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畲族文学论文:畲族妇女尊崇观剖析

畲族文学论文:畲族妇女尊崇观剖析

本文作者:肖来付作者单位:厦门城市职业学院

畲族民俗生活和民间文学作品中,我们可以发现畲族妇女在家庭生活和社会生产中有着较高的地位,畲族民间文学具有浓厚的女性文化色彩,尤其对女性智慧的讴歌、女性神灵的敬仰和女性先祖的膜拜,更是畲族民间文学着力加以表现的重要内容,女性崇拜观念俨然成为了畲族民间文学创作的一个母话题。

崇敬女性先祖

世界各地民族普遍都具有祖先崇拜的观念,畲族也不例外,曾有“九族推尊缘祭祖,一家珍重是生孩”之说。畲族祖先崇拜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对畲族女性先祖的崇敬,主要表现在对女性始祖三公主的崇拜、对女性祖先“婆太”的传诵以及对母舅权威的尊重等方面。对女性始祖三公主的崇拜。三公主作为畲族的“始祖婆”而一直受到畲民的崇拜。在畲族的《祖婆歌》中写道:“自公主出生以来,天上也有云彩戴,地下也有百花锦。公主长成尽灵通,鸟唱歌言教人传,山哈歌言从此起,流传万代教子孙。”而在民歌《三公主》中,畲民也不吝词句对三公主进行赞美“你是丹凤迎赤霞,你是阳光会变化,你比日月更精华……”而畲族女性的服装“凤凰装”也从另外一个侧面体现着三公主的形象根植在广大畲民的思想中。作为三公主大婚时穿戴的衣着,“凤凰装”成为了畲族女性神圣的吉祥物,在结婚和重大节日,甚至是丧葬时也要穿戴入棺,以与祖先相认。而畲族神话故事中对于人类最初利用水资源、生活用盐用火的记载也有着明显的女性赞美言词,例如:《三公主引水脉》、《盐是怎样来的》讲述都是三公主将水流引向畲民居住的高山地区、把盐从天上洒向人间的大海。对三公主的崇拜使得畲族文化中带有浓厚的女性崇拜的因素,并几乎成为畲族民间文学的一个创作母题。对女性祖先“婆太”的传诵。从闽西上杭官庄蓝姓畲族对其女性先祖“婆太”的故事传说和口头传颂中,我们可以发现该地畲民仍留有对女性先祖崇拜这一古老的习俗,这与当地汉族重男轻女观念明显不同。该地蓝姓畲民把女性先祖统称为“婆太”,村民们喜欢讲述有关他们婆太的故事,当地至今还流传着董婆太、刘婆太和徐婆太的故事。据《蓝氏家谱》记载,刘婆太是由于婚后要回武平娘家在途中遇到暴风雨而被“天葬”的:“公随父迁居水口,初娶武平桃李乡刘二郎公之女名曰三娘,年方十六岁,未及生育,因归宁母家,途经大坪冈忽遭风雨交加,雷电暴至,轿夫放下轿,从人均逃避暴雨,三娘惊昏,倾刻雨息,从人回至原处,则垒然成坟墓矣。三娘生时,肌骨珊然玉立,有翩翩登仙之状,今果乘风雨而葬他乡,人莫不以为登仙云。”[1]家谱的另一则记载则更加明确:刘婆太“轿至途中土名大坪冈,忽疾风暴雨,雷电交加”,“婆太即感天葬其岗”。[2]由此可见,在长期的畲汉民族交往互动过程中,虽然当地蓝姓畲族的汉化程度相对较深,但是在畲民脑海深处却仍然保有民族原始的女性崇拜观念。三公主始祖神话、婆太传说、“凤凰装”,甚至畲民在日常生产生活中对母舅权威的尊重,都体现着畲民女性崇拜的思想,反映了畲族民间文化中对女性崇拜的虔诚与执著。

信奉女性神灵

畲族是一个多神崇拜的民族。畲族在崇敬女性先祖的同时,对族内外女性神灵的敬畏和信奉也是其女性崇拜的一个重要表现,例如,作为畲族女性始祖的三公主,同时又被畲族奉为“宇宙女神”凤凰神。畲民信奉的女性神灵具有多宗教、多民族的色彩,颇有一种“古今中外,不分民族,为我所用”的特色。例如,闽浙畲民聚居区流行畲族女神“插花娘”蓝春花信仰、而浙江景宁敕木山区畲族村落却采借汉族女神并重构了汤夫人信仰,临水奶娘陈靖姑则在闽东宁德和福州地区具有强大号召力,除此之外,畲族信奉的女神还有太姥山蓝母、海神妈祖林默、佛教的观音娘娘等女性神灵。畲族自造神灵插花娘娘。插花娘娘是闽浙一带流传已久的民间故事,是浙江景宁本地三女神之一,浙南一带,有多处插花娘娘庙。据畲族民间口头流传,插花娘娘本名蓝春花,美丽勤劳、多才多艺,因她总爱在头上插花,人们叫她“插花姑娘”。一位财主对蓝春花起了非分之想,财主财大势大,无奈之下,蓝春花在安排好父母生活后,跳崖自尽。后来,姑娘跳崖的那座山上花儿开得格外艳丽,人们为了纪念这位不慕虚荣、不畏强暴的美丽女孩,就建造了一座庙宇,称之为“插花娘娘”庙。从此,插花娘娘成为一位地方神祇。插花娘娘不仅可以赐福治病,也能消灾保安,畲民更将插花娘娘视作婚姻家庭的女神,畲民村落中若有家庭纠纷、夫妻不和,都可请插花娘娘出面评理和调解。在插花娘娘庙中,人们插花为香,祷告神灵。由两个巫师盘唱巫歌,其中一人扮演神童,一人扮演插花娘娘,通过与神灵之间的交流,进行有目的性和针对性的心理疏导,以达到夫妻和睦、家庭相安之目的。[3]假借神灵临水奶娘。临水奶娘,又称大奶夫人,原名陈靖姑,唐末五代福州人,畲族和当地汉人俗称为“奶娘”。传说陈靖姑幼年上闾山学习道法,拜道士许真君为师,学得非凡法术,能呼风唤雨、破洞捉妖、驱魔赶鬼,好扶危济难、救护万民。24岁时因施法祈雨抗旱、为国除害而殉难于古田县大桥临水,后被闽王封为临水夫人,死后为神,成为妇女儿童的保护神,同时还具有祈福禳灾、惩恶扬善的法力。据嘉庆《福鼎县志》统计,仅福鼎一县临水夫人庙就有17座,由此可见其信仰之盛。[4]。当地畲民在与汉人的长期交往中,逐渐接受了陈靖姑这一汉族神灵,并将这一信仰文化发扬光大,推动了陈靖姑信仰文化的发展。闽东畲族对临水奶娘的信奉最为虔诚,畲族巫师是临水奶娘文化的主要传播者。畲巫将奶娘生平事迹编成歌,在法事过程中扮演奶娘,吟唱奶娘事迹,行罡作法。畲歌记载:“三斗油麻分天下,家家奉祀奶娘身;州州坐塑奶娘庙,村村坐塑奶娘身。”[5]汤夫人是浙南畲汉民众共同信奉的一位地方女神,具有农业保护、禳灾祛病、护胎保育等功能。与临水奶娘类似,浙江景宁敕木山区畲民也是假借汉族汤姓女子,通过对汉族文化的采借和再编,重构了畲族内部的汤夫人信仰体系。嫁接神灵太姥山蓝母。我国东南沿海地区,盛传着太姥的传说,这其中可能就存有一些畲族起源的某些痕迹。畲民古语说:“下海求妈祖,上山示太姥。”闽东民间流传众多关于太姥娘娘的故事,《太姥娘茶绿雪芽》记载:相传很久以前,山下有一村姑,因受迫害逃到山上种茶为生,后来成仙,被尧帝封为太母,人们就呼此山为太母山。后来东方朔奉汉武帝之命给天下名山授命,就取其谐音太母山为太姥山。太姥山下有畲村、监溪,每年八月,溪水变蓝,畲民在溪中染帛。清乾隆知府李拔有诗云:蓝溪胜迹古流传,染就轻盈叠翠烟;试看年来秋水碧,混同莫辨蔚蓝天。这一带畲族多为菁客,以练茶为业,多是姓蓝,连村名都取名菁寮。因此,畲民就将太母神附会为蓝母,作为畲山女神。[6]而另一口碑传说则讲述的更为明确:太母原为山下才堡存畲女,因避战乱,上山垦荒植蓝,得道成仙。

宣扬女性智慧

与汉族崇尚男性智慧美不同的是,在畲族民间传说和故事中,宣扬女性智慧美,成为畲族女性崇拜的一个重要特征。畲族民间历史人物传说包括畲族本民族的历史人物传说和由畲族人民“再创作”出来的汉族历史人物传说,代表性作品主要有《蓝洁妹智训三和尚》、《雷大相的传说》、《雷法有公公》等,其中,《鲁班师爷与巧计夫人》讲述了鲁班的孺人客发明了雨伞,名声超过了丈夫。夫妻二人为此闹不痛快,一直闹到皇帝殿,皇帝当场封鲁班为师爷,封女人客为巧计夫人。[7]这些传说故事反映了畲族妇女聪明能干的事实,也体现了畲族女性地位不逊于男子的一面。而在以劳动妇女、才女、巧女为主人公的畲族机智人物故事中,她们以女性的聪明才智解开了种种难题,克服了重重人世艰险,构成了精巧动人的故事,在各族人民口头传诵不绝。畲族民间故事种类繁多、内容丰富,特别是机智人物故事主要表现了畲族劳动人民机智勇敢及其与剥削阶级进行巧妙斗争的写实故事,而这些机智人物中就有许多女性人物形象。蓝聪妹和秋妹等是畲族民间文学中大力塑造的以为女性智慧人物,其中,在秋妹的故事中,女主人公以不屈不挠的精神,把无赖汉们治得服服帖帖,秋妹运用自己的才智战胜了恶势力。而在《稻谷和稗子》、《三间新房》、《打官司》、《没泥哪来的谷米》、《拾“毡帽”》、《一样归一样》等故事中,都生动地描述了畲族少女蓝聪妹以其聪明才智帮助畲族贫苦农民摆脱困境。例如,《拾毡帽》讲述了贪财的财主和财主婆被蓝聪妹戏耍的故事。聪妹把一堆牛粪说成是一顶毡帽,让近视的财主和财主婆去拣,给长工们落下笑柄,出了平日受到苛刻待遇的气;《稻子和稗子》则是说聪妹利用财主不识稻子与稗子,让财主自己选中了看起来长势特好的稗子作为租谷,从而让财主吃了大亏。而《难秀才》等故事则主要讲述畲族女性的机智,嘲讽了读书人的无能。“畲族民间文学是原创的,在现实中来源于传统,基于世代相传或模仿而得以延续,它深深地打上本民族生活和思想的烙印,成为愉悦而朗朗的人文资源,经过民间流传以及民间文人、作家加工整理、润色、升华,逐步成为后代普遍认可的文化形态。”[8]历尽千年迁徙,在山地狩猎和农耕环境中和汉族强势文化包围下而创作的畲族民间文学,不断追思先祖,尽情讴歌女性,将女性作为民族智慧的象征,这是畲族所独特的民族审美情趣。