜剧色彩,乐观情趣,使叙事的场面,气氛显得无比活跃,更重要的一方面是,用烘云托月的方法,借助人们爱美的天性,对美丽异性的本能向往之情的描写,使罗敷的不能言喻的美尽在旁观者的不言之中。人们对容貌美的标准,本来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莫衷一是。诗人这样写罗敷的美貌,就避开了这一难题,从虚空处表现了那种不可描摹的绝对理想化的完美。这和古希腊史诗《伊利亚特》通过描写那些特洛伊长老们见了海伦以后的惊奇与低语来表现海伦的绝世之美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好景物的渲染,精美器物的陪衬,美丽服饰的描绘,行者、少年、耕者、锄者的倾慕,这些描写极大地美化了主人公,使罗敷的美的形象鲜明、突出。

二美丽的心灵

罗敷是美的,美到了让众人倾倒的程度。但是这种外在美“照人”有余,而未臻于“感人”之境,如果作者只是着重表现这些外在的美,那么罗敷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美人儿”,绝对不能成为中国文学长廊中光彩夺目的艺术形象。罗敷的美是全方位的,她不仅拥有闭月羞花的容貌,还具有芳洁高贵的品行。“罗敷喜蚕桑”表现她的勤劳。一个“喜”字,显示出罗敷这个农家女子热爱劳动的本质特点。罗敷在太阳刚出,雨露未干之时就已采桑城南,足见她的勤劳美。

“勤劳”是百姓对做人的最基本的人格要求,也是在自给自足的封建社会和男耕女织的家庭模式内,对一个家庭妇女的最基本的要求,所以这还不是罗敷最可贵的品质,最能体现罗敷高尚人格与品质的是面对权贵时的杰出表现——坚贞美和智慧美。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是太守,刺史的官称。“五马”指使君所乘的车马。古代乘车是分等级的。按《宋书礼治》所说:天子驾六匹马,诸侯驾五匹马。这里的使君为一方之长,其地位相当于以前的诸侯,官职的显赫也就不言而喻了。这个使君一见罗敷,便立即被她的美貌惊呆了。使君看到罗敷后,和行者,少年一样也停下来看她,但作者不说使君踟蹰,却说“五马立踟蹰”。马是由人来控制的,写马正是写人,通过写马来表现使君,既写出了使君的威势,也写出了使君的心理,形象更为丰满,也更为新奇。接着便写使君邪念顿生,指派小吏去了解情况,提出“共载”的要求,企图依仗权势霸占罗敷。这一段文字进一步对女主人公罗敷作了介绍:交代了她豆蔻年华,从使君的踟蹰中,又侧面烘托了她容貌的美丽。

但是,小吏与罗敷的问答之间,淡淡似水既无竦动视听之语,也无振聋发聩之辞,礼仪有加,魅力不足,对表现罗敷的人格形象未能起到突出作用。然而,随着罗敷前致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为人洁白晰,鬓鬓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的答辩,使字字句句如挟风雷,如掷金石,汇成一股冲击力,投向使君,抨击之烈,使人有痛快淋漓之感,斥责之厉,令人对罗敷起肃然敬仰之情。语言干净利落,深刻表现了罗敷不慕荣华,不事权贵的高洁品质,表现了她的坚贞美。

东汉时期封建统治阶级昏庸荒淫,仗势欺人,弱肉强食,官如匪寇,而封建统治阶级的官僚们大都有着小官怕大官,远臣怕近臣的病态心理。罗敷正是抓住了使君这个致命的弱点,在危急的情况下,保持沉着、冷静,想出了夸夫的妙计来嘲弄使君。罗敷从丈夫的打扮之豪华讲到身份之高贵,从相貌之英俊讲到风度之翩翩,极尽夸张之能事。论文参考。罗敷有针对的利用“夫婿”的权势、金钱、容貌三个方面同使君逐一对比。如罗敷盛赞的“夫婿”是地位显赫的“专城居”,不仅拥有富丽堂皇加之“千万余”的坐骑、侍从、车马和宝剑,而且还有飒爽英姿和悦人的容貌。用这样几个方面来驳倒使君,使其相形见绌,自惭不如。罗敷在这样带夸张性的铺叙中,越说得得意,越说得神气而使君越听越丧气,读者越看越解气。它是罗敷对侮辱人格,妄图非礼的使君的反击,表现了罗敷对使君卑琐灵魂,无耻言行的极端蔑视和尽情嘲弄,充分显示了罗敷的智慧美。

罗敷完美的艺术形象,于平淡中含着典雅,质朴中透着高贵,清丽中显露豪华,不同身份的人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到自己所欣赏的不同的美。她就像一幅经典的青春画卷,一道亮丽非凡、魅力无限的人文风景线,千百年来,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引起无限的遐想。

行者见罗敷范文第2篇

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

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

罗敷前致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

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行者见罗敷范文第3篇

“对话与潜对话”是法国新小说作家和理论家娜塔丽·萨洛特在意识流小说理论、心理分析学说和复调小说理论的基础上建构的新小说理论。

“潜对话”即只发生在内心中的不具有外在具体形式的对话。它既可以是某一个人物想象中可能发生的对话,也可以是某一个人物回忆中已经发生过的对话,还可以是人物之间目前在内心中发生的并未发而为声,也不一定形之于色的对话。正因为是心理活动中的对话,是人物内心世界里的应答,因而我们也可以称之为“人物内心独白中的复调模式”,是只发生在人物心灵深处的不同声音的对话关系,就像音乐中的复调效果一样。

“潜对话”作为对话活动的一个子概念,它是两个以上或更大的群体之间的精神交往活动。“潜对话”的特质在于精神自由的交流和对话双方构成交流的审美价值观的互证。一旦找到了契合点,双方的潜对话即告建立,即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亦所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陌上桑》前半部分环境清新澄澈,人物角色丰富,氛围恬静柔美,如春晨的薄雾中静静流淌着一种甜蜜与芬芳: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大自然与人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让人感觉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远古的简单幸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朝气与从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坦然与天真,恍然醒悟悔之晚矣的可爱与纯朴……

一幅完美的生活画图。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对话,却无处不是甜美的心灵和声,如同音乐的复调,宛转悠长,弥漫天际。

战国时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中有这样一段描写:“是时向春之末,迎夏之阳。仓庚喈喈,群女出桑。此郊之姝,华色含光,体美容冶,不待饰装。”

这时接近春末,将有夏天温暖的阳光,鸧鹒鸟喈喈鸣叫,众美女在桑林间采桑。这一片郊野的美女美妙艳丽,光彩照人,体态曼妙,面容姣好,无须华丽的装饰,已经十分动人。阳光的背景、自然界的鸟鸣、观者的心声、桑女心有灵犀的娇羞与愉悦,形成了春天最美的和声。

此刻的桑林,成了一片风景。桑林就是女子们展示自己美丽的舞台。清代学者俞樾认为这是古代的一种风俗:“齐之社如宋之桑林,所以聚男女而游观者也。”(杨伯峻注《左传》引)观社,实为观美女也。而采桑时节,正是采桑女与人们共享青春与美丽的时节。

采桑女的出场,惊艳了一个时代,也惊艳了她们自己的岁月和时光。

而罗敷的出场,更是犹如众星捧月。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阳光正好,季节正好,桑叶正好,年华正好。

青丝做的笼绳,桂枝做的笼钩,轻盈灵巧,雅致清新。髻如垂云,珠如明月,黄裙紫衣,恍若仙子。

罗敷精心装扮却不着痕迹,宛如清水芙蓉。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大概是没说错的。学生时代曾经与同学争辩这句话,以为应该是“女为己悦者容”才对,现在看来,还是古人的话更好。我学生时代的理解未免狭隘,且未免功利:仅仅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做一个美丽的女子,这份美丽便成了私欲的工具,大凡工具,永远无法成为风景。只有那种超越了狭隘的个人欲望、无私地奉献出去了的爱与美,才能够成为真正的风景。

采桑女们的美丽,罗敷的美丽,都是为着那些单纯地欣赏、爱恋着她们的美丽的人们而成为了无私的风景。美本身有一种成为美的使命,她们和春天里的一朵花、一片叶一样,奉献了自己娇艳的生命,与自然界中的一切生灵相呼应,共同演奏出美的和声,让世界更加动人。

于是,在这样绝美而和谐的春日画图中,“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这样的坦荡是属于成熟男性的从容,放下肩上的担子,安静专注地欣赏,“捋髭须”如同欣赏一幅名画时的击节与颔首。“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这样的激动是属于青年男子的兴奋,脱下帽子,重新整理头巾,是略带羞怯又迫切期望得到对方关注时的手忙脚乱。“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劳作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暂时离开物质的生活世界,进入一个审美的精神世界。“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回家后的人们才恍然醒悟彼此埋怨,却又悔之晚矣:就因为欣赏罗敷,竟然耽误了农活!

行者、少年、耕者、锄者,每一个人在面对罗敷的美时,心灵里面都有一种内在的声音,有的声音如檀香悠悠,有的声音如惊涛拍岸,有的声音如山谷回响。种种声音都在同一个“场”发生,而罗敷,就是这个“场”的中心。她能够接收到这些声音,而且在她自己的内心,也会激荡起愉悦的风铃。这一切声音,就是春天里最美的和声。

没有一句人物对白,但在细腻生动的场景中,在绝美和谐的图画中,却有着丰富的潜对话,有着人物丰富的情感共鸣和鲜活的精神交流。人物内心世界里的呼唤与应答、审美价值观的契合与互证,共同营造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美好境界,人与人,人与自然,都实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完美融合。

一切能够形成默契、实现对话、完成融合的生命,都是同空间的生命,他们有着共同的审美价值观。就像罗敷和这些行者、少年、耕者、锄者,他们是自然的赤子,他们信仰纯洁的爱、真实的美,他们热爱阳光、土地和植物,所以,他们之间的“潜对话”虽然无声,却能够形成最美的和声。

然而异空间的生命之间的对话,常会是不和谐的噪声,或者,是缺乏深度交流和精神默契的“浅对话”。

譬如诗的后半部分,使君与罗敷的对话。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罗敷前致词:“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很有意思的是,这首诗前后两部分的表现手法和情感格调迥然不同。前半部分情感充沛,意境丰满,用了“赋”的手法渲染铺陈,极尽笔墨表现罗敷的美和路人为美而痴迷的画面,含蓄蕴藉,清新优雅,景物描写、肖像描写、神情动作描写,惟妙惟肖,细腻生动。后半部分却突然兴致索然,急转直下,几乎完全用了对话在进行演绎,支撑全场,而且之前含蓄内敛风情万种的罗敷瞬间变成了一个伶牙利齿的辣妹,在大路边与人唇枪舌剑,并且摆阔露富,炫夫压人,大类一世俗妇人也!

这罗敷前后可谓判若两人,前半部分的罗敷,正像宝玉说的“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觉清爽”,而后半部分的罗敷,却竟有点像是宝玉说的“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

这又是为何呢?

罗敷真有这么一位夫君吗?还是她在欺骗和愚弄使君呢?

从考证学的角度来看,这位罗敷是有夫君的。

当然,没她所描绘的那么夸张。

汉代刘歆的《西京杂记》卷六以及同为汉代文献的《列女传》卷五中,记载了“秋胡戏妻”的故事:

鲁人秋胡,娶妻三月而游宦,三年休,还家。其妇采桑于郊,胡至郊而不识其妻也,见而悦之,乃遗黄金一镒。妻曰:“妾有夫游宦不返,幽闺独处,三年于兹,未有被辱于今日也。”采不顾,胡惭而退。至家,问家人妻何在,曰:“行采桑于郊,未返。”既还,乃向所挑(调戏)之妇也。夫妻并惭,妻赴沂水而死。

据郑樵《通志》记载,以《陌上桑》为题的乐府诗本有两首,一首又名《艳歌罗敷行》,咏罗敷故事,即本篇;另一首又名《秋胡行》,咏的就是秋胡故事。晋·崔豹《古今注》云:“《陌上桑》者,出秦氏女子。秦氏,邯郸人,有女名罗敷,为邑人千乘王仁妻。王仁后为赵王家令,罗敷出,采桑于陌上,赵王登台,见而悦之,因置酒欲夺焉。罗敷巧弹筝,乃作《陌上桑》之歌以自明,赵王乃止。”后人以《陌上桑》为题的诗歌,往往将秋胡故事与罗敷故事相连,如王筠:“秋胡始停马,罗敷未满筐。”李白:“使君且不顾,况复论秋胡。”

但若从逻辑推理学的角度来看呢,罗敷就不可能有这样一位夫君。首先,如果有这样一位显赫的夫君,何用她来亲自采桑呢?更何况,这样的夫君,如何肯允许她独自出门,在如此敏感的地带活动呢?

楚辞专家姜亮夫先生曰:“惟古欢游、乐舞、男女幽会之地,多用‘桑’字”。中国古代黄河流域气候温暖湿润,生长着大片的桑林,在农耕社会中,男耕女织是自然的社会分工。每年春天桑树茂盛的时候,成群的姑娘们结伴出门采桑,“桑中”也就成了男子们大饱眼福和寻觅浪漫艳遇的极好场所。《诗经》中有很多篇目就反映了这种情况。

如《隰桑》写女子热切地等待“君子”到桑林中与她幽会的情景:“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再如《鄘风·桑中》也是写青年男女在桑林中幽会的情景:“爰采唐矣,沫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到了汉代,“桑中之事”仍然是文学创作的一个长盛不衰的题材。刘向编纂的《列女传》中收集了不少同类故事,如《鲁秋节妇传》中秋胡戏妻的故事,《陈辩女传》中陈国辩女采桑遭晋大夫解居甫调戏的故事,《齐宿瘤女传》中齐东郭宿瘤女采桑遇齐闵王而被闵王“命后载之”,“以为后”的故事等。这些故事都给《陌上桑》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如果罗敷真有这么一位显赫的夫君,他怎会容许她在这样敏感的季节独自到这样敏感的地方来?

单单从文学的角度来看的话,我也认为罗敷根本没有这样一位夫君,我更愿意把她那段因背得滚瓜烂熟而一气呵成的台词看作是一个少女出门采桑时的护身符或者防狼术,而不是对她夫君发自内心的爱情宣言。

首先,这段宣言里面,看不见爱情的成分。她滔滔不绝的叙述都是在炫耀自己的丈夫如何平步青云,如何风度翩翩,如何受人尊重,你根本无法看出她对丈夫的爱意,有的只是一种世俗女子对权势和家境的炫耀。

这样的罗敷与前文是无法对接的。

所以我宁肯相信她只是事先背熟了这么一段台词,用以逼退那些自己不喜欢的、却又心存非分之念的人。

在《诗经》的《豳风·七月》中,可以看见当时的农奴女子人身自由是得不到保障的,随时担忧受到奴隶主子弟的“骚扰”: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

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

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在春天的日子里,天上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黄鹂鸟在树上宛转啼鸣,一个年轻女子一边采着桑叶,一边却忧心忡忡,原来她正在担忧“公子”来强抢呢。

采桑女愿意在春天完成美的使命,成为无私的风景,但前提是人身安全能够得到保障。在同空间的生命场中,她是可以放心地成为风景的;但异空间的生命入侵的时候,她便可能成为美的祭牲、欲望的猎物。

罗敷的这段台词至少有两个要素可以用来有效地逼退对方:一,夫君的显赫地位会令一般人知难而退;二,已婚女子对男性而言少却许多可供梦思的光泽。

所以在这个一见到她便“五马立踟蹰”并且想要与她“共载”的使君面前,她机智地将自己化为一个世俗泼辣的小妇人,用这样一个异化了的自我形象与这个异空间的生命进行了一场“浅对话”。

这场“浅对话”,是没有灵魂碰撞和精神交流的,是没有呼唤和应答的,她一开始就将他挡在了门外,并且随后就给门加上了一道又一道的门闩。

这场浅对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式的:你以你的地位来胁迫我,我也便以我夫君的地位来吓唬你。

你以你功名利禄的价值观为上帝,我就用你的上帝来治理你。

就像《圣经·箴言》26篇中所说:“不要照愚昧人的愚妄话回答他,恐怕你与他一样。要照愚昧人的愚妄话回答他,免得他自以为有智慧。”

这两句话看起来矛盾,其实蕴藏着最大的智慧。

前一句是说,我们的思维方式不要像愚昧人,免得我们自己也成为愚昧人。后一句是说,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愚昧人换位感受,看清他自己的愚昧。

就好像孔子与颜路的一段对话,也是属于一种“浅对话”:

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颜回死了,颜路请孔子卖掉自己的车给颜回买椁,古时候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死后棺木至少用两重,里面的一重叫“棺”,外面的一重叫椁,就是“内棺外椁”。颜路可能想,我儿子是夫子最喜爱的学生,现在他去世了,夫子一定肯在安葬方面给我一些援助吧,结果孔子说,无论有才还是无才,都分别是各人的儿子。颜回是你的儿子,孔鲤是我的儿子,孔鲤比颜回早两年去世,孔鲤去世的时候,孔子也没有卖掉自己的车来为他买椁,孔子说,因为自己列于大夫之位,从礼仪上来说是必须有车而不可以步行的。

这段话是一个很生活化的场景记录。大夫要坐车,不能徒步,这其实只是一个表面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如果孔子按照颜路要求的去做了,颜回在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一生俭朴、克己奉礼的颜回是不可能愿意老师把车卖了去给自己厚葬的。什么样的人可以用外棺,什么样的人不能用外棺,是有规定的。不该用的人用了,就是违礼。违礼恰恰是颜回不愿意的。但是这些道理对颜路是说不通的,颜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理解,当然更理解不了孔子。所以孔子没有给他解释这么多,只说不能把国家的车卖了步行,就这么简单。事实上,孔子认为,颜路这种人只懂世俗那一套,所以只有用世俗的一套来回答他。

这就是一种浅对话。异空间的生命无法实现真正意义的对话,因为他们的灵魂朝向不同的方向,而且永远不会有交集。浅对话即使声音再响亮,也常常只是噪声,无法形成和谐的乐音,更无法形成美好的和声。

行者见罗敷范文第4篇

2、用法不同:烘托是通过别的事物把想要表达的事物写出来,即用一事物暗示另一事物;衬托是两个事物,其中一个事物强调出了另一事物的好与坏。强调该事物的好为正衬,坏为反衬。

烘托的种类:

1、以人烘托人:

如著名的汉乐府民歌《陌上桑》,对罗敷外貌的描写:“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绡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作者意欲极写罗敷之美,却未对罗敷的美貌作任何正面描写,而是通过描写行者、少年、耕者、锄者见到罗敷时的惊叹、赞赏、痴迷等各种反应,烘托出了秦罗敷的美貌,把读者的联想向篇处延伸、扩散,从而间接构成了极为活跃的视觉艺术效果。难怪茅盾先生赞扬道:“不写罗敷的美貌,而罗敷的绝世美貌跃然纸上,这真是前无古人的艺术描写。再如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作者要塑造的人物形象是周瑜,却从”千古风流人物“说起,由此引出赤壁之战时的”多少豪杰“,最后才集中为周瑜一人,烘托了周瑜在作者心中的主要地位——他的感慨主要是因周瑜而发。

2、以物烘托人:

如《诗经·秦风·蒹葭》中首章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次章的”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末章的”蒹葭采采,白露未已“,写出芦苇的颜色由苍青至凄清到泛白,把深秋凄凉的气氛渲染得越来越浓,烘托出诗人当时所在的环境十分清冷,心境十分寂寞。高适的《别董大》首二句”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直接状写眼前之景,展示出一幅暮日黄昏、沙尘漫天、遥空断雁、大雪纷飞的北方荒原天寒地冻的暮天景象。通过这送别时的环境描写,烘托出离愁别恨的低沉气氛。白居易的《琵琶行》中,琵琶女第一曲弹完,”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这个情景描写真切地烘托出听者沉湎于动人的艺术境界中,醉心神往的情思,含蓄地描绘了音乐的神妙动人。

3、以物烘托物:

行者见罗敷范文第5篇

《咏上总末 珠名娘子一首并短歌》是高桥虫麻吕所做的一首和歌,取自日本最古老的和歌集《万叶集》,高桥虫麻吕是“万叶诗人”中极具个性的一位,他擅长以传说故事为题材创作和歌。《咏上总末 珠名娘子一首并短歌》中的“珠名娘子”也是一位貌美如花的经典文学形象。

日本古典文学与中国古典文学有着密不可分的深刻渊源。例如《万叶集》的编纂就深受中国《诗经》的影响。仅从《万叶集》卷头歌《御歌》来看,它与《诗经》卷首的《关雎》十分相似,一个在浅山冈上采野菜,一个在河流溪畔采摘荇菜,都表现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情愫,又带有一种“发乎情,止乎礼义”,“乐而不淫”的韵味。而作为“万叶诗人”中的高桥虫麻吕,其自身就深受汉魏乐府诗的影响。下文将浅谈一下《咏上总末 珠名娘子一首并短歌》与《陌上桑》中女性形象的塑造的异同。

《陌上桑》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罗敷前置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

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为人洁白皙,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二.《咏上总末 珠名娘子一首并短歌》

上の周淮の珠名娘子をむ歌一首、并せて短歌①

しなが 安房にぎたる 梓弓 周淮の珠名は 胸の き我妹 腰の すがる娘子の 花の如 みて立てれば 玉の 道往く人は おのが行く 道は行かずて 召ばなくに に至りぬ さしぶ の君は 予め 己妻れて 乞はなくに さへ奉る 人皆の かく迷へれば うちしなひ 寄りてぞ妹は たはれてありける

反歌

金にし人の来立てば夜中にも身はたな知らず出でてぞ逢ひける

附译文:

《咏上总末 珠名娘子一首并短歌》

上总国周淮,毗连安房地。周淮有一女,珠名人人知。宽胸深丰满,封妖如赢细。

女有丰姿好,端庄胜花丽。伫立面含笑,过路人不去。忘行已行路,停步自止息。

不经召呼换,却来女门际。更有邻家主,事先别已妻。不须女张手,捧钥来献递。

众人迷若此,容艳娇柔意。阿妹以自恃,纵情事嬉戏。

反歌

人来门前立,金门紧紧闭。夜半身不顾,出外得相遇。

罗敷与珠名娘子人物塑造中的异同点

从对主人公的直接描写来看

罗敷是通过其艳丽高雅的服饰,亮丽的配饰,雅致的采桑器物等方面勾画罗敷的美丽,而珠名娘子则通过丰乳细腰来展现其卓越风姿。相比较而言,珠名娘子的刻画更加大胆开放,借助对女性肉体的描述展现其美丽,而这在中国古典文学中却较为少见,中国古典文学多采用委婉的表现手法,体现“乐而不淫”的韵味。

从对主人公的间接描写来看

首先从环境描写来看,罗敷的出场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她透过点点滴滴的阳光在林间采桑,环境铺垫丰富,烘托形象鲜明。而相比而言,珠名娘子就较为简洁,仅涉及其所在住址。

其次两者都通过他人的反应侧面揭示了两位绝代佳人。而不同在于珠名娘子到了令他人抛妻献家的地步,这与中国的传统道德观相违背,最典型的算是《孔雀东南飞》中的对抛妻行为的批判,这违背了中国人的传统道德观念。

从表达情感来看

罗敷勤劳,机智,勇敢,不畏权贵。如果说前文对其美貌的称赞是勾勒了罗敷的形象,那点睛之笔就在与罗敷的夸夫,这种表里如一的“美”,正是作者想想读者传达的正能量,也塑造了罗敷“好女”的形象。相反,珠名娘子纵情嬉戏,夜半私会,塑造了一个迷惑人心,“妖妇”的形象。

从反歌与“夸夫诗”来看

反歌内容与和歌一致,旨在强化珠名娘子纵情嬉戏,放荡不羁的形象,其表现形式不遵循严格的诗律。而罗敷的夸夫诗则是与前文内容承接,通过高贵的夫君与低劣的使君的对比,使得使君无地自容,表现形式为严格的五言律诗。

出现异同点的原因分析

罗敷与珠名娘子的人物刻画中多处相同点,不难看出高桥虫麻吕汉诗造诣颇高,深受汉魏乐府诗的影响,这也是其时代的日本诗人具有的普遍特色。而不同点的出现,笔者粗认为有一下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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